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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引剑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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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之江行走江湖,心中已经猜测到韦兄弟必有难言之隐,连忙替他遮掩道:“兄弟虽是找寻令叔来的,但令叔既已远去,韦兄弟也不必急在一时,不如先回到里面去,休息一会再说”。
               孟坚和忙道:“不错,小兄弟快请到里面待茶。”
               他听天杀娘临行时的口气,今天这场凶杀,完全是冲着韦宗方才能化险为夷,自然不肯让他就走。
               静玄道人朝孟坚和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为了敝师弟之事,几乎替贵局招来一场无边杀劫,尤其李副总镖头和罗大侠等人惨遭毒手,贫道深感不安,如今天杀娘早已远扬,贫道也急于回山覆命,特向总镖头告辞。”
               孟坚和还想挽留,心知静玄道人因天杀娘的出现江湖,也许急于回山请示,这就拱拱手道:“道长好说,今日之事,孟某身为主人,深感惭愧,道兄既然有事,兄弟不好强留,未能稍尽地主之谊,只好请诸位多多包涵。”
               静玄道人连说“不敢”,一面回身朝韦宗方道:“韦小师弟艺出大师伯门下,虽未正式列为武当门墙,但终究和武当有极深渊源,小师弟行走江湖,有暇不妨武当一行。”
               韦宗方连忙拱手还礼道:“道长宠邀,在下如有机缘,自 当上山叩谒。”
               静玄道人和梅花剑张君恺跟着也向众人辞别,只有辣手云英张曼低着头,一双盈盈妙目,只是偷偷的朝韦宗方直瞧,她方才进门之时,还一口一声的叫他“小贼”,但这回不知怎的,竟然起了依依惜别情绪。
               梅花剑张君恺自然看得出来。
               韦宗方不但少年英俊,而且又是大师伯的传人,今天要不是他出剑疾快,自己兄妹两条命,早就丧在天杀娘飞刀之下,妹子平日眼高于顶,对什么人都是冷冰冰的,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脉脉含情的模样。心念转动,立即拱手笑道:“寒舍就在武当山下青峰镇,韦师弟有暇,请到寒舍一叙,愚兄妹竭诚欢迎。”
               韦宗方道:“在下有便自当趋访。”
               静玄道人别过众人,率同静仁道人和梅花剑兄妹飘然朝外走去。
               辣手云英临行回过头来,朝韦宗方道:“你说了要算数。”
               武当四人走后,麻冠道人、铁罗汉广明、秃尾老龙屠三省三人,也自走出向盂坚和告辞。
               麻冠道人朝韦宗方恻恻笑道:“今日之事,全仗小施主金面,贫道感激不尽。”
               铁罗汉广明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
               韦宗方慌忙还礼不迭道:“道长、大师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秃尾老龙屠三省伸手拍拍韦宗方肩膀,呵呵大笑道:“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说着飘然出门而去。
               丁之江瞧得脸色一变,连忙低声说道:“韦兄弟,快运气试试,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韦宗方依言略一运气,觉得并无异样,不觉奇道:“没有啊,丁大哥可是看出有何不对吗?”
               丁之江吁了口道:“秃尾老龙昔年出身排教,精擅”阴手“,伤人无形,我听他口气不善,还当向你暗下毒手哩!”
               韦宗方愕然道:“小弟和他无怨无仇,他怎会无故向小弟下手?”
               丁之江道:“江湖上人心难测,你当他们三人,临行时说的话,真是向你感激道谢吗?”
               韦宗方道:“难道他们还是恶意?”
