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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少将军滚远点-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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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茶一动不动。萧西也急了,想想这是少帅和国舅争输赢,难免心中有恨。他小声再喊:“少帅,请用茶。”

萧护“啊”了一声,手来接,“格叽”一声,空手掰断了一块茶碗。才冲上的热茶水,溅了他一手。猝不及防的萧护烫得站了起来,这才迷怔过来。一时间,眼底眉梢气色上,全是黯然神伤。

萧西忧心忡忡,劝解道:“不然,请郡主去看看,也许人还在?”萧护无精打彩摇摇手,大帅要是弄去,哪里还有活人!一个想法穿透他的心思,要不是大帅弄去?

“去通报,郡主给少帅送宵夜来了。”外面有寿昌郡主的嗓音。

萧护眉头一紧,带着很想发作,但还是忍下来。有气无力喊萧西:“说我睡了,打发了她。”

第三十二章,少帅发狠

让萧西出去,萧护想想郡主是个难缠的,只怕她要来看。起来往床前去,才动一步,就觉得手脚酸软,提不起来力气。

他苦涩的笑着,如大病初愈般,一步一步挪到床前,呼了一口气,和衣睡下。

外面的争吵声传入耳中。

“睡了?那我进去看看。”是寿昌一向目中无人的嗓音。

萧护闭上眼睛。

脚步声近了,有细细碎碎声音响。寿昌打起帐帘子,窥见萧护果然睡下来。还是不高兴,轻声喊他:“萧哥哥,”

见萧护不答应,寿昌郡主才闷闷走开。萧西拢好帐帘子,跟在郡主后面陪笑:“我怎么敢骗郡主?”

“就你,你们天天合着伙儿骗我!”寿昌郡主把气出在萧西身上,噘着嘴看自己带来的汤水,不得不面对萧西:“你收着,小心别凉了,给少帅夜里用。”

小小的红瓷蒸盅,萧西当着郡主面放到书案上。

已经是半夜,想着少帅累了一天,一觉应该到天亮。萧西收拾了不必要的杂物,正准备去熄五连枝儿灯上的蜡烛,见地上人影子一闪,蜡烛芯儿闪动起来。

萧护手拂帐帘走出来,搓搓双手揉揉疲倦的双眼,重回书案后坐下,一手打开公文,一手执笔,又木呆呆了。

“您好好歇息一晚,明天再看不迟。”萧西不忍心。

萧护好似没听到,笔按下去,重重写了几个字。萧西没办法,又知道郡主做的宵夜少帅从来不吃。出去交待火头军做一碗汤送来,再回来时见少帅一个人怔怔的,又茫然起来。

他那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让萧西心中重重痛着。他跪下去有了泣泪:“想来那伍十三还牵着少帅心,奴才跟少帅日久,知道少帅既答应伍老夫人,就会做到!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少帅您尽人力,他真是福气薄,咱们也抗不过天。少帅您不保重,奴才怎么见家里老帅和夫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萧护吃力地复述这几个字,忽然把笔一放,“啪!”墨汁溅了他一身。

谁说生死有命的?谁又说富贵由天?

生死原本在自己手上,是自己害了她!

萧西不忍再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萧护又没了魂似的站着,半晌问自己接下来作什么来着?原本想的什么,现在全忘记了。

见笔糊了一书案,捡起来,又找不到笔山去挂。总算看到笔山就在自己鼻子下面,手却把笔按在水盂里。

他终于承认自己严重失态,索性丢了笔,任由它溅得到处是水,自己坐下来。

长长的叹了一声,萧护吩咐萧西道:“让马先生,伍将军,方将军,张将军过来。”

“不是要紧的事情,明天再说不迟。”萧西还是心疼他,对于自己主子的性子也十分了解。不打仗的时候还好,一打起仗来他就没天没夜不睡。

这伍十三的事情出得太不是时候。

萧护挥手让他去:“睡不着,快去!”

没多久,伍思德,马明武等人过来。互相打个照面,见全是重要将领,不用问也是商议重大事情。

“有什么法子,以最快的速度到乌里合面前?”萧护开门见山。伍思德啊了一大声,方将军诧异:“能去当然好,可是金虎军怎么肯让!”

萧护再看张将军,也是面有难色。

“容易的事,还商议什么!”萧护沉下脸:“要快!”看着人人目瞠口呆,萧护镇定自若:“将军们,”他动了情:“大帅有太子,金虎军这几年同宫中贵妃走得近,听说送了不少重礼!你们,全是跟随父帅多年,又一直跟我的人。这一仗!若不能拿下乌里合,回到京里有的是官司打!”

