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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连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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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可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一个江湖小人物。

他停了片刻,讲述那次在酒吧中和云子见面的经过。

酒吧是低下级的酒吧,酒吧中女侍应的服装,暴露而性感。当女侍应走来走去之际,顾客肆无忌惮地摸她们的屁股和捏她们的大腿,女侍应也像是口中装上了固定的录音带一样,每遇到这种情形,就会吐出几句打情幙鱊的话,令得动作粗卤、都已半醉的酒客,轰然大笑。

这样的一间酒吧,本来是决不会有单身女客来光顾的,就算有,在门口也一定被守门人挡驾了。可是云子却可以进来,因为守门人认识她是奈可的朋友。

云子从计程车一下来,就“掩著脸,直冲进了酒吧”──这是守门人当时对云子的印象。

而酒保则说:“云子小姐一进来,仍然用双手掩著脸,用相当嘶哑的声音道:‘给我一杯烈酒,双份,不,三份的!’”

酒保感到有点讶异。云子平时很少喝烈酒,但酒保还是照云子的吩咐,给了她一杯三份的美国威士忌。

“云子小姐几乎是一口就将酒吞下去的,”酒保说:“这种酒的酒质不很好,一个大男人也难以一口吞下这么多,可是云子却一口吞了下去,她立时呛咳了起来,泪水直流……不过……不过我感到她在进来时,双手掩著脸,就是因为她早已在流泪的缘故。我刚想去扶她,奈可先生就来了。”

奈可在这间酒吧工作,名义是“经理”。奈可来到的时候,云子满面泪痕,身子摇晃不定,可是她还能认出奈可来,一看到奈可,就扑了上去,搂住了奈可。

奈可忙道:“云子,甚么事?甚么事?”

云子没说话,只是发出一连串如同抽搐的声音来。奈可忙扶著她,来到一个角落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酒吧中十分混乱,到处都是半醉或大醉的人,音乐又嘈杂,谁也不会注意一个喝了酒的女人被人扶著走。

在这里,必须说明的是:奈可告诉我们的话,事后都曾经寻访所有有关的人来求证,所以叙述是综合性的,都得到了证实。

奈可扶著云子坐下来之后,云子的双臂,仍然不有离开奈可的颈。奈可这家伙,对云子倒真有一份兄妹的感情,他拍著云子的背:“别哭,有甚么事,只管向我说,只管说!”

云子抬起头来,她的眼部,本来有著十分浓的化妆,这时因为泪水模糊,令得蓝色的,金色的化妆品,全都顺著泪水淌了下来。她抬起头来之后,嘴唇颤动著,半晌出不了声,才陡地尖叫了起来:“太可怕了!”

健一、我和几个探员,事后尽一切可能,探访了那晚在酒吧中的人,包括顾客、职员在内,甚至包括了一个当时已经推门而出的客人。从这个客人的叙述中,可以知道云子当时的这一下叫声,如何尖厉和惊动了全场。

“我推门出去,门已在我的身后关上。酒吧中本来极其热闹,”那个客人说,他是一间公司的高级职员,好喝酒,酒量极宏,当时并没有喝醉:“在门关上之后,酒吧中的喧闹声已经不怎么听得到了,可是我还未曾跨出一步,就突然间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在叫道:‘太可怕了!’”

那客人讲到这里时,略停了一停,才又道:“我一听到这样的叫声,立时一个转身,又推开了酒吧的门。我来过这家酒吧超过一百次,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奇景!酒吧中满是人,可是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完全像是无声电影!”

“所有人的头,都转向一边,望著酒吧的一个角落,酒吧中烟雾迷漫,灯光又黑,我在门口向那个角落看过去,甚么也看不到,不过我也可以知道,那一下尖叫声,是从那个角落,由一个女人所发出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为甚么会发出‘太可怕了’的叫声,可是在她那下叫声的感染之下,我真的感到可怕,甚至不由自主发著抖。我相信全酒吧的人,都像我一样,所以才会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那样寂静!”