               丁之江叹了口气道:“韦兄弟说得不错,这三个魔头,似乎已把天杀娘的这场过节,记到你韦兄弟头上了,日后如在江湖上遇到,你真该小心才好。”
               韦宗方愤然道:“这简直和小弟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哼,纵使他们把今日之事,记到小弟头上,小弟也不怕他们。”
               说话之时,早已回人大厅。这一阵功夫,那毒孩儿也不知何时,早已走得不知去向,镖局中人,已把穿云弩李元同、过天星罗亮和江北双等杰人的尸体收殓了,趟子手正在打扫厅前血迹。
               胜字旗孟坚和沉痛的道:“我孟坚和一生之中,不知经历过多少凶险,也遇上过无数次挫败,但却从未心馁气败过,这一次,唉,孟某真是裁定了,丁之江接口道孟老哥也不用灰心,天杀娘来势虽凶,但并不是冲着老哥哥来的,李大哥惨遭毒手,实叫小弟无以自容。”
               孟坚和叹了口气道:“丁老弟说的虽是不错,从万里镖局邵明山引出天杀娘,也许正是江湖大风暴的开端。试想邵明山的万里镖局,江湖上谁不知道是武当派撑的腰,这和我老哥哥安远镖局,凭藉少林寺一点渊源,大家都肯卖个交情,可说并无二致。但这次万里镖局出事之后,像黄山麻冠道人、铁罗汉、秃尾老龙等人,居然还敢纷纷赶来。虽说他们垂涎红货,终究没把武当派瞧在眼里,老哥哥的安远镖局又何赏会在他们眼里?尤其来人之中,还有毒沙峡的人,纵使没有天杀娘出现,事情也牵连已广,天下本来就是治久必乱,乱久必治,莽莽江湖,又何能例外?”
               丁之江道:“听孟老哥的口气,似乎已有退出江湖之意?”
               孟坚和道:“江湖乱象已萌,老哥哥再不急流勇退,万里镖局就是前车之鉴。”
               丁之江点点头道:“小弟也觉得毒沙峡和天杀门的突然出现,江湖上确实有山雨欲来之感,老哥哥说的也是有理,只不知老哥哥心理如何打算?”
               孟坚和道:“老哥哥收歇镖局,想上嵩山一行,也许寺里还不知道目前发生之事,尤其李师弟身遭惨死,老哥哥也该亲自向掌门人报告经过。”
               说到这里,抬目道:“丁老弟,你呢?据老哥哥看来,万里镖局这件无头公案,不但没有平息,而且还在继续发展之中,老弟行走江湖,该以谨慎为是。”
               丁之江苦笑道:“小弟多蒙老哥哥挺身作证,洗刷嫌疑,武当派的人,虽对小弟已有谅解。但在小弟而言,误会虽解,悬案未结,小弟责任仍在,小弟已答应武当派,誓必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孟坚和瞧了他一眼,才道:“老弟豪气如云,一诺千金,老哥哥自然知道,只是……”
               话到此处,稍微一顿,才道:“只是此事牵连极广,其中只怕另有隐秘,和一般劫镖不同。
               老弟能查出眉目,固然是好,否则也宜量力而行。“
               丁之江道:“老哥哥教诲,小弟自当谨记。”
               孟坚和接着问道:“老弟对此事,准备如何着手呢?”
               丁之江吟道:“邵明山一行,似为铁笔所伤,而当场又留有小弟的铁笔,此事决非偶然,因此小弟明日想再去一趟石人殿,仔细勘察一次,也许可发现一些蜘丝马迹,也未可知。”
               孟坚和点点头,欲言又止。
               丁之江回头朝韦宗方问道:“韦兄弟,你要上那里去?”
               韦宗方道:“小弟并没有一定行止,丁大哥要到石人殿去,小弟附骥同行,路上作个伴儿,不知丁大哥意下如何?”
               丁之江喜道:“韦兄弟愿意同去,固所愿也。”
               说话之时,镖局中人已经开上晚筵,孟坚和、丁之江心中有事,大家只是勿勿用过,便由丁之江领着韦宗方到客房安寝。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丁之江、韦宗方别过孟坚和,便自上路。
               这时正当早晨,红日初升!
