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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秦始皇大传-第81章

小说: 秦始皇大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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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在一边没开口的始皇徐徐言道:

“封禅以什么季节最好?”

众博士面面相觑一会,最后由鲁青回答说:

“臣等不敏,尚未见过书上有记载。”

“那就是说没有限制,朕可以自行决定了?〃始皇捻着短须微笑:“素闻暮春初夏,泰山景色最好,如今准备动身,正好赶得,各位博士有什么意见?”

“陛下真是圣明,凡事都能创新,自有定见!〃众博士中选较年轻力壮者随驾,原鲁派及旧周派各三人。

始皇并裁决,这次首次巡幸东部地区,需要注重威仪,凡事以新制行之。

譬如,皇帝穿黑色锦绣龙袍,用黑色旌旗旄节,御用輼輬车以六七纯黑马拖拉,主御车外加备用车共六部,随皇帝高兴使用,副车则为六六三十六部,乘随行近侍及大臣。

并以郎中六百近卫皇帝,六千虎贲军护卫车队,六万精锐部队随行,以应付新收凄楚之地有所不测。



始皇去时路线为出函谷关,经原为韩、魏的郡县向东,直指泰山。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行走在新修筑好的驰道上,上自始皇本人,下至群臣和兵卒,莫不觉得征服天下的滋味真好。

新完工的驰道宽五十步,每隔三丈种一棵树,路基全用碎石,两旁排水良好,再大的雨立即可干,不会留下泥泞。而始皇预定经过的路段,更是早一天就派民众打扫干净,再铺上细黄沙,车马过处,连点飞尘都没有。

每经过一个城市,地方官员在十里长亭前跪迎,进城的城门及街道两旁,黔首皆夹道跪接,齐声高呼万岁。

驻驿以后,始皇并不急着休息,而是欢宴地方父老及舆论领袖人物,征求他们的兴革意见。

但这些人都是由地方官员刻意选出,他们几乎是众口同声地赞扬始皇圣明,痛诋过去君王大臣的昏庸荒淫;歌颂秦法的公正严明,大骂以往官员的贪脏枉法。

他们却隐瞒了民众一时不惯严厉秦法,动辄得咎,触及法网而不自知,而中央派来的执法官吏,好的以苛察为严明,判罪重为公正;不肖的官吏更藉此欲财,欺压剥削百姓,弄得下层民众个个叫苦连天。

再加上战争虽歇,但修驰道,开河渠,毁城垣,起要塞,处处都需要人力,黔首虽兵役减少,劳役却更加重,农民工匠几乎没有时间和余力来重整被战争破坏的家园。农村人口大量流入城市,任由田地荒废,是为了逃避沉重的田赋和徭役,也是想在城市谋求温饱。

始皇一开始听到这些歌功颂德的话,还有点怀疑和感到肉麻,但每到一个地方,这些地方父老和舆论领袖人物都是如此说,不由得他不相信,听惯了阿谀奉承,一天不听,就像缺少点什么。

好在他这次带的大臣是廷尉李斯领班,他总会在适当的时机说出:“陛下圣明,所见创新独特,非臣等所能想像!”

驾车的赵高,也总是在他有所怀疑的时候,为他〃解疑〃。

譬如有次,輼輬车正缓缓行进在驰道上,始皇想起一路上地方父老的歌颂,总觉得不太对劲,难道地方官员都是这样廉洁正直,就没有一个不肖的?难道劳役如此重,黔首就没有一个有怨言?难道秦法素以严峻出名,加在魏起等地散漫惯的黔首身上,一下就这么习惯?

他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告诉赵高,赵高一面平稳地驾着车,一面诌笑着说:

“陛下天降圣明,识人立法都是别具慧眼,岂是一般君王所能比的?用人当然都是廉直称职,立法必然放之四海皆准,不会与当地黔首扞格不入,自然人民皆乐于遵守!”

天降圣明?不错,除了天降圣明,谁能在短短十年间灭六国,统一四海!当然他做的无论什么都能上合天意,下顺民情!到目前为止,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黔首谋福利?哪一件不是为了要开万世太平?

黔首看情形似乎都能体会他的德意——这一代辛苦劳累点,牺牲奉献点,后世万代子孙都会享受到这一代留下的成果。

他本身不就是在日以继夜的如此努力吗?