人人心中滚雷般闪动,三军各自不服,时常争地盘打斗,争粮草都不是稀罕事。至于争功,更是常事。

见少帅眸中隐隐有了泪花,人人想想京中多监视,血战还常遭训斥的事,心也寒起来。

“少帅!”

他们全跪了下来,眼中也有了情意:“我们愿随少帅,赴汤蹈火,刀枪里去!”

萧护闭了闭眼,一串子泪水流下眼角。用手背拭去,萧护坚定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让金虎军让开道路,我们往前,直捣乌里合大营!”

伍思德是受命第一个出营的人,他当天夜里就点齐兵将动身。星光下,一干人马杀气腾腾,萧护亲自送他到营外,屏退左右人,对伍思德低声道:“你沿路上找找十三。”

伍思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少帅肃然认真,没有半点儿玩笑的意思,他信了,有惊有喜:“真的,十三还在?”

“嘘!”萧护左右看看,小声道:“也许,”对着他的喜色,萧护只觉得心底飘渺抓不着摸不到,不忍让伍思德过于欢喜,再道:“我是说也许。”

伍思德很想问问少帅是怎么知道十三也许还在,但是他知道有些话不能问。也许是少帅派他出去,也许另有隐情。

天在二更时分,月晚星亮,把这一队远行的人脚下路照亮。萧护伫立营门直看到他们隐入黑夜中。

希望,期待……

永远应该有不是吗?

“露水早下来了,您再歇会儿吧。”萧西劝道。萧护面无表情,转身回自己的帐篷。

离此五百里的地方,同样月明星亮。星光下,一骑快马飞奔如夜中飘絮,只一闪就不见。再看时,是从树影中闪出来,再次狂奔。

马上的人,正是牵动不少人心肠的慧娘。

父母亲的死,让慧娘陷入绝境。人在绝境中,片刻也不能等。杀了袁相野,只让慧娘血更沸腾。

自打她知道国舅不会放过自己,慧娘不愿坐以待毙。

她需要机会,她要去寻找!

数来数去的人,郡主,仇人!国舅,不用说也仇人了!听说宫中还有一个贵妃,看起来那封给郡主的信与贵妃不无关系。信上写着:寿昌贤侄女儿,又是女人笔迹。虽然以贵妃之尊,不必加上一个贤字?但是这语气,只能是姑姑。

间歇想想萧护,他护了自己一次,可慧娘定下心不愿寻他,也声明过郡主不是你的良配,心再次化为冰。

无父无母,嫁妆全无,背负一身血海深仇的女子,问天下哪个男人愿意嫁?

君在无官无职无才无貌,卿卿固然不加青眼。

可卿卿无田无产无依附的人,君又肯要否?

重重又打了一马鞭,慧娘奔向茫茫然的前方……

第三十三章,相见

她去了盔甲,换上一直难为情穿的萧护的衣服。几天奔波下来衣变灰色,身后有一个包袱,好似迷失路的行路人。

但她没有迷路,一直跟着天上星星走,这是贫嘴萧西教的。想到萧护,慧娘还弄不清自己心思。想到萧西,慧娘忍不住一笑。

困了,下马睡一会儿;有溪水处就饮,没吃的没猎物时,拔几个草根子嚼嚼也权当一餐。没几天下来,慧娘瘦了不少。再一次把衣上腰带系紧,慧娘想到京里也有两房表亲,表姐们时常恨自己胖,用衣带束了又束不无懊恼的样子……

唉,听说是株连罪,想必人还在,也必撵出京。

在前锋中历练的日子,让慧娘对方向熟知。她用了七、八天,过了金虎军。又三天,过了朱雀军的流动哨。

对着远远高扬的朱雀大旗,慧娘“呸”了一大口。

她要去的地方,是离此八百里的乌蒙国王储乌里合的营地。自从萧护说过这个名字,慧娘用很短的时间打听了许多。比如就要冬天,此时秋天已深,夜风吹在人身上已寒冷刺骨。乌蒙国的人打仗,喜欢秋天挑起,直到冬天。

