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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汉风1276-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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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我来看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和他拼了!丈夫打开门,却见哈老爷笑容可掬地站在那儿,腰杆弯成了大虾似的,双手捧着铺面文契:“郭先生,小弟往日得罪了,这东西完璧归赵。 ”

将信将疑的接过文契,哈老爷又摸出个小盒子:“这是十两黄金,折成过去半年的租金,请您务必收下。 ”

“哼!”不知道这姓哈的为什么转了性,可郭家从三辈前就传下了“公平”两个字的家训,郭老板接过盒子,五根金条只取了三根:“我那铺子每间每月银二两,这半年租金不过六十两,六两金子便够,多地你拿回去。 ”

嘭,他转身进门,随手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哈老爷还了铺面,还按照承租,付了半年租金?郭家人欣喜若狂之余,整夜想着这个问题,夜里,全家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外出打听消息的郭老板,惊讶的看见易老爷、哈老爷、亚老爷,好几十号财雄势大的色目富商,聚在大街上,手里拿着铁铲竹筐,清理淤积的臭水沟。 恶臭的烂泥巴糊了一身,他们也不怕脏,挥汗如雨的干着。

旁边两个后生的对话,转进了他耳朵里:“今个儿奇哉怪也,莫非色目人都被观音菩萨点化了,争着抢着做善事?”

“你知道什么?行宫门口贴了告示,新官家勒逼着色目番商行善赎罪,往日受了屈的百姓,许到衙门登记,看这些家伙有没有赎清罪孽哩!”

原来如此!郭老板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他急匆匆的往漆器店赶。

新官家恩德如山,咱郭家要请块龙牌,放在家里四时祭贡,子孙后代万世流传!

汉人老百姓地心,是最软地,看着往日趾高气扬、养尊处优的老爷们落到这步田地,气也消了大半,街道两边地人,就把清水装到碗里,搁在屋门口。

不管怎的,人家现在是在行善事,大热天的,总要喝口水嘛!

想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色目商人们,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亚伯拉罕灌下了一碗清水,忽然觉得,这清水比波斯运来的昂贵美酒,更加的沁人心脾。

第235章 楼兰

 泉州府的陈家故宅已烧成了废墟,虽得色目商人加倍赔偿了重建费用,等待竣工仍然遥遥无期。 闽广总督陈淑桢只好居住在行宫当中,好在这里名为行宫,实为政府多位要员居住之所在,情报司长李鹤轩、新任的知泉州府刘黼都居于此地,倒也不觉得尴尬。

盛夏,刺桐树上的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卧室中静坐读汉军新编《步兵操典》的女元帅,刚刚沐浴的娇躯,又出了层细密的香汗,却听得外面那群小女兵们,叽叽喳喳的吵得像麻雀归林。

“我的小麻雀们,为什么躲着懒,不去捉树上的知了?”陈淑桢微笑着从房中走出,她发现女兵们围着的,正是自己的亲兵队长杜鹃。

“齐教官的心思,你去问过了?”炎热的天气,出了汗,刘海儿贴在了女兵的额头上,陈淑桢替她把刘海理好,动作轻柔,像姐姐在抚慰妹妹。

杜鹃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两汪眼泪包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嘴唇嗫喏着什么也没说,一头扎到大帅的怀抱里,嘤嘤的哭泣。

几个小姐妹从来把大帅当成知心的大姐姐,杜鹃受了委屈,她们可不愿意闷在肚子里,七嘴八舌的抱不平:“汉人看不上咱畲家妹子,嫌咱们野呗!”

“姓齐的多半喜欢大户人家的小姐,他却不知道,畲妹子嫁了男人呐,刀架脖子也不变心!”

“什么玩意。 他不娶,咱还不稀罕呢,楚皇帝还了我们汉籍,杜鹃姐还是堂堂正正的七品官,那啥,哦,中尉队长哩!”

“是啊是啊。 满漳州泉州地大户人家,踩破门槛要和杜鹃姐做亲呢。 我看呀,前些儿那个白净面孔的书生,听说家里又有钱,杜鹃姐就嫁他,让姓齐的后悔一辈子!”

陈淑桢知道小姐妹们说的不假,如今大汉国势方张,蒙元被海都和乃颜缠住无力南下。 遂全有闽西汀、漳、泉州,粤东梅、潮州,海上瀛州,六州二十六县,户口百万、盛兵四万,南海上大小十余国伏首称臣,开科取士则天下英杰争赴漳州,如此局面。 任谁都不敢拿割据、流寇而视之。

畲汉义军全体并入汉军,惟有自己麾下的女兵不好安排,给了个总督卫队的连级编制,杜鹃也是堂堂七品父母官的身份了,又有总督地大后台,要是放出风去。 漳泉二州的世家大族,提亲地队伍怕是要踏破门槛!

