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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南风伊月-第6章

小说: 南风伊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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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似是松了口气,介绍道,“姑娘,这金子乳鸽、水晶饺子、清炖鸡、莲叶粥、熊掌鱼皮、清蒸桂鱼……这菜单上的都是很受欢迎的菜式。”
  “今天就来前十道,先尝尝。”苏雨爽快道。
  “好叻!”小二收回菜谱,躬身退出。
  不一会儿,十道菜全齐。
  盯着满桌的佳肴,苏雨止不住地咽唾沫,“夜师傅,谪仙人,快来吃饭。”
  夜兰沚淡淡看来,摇头。
  “难不成你还真要当远离世俗谪仙人,不食人间烟火。”苏雨打趣道,随手用竹箸挑起一颗莲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夜兰沚神色忽然一凌,陌生得让苏雨有些惧怕,手中的竹箸落地,击中碗盘的声音有些清脆。
  “对不起。”两人同时道。
  夜兰沚与苏雨对桌而坐,把掉落的竹箸重新递到苏雨手中,“吃吧。”
  苏雨重拾笑容,道:“你也吃啊。”
  夜兰沚有些生疏地用着竹筷,似是很不习惯。
  “你不会真是仙人吧,竟然不会用筷子。”苏雨有些惊奇道。
  夜兰沚有些尴尬,低头夹饭,“不是不会,只是平时都是一个人,这么面对面地吃饭,让人不自在。”
  一瞬愣愕,一直都是一个人吗。看着夜兰沚的目光中多了些怜悯。
  夜兰沚伸手,轻轻盖住苏雨的眼,“收回这种眼神。”
  浓密的睫毛,触着掌心,鼻息微热,苏雨点头,夜兰沚淡淡道,“谢谢。”
  哐嘡,苏雨身前的瓷碗绽开,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不偏不倚斜插入木桌,夜兰沚神色严肃,审视窗外。
  望着夜兰沚背影,可以感受到气息变得凝固,苏雨双拳紧握,将恐惧藏于衣袖之中。
  玉笛无形而出,夜兰沚单手掌笛,暗器接连击落,几是看不见的银针,忽然携着枚一指长小刀冲入屋内,夜兰沚大惊道,“闪开!”
  来不及躲闪,苏雨低叹一声,小刀正中右肩,伤处周围如火灼烧,疼痛难耐,额上立马沁出密密汗珠。
  银针突止,金器玉笛交击之声,亦戛然而止。
  夜兰沚探上苏雨手腕,双眉紧蹙,狭长眼中尽是深冷,点了右肩上几处穴道,将苏雨背起,飞身出了窗外。
  背上的人,浑身越来越烫,气息越发弱了,夜兰沚脚下生风,速度更快了,“清醒点。”大声道。
  直入寝殿,将苏雨平放置软榻上,神智已经陷入模糊,沉声道,“我要拔刀了,忍住。”
  刀出,不见血,伤处黢黑一片,血似早已凝固。
  殿门轻启,绿曲独自步入,“公主怎么受伤了?”
  夜兰沚深瞳似潭,面色清冷,目光似刃,直逼来者,绿曲坦然迎上他的研判,沉着冷静。
  劲风忽起,直击心口,绿曲巧身一闪,从诧异到了然,“你在试探我?”
  夜兰沚冷哼一声,道:“是确定。你身上有石阴花的味道,和奈何草一混合,必死无疑。”抱起苏雨,绝然离开。
  殿门口,窃窃私语,“皇后娘娘薨了,看样子,公主说不好也……”夜兰沚余光掠过说话的两名宫女,隐有杀气。两人顿时恐惧地低下头。
  绿曲一惊,眸中波光微澜,向门外道,“我不知道公主体内有奈何草。”
  “这已经不重要了。”夜兰沚声音回荡在殿内。
  夏未止,云岭山上早已裹上一袭银装,白雪皑皑,铺满整个天地,浮云自山腰拦起,不见山顶。
  不知是拔刀的痛,还是山上的寒冷,夜兰沚背上的人,清醒了几分,“六月飞雪,老天都替我冤呢。”苏雨轻声打趣。
  夜兰沚一顿,继续走着。
  “我现在很清醒,或许是回光返照。”苏雨独自说着,“夜师父,现在是要把我带到山顶,然后为我做一口水晶棺材吗?”
  “不许胡说!”夜兰沚沉声呵道。
  “刚刚你对绿曲说的话,不巧全被我听见了,”女子有些喘,平复片刻,继续说,“必死无疑嘛!没关系的,反正我在这里也是孑身一人,死了也不会有人牵挂……”
  “闭嘴!”夜兰沚厉声道。
  搭在夜兰沚肩上的手,微弱的敲打着他的背,很小声地说着,“我是不是很沉?”
  夜兰沚不语。
  “默认了?现在我应该很轻才对,人的灵魂只有二十一克。”说着,竟孩子气地笑出声来。
  “你不会死!”夜兰沚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
  苏雨微怔,顺手环着夜兰沚,静静趴着,道,“好!”
  接近山顶一方,向阳凹着一个入口,冰雪覆盖下,不易看清。
  洞中并不阴暗,有着冰壁折射,亦比外界暖和一些。冰冻中央有一口冰棺,有一女子静静安眠,只是隔着冰层,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
  苏雨靠坐在一侧冰床上,面色如纸,唇齿发抖,眼皮越发沉重。
  夜兰沚小心地解开女子的衣带,指尖冰凉,触着受伤的地方,缓解了些许灼热,香肩半露,苏雨忽然按住夜兰沚的手,吃力地摇头。
  夜兰沚一滞,继续未完的动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毒已蔓延全身,必须赤身以冰池水浸泡十二个时辰。”
  打横抱起苏雨,浸入侧骨的冰池之中,因为寒冷,苏雨紧靠在夜兰沚怀中,贪婪地汲取温度。
  夜兰沚源源不断向苏雨体内过入真气,苏雨无力道,“停下。”
  夜兰沚置若罔闻,低头却见苏雨面有泪痕,明眸中的泪水泉涌一般流出。
  “别哭!”夜兰沚伸手抹去女子脸上的泪,柔声道。
  