以上,是那个客人的叙述。

奈可的叙述,大致相同。在云子发出那一下叫声之际,整个酒吧中,离云子最远的,是那个已走出了门的客人,而离云子最近的,则是奈可。

“我真的给她的叫声吓坏了!”奈可说起来时,犹有余悸。接著,又装成很胆大的样子,挺起了胸:“你知道,我绝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

健一叱道:“少废话,说下去!”

奈可接连说了几声“是”,又道:“她那一下叫声是这样尖厉,我从来也不知道云子能发出这样高而尖的叫声,虽然她在演唱的时候,以能唱出极高的音阶而著名,但是这一下尖叫声实在太惊人了,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发抖,一刹那间,像是耳膜已被震破,甚么也听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耳膜没有破,听不到声音,是因为整个酒吧间,忽然之间,全都静了下来。”

健一又叱道:“这些我们全知道了,云子为甚么要这样叫,她遇到了甚么可怕的事,快说下去!”

奈可现出极愤怒,但又不敢发作的神情来,望著健一,额上的筋也现了出来。我忙道:“你让奈可先生慢慢说!”

奈可一听得我帮助他,连连向我鞠躬:“多谢,太多谢了!先生,你才是君子!”

他公然骂健一,幸而健一急于想知道云子为甚么要这样叫,没有和他计较,只是闷哼了一声,不然,只怕奈可又要吃不少苦头。

奈可继续道:“我看到这样情形,更加吃惊,忙道:‘看,看你做了些甚么?’”

奈可当时的语气,略带责备,因为云子在突然之间发出了这样惊怖的叫声,在公众场合十分失礼。

云子的身子剧烈地发著抖,像是在筛糠,以致奈可要用力抓住她的双臂。在整个酒吧中的人,还未曾因为刚才一下惊叫而恢复常态之际,云子反倒已迅速镇定了下来,摆脱了奈可抓住她手臂的手,用正常得近乎出奇的声音和神态,向各人行著礼:“对不起,惊动各位了,真对不起,我一时失态,惊动各位,真对不起!”

她一面说,一面已向外走出去,等到酒吧中充满了窃窃私议之声,奈可定过神来,要去追云子时,云子已经快到门口了。奈可忙追上去,叫她,云子转过头来,向他看了一眼,并没有停止,继续向前走,奈可感到云子的情形有点反常,推开了几个人,追了出去。可是云子已经走了出去,等到奈可推门出去时,云子已经不见了,云子可能是一出门,就上了计程车,走了。

“自从这次看到她之后,一直到现在,我没有再见过她。”奈可说。

健一满面怒容,拍著桌子:“混帐东西!你明知道她这样不正常,竟然追不到她就算了?你又不是没上过她的住所,为甚么不追到她家去?”

奈可受了这样严厉的责幈这次,并没有反抗,反倒现出十分懊丧的神情来:“是的,是我不好。不过事后,在过了大约半小时,我估计她已经回家,曾拨电话到她家去,电话一直不通,这证明她已经安然到家了。”

奈可报案之后,破门而入的失踪调查科探员宣称,他进入云子的住所之际,电话的听筒,是放在电话座上的,并没有离开电话座。

“我想她可能是最近有不如意的事情,所以情绪才会如此激动,所以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奈可解释著:“此后,每天我都打电话去,电话都不通,到了第三天,我觉得情形不对,就上门去找,拍门没有人应,我才著急起来,连忙报警,当时,我只以为……以为……”

奈可迟疑著没有讲下去,健一道:“你以为甚么?以为她自杀了?”

奈可点头道:“是,我以为她自杀了,心中很害怕。”

三天电话打不通,如果当晚云子在酒吧发出惊呼之后,回家,打电话,然后匆忙离家,那么这个电话就十分重要。

这样的匆忙,是不是和她在酒吧高叫“太可怕了”有关系呢?

健一冷笑一声,问道:“你为甚么以为她会自杀?是不是和你说过,她情绪最近很不稳定有关?云子的情绪,为甚么会不稳定?”

健一的问题十分尖锐,但奈可也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我想是男女之间的事。她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演唱,可是生活得还是很好,最近,甚至更换了一架较大的红外线遥控的彩色电视机。”

我皱著眉:“你没有问云子她的经济来源?”'。电子书:。电子书'

健一向我冷冷地道:“他这种人,怎会问?他明知云子的经济来源。像云子这样的女子,不工作而能维持生活,除了当情妇之外,难道是赌博赢了彩金?他这种人不会问,最好云子有人供养,那么他就可以不断向云子借钱!”

