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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拣尽寒枝-第30章

小说: 拣尽寒枝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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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被张寒时发现了,他一定会更厌恶疏远自己,叶初静却控制不住,他想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私心里,他恨不得连时时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思维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他的心理医生曾告诉他,这是病态,是因他幼年期极度缺乏安全感所导致的。遇见张寒时,更令他迅速地病入膏肓。
    如今他已尽量克制自己,一些阴暗念头却仍不时冒出,叫叶初静忍得颇为辛苦。
    而听完他的解释,碍于他手上的伤,张寒时不敢过分挣扎,心里同样矛盾。
    这么多年了,这位大少爷的偏执和控制欲有增无减,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张寒时曾为此吃足教训,只因那时爱热情浓,却不以为苦,吵闹过后,每每便又如胶似漆。现如今,张寒时却是没有心力再去闹腾,他避开叶大少的伤手,拍拍他,示意他放开自己。
    “明天就把软件给我卸了。”张寒时斩钉截铁说完,接着,又语气一缓,“你有什么事不能赶来见我,就直接打我电话,不要——”应付叶大少的老毛病,他也算有了些经验,顿了顿,他找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说辞,“不要试图用那种方法,来掌控别人的生活,你永远也无法如愿。”
    比起被间谍软件二十四小时监控,张寒时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原没指望男人能立刻作出回应,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沉寂片刻,叶初静便拉住他的手,低低“嗯”了声。
    宽厚的胸膛才刚刚稍离,此时又缠上来,如同患有皮肤饥渴症一般,叶初静总爱抱着他,他的吻就像火种,在他的嘴唇,耳后,脖颈各处烙上一个个印记,等亲够了,他用那勾人磁性的嗓音,在张寒时耳边可怜兮兮地轻语:“时时,我爱你。有的时候我可能用错了方法,你不要嫌弃,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的好不好?”
    暧昧温热的呼吸吐在张寒时脖子后侧,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脑里发白,只余男人的声音在一遍遍回荡,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身体颤栗,张寒时想摇头,这一刻却感觉连灵魂都仿佛受制于人。
    太狡猾了。
    他用那样的声音,那样的语气,缠绵委屈,却又凌厉凶狠,直击他最薄弱柔软的那处所在。比谁都高傲,比谁都强大,却一次次在他面前低头,示弱,过去,张寒时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叶初静,如今,他就他面前,一次更比一次老练,精准地试图撬开他紧闭的壳。
    张寒时差点就要心软,进而掉入叶大少密密织就的温柔陷阱里。幸亏头脑中尚留一丝理智,他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僵着身体,慢慢呼出一口气,努力控制声音平稳,说:“今天的事谢谢你。时间不早,你的手也伤着,早点休息吧。我去隔壁看看乐乐。”
    张寒时搬出了儿子,叶大少心里再遗憾不舍,也只能松开手。等守在门外的邢飞陪张寒时去了隔壁,他轮廓深刻英俊的脸上,笑意便如融雪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
    到了第二天,体检报告出来,确认柳妈妈一切无恙,只因情绪一时起伏过大,才导致血压异常。担心了一晚上,这时众人终于都松了口气。
    以防万一,柳家父女俩还是坚持让柳妈妈再留院观察两天。在此期间,柳佳莹与厉曼婷两人一直同进同出,而顽固的柳老爷子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暴跳如雷,柳妈妈在病床前,似乎对老爷子交代了些什么,这一家人的关系看似紧张,却已没有先前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了。
