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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彩云国]人之初-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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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脸皮亦见长了。」
「地方民谣也是文化瑰宝,看看,多有智慧,吃饭至上。」
他挑了挑眉,「上月圈给你的书看了吗?」
我摸摸鼻子,万幸自己有看,「……看了。」我存心开玩笑来逗你的,真真是不解风情。
皇毅望了望我,然后屈指轻弹了我一下的眉心,我没好气地瞪他,他倒好,给我笑了。
他吻了我的侧脸一下,「钱不够用了,就写信回来。嫁了我就要懂得利用,蠢到不赚了亦别亏掉,真将自己当便宜货随便卖吗?」
「这你可就是捡到宝了啊。」
皇毅稍稍推开我,灰蓝色的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扫了我好几眼,「没看出来。」
「……」我会坚持说那是你眼神不好。
我就要随慧茄大人起行了,这已并不是我第一次离开贵阳,却是愈发的舍不得。我和皇毅就这样坐在床上,安静地相互拥抱了好一会儿,待得起来时,却是已经来不及熬粥了,我略显为难地站在厨房中,皇毅要进,被我推了出去。倒不是我认为厨房事就该女人做,而是他待会儿得去上朝,一身的味道可不好。
结果他还是走进来了,抱着手臂在我的身后张望了一下,顺手就拿起一个勺子,下了个面。我在一旁看着,随手丢了些葱花进去。
「夫君大人威武。」嗯嗯,太乖巧了。
皇毅的额角爆起了一条青筋,「给我醒醒脑袋。」
「啊哈?我当真是觉得近庖厨的夫君大人很好啊?」
「……」他擦了擦手,捂了捂额。
我笑着回房一趟,先给他备了换洗的衣服和梳洗的物事,再回来跟他一起用早饭,送他出门。
站在门边,我抬手整了一下他匆忙间换过的新衣,轻拍他的头让他稍稍低头,再系紧了一下他的头带。想了想,我还是将早已做起的荷包从衣襟中拿出来,半蹲着身给皇毅换上。
我低着头系绳子,轻声道:「我知道这还是不太好看,」皇毅的眼光太高,要做出让他满意的绣品可不易,「你先将就着用。」
他将我扶起,紧握了一下我的手,没说话,稍一点头,便掀起衣袍下摆上马而去。我拿着他的旧荷包,倚站在门边,望着皇毅的背影,笑了笑。
还是拗不过这个人啊。
下朝回来时,这人给我带来了一棵梅花。
除了象征着坚贞不屈,梅花亦有五福之意,寓意着快乐、幸福、长寿、顺利,以及和平。
我笑着接过花,他牵过我的手,携手走到了听雨亭,安静地并肩看着又一个夕阳西下。
听雨亭中赏细雨,亭外人未知亭中人为听雨停。
雨停了。
刚刚融开的湖水流过石间,细而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四章 胡麻

隔天早上,皇毅陪我过慧茄府上拜会,好好地跟慧茄讨论我的薪水,不对,是职位的问题。我本以为慧茄在听见我改变主意后会教训我朝令夕改,没想慧茄竟是一脸老怀安慰,欣然允准。
我楞了楞,与皇毅对视一眼,他牵起我的手。
又要长辈操心了。
慧茄企图伸手摸皇毅和我的头,我乖乖地站着没动,皇毅面无表情地踏前半步挡在我的身前,抬手格开慧茄的魔爪。
「身为州牧却有失举止,」皇毅平静地说,「本官明日定必会告你一状。」
「小兰……」慧茄望向我,眨眨眼睛。
我掩嘴笑道:「上任后好说,只是今天的话,妾身惟夫君之命是从。」有胆子惹皇毅,就请自己摆平去。
上治七年正月二十四日,经由黄州州牧慧茄辟召,任命我为黄州州主簿的朝廷文书终于下来,连夜赶制的官服亦一并发下。柴凛的制举,我的地方辟召,以及最为重要的红秀丽女子国试制度,上层女性的女性官吏之路算是全部开通了。
有朝一日,平民女子是否亦能入仕?