他们惯于寒冷,而关内的人则不习惯,一不注意就冻死一批。

比如乌里合雄心壮志,曾阵前扬言必入中原。比如这一回是如何发动大战,是乌里合的又一次大举进犯。既然是大举进犯,当然慧娘会遇到他。

慧娘对于国舅杀乌里合,还是乌里合杀国舅都两可。她要做的,是能面圣申冤,让天下人知道自己封家是清白的。

又过了两天,天阴阴的随时像要下雪,乌蒙人也多起来。慧娘小心避开他们,同时把经过的营地记在自己的简陋地图上。

接下来越走越难,猎物渐少,都在深山中。野兔怕冷,轻易不肯出来。有时候找吃的要花上一天两天,但慧娘意志坚定,朝着自己唯一的目标前进。

路上也有商人,身上还有银子,也能换些吃的。

这一天,慧娘又爬到高树上找果子,外加看前面路上状况。见天边有几个小点,似行人,又似帐篷。

见天似有小雪,拉紧身上衣服,幸好出来带棉衣,不过仅此一件。

怀中有路上捡到的几个宝石,不知道是哪一队商人露宿丢下。慧娘想前面是帐篷倒也不错,可以换件衣物吃食。

带马前面去,快到的时候,见是两三个帐篷,帐篷外面有两匹马,有什么冒着热气。凭感觉,这里离乌里合的地方很近,慧娘不得不小心,观察了一个下午,见帐篷里进出的还有孩子,这才大着胆子过去。

一个孩子在拍皮球,对她笑嘻嘻,回头大喊:“阿娘,又来了人!”慧娘才笑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马下忽然窜出两个人,竟然从草地中直接窜出。一左一右擒下慧娘带下马,往地上重重一摔,再对孩子行礼,露出笑容:“小将军的法子真高。”

这天真无邪的孩子抱着皮球笑逐颜开:“这是离父亲近,父亲要人修城,半个月抓不到一个人,全是吓跑的,看看我来,抓了好几个。”

对着他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慧娘气得要吐血。还算镇定,哑声问:“是乌里合将军的公子?”孩子扁嘴:“我父亲是卜花儿,我不叫扎克尔,我叫……。”

“小将军!”有人阻止了他。

孩子扮个鬼脸儿,有气派的一招手:“带他进去,我在这里再玩一会儿。”

有人把慧娘拎进一个帐篷,见里面横七竖八绑着好几个人,全是百姓衣服,话都快说不出来。找一个看着精神还行的人问问,才知道自己还是走偏了方向,遇到左大将军卜花儿。

说实话,这里看着差不多,东边有山,西边也有,处处是草,没有太阳的时候,认方向极难。

慧娘自认逼到绝路上的人,没功夫想自己性命,盘算着卜花儿的脑袋值多少。

第二天被人装上车,没吃没喝走了三天,到了一座破烂不堪的城池。城上写着两个大字:“青州”。

“下车,快下车!”

几个当兵的用马鞭子赶他们下来,车上还有一个人一动不动,用力抽几鞭子,才发现已经死了。

别的人眼神茫然地进了城,分派去修城头。吃饭一人一个冷馒头,三更睡,五更起,没天没夜的去修。

因为在城头上,可以看到不少动静。三天两天里,有倒旗歪马的队伍过来,在这里修养过,再次出城。

慧娘判断这里是重要的给养地。

青州?依稀也见过这个名字,是在军中的地图上,还是伍林儿曾经说过?

活重得不行,没几天又死两个,慧娘苦苦支撑着,寻机找到行刺卜花儿的时机。第二天,见城外又赶来一批人,这一批人有断臂的,断处还有血,有残肢的,柱着拐杖,也有好手好脚的人,一个个全面有泥土身有血,是退下来的伤兵。

慧娘等人纷纷抬头看,一个看守的人走过来抽了两鞭子:“不许看,快修!”慧娘这个时候忽然想到萧护,想到自己在苦役营呆过,所以对这里粗重的活计还能应付。苦中作乐的,她低头对着地面一笑,即收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见新来的人都挤在这一处闹哄哄。每个人拿了冷馒头,各自蹲下吃东西。慧娘好些天没洗澡,身上再没有女孩子干净的味道,但是她从不放心,总是在墙角里蹲着,后背靠墙,这才安心地吃东西。

馒头很硬,低头啃了两口,背后被人一拍,才回头,有人在自己肩头一抱,慧娘顿时换了个地方,变成背抵在那人怀中,同时有人低低地道:“十三。”

慧娘原本大怒,以为是抢这墙角干净地方的人,听到这嗓音后,蓄力的手软下来,急急回身看,见一个人满面漆黑,额头上是泥,下巴上是土,但是眼睛亮如天上最亮的星星,满面尘土也掩不住他的笑意。

萧护!

他身着一件烂了几处露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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