    到这时,张寒时心里多少有些伤感,却觉得已无需他搅在里头解释什么,便有了离开的念头。听他想回去,这两天一直陪他呆在医院的叶大少自然毫无异议。张寒时先向柳佳莹告了别,在离开前,他特地带着儿子张乐,又去探望了一次柳妈妈。
    等张寒时从病房出来,眼睛已是红红的,牵着他手的小家伙张乐眨眨眼,又懂事又关心地问他:“爸爸,你怎么了?外婆她说……嗯,外婆说等她好了,要给乐乐做好多好吃的,爸爸你不要担心,外婆她很快就能好了。”
    这小东西,还以为张寒时在担心柳妈妈的病情,倒像个小大人一样劝慰起他来。听他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的话,张寒时不由露出笑容,他抱起他,亲了亲,回:“嗯,爸爸不担心。爸爸是知道外公外婆这么喜欢乐乐,太高兴了。”
    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张乐还太小,尽管早慧,却一直被张寒时宠爱有加,他还不懂人心的易变与微妙,也不懂为什么只是一切照旧,外公外婆不再生气,变得和以前一样慈祥可亲,他心爱的爸爸就会那样高兴。
    父子俩手牵着手,走在长长的医院走廊里。
    张寒时没让叶初静与邢飞他们跟来,也是怕再惊扰到柳妈妈,这时,叶大少与那几位气势逼人的保镖大概还等在楼层入口的电梯那里。
    他有些走神,在扶着医院走廊扶手转弯时,冷不防与另一边步履匆匆而来的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得太急了,你没事吧?”听那清朗的嗓音,应该是位男性,他扶着张寒时的肩,帮他站稳,嘴里忙不迭地道歉,一听便知涵养良好。
    张寒时牵着宝贝儿子的手,还好小家伙没受波及。摇摇头,他只能看到眼前一团模糊不清的人影,不过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却不错,很快笑答:“没事,是我走路在想事情,没留意对面有人过来。”
    对方似乎也松了口气,但很快,撞人者就发现了张寒时眼睛不便,声音不免愕然:“啊,你的眼睛……”
    “时时!”
    两人正对话时,远远瞧见这幕的叶大少快步走近。
    他长臂一伸,自然而然就将张寒时从那陌生男人的手掌间揽了过来。如同宣告所有权,他微微侧头,对准张寒时的双唇亲了一下,柔声道:“司机已在外面等,没事的话,我们回家了。”
    张寒时已习惯叶大少有时突如其来的出格,只愣了一愣,便朝刚才那位撞人者的方向点点头,来不及多说什么,叶初静便带着他离开了。
    他的眼睛还未完全恢复,自然没有发觉,那位刚刚撞到他的年轻男士,满脸怅然所失,愣愣盯着自己的手,随后又抬起头,目光一直追随张寒时的背影,直到他与叶大少两人彻底进入电梯为止。

  ☆、第41章

又过了两天,张寒时接到柳佳莹电话,得知柳妈妈已出院,他也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隐瞒多年的秘密,如今都已说开,接下来就等时间来淡化矛盾。对这点,张寒时并不担心。
    柳老爷子虽顽固保守,可他与柳妈妈都是很正直善良的人,绝不是那种活在旁人眼光里,面子大过天,甚至不惜牺牲子女幸福的家长。照他们对柳佳莹的疼爱,总有一天,见到女儿幸福快乐,生活安宁,他们会试着接纳这一切。
    「寒时,叶先生的手伤怎么样了?这件事爸妈心里都很过意不去,等再过几天,他们想请叶先生来家里吃顿便饭,你看是否方便?」
    手机那头,柳佳莹又问起叶初静的情况。
    和柳家二老不同,对叶初静的来头,她是稍稍了解的,因此言语很是含蓄谨慎。她担心像叶初静这样身份的人,只怕不会稀罕他们的一顿饭。尽管先前已当面表达过歉意,那位叶先生亦不失风度,柳佳莹到底不是十六七岁的无知少女,她明白他如此大度好说话,无非是看在张寒时的面上。
    这个男人的身份、地位,已不能用简单的“有钱有势”来概括。他领导下的叶氏集团,与另外几个大家族的集团公司,已形成了一个结构庞大的经济组织。
    他们的势力不止影响华国,甚至辐射整个世界。各行各业,上至高精尖的军工科技,下达平民化的娱乐产业,都有这些家族的影子。他们的投资,可以左右支配市场走向,成就或覆灭一国大选。他们有权指挥私人军队,以这几大家族为核心,每年一度召开的“九天峰会”,更每每吸引全球关注的目光。有传言,这个庞大的经济体早已在暗中插手国际间事务,维持各方平衡。
    柳佳莹问的这些,张寒时不好擅自替叶初静答应,只好如实回:“闫医生已专门看过片子,说情况不算太坏,嗯……他现在出去开会了。”想到早上出门前,叶大少边亲吻边告诉他,今天可能要晚点才回,张寒时又连忙道,“佳莹,你让二老先别忙,顾好身体才是要紧。吃饭的事,等他回来,我会帮你问问,到时我再打给你。”
    「嗯,好。」另一头,柳佳莹自是有分寸。
    ……
    入夜,叶大少匆匆赶了回来。晚饭时,张寒时将柳佳莹的话转达,他本以为叶初静不会有兴趣,没承想这位大少爷竟满口答应,大大出乎了张寒时意料之外。
