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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人道天堂-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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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方信正在一片竹林之前的亭子内。

有琴声隐隐从亭上传来,清清之中带着缠绵,袁程不由放慢了脚步,等穿过林间的小径,眼前就豁然开朗——四周不见婢仆府卫,惟只小亭里有着两人。

这少女却是侯爷长女李馨,她正全神贯注,集于琴上,琴声之中,既带着一种缠绵不舍的情感,又带着遗世独立的出尘。

而方信正在喝茶,微闭双目,似乎没有感觉到袁程等人的前来。

“铮,铮!”两声,琴声至终而收止,李馨起身,低下螓首,说着:“女儿告退!”

方信点头微笑,她前来用意,已经知晓,无非是张奉,方信已经通过内羽卫,得知上次大战,其人并没有死,不大不小立个小功,现在已经晋为队正,掌五十兵,开始进入有品级的武将之列。

“诸位先生来了?快请坐。”方信说着,对这些核心近臣,他还是相当礼遇。

三人谢了,坐下。

袁程先上前,拱手为礼,才又坐下说话,话说,大礼是召见时必须,但是平时就不必了:“主上,最后一批流民,已入下乐郡何田县编制。”

“情形如何?”方信开口问着。

“流民本有三千八百,沿途老弱死掉二百,其他人等还不错,虽有长途旅途劳顿疲惫,但是据报,已经投入到家园建造和土地划分之中,地契也会报了上来——想来明年春耕耽误不了。”

“很好,如此一件大事,也总算完成了。”方信有些感慨地说着:“汝办事有功,当有上赏!”

数年之间,足有百万流民安置,进行军屯,奠定了幕府早期的粮兵基础,直到现在,终于完成了,也意味着幕府彻底从草创期,进入了中途运转期。

至于日后攻下的省份,也不必如此,天下大乱,相互攻伐,十室不存半,大乱之后,总有大批的土地荒芜空白,可分配给当地无地少地的农民,这就是新朝的稳定之基了,不必行此迁移之计。

“不敢,是主上大仁大福,也是沈大人调度有功,下官不敢居功!”袁程立了起来,谦虚地说着,把文折递了上去,方信略一看,也就知道了。

“袁大人请坐下说话。”方信问着,这大人当然是客气的话。

“主上,发檄天下,果争取到不少名分大义,附近数省果是不肯前来,岳名时出兵金沙,天下并无多少反对,士林舆论现在相持不定,如此足矣。”沈轩从容说着:“我方粮少,出兵一万五千,也算是最大力量了,因此钟鸣省和西江省,都各松一口气,正在练兵驻扎图治中。

“但是最重要的是,却是钟鸣省和西江省分歧出现了,既然我方不急攻,钟鸣省布政使丁红林,就不必依靠西江省,据说在清理裴家的旧部——这就是急者敌合,缓者敌分的道理了。”

“恩,要暗中大举宣传,不管裴许宣和丁红林有没有矛盾,都必须如此宣传,使上下都知裴许宣不轨之心。”方信倒也不是知道裴许宣正准备用非常手段,但是挑拨和宣传,使两省裂痕增加,这是一种对外的基本策略。

“是,主上!”沈轩点头说着。

“主上,岳名时出兵金沙已有二月,已占得东营郡,只是东营郡之后,就是山林之地了,那里多蛮人。”风适禀告地说着,他是兵司的长官,实际上就是日后兵部尚书之职:“主上,金沙省的事,也不单是军事,山蛮之众,也可起兵五万,而且山地险之,应该步步为营。”

现在幕府建军十五万,又是三分之一补充进去,全军正在进行重整重组,如果不意外的话,那到了明年,就差不多是一支完全受方信控制的新军了。

这意义,所有幕府的人,都清楚得很,所以岳名时进攻大可徐徐图之。

“主上,金沙省虽有六郡,但是真正汉民控制之地,不过是三郡,布政使钱秀维,想必也不会死撑着打下去——再打下一郡,就可劝降之,并非什么大问题。”沈轩想了想,说着:“但是其省面积广大而汉人稀少,那些部落也不得不防之啊!”