  ☆、第十四章 人世几许知我意

  夜深,冰池水更是比先前更寒冷,夜兰沚抱着苏雨的双臂,未松半分,仍是有力。
  毒素渐出,慢慢恢复,在夜兰沚怀中蹭了蹭,抬眸正遇上他狭长的目光,苏雨忙以双手掩在胸前,垂下头,面上散开一层红晕。
  “白费力气。”夜兰沚少有地戏谑道。
  苏雨俏脸更红,嗔道:“知道你已经看了个遍,现在我清醒着,总该让我有点心里安慰吧。”
  夜兰沚看向远处,不再言语。
  “生气了?”苏雨小心问道,“开玩笑呢,我是新世纪女性,思想很开放的。”说着,举起双手在夜兰沚眼前挥了挥。
  夜兰沚不动,目光停驻在某一处,苏雨寻着方向望去,冰棺睡颜,静默无言。
  “是夜师父很重要的人吧。”苏雨望着夜兰沚下颚道。
  明显感到,抱着自己的双臂一僵,“你看得清?”夜兰沚问道。
  苏雨摇头,“我看得清你眼中的情绪。”
  夜兰沚目光似深渊,碎石落入,不见波澜,“说来听听。”
  “有些复杂,似悲伤,似愧疚,似……”苏雨黛眉微蹙,“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我敢肯定的是,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不会出现这样的目光。”笃定地看着夜兰沚,似在求证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夜兰沚唇角略微上挑,似是在笑,“对吗?”苏雨继续问道。
  盯着苏雨,良久,道:“也许。”
  “绿曲,真的是那样的吗?”苏雨突然问道。
  沉默片刻,夜兰沚反问,“你觉得呢?”
  苏雨思忖,有些纠结,“不知道。”
  夜兰沚神色严肃,道:“身体恢复了,就离开这儿。”
  苏雨疑惑,“可我答应千帝,要待坤后身体康复后……”
  “她已经死了。”夜兰沚沉声打断。
  “你说什么?”苏雨难以置信。
  夜兰沚看进苏雨眼中,深渊不惊,却又暗流穿过,隐有不忍。
  在夜兰沚眼中,变得呆滞,猛地埋进他的怀中,哽咽道,“为什么亲近我的人都会死?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温流浸上胸膛,几滴泪花竟是比满池寒水更凉,似利剑,直直刺入夜兰沚心底,或是因为池水彻骨,盖过了心中的痛,自己不曾发觉。
  “我的出生,让母亲变得不幸。师父苦心栽培,我却没机会报答……”看着冰棺中的人,夜兰沚痛苦地说着,双臂有些颤抖。
  苏雨环上夜兰沚的腰,轻拍着,无声地安慰,任时间就如这般寂静,受伤的人遇上了受伤的人,能更敏感地体会到对方的感受。
  这个人的冷言寡语,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一直独自生活,和人同桌吃饭,都会不自在,男子笨拙握箸的模样窜上脑海,让人想要呵着、护着。
  “我知道。”苏雨细声道。
  简单三个字,似金锁,就这么无息地沉进湖底,不见涟漪,余下暗涌波澜,回荡在心,昏暗的潭底,几缕暖光悄悄照进,原来有人懂自己竟是这样的。人生一世,又会遇见几许知道自己的人呢?
  侧身,寒冰的温度透过皮肤叫醒了梦中的人,苏雨猛地起身,浑身哆嗦,“你怎么把我放这,也不叫醒我。”
  夜兰沚背身立在洞口,反手拋来烘干的衣裙。
  这才注意到自己裹在月色长衫中,夜兰沚赤膊站在火堆前,苏雨忙穿上自己的衣裙,“谢谢。”
  夜兰沚接过衣衫,“走吧。”
  “南风国?”苏雨问。
  点头,踱步出去,“我有些担心他。”
  “他?”苏雨思忖,倒吸一口气,“五哥!”
  “总感觉有些蹊跷,”夜兰沚蹲下身,示意苏雨过来,“快些回去才能知道究竟。”
  “我已经好了,可以自己走的。”说着,苏雨走到夜兰沚前面,笑意盈盈。
  夜兰沚沉声将女子抱起,行于风中,“到了山下,我们再乘马。”
  低头,苏雨正盯着自己,夜兰沚顿觉有股逆流悄然行于全身,解释道,“我是担心你跟不上我,才……”
  话未至,却见苏雨目露微澜,梨涡藏笑,细声道了句,“我知道。”
  或是被未完的几颗字卡住了喉咙,亦或是这三个字蕴含着牵力,将男子深嵌其中,却不自知。
  