健一的话中,对奈可的那种鄙夷之极的语气,令得奈可的脸,变得血红,而且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可是健一还是不肯放过奈可,他斜著眼,向奈可望去:“我说得对不对,奈可先生!”

他拖长了声音叫出“奈可先生”,语气之中,没有丝毫敬意在内。

奈可显然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极限,他大吼一声,一跃向前,一拳向健一打去。我立时伸手,抓住了奈可打出的那一拳:“奈可先生,殴打警方人员,罪名不轻!”

奈可气得不住喘著气,我转向健一道:“你这样有甚么好处?奈可先生正在帮助我们,提供云子的资料!”

健一呆了半晌,才道:“对不起!”

他在说“对不起”的时候,既不是望著我,又不是望著奈可,也不知道他是在向甚么人道歉。

奈可的神态平静了下来,我道:“云子被人收养了当情妇,这件事,你一点也不知道?”

奈可苦笑了一下:“怎么会一点不知道?猜也猜到了!正如他……健一先生说,像云子这样的少女,不工作而可维持舒适的生活,除了受有钱人的供养之外,还有甚么路可走?我过了多年夜生活,这种情形,实在看得太多了!”

我也感到了奈可话中苦涩的意味,不由自主叹了一声,大都市中,这种情形,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写不完。

奈可又道:“我曾经问过云子,她支吾其词,一点也不肯说,我也曾调查过,可是却查不出甚么来。”

奈可讲到这里,忽然反问了一句:“请问,供养云子的是谁?”

健一道:“是一个叫板垣一郎的企业家。”

奈可陡地伸手,在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道:“郡就简单了,一定是板垣这个家伙,秘密带著云子去旅行了!”

健一瞪了奈可一眼:“板垣一郎已经被人枪杀了!”

奈可震动了一下,张大了口,半晌出不了声,才道:“那……是甚么时候的事?”

健一道:“算起来,是云子在酒吧中高叫的第二天!”

奈可的口张得更大:“那……那么,是不是云子──”

健一挥著手:“当然云子不是凶手,杀板垣的,是一个第一流的职业杀手,云子也请不起这样的杀手!”

奈可这家伙,居然不是全无脑筋的人,他立时道:“不论怎样,板垣的死,和云子一定有关系。云子那晚在酒吧中,发出如此可怕的叫声,只怕也和板垣的死有关!”

健一和我互望了一眼,奈可的话,正是我们心中所想的话。

可是,云子究竟遇到了甚么可怕的事,才会发出这样可怕的叫声?这个问题,只有云子一个人可以回答,而云子却失踪了!

我提醒健一:“那一天晚上,云子和板垣两人,是不是有幽会?”

健一取出一本小本子来,翻著:“没有,这一天晚上,板垣和他的妻子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宴会的地点是──等一等,等一等──”

健一像是忽然想到了甚么似的,但随即又挥了挥手:“我想这是无关重要的,那天晚上的宴会地点,和板垣的家隔得相当远,要经过他们幽会的那个地方!”

我摊手道:“板垣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有妻子在旁,停车到幽会地方去的!”

健一笑了起来:“那当然不敢,不过在车子经过的时候,抬头向幽会的扬所看上一眼,只怕免不了!”

我不经意地道:“看上一眼又怎么样?那和以后发生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健一点头,同意我的说法。

板垣一郎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情不愉快。

板垣的不愉快,来自云子,他们有一个秘密的约会地点,昨天晚上,板垣在十一时左右,经过那地点,看到窗帘之后,有灯光透出来。

那地方不应该有人!因为他和云子今晚并没有约会!

板垣当时,在经过幽会地点之际,偷偷望上一眼,这是我和健一两人的推测,而且我们相信,这个推测是事实。

每一个男人,都会这样做。但是我和健一两人,却也一致认为,板垣的这一个动作,和以后发生的事,不会有甚么关系,我们几乎立即就忘记了这件事。

当然,在相当时日之后,当谜底一层一层被揭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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