我并没有多大的能耐说是可以为他人做甚么,自己的幸福,该自己去争取,女子如在此般年代遇上不幸,若可自行争一个公道,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临行前的一夜,我收拾好行装,然后坐在梳妆桌前,望着盒中的官服和绶带、印章,我忽发一阵好笑。想当初,我可是少不更事,被一个州主簿逼得生气起来,决意要章家到全国发展。
「不合适?」皇毅站到我的身后,双手按在我的肩上。
我笑着将官服收好,摇头,「就是觉得有几分好笑罢了,我竟是真的要做那讨厌的官员。」这套官服可是经过皇毅的眼,前后都改了不知多少遍,衬在我身上那是刚刚好的。
他挑了挑眉,「肯承认你讨厌官员和朝廷了吗?」
我摸摸鼻子,「没有,冤枉啊大人。」
他敲了我的头一下,「给我牢牢地记住,有难办的事就写信回来。你的夫君有比你多得多的经验,不要自贬身价当苍蝇,乱闯一通。黄州的情况你亦熟悉,但这两年的人事变动也有不少,我给你的卷宗自己看去。还有,」皇毅对我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说到此处,他皱了一下眉,「注意和黄凤呜的来往。州府不是商人,没必要向地方贵族低头,不要跟黄凤呜过从甚密。」
他说的我都明白,在其位,谋其政,身份不同就要转换立场。凤呜与我在全商联中交情甚深,因着身份不同就此断绝来往自是不当,但他亦是聪明人,与我交往的分寸自会调整。
「我会注意分寸的。」作出应当的言行,但不会忘记情分。
皇毅明了我的意思,却道:「与黄家交好亦是你的优势。」
我苦笑着侧了一下头,「果然还是不喜欢当官啊。」结果,就是离了商场,我和凤呜还是保持着利益来往的关系。
皇毅冷笑一声,「白痴吗你,要全无纠葛你根本就不会认识此人。真讨厌的就给我回来,我没短你衣食。与其在外天真地死掉还不如窝在贵阳算了。」
这人!我失笑着向后靠在皇毅身上,「是,知道了,是我失言。」就是稍稍的抱怨一下。我伸手覆上皇毅搭在我肩上的手,轻声道:「是,知道了,有事的话我第一个找你,夫君大人就等着替我收拾烂摊子好了,别担心。」虽是安排妥当,官场却亦非一帆风顺之地,累及皇毅担心了。
他轻扯了一下我的脸,「有你这样说话的?」
我没好气地道:「你又很会说话?」
他一手反手握着我的手,另一手抚着我的侧脸,略为弯下腰,在我的耳边道:「蓬鬓荆钗世所稀,布裙犹是嫁时衣。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不见归。」低沉而随年月更添余韵的嗓音,字正腔圆、节奏极佳地娓娓道来。
我抬眼看他,皇毅灰蓝色的眼正看着我,扶在我侧脸的手,拇指轻轻地来往擦着我的脸,倒是我不好意思起来,复又低了头。
民间传说,胡麻需夫妻二人一起种植才会有好收成,是在言我之起行在即;荆钗布裙嫁时衣,他怕是在代指我嫁他之后总是自己操持家务。
说他不会说话,他倒是给我背诗来了。我轻声回道:「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将他惹生气了的那几天,他没在旁边,却是真的觉得枕边有点凉。
他再弯了弯腰,更靠近我,用愈加轻浅的声量道:「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诗名《梦天》,皇毅到底知我。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虽然有想出去看的东西,却没说忘记你了啊。
他轻笑一声,「轻解罗裳?」正是此诗中的上句。靠得非常近的他,说此四字时唇边都在擦着我的耳际,
喂!我转头瞪了他一眼。好好的气氛,他偏要调戏我!
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还有想抱怨的吗?」
我楞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摇头。甚么身份,甚么言行,甚么分寸,杂七杂八又难以置之不理,抱怨亦无用。只是,有些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抱怨罢了。
我想了想,然后转身抱着皇毅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身上,「想抱怨的时候再找你,可以吗?」
他回抱着我,将我略为推开,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早知道你是个麻烦到要命的人。」
啊哈?「那不找你抱怨了。」切。
皇毅挑了挑眉。
我噗一声笑了出来,「是,绝对会找你,还望夫君大人多多体谅麻烦到要命的妾身。」
他叹一口气,「算了,别用这个腔调。」
「因为用这个腔调的话,你的表情会很好笑啊。」我笑着道。
「……」他掐了我的脸一下,「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他再次将我抱紧在身前,「要做就给我努力做,只许成功,别忘了你的后台是谁。」
「……」枉我还期待你贴心地说不行的就回来、你会养我甚么的……我再次摇头失笑,用头碰了他一下,「是,知道了。」我伸直了手臂,环过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仰头亲了他一下,「谢谢。」可没几个人大方到妻子远行亦不抱怨一句……还是说妻子不在他会更开心?