    等吃过饭,叶初静陪张寒时稍坐一会儿,就不得不起身离开。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张寒时实在太讶异,也没留意口气有什么不妥。
    他的话却让叶大少喜滋滋地抱住他,“我会早点回来,别担心,等忙过这阵就好了。”
    叶初静并没有告诉张寒时,为了赶回来陪他吃饭,他将开到一半的会议中断,如今是不得不回去,继续主持那场重要会议。
    等他离开,张寒时在露台上独自消磨了大半小时。最近天气已渐渐转凉,这里又依山傍水,远离人烟,入夜后,昼夜温差尤其明显。风吹在皮肤上,时间一久,便感觉到阵阵凉意,张寒时没再多坐,站起身,回房间睡下了。
    一切都很平常,到半夜,张寒时却再度陷入死亡的梦境中。
    这次他不是从高处跌落,而是沉入了深深水底。湖水冰冷刺骨,它们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窒息的苦闷,无论如何呐喊都发不出声音,肺部灼热得快要爆炸,他徒劳地伸手,却只能看着头顶那团光晕离他越来越远。
    噩梦犹如湖底的淤泥,令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冥冥中他知道是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梦境不断轮回,一直将张寒时折磨得精疲力竭,最后,他惊喘了一声,从床上几乎直接坐起。
    张寒时满头冷汗,身体不由自主发抖。四周寂静异常,叶初静仍没回来,房间里只有他惊骇不定的呼吸声在回荡着。如此的空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
    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狂跳,这次的梦比上回还要更加逼真,后遗症也更严重,张寒时头脑里一阵又一阵刺痛不已,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捧住头,将身体裹在被单里蜷缩成一团。
    等到尖锐的疼痛逐渐缓解,松开手脚,慢慢舒展身体,张寒时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他的喉咙干涩,可杯里的水刚浸湿嘴唇,他又触电般松开手,杯子骨碌碌滚落,洒出的水把床单一角都弄湿了。
    张寒时呆呆出了一会儿神,他再次缩起身体,睁着眼睛,不敢继续入睡。
    直到窗外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结束会议的叶大少轻手轻脚推开门,映入他眼帘的,却是这样一幕画面。
    “时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叶初静摸到湿漉漉的床单,他将玻璃杯放回床头柜上,又环住张寒时的肩,发现他的体温很低,皮肤摸上去比刚从外面回来的自己还要凉,“时时你别吓我,快说话,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张寒时愣愣的,好半天才对叶初静的声音有所反应。黑色浓睫颤动,琥珀色瞳孔里泛着湿意,他皱了皱眉,露出一丝稚气荏弱,表情如梦游一般,竟主动埋首进叶初静怀里。
    叶大少也不由愣住,他按捺下心底的激动,耐着性子再三追问,张寒时才嗓音低哑,将那个恐怖的梦一五一十告诉他。听完,叶初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着张寒时的背,柔声道:“时时,只是个梦。现在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嗯?我就在这,一直陪着你,别怕。”
    张寒时有些惊恐过度,叶初静低头亲吻他,再三安抚,他才终于肯闭上眼。待到他呼吸平稳,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男人才叹了口气,他英俊的面庞上,因为瘦削,五官线条愈发凌厉,面无表情,不见笑意时,便令人几乎无法靠近。
    ……
    再次苏醒时,张寒时头脑里针扎般的刺痛已消失无踪。迷迷糊糊中,脸颊贴着另一具温热的躯体,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的理智渐渐回笼,想起天快亮时的一幕,仍觉得不真实。
    受到梦魇影响,无力摆脱,那种孤独,恐惧,无助的感觉,原来真能把人变得脆弱不堪。
    他稍稍一动,将他搂在怀里,闭着眼假寐的男人便立时转醒。
    “时时,”见他醒了,叶大少忙用好的那只手探探他额头,“感觉怎么样?”
    张寒时有点跑神,过了须臾,才坐起身,开口说道:“没事,已经好多了。几点了?”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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