               许多赶集的人,纷纷从四乡进城,也有许多赶路的人,纷纷出城,狭窄的城门,行人马匹,熙攘往来,拥挤不堪。城门口,还有衣衫褴楼的乞丐,伸手向路人要钱。
               丁之江、韦宗方两人,从北门出城,韦宗方就觉得有人挤了自己一下,回头瞧去,依稀看到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叫化,当时也并未在意。
               石人殿,地当怀玉山肌尾部,离上饶不过几十里路。两人脚下快速,不过一个时辰便已到达地头。
               石人殿只是山脚下一间无人小庙,说它是庙,其实连庙还不够格,殿上供奉着一对石人,既无香火,也没有人看管,大概有些像凉亭,可供经过山下路人歇歇脚而已。
               丁之江赶来此地,原因是这里乃是万里镖局邵明山一行人失事之处,附近也许可以勘察一些蛛丝马迹。
               到达地头,就开始仔细搜索,他甚至连一草一木,都不肯轻易放过,但事隔多日,当时纵或留下什么痕迹,经过这许多天,也早已毁灭了。
               两人找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但了之江还是不肯死心,他以石人殿为中心,逐渐向四外寻去。
               一个时辰过去,还是找不到半点可疑之处。
               丁之江直起腰来,吁了口气,叹道:“看来劫镖之人,当真是经过严密计划的……”
               话声出口,忽然口中轻“咦”一声,迅速又俯下身去。灌丛中,本来草长及腰,他这一蹲下身去登时遮没身子。
               韦宗江耳目灵敏,听到他的轻“咦”之声,立即赶了过来,问道:“丁大哥,你发现了什么吗?”
               目光一转,只见丁之江两道炯炯眼神,瞧着草堆,一声不作,心中方觉奇怪。
               丁之江忽然从地上取起一些连泥碎草,凑近鼻孔,闻了一闻,自言自语的道:“淡巴苑,这人吸的是淡巴菰……”
               韦宗方仔细瞧去,果然发现草丛中隐约有着一些烧焦痕迹,忍不住道:“吸淡巴菰的人多的是,又有什么可疑之处?
               丁之江抬目道:“吸淡巴菰的人,自然不少,只是此地既非大路两旁,不是必经之路,何况灌木又矮又密,草长过腰,此人何以要躲在草丛之中吸烟?即此一端、自是大有可疑。”
               韦宗方道:“是啊,此人吸食淡巴菰,自然是个年老之人了。”
               丁之江点点头,起身道:“纵然知道此人是个吸食淡巴菰的人,年纪当在五十左右,但仅凭这一点也无异大海捞针……”
               他瞧瞧日头,接着说道:“时间已快近午,韦兄弟大概饿了,这里附近只有山脚下一家农家,两老口子,要他们做些饭食,歇歇脚再说。”
               说完,引着韦宗方走出矮林,朝右首山脚行去。走了不过里许光景,果然瞧到一片竹林前面,叠土为垣,盖着一间茅屋,茅屋左近,还种了一些蔬菜。
               两人才一走近,只见从茅檐下颤巍巍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了之江上前一步,拱拱手道:“老婆婆请了。”
               那白发老妪连连点头,口中“噢”了两声,道:“客官请到里面坐。”
               丁之江凑上一步,大声一字一字的道:“我们又来打扰你了,想请老婆婆给我们随便做些吃的。”
               白发老妪敢情耳朵聋了,歪着头听了半天,才点头道:“只是山里没有什么吃的,待慢客官。”
               丁之江道:“谢谢老婆婆。”
               两人跟着白发者妪身后走进茅屋。只见中间一张竹榻上,仰面躺着一个白发老翁,身上盖一条破棉絮,好像正在患着重病。
               白发老妪招呼两人在一张木桌旁落坐,倒了两碗茶水,过意不去的道:“两位客官赶路辛苦,想是口干了,山野地方,没有茶叶,喝碗白开水吧。”
               丁之江连忙起身接过,道:“多谢老婆婆,这位老人家前天还好好的,可是发生了什么病吗?”
               白发老妪躬着腰,捶了几下背,唠叨的道:“没什么,老头是老毛病发了,唉,上了年纪的人,像是风中残烛,只要天气变了,病痛就会跟着上身,昨晚整整咳了一个晚上,直到这时候才安静下来?想是睡熟了。”
               韦宗方端着茶碗,喝了一口道:“丁大哥,你和他们认识?”
               丁之江想是口干了,一口气把一碗茶水喝了,放到桌上,然后说道:“三天前,我到这里来调查敝帮卢护法死困,也是中午时分,附近找不到人家,就在这里吃的午饭,两位老人家待人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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