皇毅抱着我的腰将我扯了起来,「谢?哼,不用,」他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不用还吗?」
「……矣?」
「你就预备将下半辈子好好地押在葵府还债吧。」
我抽了抽嘴角,「……等、等等,临行在即,皇毅,可以请你说点好听的吗?才可让妾身午夜梦回之时用来回忆思君啊。」我实在是不太希望梦见他的时候是他在讨债的情境。
他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捧着我的脸,低头靠近我,「想听甚么?」微黄的烛火轻轻地晃动,将我们打在窗上的影子照得随风摇曳。
我垂下眼帘,「甚么都可以?」看我不整死你。
「嗯。」他的头又微微低了那么一点,鼻梁轻轻擦过我的鼻尖。
我抬起眼,笑眯眯地道:「《春梦》。」背啊,叫你调戏我。
皇毅的嘴角一抽,然后恶质地勾起了嘴角,「这可不是用说的。」
矣……势色不对!我连忙道:「等、等等……」可惜我话音未落,剩余的话就被他堵住。
他捧住我的脸,在我的唇上辗转浅吻,我抬手轻抵住他的胸口,他便离开我的唇,转向我的耳垂,环在我腰间的手同时向上伸,在我的发间轻轻一抽,将我的玉簪抽掉,将之随手丢在梳妆桌上。
果然,还是拗不过他。我笑了笑,伸手出双手将他的脸转正,吻了上去。皇毅更深入地回吻,手下一下一下地顺着我因盘了一整天而带了卷曲的长发。在推拒间,我被压得向后仰去,半坐上了身后的梳妆桌,他犹自不罢手,刚才被他梳顺的长发转眼间又被他弄乱了。
鼻息间,是我的蓝兰花和皇毅的龙涎香在相互交缠,交织出的是一阵稍稍醉人的味道。
劈咧、啪咧的烛芯在细细地响着……燃了一整个晚上的烛火渐渐暗下,然后,熄灭。
忽然,他轻推开我,在我的呆楞间弯下腰,一手穿过我的膝下,将我横抱了起来,又再次低头吻下。他走至床边,一脚屈膝半跪在床上,俯身将我放下,然后直起身松开了领口,再欺身压了上来。
不知道床帘是甚么时候落下的,只记得今晚的月光很微弱,穿过了纸窗又越过了床帘后,月色只让我甚么都看不清楚。
却又比完全的黑暗来得旖旎。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望着大白的天空,目瞪口呆。
我不是应该在一大清早就出发了的吗喂!
「今早慧茄大人使人来报,」皇毅推门而入,「他府上的马车全都临时坏了,起行的日子延至明天。」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上的盛着粥的托盘,转身拿了水盘过来床边。
「……」我觉着此事有点可疑,慧茄府上需要报官吗?我再问:「孩子们?」今天王雁湖和师弟崔昌丰都说了要来送行的。
他冷哼一声,「葵府的门是他们可以随便进的?」
「……」我半支着上身,嘴角狂抽。我想,飞翔、凤珠等人的下场我就不必再细问了。我捂捂额,「你别对他们太过分,手下留情为好。」
他扶我坐起,像是替小猫擦脸一样帮我梳洗,「擅自增加我府上的护卫费用,我已经大方地不跟他们算账了,连擅闯三品大员府第一事,本官都既往不咎,本官都觉得自己仁慈到过了头。」
「……敢问大人今日缘何不用上衙?」
「请假了。」答得端的是干脆利落。
我望了望他,然后捂着嘴直笑到弯下了腰,用力地拍着床。不愧是葵皇毅,连偷懒都准备得如此周全、万无一失!哈哈哈哈。
「还不是你!」皇毅没好气地将水盘放到一旁,抱起手臂,冷冷地轻斥道:「我今天要不在,你肯定要生气的吧,蠢材。又或是你愿意自行告假延后出发的日子,为夫亦绝不阻拦。」
说起这个,昨夜我合上眼前确是决定了要稍为生气来着。我默默地躺了回去,拉起被子,面朝里,背对着皇毅。虽然他没有拿皮鞭和蜡烛,但他绝对是一个S没错,多不要面的事都做得出……我捂了捂面,深感脑海中的某些画面绝对需要删除。
背后静了一下,他忽然叹一口气,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噗!我差一点就笑出来,赶紧摀住了嘴。我就是不用转回头都想象得出,说着这些话的他还是端着个冷脸。
「兰。」他沉声道。
不行,我实在是应该要好好地生气一下,别以为赞我是美人就能够将我收买,姐没如此掉价。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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