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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唐明月-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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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父亲谋一个流外官身。”没想到,裴行俭竟是早就开始下手了难道他不应该是清如水明如镜绝不走这种后门么?

裴行俭不由也哑然失笑,半响又摇了摇头,“这样的小事,我自然能设法做到,何必求到武昭仪那边去?”

琉璃有些心虚,她其实……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也会去做,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都自己去谋算,去争取,习惯了绝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没想到自己谋划了两个多月,冒了这样一场风险争取来的恩典,眼前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早就算计好了。她不由自主瞟了一眼山下那被烧的黑乎乎的半山亭,原来自己还真是白忙乎了一场其实,她之前根本就没把握能立下救驾之功,点那把火,想的是能多救些人,能给皇帝和武则天引个路,反正她所求也不算太多,可看昨夜的那番情形,如果没有她,真还能有别人去唤起武则天和高宗……算了,不想了,这事情太过深奥复杂,不是她一时能想得明白的。

她收拢心思,却见裴行俭正看着自己,只得赶紧笑了笑,笑容里多少有些讨好,“出宫之事,自然要听昭仪的,但我想着,明年总该能出来了。”

裴行俭眼睛一亮,“琉璃,我们明年就成亲好不好?”

明年?琉璃突然想起一事,心里不由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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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隐忧后患旁敲侧击

第66章隐忧后患旁敲侧击

裴行俭看着琉璃突然微微变了脸色,心下不由有些诧异,忍不住问,“怎么?你可想起什么了?”

琉璃怔了一下,心思电转,苦笑一声,“我突然想起,我画了两个月的《万年宫图》昨天放火时忘记拿出来了。”

裴行俭松了口气,微笑道,“你若没有忘记,那倒是奇了。”

琉璃也暗自松了口气,垂眸笑了笑,她想起的事情自然不是那《万年宫图》,从落笔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会烧了它,不然正如裴行俭说的,她在那种情形下还记得把画收起来,也未免太过奇怪。

其实她想起的是,自己若没有记错,应该就是明年,裴行俭便会被高宗一竿子贬到西域去,成为武则天通向皇后宝座道路上的第一筒官员炮灰……那么如今,她应该怎么做?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纷涌上心间,琉璃怔了半日,抬头看见裴行俭还在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期待,这才想起他问的那个问题,脸颊开始有些发烧,刚才自己光顾着胡思乱想,都没想起,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是的,她曾经害怕过,怕自己不配站在他的身边,怕他命中注定的妻子会是别人,她甚至不敢太多的去想这件事情,可是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眼前,目光里的温暖,几乎可以抵消掉这个陌生时空里那无处不在的寒意。就算是一个赌局,她也愿意押上这一把

看着裴行俭,琉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裴行俭的眼睛越来越亮,慢慢的笑了起来,他平日的笑容总是温和里带着点清远,但这一刻的笑容却明亮得让琉璃眯了眯眼睛。她低下头,想藏住嘴角那份笑意,突然又觉得这样更傻,索性抬起头向他微笑起来。

相对无言中,似有有一种暖暖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回荡,裴行俭走近了一小步,低头凝视着琉璃,琉璃看着他的眼睛,看着山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与衣角,突然间只觉得很想伸手帮他把头发拢好,把衣角抚平,这念头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再看他,转头向山下看去。

她没有看见,裴行俭的手已经握成拳头,背到了身后,只听见他低声的叫了句“琉璃”。

“嗯?”

“无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琉璃低头微笑,一时什么话都不想再说,眼前的青山蓝天,都美好得令人沉醉,就连山脚下的洪水,看起来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怖。只是眼睛无意中一扫,山下的青石路上,那个远远走过来的人,似乎是王伏胜。

这身影让她突然清醒了过来,迅速想了一遍,还是开口道,“你刚才说到出宫,其实我入宫没多久就曾跟昭仪说过,我身有婚约,日后是想出宫的。昭仪当时便应了,日后会设法帮我完成心愿。这些日子以来,昭仪其实一直很照看我,今日的事,便多亏了她,若是日后出了宫,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昭仪的恩情。”

裴行俭看着她,神情变得有些困惑,“你入宫之时,就和武昭仪说过你日后想出宫?你昨夜求她给你父亲一个流外官身,她都答应了?”