“强扭的瓜不甜,既是齐教官流水无情,杜鹃妹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陈淑桢扶着她,坐到树荫底下,柔声细语的道:“我看过他档案,三代诗书传家,逢国难才投笔从戎的。 这样人家,就算嫁过去,也委屈了妹子自由自在的本性。 倒不如就在军营中找一个志同道合的……”

“对啊。 大帅说的是!”小姐妹们又叽叽喳喳地闹起来,刚学的官话、闽南客家的土音、畲家的方言。 交杂在一起,比百雀闹林还热闹,那个最调皮的雀斑女兵,说话像放鞭炮似的:“对,杜鹃姐姐,大帅的话最有道理了。 泉州的世家公子怕是靠不住,倒是军营中知根知底地好,武营中男儿一根肠子通到底,那是永远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眼珠子转了一转,掩着口笑道:“我瞧陈吊眼陈副帅就不错,只要大帅开口,姑姑定的亲,侄儿敢不遵从?”

女兵们轰的一下笑闹起来:“是哩是哩,姓齐的不过是个从六品的上尉教官,大举哥从三品中将副司令,一个当他十个!”

直肠子地畲家女兵,没几个懂杜鹃的女儿家心思,为了替她开解,一会儿漳泉世家,一会儿陆军副司令陈吊眼,再下去该抬出楚皇帝来了——她们都还没经历过感情,只当男人和铺子里的首饰一样,标价越高越好哩!

感觉到怀里的妹子抽噎得更厉害了,陈淑桢抿着嘴唇苦笑,亲拍着她背安慰:“咱们杜鹃妹子漂漂亮亮的,我那侄儿哪儿配得上哩?齐教官是怎么说的,倒是说出来,这么多人,帮你参详参详,可不是好?”

“他、他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又是斩什么楼兰的,我一句也听不懂!”杜鹃睁着婆娑的泪眼,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到女元帅的前襟上,“去问瓷街那个最有学问地说书先生,他说楼兰国都灭了好几百年了,他要到哪儿斩楼兰呢?这不是欺哄我没读过书吗?”

还真是吃了不读书地亏啊!陈淑桢捂着肚子,笑得云鬓散乱,若真要去斩楼兰,齐靖远可得退回千把年,到汉朝去才行呢。

“大帅就知道笑我,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留在大帅身边服侍!”杜鹃嘟起了红艳艳的小嘴儿,转过脸,气得两腮鼓鼓地。

“好妹子,”陈淑桢止住笑,把她肩膀扳过来,“此楼兰非彼楼兰,齐教官口中的楼兰,就是现在北边的鞑虏!”

杜鹃睁着大大的眼睛,闹不明白,倒是那雀斑女兵最机灵,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当年的楼兰,就是现在蒙古鞑子的祖宗!”

噗~~陈淑桢又笑得肚子疼,并且不比第一次,这次足足笑了一柱香的功夫,两腮都笑得通红了。

“喜鹊又在胡说了!楼兰在西域,其人高鼻深目,肤色白皙,头发卷曲,身材颀长;蒙古在漠北草原,身材粗壮,黑发黑瞳与我们汉人相差仿佛,怎么会是同族?”陈淑桢奈着性子,细细的和小姐妹们解释:“西汉朝元封三年(西元前108年),朝廷派兵讨伐楼兰,俘获其王。 楼兰既降汉,又遭匈奴的攻击,于是分遣侍子,向两面称臣。 后来,匈奴侍子安归回去,立为楼兰王,遂亲近匈奴。 他弟弟尉屠耆降汉,将情况报告汉朝,昭帝元凤四年(西元前77年),汉遣大将傅介子到楼兰,刺杀安归,立尉屠耆为王,这就是斩楼兰的故事。

后来,汉人诗词中,以楼兰指代漠北、西域的蛮族,比如唐朝李白《塞下曲》: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王昌龄《从军行》: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故宋辛弃疾《送剑与傅岩叟》:莫邪三尺照人寒,试与挑灯仔细看。 且挂空斋作琴伴,未须携去斩楼兰。

唐宋时,楼兰灭亡几百上千年了,诗人到哪儿去斩它呢?李、王其实指的突厥,辛弃疾指的金国完颜女真,齐军师说的斩楼兰,必是指现在的蒙古鞑子。 ”

得大帅解释,女兵们才明白过来,那长雀斑的喜鹊姑娘,就皱着鼻子道:“汉人书生就是麻烦,好好说打鞑子就行了呗,非得绕个千年前的楼兰……呀,就算是要打走蒙古人才结亲,那得等上多少年啊?我在茶馆里,听说书的讲什么红颜易老,到时候,杜鹃姐姐不成了白发婆婆了吗?”