“主上,大部分地区多是荒山恶水,道路艰险,虫蚊瘟疫四处,各个部落也是散之,并无首脑,大可分化治之,此时不能耗费时间和精兵在上面,这实在不值得,眼下集中于中原才可……”风适说着:“主上,要真正成事,还必须夺了钟鸣和西江才可,这二省才是虎踞之地。”

金沙省,原本彻底是山蛮之地,但是长期是重要的政治流放地,大量涉罪的汉族,流放到了那里,世代繁衍数百年,现在才算有些郡治。

方信听了,也只有叹之,说着:“的确如此,明年秋收之前,务必平定。”

金沙自建郡县开始,到现在也应该了数个朝廷,前后七百年。

大楚立朝,对对金沙的逐步加强控制是步步展开,先在金沙建立了36个土司官,后又建得六郡三十六县。

如今自己如果取天下,还必须保持这个政策继续治理,使之同化。

突然之间,方信想起了的球上的沐英。

当时云南情况复杂,因此沐英永镇之,现在金沙也差不多,金沙汉族人口不过三十万,山蛮却有五十万许,这个省,在数百年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因此可派一人永镇之。

若是天下可定,可再迁移二十万汉民,实行军屯,不得与当地山漫混居,以充实其力,这个人选,方信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长子庶长子李凝文。

正妻何瑶,有子李昌君,今十五岁,是嫡长子,而庶长子李凝文素来贤明,方信不想遇到太子之争,也许早早封王镇守才是好事。

庶长子李凝文今年十七,明年就是十八冠礼,应该让他结婚了,然后就可考虑了。

想到这里,方信说着:“甚善,就如此罢!”

示意诸人退下,又示意沈轩留下,等其他人都散去,就说着:“沈先生,我还有一事,请汝来为我分忧。”

初春,阳光照耀,一队骑兵正在打猎。

年初,十八岁的李凝文受白银冠礼,正式成年,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封号,一般来说,侯爵家也只有嫡长子袭爵,但是现在人人都不敢有此心。

李凝文策骑上前,清俊的面容上,有着一片沉静与安然,他已经是二世为人了,最是知道父亲的底细。

控辔徐行,一任带着寒意的风吹动束发,使周围的人都不由注意到他。

李家自李睿开始,儿女个个形体俊美,天资聪智,其中自然以这个长子为第一,他不满十八岁就考取举人,学问自然深厚了。

两世为人,也有四十年生命,见得了李家崛起,以及天下大乱,对天命又有着新的看法,争夺天下吗?

父亲又是哪位帝君下世呢?(注,此世神话,开国天子都是帝君转世)

想了许久,李凝文依然不得头绪,遂不再多想,策马前行,李家子弟,自小就修炼武功,不敢说有什么作用,至少骑射还是会的。

一路行来,出城三十里,就到来了沈轩的别园。

这处别园,三里方园,论亩有一千余亩,这是父亲赏给沈轩,风景甚是秀美,特别是春天之际。

沈轩今年也已经五十五岁了,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虽然还是执掌大权,但是渐渐也在为了子孙计了——只看这庄园,李凝文就深信不疑。

入得了门,就见得了家兵,本来无爵不可养兵,但是方信特赐三十甲兵与沈家。

“老爷尚在诵经,公子请于此阁暂候!”将李凝文带入一间阁子,管家恭谨地说着,到了现在,臣子中也只有此老有这个资格了。

李凝文也不以为意,打量着四周,阁子宽敞雅洁,与院落浑成一体,稍远处水石演化,高低曲折,虚实相生,几有一院小天下之感,这正是父亲的真传。

手捧茶盏,打量着外边的春景,李凝文心内思潮起伏。

取天下之路,绝非一条康庄大道。

赌上的,不单是个人的荣辱生死,更是全族的性命,因此命运渺茫难测,崎岖难行,随时有粉身碎骨之祸。

就算对李家来说,占领二省,甚至三省,也只是获得一个相对比较好的起点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足音传来,他猛地抬头,收敛了表情。

“公子久等了。”一个老者,已经满头白发,却一举一动中,显出了雍容气度,神态非常谦虚客气,上前行礼。

“不敢,沈叔何必多礼!”李凝文说着。

两人行礼后,就端地坐下。

红泥小炉上,放着酒壶煨着,没有多少时间,酒香就喷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沈轩淡然说着,数十年的阅历,使他眼神清明,似能洞穿任何人内心秘密,淡淡地说着:“主上的确天赋英明,世所罕见,文才武略,都深如渊海!”