他看赵高是越来越顺眼了,就连赵高那他猥琐的神情也会引发他更多的怜惜,对这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幼时玩伴,他应该对他好点,他们家欠赵高家的太多了。

“赵高,〃始皇有次按捺不住心中的怜悯,终于带点感情地说:“以后御车的事另外找个人做,胡亥不小了,已该学习政事,你就负责教他刑名狱政之学罢!”

“奴器官居中车府令,能为陛下御车已是奴婢的荣誉,至于教公子刑名狱政,与御车并不冲突,奴其实在不放心别人,还是奴婢亲手驾御才能心安。〃赵高诚恳地说。

始皇直接的反应是——看赵高多爱朕!中车府令下辖这么多的车马御者,他为了朕的安全,宁可亲自操此贱役。

但赵高心中的想法却是——只要我为你驾车,我就随时能了解你的一举一动,再加上南书房的管理,我等于掌握了你——也就是天下的一半。



始皇一行抵达邹城,召集当地儒生上峄山立石,刻下颂赞秦德的石碑,然后下山讨论封禅及望祭河川的仪式。

这时候,始皇带来的六位博士和当地十多位儒生又起了争议。

身穿宽大儒服,头带高耸儒冠的鲁儒生共有十二人与会,带头的儒生邹成五十来岁,头发早白,脸色红润,称得上是鹤发童颜,说话时中气十足,声如洪钟,言词犀利,处处逼人。他斩钉截铁地说:

“按照古制,天子行封禅之礼必须步行上山顶,所以经过这么多年,尽管有这么多天子来行封禅之礼,泰山仍然没有车道。”

这次始皇带来的六位博士,乃是以旧周派姬周领头,他虽然已七十多岁,仍旧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远看上去如五十多岁的人,只是满脸皱纹甚深,白发更为稀疏,挽髻都嫌勉强。他慢条斯理地争辩说:

“老朽翻遍《周礼》、《仪礼》和其它古籍,也没见着这项规定。再说,从泰山脚下至山顶共一百四十八里零三百步,要是走路,像我们这里的人有几个能走上山顶?”

其实这两派人所争的并不完全是仪式问题,里面还含带着谁来主持这项仪式的问题。

邹成的这班当地儒生,年龄都不超过五十岁,自从秦灭六国后,法家抬头,儒家式微,专门为别人主持生丧婚嫁、祭祀天地祖先大典的儒生,收入大为减少,社会地位也一落千丈,不得不靠农耕渔樵作为副业维持温饱,因此个个锻炼得身强力壮,上泰山如同履平地。

反观这些随始皇来的博士,年纪最轻的也超过六十,几年来在咸阳养尊处优,除了白首穷经,为皇帝解答一些典故仪式上的问题外,儒家六艺诗、书、礼、乐、射、御中的御车、射箭运动,早就碰也没碰过了!当然一个个年老体衰,如何能步行上一百四十八里零三百步的泰山顶?

他们上不去,当然会由鲁儒生司仪。

同时,泰山为天下圣山,尤其在齐鲁人眼中更是天下群山之主,所以鲁国孔子就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豪语。始皇要是带领群臣驱车轻易而上,泰山如何显得尊贵和伟大?只有经过千辛万苦才能接近的东西,才显得出它的神圣和神秘,也才会受到人们的尊崇。

因此,他们一定要坚持秦始皇一步步地走上山顶,齐鲁虽已亡国,受秦统治,但这唯一留下的圣地,必须要他尊敬膜拜。

六位博士和十二位儒生,纷纷反复引经据典辩论,整整一个下午都辩不出结果来。

归纳所有儒生的意见不外乎是:

“泰山是圣山,只有在这里,人才能接近上帝,为表示对上帝的尊敬,不论任何人都得一步步走上山顶,否则可能会见不到上帝,听不到上帝的指示,更严重的可能会因为轻慢而招致上帝的愤怒,想祈福却适得其反!”

归纳六位博士的意见,结论是:

“儒家古籍对任何祭祀仪式都有详细规定,独独没记载这一项,可见必须步行上山的说法,乃是后人捏造的,作不得准,也就不必遵守。”

始皇原来召集诸儒生的用意,除了讨论封禅祭祀河川的仪式外,也想听听齐鲁的风俗民情和归秦后的反应,想不到这一个简单的主题就整整耗掉一个下午。

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已饿得咕噜作响,而这些老先生仍争论不休,似乎并不饿。他想,以后召集这些人来议事,应该让他们辰时空着肚子就开始,肚子饿,引经据典会少些,议程也会缩短些。

终于,他忍不住要双方停止辩论,他自己下了个简单的结论:

“泰山为上帝所居圣山,朕为天子,并不是上帝的奴隶。儿子拜谒父亲,自当乘车马直达堂前,然后下车马,上堂跪拜父亲。因此,朕决定,修驰道直达山巅,再筑石阶至山顶设坛处,朕步行那些石阶,也表示子对父的礼敬!”