“我不怕的,”杜鹃明白了齐靖远的心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眼神坚定得能穿越时间的阻隔,“他要我等,就算十年、二十年,我也会等下去,直到赶走蒙古鞑子。 ”

三年前起兵勤王,到现在才打下六州二十六县,灭得两个蒙古万人队;天下多少州县,鞑主忽必烈手下多少武士,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陈淑桢爱怜的抚摸着杜鹃柔顺的头发,红颜易老呵,红颜易老!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她的心头。

“等谁呢?哪个混账东西,敢让咱们的杜鹃妹妹等这么久?”女兵们一惊,却见楚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院子,笑盈盈的站在背后。

待陈淑桢转过身,楚风眼前一亮:美艳的女元帅额头细汗微微,脸颊红晕可爱,身穿月白色小衣,衣襟弄湿、滚皱了些,紧紧的贴在胸前,更显得身材傲人。

陈淑桢此时也觉得不妥,可回去更衣又显得着相了,干脆落落大方的起身行个军礼,邀请楚风坐下,把事情细细的说了。

“这个齐靖远,不像话,嗯,太不像话了!”楚风瞟了眼杜鹃,非常漂亮的畲家妹子,高挑的模特儿身材,蜜色的肌肤带着几分混血儿的魅力,放后世,那是标准的海滩比基尼美女啊!这样美女还要人家等上几十年,不是暴殄天物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呀呀呸,气煞我也!”楚风拍着桌子大叫,“来人呐,传齐靖远滚来见洒家!”

这个楚皇帝,又在发宝了,哪儿有点皇帝的样子,纯粹就一半大小孩!陈淑桢笑眯眯的看着楚风,心说宋末任用我一女子为经略闽广安抚制置大使,已然是耸人听闻,当年宋太祖而立之年开国立朝,更是古今少有,可楚风呢,嬉笑怒骂间,二十多岁便割据一方、身登大宝,将来更有可能逐鹿中原,岂不是闻所未闻!

呀,齐靖远要来!陈淑桢想到此节,便向楚风告个罪,转身回房间更衣。

“楚皇帝,求求你,等会儿齐教官来了,可不要罚他。 ”待大帅一走,杜鹃又为情郎担心起来,好在楚皇帝为人随和,便鼓起勇气,出言相求。

第236章 悲情下的生活

 齐靖远急匆匆的赶往行宫,他的心情有点沉重,或者说患得患失,更为贴切。

鼓鸣山大战之后,他带着鹿回头寨的阿黑哥,去见东山头的盘花花,只不过阿黑哥再不能喝心上人酿的甜米酒了——响当当的山中汉子,变成了瓷坛子中的一抔骨灰。

“不!阿黑哥能喝到甜米酒的。 ”盘花花的眼睛里有一种决然,她整整一坛甜米酒,浇到了骨灰坛子前面的泥土中。

然后她冲着齐靖远,抱歉的笑了笑:“好心的将军,我不能请你喝酒了,因为最后一坛、最甜的酒,已给了阿黑哥。 ”

岭岗顶上一株梅,

手攀梅树望郎来;

阿妈问涯望脉介?

涯望梅花几时开~~

大半个月前,离开这里奔赴战场的时候,盘花花也是唱的这首歌,可那个时候,歌声中还带着期盼,现在,歌声里只有无尽的悲伤……

心中,悲凉和激越的感情剧烈的碰撞着,回到泉州,齐靖远在面对杜鹃的感情时,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对他说:战友们尸骨未寒,你就忙着谈情说爱,你对得起死去的战友吗?他们化作了冢中枯骨,你却建康快乐的活着,你就对他们无所亏欠吗?

所以他强压着柔情蜜意,对杜鹃说出了绝情的话。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自己也不晓得,只是,不敢面对这太容易到手地幸福。

齐靖远见到了楚风,他讲了盘花花和阿黑哥的故事,陈淑桢和女兵们沉默了,平时最俏皮的喜鹊,也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杜鹃哽咽着。 “齐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十年、二十年,就算再久,我也会等下去的。 ”

“你们错了。 ”楚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如果我们悲伤,如果我们失去了欢乐,如果农人抛下了锄头、工人抛下了织机、青年失去了爱情、儿童没有了童年。 那我们才正中敌人的下怀!

敌人用弯刀弓箭散播着死亡和痛苦,他们巴不得我们悲伤、恐惧、痛苦、沮丧,他们妄图用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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