放好酒杯,又执着酒壶,李凝文先为沈轩添酒,才斟满自己的一杯,目光凝望,果然,杯中新酿米酒微现绿色,细如蚁。

稍饮一口,才徐徐说着:“这个当然,父亲所非我所及,不过,沈叔召我来,不会单是为了此事吧!”

沈轩眸光如水,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后,才叹地说着:“主上诸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一时俊杰啊,你今年才十八吧,无论外貌、气度、学问,甚至武功,均能教人心折不己,看见你,几看见了二十年前的主上。”

说到武功,他还加强了语气,李凝文不由苦笑,摇头说着:“沈叔莫要笑我,我的学问和武功,哪是父亲的十分之一呢?”

沈轩眸子闪烁着异芒,沉声说着:“明珠始终是明珠,纵一时被隐藏在贝壳中,终有一天会露出它的光芒。”

李凝文默然半晌,却笑地说着:“沈叔不必多思了,不必试探了,我生命是父亲给的,只愿助父亲一臂之力,其他的非我所能妄想,自古以来就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岂能有这个心思呢?”

“父亲受命承运,或不拘于世,然我却不得不执于小仁小德,不敢妄于其大,天下几多特立独行之士,却非是我!”这句话说来,轻描淡写,却语气坚定。

沈轩听了,默然不语,好一会后才说着:“果是主上当兴啊!”

说完,又哑然失笑说着:“父不疑子,子不疑父,唯我是妄作小人了。”

当下凝声说着:“公子可愿为安沙王,世代永镇金沙乎?”

李凝文再怎么样镇定,闻此言,也不由全身一震,问着:“父亲要称帝了?”

“主上当然不会如此不智,但是,你可知丁红林已死?”说到这里,沈轩露出几丝讥讽之意,说着:“丁红林被人刺杀,伤重不治,而三日之内,裴许宣刺杀丁红林,以吞并其地,已经传播全省甚至天下了。”

“不管到底裴许宣有没有刺杀,这已经都没有任何关系了,使上下左右,都知裴许宣不轨之心,主上伐逆之令,已经下达了。”沈轩摇头笑着:“的确,我省粮饷不足,但是主上早有准备,商务司费尽心思,二年中,才积了大军三月之粮,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时是二月,三月后就是五月,离六月收粮,不过月余,怎么样都可以撑下去了,去年整训军队,现都已经具足,十万大军出征,不知这裴许宣,能有什么筹码来抵御?”

李凝文愕然,细想了一下,不解地问着:“裴许宣也集兵六万余,如有城池抵御,也非一时可下。”

沈轩淡淡地说着:“主上和裴许宣之战,迟早都会发生,问题是什么时候出手。”

“用兵之道,在于存亡之地,不击则罢,击必死地,裴许宣的生机在于钟鸣省,这我们都知道,所以裴许宣无论怎么样未雨绸缪,也避免不了死角——这死角我方时刻注意,并且放大,非人力可弥补。”

“丁红林被人刺杀,全省震动,他总有些旧部,清理和安抚人心,也需要时间,主上偏偏不给他这个时间——的确,现在出兵比较困难,我军又有万许牵制在金沙,但是再困难也比日后面对二省容易多了,所以这决心自是容易下得。”

“现在,丁红林被人刺杀,他又凭什么在短时间内联合二省?如果他敢于分兵,那就一次把两省全部拿下,就算他不出兵,可以守住西江省,但是分崩离析的钟鸣省,也必落到主上手中。”

“裴公又何其不智也!”李凝文听了,不由叹息。

“非也,自主上击败蛮司,又取鲁南,就已经决定了这一切,就算孙武转世,也变不出粮食和兵马来,我方又无腹背之患,这纵横之术也无济于事,所以说,早已经决定了,善战者无赫赫之名,唯在紧扼死生之地耳!”

“这个不必多说,一年之内,钟鸣省必得耳,主上拥四省之势,已得天下六分之一,卷席天下甚易耳,公子如是愿受封王爵,永镇金沙,就在现在。”

李凝文明白这个意思,现在愿去金沙,数年之后,就可名正言顺地被封王爵,永镇金沙,而不是日后纯粹靠着是李睿的儿子而就封,这区别虽然微妙,但是本质相差很大,特别是到了后世。

但是脱离了中央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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