  ☆、第十五章 自此黯然陌路人

  两人共骑一乘,天气在夏季的时候,总是容易变的,没有任何前兆,大雨不通知一声就来了,柔和不过乎水,可这场突来的雨,打在身上,还是疼的。
  难以张开双眼,是雨水过乎的无情,来得太猛,无间断的,直击马上的人。
  “坚持,”单手掩住怀中的苏雨,夜兰沚声音被落水淹没,“前面有客栈。”
  这条回南风国的山间小路,似就只有这么一家客栈,经过了多年经营,陈设看起来有些旧,规模不大,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迎满了客人。
  “客官,小店已经没有空房了。”店家歉意道。
  “那就来壶热茶。”夜兰沚寻了处空位,看向苏雨,“等雨停了,我们再走。”
  淋了雨,薄衣贴身,虽是夏季,风穿堂而过,还是打了个寒颤,纸色的脸上,缺了些血色,苏雨点头,笑得无力。
  解下月色长衫,搭在苏雨肩头,“寒池水祛毒,寒气余留,身子畏寒,这段时间,好好调养。”
  薄薄的长衫,似有厚厚的温度,暖了人心,难掩笑颜,“嗯。”
  夜兰沚倒了杯热茶,白雾腾腾,递给苏雨。
  接过茶盏,视线却没有从男子身上挪开,苏雨眼中是疑惑,夜兰沚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忍不住问道,“怎么?”
  苏雨“噗嗤”一笑,差点没喷出水来,“我是在想,你的衣衫为什么一点不湿,还很是温暖。”
  夜兰沚微愣,唇角微有弧度,很淡的,“我是习武之人,有内力的。”
  “喔,烘干?”苏雨恍然大悟。
  “烘干?”夜兰沚对这个词似是有些奇怪,认真沉思片刻,点头道,“嗯。”
  男子一脸正经,苏雨大笑,“夜师父,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吧!”
  “月儿。”楼上客房,南风傲缓步踱出,未着斗笠,灰眸依旧,薄唇微勾,锦色黑衣上,布有卷卷波涛,近了,面上的笑亦浓了,记忆中的这个人,或是不会这般笑的。
  一瞬愣神,南风傲已坐在苏雨旁边,抬手抚上苏雨的两弯黛眉,欲拭去其中的忧思,“愁什么?”
  离散的思绪,顷刻抽回,躲开南风傲尚在眉间的手,“你是谁?”苏雨冷声问道。
  身形一滞,南风傲深瞥苏雨,目中辨不明是何种情绪,“南风傲。”
  苏雨不言语,只是迎上南风傲慎人的眸光,探向不明所以的暗茫,空气变得燥热。
  “五殿下为何在此处?”夜兰沚的问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南风傲小啜一口热茶,看向夜兰沚,眼中不着痕迹划过一缕暗茫,浅笑道,“你们又为何在此?”
  “避雨。”肩上的衣衫牵紧了些,苏雨答道。
  南风傲目光落在女子素手下的月华色长衫,不语,只是静默停顿,复又移向夜兰沚,灰瞳越发深了,脸色瞬时有些惨白,猛地低下头,紧攥拳头,细密的汗渗出,浸湿的衣衫冰凉,清醒了自己。
  “五殿下?”夜兰沚见南风傲异态,试探道。
  抬手,“失陪。”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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