琉璃点了点头,如果现在让裴行俭知道,武则天对自己很好,让他知道武则天赞成他们的婚事,日后是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去反对武则天封后?

裴行俭的眉头渐渐的锁了起来,认真的盯着琉璃,“那今日早间,圣上是否跟武昭仪说过,想让你入宫?”

琉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突然醒悟过来有些不对,“昭仪也不知我愿不愿意,所以才没有提。”

裴行俭目光转向远处,默然无语,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肃然,琉璃一颗心顿时悠上了半空,忙道,“昭仪对人一直很好,就是有时会前思后想得多些,刚才若不是她,圣上说不定还会生气……”

裴行俭的视线落回到琉璃脸上,神色变得柔和起来,半响叹了口气,“琉璃,或许是我多虑,只是,人心莫测,你一定要当心些,不要太信了别人。须知,世人原是大奸似忠,大恶似善,有些人看似毫无私心,其实不过因为他所谋更多。”

琉璃怔怔的看着裴行俭,突然明白自己大概是弄巧成拙了,心里不由十分懊恼:自己说话怎么就没有再多斟酌些裴行俭,他没事这么见微知著做什么?不,或许自己一开始就想岔了,以他看人的眼光,怎么可能会相信武则天会是善良无害的一个人?看来这事情,还得从别的地方入手,只是,眼下又该如何跟他说?

“裴舍人,库狄画师,劳你们久候了”王伏胜笑嘻嘻的声音从长廊下传了上来。琉璃暗自出了一口气,裴行俭已笑道,“王内侍,是裴某劳烦你了才是。”

琉璃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见裴行俭已神色平静的伸手拿起装帛书的木盒,对上自己的目光,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

三人碰了头,还是琉璃和王伏胜在前面引路,王伏胜依然是谈笑自若,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琉璃也尽量自如的搭着话,倒是裴行俭更沉默了一些,琉璃乘转弯时悄悄的回头,看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到了寝殿外面,王伏胜进去回报,琉璃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裴行俭,裴行俭也正在看着她,嘴角含着微笑。下一刻,高宗的声音传了出来,“守约,你进来吧。”

裴行俭向琉璃轻轻的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琉璃转身走向后面,他的声音从背后的屋子里传了出来,渐渐的模糊,待她转过屋角,便再也听不清楚。琉璃低下头,微笑不可抑制的绽放在嘴角。

刚刚走了几步,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宫女看见琉璃,快步走了过来,“库狄画师,昭仪适才吩咐,你若无事便先去暖阁一趟。”

武则天?琉璃顿时打起了全副的精神,笑道,“自然无事,我这就过去。”

丹霄殿的暖阁并不算太大,昨日武夫人和琉璃几个还在这屋子里换了衣裳,不过此刻房间已重新布置了一翻,看上去却有几分像缩小版的丹霄殿寝宫,用一架八扇的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里面看得见是一张六尺宽的檀香床,外面也是案几坐席等物,武则天便坐在案几后面,眼前居然堆着两叠文书。看见琉璃进来,便笑着招手,“快过来坐。”

坐?琉璃愣了一下,这外间里唯一的坐席就是武则天坐着的那张,武则天已笑着拍了拍身边,“你不坐近些,这账可怎么算?”

琉璃不敢迟疑,快步走了过去,苦着脸叫了声,“昭仪。”老老实实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诚诚恳恳的道,“今日之事,多谢昭仪体谅,琉璃不是存心想瞒着昭仪,昨日原就想说的,圣上恰好进来了,这才没说出来。”

武则天想了想,笑道,“也罢,算你说的有理。只是当初你和我提起有婚约时,怎么一点风儿也没露?”