“恕臣等不能奉命,泰山为天下之至圣,要行封禅之礼,必须步行!〃邹成还想力争。

始皇色变,但随即按捺下来,他不怒反笑地说:

“先生怕上帝降祸,就不必随朕上山,封禅仪式由姬周担任司仪。〃随即他向侍立身后的赵高说:

“传诏地方官,命他征集民夫,在二十天内将原道路拓宽,能通车辆!”

“遵命!〃赵高恭应。

六位博士喜形于色。

十二位鲁儒生个个垂头丧气,内心燃烧着愤恨。



始皇带了李斯及六位博士、六百名郎中、六千名虎贲军上山,到达中途又将六千名虎贲军留下担任警戒,他只带着六百名郎中和李斯驱车来到山颠。再前面就是通往山峰顶的石阶,李斯、郎中不再上去,留在原地等候。

六位博士随同始皇一步步爬上石阶到达山顶,按照仪式祭拜完毕,六位博士再度下来,和李斯等人会合,只留下始皇一个在祭坛前,他要在上面呆一天一夜,祈祷并接受上帝的默示。

他十天前即行齐戒沐浴,祭祀的当天更是禁食,只饮点清水,他的感觉是——开始时肚子虽有点饿,上山后头脑却越来越清新。

他跪伏坛前,祈祷了一会,总感到自己意志不能集中,当然也就发现不到什么感应。

他站起来绕着土坛走了几圈,眼看到脚下的层层群峰,面拂着阵阵强劲的山风,他不禁想起了孔丘所说的:“不知生,焉知死!〃以及中隐老人所说的:“鬼神是种信其有就有,信其无即无的东西〃。只是,能够真正相信的人有福了!因为他在活着的时候,会感到有种巨大的力量在帮助他、支持他,而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会认为死亡后面展开的是另一个无穷无尽的生命:

但老人又加上了一段话:

“但据我所知,没有几个人是真心相信而毫无一点怀疑的,因此鬼神之说,只有增加人对生命的恐惧和不可知,你无法肯定这生以后是否有来生,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努力是否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可是在始皇自己现在想来,鬼神应该是些智者用来恐吓欺骗愚者的手段,下者用鬼神来欲财,上者用鬼神来使他们的统治权力合理化。

他沉思了一会儿,头都想痛了,没有博士们所告诉他的应有感应。他们说,所有从泰山封禅回去的君王都告诉别人说,他们听到上帝对他们说话,告诉了他们治国之道。为什么他未时上来,现在已是酉时,仍然没有一点感应?难道上帝真的怪他不该乘车上山,还是他祈祷时心不够诚?

他再度跪到坛前,闭上眼睛,凝聚意识,喃喃祈祷:

“上帝,假若我真的是你的儿子,我是承你的命代你治理天下兆民,求你指示我,对我说话!”

跪伏很久,他再睁眼抬头,整个心灵为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溶化。

他所在的顶峰四周,完全为云海所淹没,像棉絮,更像白色浪花,随着山风劲吹,汹涌澎湃,群峰有的全部盖住,失去了踪迹;有的露出峰顶,就像浮现在大海中的岛屿。更奇妙的景致是,在他头上还有云层,偏西的太阳从上面云层缝隙中照下来,将云海染成了粉红。

“生命多美!〃他忍不住赞叹。

“生命多短暂!〃想起在邯郸的童年,只不过是转眼间,自己却已步入下坡路的中年,他又不禁叹息。

太阳逐渐下沉,东方已是暮霭凝聚,西方也只剩下落日所留下的一点余辉。

“过不久,我就会像落日一样沉没!〃他喃喃着说出口:

“再多的努力,再大的成就,过不久就会和这片壮丽的云海一样,飘散得无影无踪!但是,太阳明天会再升起,云海又会在凝聚出现,而我嬴政呢?”

突然间他心上充满遗世独立的苍凉,他不知不觉地哭了,泪湿透了衣襟。

他看风景感怀,不知在什么时候,竟跪伏在祭坛前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清楚他是否真的醒来,他神情恍惚地眺望四周——天上乌云密布,见不到一点星光,四周也是一团黑,仿佛这些重山峻岭只是一幅山水画,在他睡着的时候被人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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