琉璃叹了口气,“那时琉璃自己都觉得此事十分渺茫,不过是存个念想在心里罢了,只怕说出来,倒真成了个笑话儿。”

武则天微笑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促狭,“我倒想听听这个笑话儿是怎么来的。”

琉璃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烧,却也知道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斟酌了一下只能道,“琉璃原先在西市做画师,曾经,曾经帮他做过一副六扇的夹缬屏风,说是给他恩师寿诞的礼物。因那画与一般的不同,便商议了几次。后来琉璃给夫人做那插屏,又求他来写过一回字,一来二往的就有些熟了,后来才……只是,琉璃也知道此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因此从来也没有对人说过。”

武则天看着琉璃笑道,“那为何如今又敢说了呢?”

琉璃对着这张随意的笑脸,心里不敢有一丝懈怠,垂头道,“琉璃原先不敢说,是因为和他的身份天差地远,说出来徒惹笑谈,可如今,昭仪对琉璃这般照顾,昨日又应了赐家父一个出身,琉璃便想斗胆……斗胆请昭仪成全。”

武则天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个昭仪,有什么成全不成全?如今看来,那裴守约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不去他那里?以他裴氏子弟、天子近臣的身份,便是魏国夫人,也不好如何。”

琉璃沉默片刻,低声道,“琉璃身份卑微,能得君子垂青,已是莫大的福分。当时琉璃一身的麻烦官司,险些便连累了舅父一家,他又是蹉跎了十年才有这番际遇,琉璃怎能因为自己拖累了他的前程?其实,若不是昭仪与圣上如此情深意重,琉璃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此事的。昭仪的恩宠,便是对琉璃最大的成全。”

武则天静静的看着琉璃,似是没想到她会坦然说出这番话来,半响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有心的。你可知道,圣上适才已经说了,要把你赐给裴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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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有意效忠无心插柳

皇帝要把自己赐给裴行俭?琉璃不由惊得抬起了头,张嘴刚想说什么,不知为何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裴行俭那声轻笑,“琉璃,你总是小看我”,这淡然的声音让她刚刚急跳起来的心突然变得笃定起来,低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怕是,他又要惹圣上不快了。”

武则天微微吃惊的挑起了眉头,眼前的琉璃神情沉静,眉宇间虽有担忧,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疑虑,心里转了几个念头,终于化成了一声笑叹,“裴守约竟是如此待你倒不枉你一心一意为他谋算。说起来,两架屏风,一段姻缘,正是佳话,圣上最是宽厚的,定然不会如何。只是这样一来,此事圣上却是不好过问了,不知你如今又作何打算?”

琉璃胸口一紧,索性抬起了头,“若非昭仪,琉璃只怕已为奴婢,连做妾都不可得,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姻缘?琉璃虽然胆小愚笨,却也知晓轻重,如今自然是要继续侍奉昭仪与夫人,待昭仪安枕无忧、无须琉璃追随左右了,或是昭仪觉得琉璃在宫外更能得用些之时,再想那日后也不迟。”

她神情坦然的看着武则天,心里却有些紧张:她这两个月若看得不错,如今的武则天,在后宫中已是安枕无忧。且不必说高宗在小公主死后再也不曾踏足皇后的立政殿一步,让后宫之人彻底看清了风向。更重要的是,她的手里,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权柄和人脉。此次来万年宫,皇帝在嫔妃里只带了她和邓依依,但殿内省、六尚局等后宫官署却是带了全套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武则天在打理万年宫后宫的诸般事务中,已将这些管理着后宫衣食住行的女官内侍们逐渐掌握在手里。那位远在三百里外的王皇后,实际上已是一无所有,至少在后宫里,大概是再也翻不出浪来。

聪敏如武则天,应当知道,目前她最缺的,已不再是后宫的帮手,而是外朝的助力——譬如裴行俭。

武则天看着琉璃清澈的眼睛,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便是以前母亲曾助过你,昨夜的事情也足足抵得过了,说来你今年已是十六,年纪也不算小,倒是不好再耽误久了,你且放宽心,此次待咱们回了长安,我必为你打算一番,你昨夜那样一番功劳,虽然不能抬举你入宫,总要多给你些体面。”

琉璃心里一松,忙感激的欠身行礼,“琉璃多谢昭仪成全。”又叹了口气,“昭仪再莫提昨夜,昨夜琉璃做的事情哪里抵得过昭仪的恩情?莫说便是没有琉璃,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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