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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女壮士,放开那个汉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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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言仰起头挤了丝笑容给他,摇了摇头,削肩上的黑发也柔柔地飘起,“不用了,我回台里有点事。”

她转头望了望宋文婧,刚想说话就被李修吾抢先了,“我找文婧有点事,不知道领导能不能让她直接下个班?”

她侧头看向李修吾,背在背后的手攥成了小小的拳头,她扯了扯嘴角,眼里是沉静的一片凉薄,“当然可以。”

向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演戏,最后撂下一句“我去开车”,就迈着长腿走开了。

他们这是在引火烧身。

天幕的色泽逐渐深沉,由原先的蜀锦变成了浅色的天鹅绒,有稀稀落落的星辰现出了身影,西边还有一丝混沌天光,将路边林子的婆娑树影映得有些诡异。

“我今天突然想到了我凌晨被劫持的那次。”

李修吾开着车,宋文婧撑着手肘,眼神不知道落在窗外的何处。

他迅速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望向了前方的路面,这段路前几天被军用车轧坏了路基,开起来有些颠簸,车身起伏不定轰隆作响,不是什么谈心的好时机。

“然后呢?”

“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从一束束强光中走出来时的心情吗?”她的眼神仍然望着窗外,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说说看。”

她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低头望着自己脚上穿的白色帆布鞋,在黑暗中,那双鞋白得有些刺眼。

“我二逼地觉得你是乘着七彩祥云而来的齐天大圣。”

“所以,你想听我说希望时限是一万年那种话吗?”他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路面,带着些笑意调侃她。

不一会儿,车身终于稳了下来,她又恢复到刚才手肘搁在车窗上撑着额头的动作,“我只是希望,我不会有一天绝望地拿着剑指着你,不对,应该是枪。”

这是假话,真话是,那一刻,她很想独占这种安全感。可她不敢说。

李修吾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的侧脸,眼色沉得如同断崖旁的深渊。

“一年前,我被队里的一个逃兵踢断了三根肋骨,肋骨刺进了肺里,伤得有点重,然后从此,我就无法再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了,所以,只能离开队里。”

宋文婧神情一滞,懵懂地转头看他,“一年……前?”一年前,是他们分手的时候。这是巧合,吧?

“记不记得那次向阳打电话给你?那个时候,我其实不是喝醉酒,而是在医院,他希望你来看我一眼,但是你没有,然后我就在想,如果他老老实实地说我病危,你会不会心血来潮地来看看,后来想想,可能也不会,宋文婧是多么铁石心肠的姑娘,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话,像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刀子,不留余地地狠狠扎上了她的心头,扎得她必须要很用力,才能继续呼吸。

她鼻腔一阵酸,这种情绪,像是委屈?可是她有什么脸面委屈,她没有再去见他一面是事实,她铁石心肠……也是事实。

宋文婧深呼吸好几次,拼命地压抑喉头涌来的一阵阵苦涩,还有胸囗挥之不去的憋闷,“你……为什么会受伤?”

“因为我被人甩了,状态很差。”李修吾扫了她一眼,目光一如既往地让她读不懂。

她没吭声,只是低着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好像下一秒她的心脏就会爆炸。

男人绝情起来,真的更让人不好受。这番话说得,就是硬生生地在往她身上捅刀子。

“知道了吧,我没法再做小时候就一直想做的那些事了,所以你要赔,赔我的一辈子。这是你欠我,别想赖账。”

李修吾的语气虽然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但她直觉地知道,他是在生气,具体在气什么,她不懂。

她转头望向他,他的额角绷得很紧,看得出来是紧紧咬着牙关,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动作有点大,却又不像在拿车子出气。车子四平八稳地行进着,两边的树不停地后退,恍恍惚惚地像电影胶片。

宋文婧有点想对他说对不起,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好像如果说出来之后,什么东西就会轻飘飘地消失不见,也好像有什么东西会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又在怕些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狠心

“你们这是吃错药了,怎么约在酒吧?”

向阳一进来,就看到了卡座里头面色阴郁的两人。从部队出来还亲亲密密秀恩爱的,就这么一会儿,怎么就成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喝酒当然要到酒吧。”宋文婧抬起深埋的脑袋,瞅了他一眼,有点刻意表现出来的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酒保正好把酒端上来。向阳看着满满的两瓶伏特加,扬了扬眉毛,抬眼探究地看向了低头不语的李修吾,“你们这是要拿生命喝酒?”

酒保熟练地将绿茶兑在酒里,冲得冰块敲着玻璃器皿的内壁,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在这个霓虹翻滚的空间里,悦耳得如珠落玉盘。

宋文婧蹲在地上,小臂搁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一半凉一半热,让人很清醒

“你怎么又蹲在地上?”向阳坐到了一边,看着与李修吾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她。

“我就喜欢趴在桌上,舒服。”

她说这话的时候,捏着玻璃杯递到了嘴边,杯子上被冰块激出了水汽,摸起来沁凉得很,手指一碰,那水汽就如泣泪一般地滴下。她头一仰,就这么咽了下去,一股浓烈的烧灼感滚下喉头,带着刺激的凉意和绿茶的香气,烧得她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开始快速奔流。

“喝慢点!”

向阳看着她这个样子,拧着眉毛一把夺过她的杯子,“铛”地一声敲在了桌面上,这声响破开混乱的音乐,直直地冲进了她的耳朵。

宋文婧歪头看着向阳,眉头皱了皱又立刻恢复,嘴唇张翕里好几次,却是没说出什么来,最后她还是开了口,声音却瞬间湮没在了鼓噪的音乐里。

“向阳,对不起。”

“你说什么?”向阳没听到,赶紧弯了身子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却只听到她压低着嗓子说:“没什么。”

李修吾的身体隐在黑暗中,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气势,一双眼睛更是阴森得吓人。

向阳眉头拧成了一团,眼神在这二人身上徘徊游移。他当然察觉到两人闹矛盾了,却是想不到要怎么样才能闹成这副模样。一个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气势,一个是万丈红尘宁可相忘的姿态。

“我告诉你们啊,任何不以分手为前提的吵架,都TM是秀恩爱,所以你俩最好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向阳,摇色子吧?”

他话还没落地,面前就多了一盅色子。色子撞着塑料盅的壳子,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声音,在轰隆的音乐里头也能听清。

她蹲在他旁边的地上,微微趴着大理石桌面,仰头看着他。这个神情,他上一次看到,是在他们刚分手的时候。

他有点着急,连忙挑眼望向李修吾,而后者却低着头,一副作死模样地自斟自饮,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灯光照进酒杯里,闪烁着纸醉金迷的奢靡光晕,搅得人怪难受的。

“好,摇色子。”伤心中的非正常人群,需要谨慎对待,一个逆鳞都不能刮到。

宋文婧笑着,将色子摇出了稀里哗啦的脆响,好一阵动静以后停了,低头看了看,便喊:“5个2。”

两个人,一人五个色子,而向阳一个2都没有,“开。”

她无所谓地掀开,却也是一个都没有,于是二话不说,笑眯眯地灌了一杯下去。

“6个3。”

喝。

“6个2 。”

喝。

……

一连好多把,她叫得都是自己没有的,把酒当成水一样一口一口地灌,在她灌掉了大半瓶伏特加的时候,向阳坐不住了。

他一把抢过她的杯子,脸色很不好,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分外亮堂,“你们这是什么个吊意思,老子是出来陪你们喝闷酒的?!有什么话都TM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别TM都喝闷酒装孙子!”

宋文婧腿蹲麻了,索性坐在了地上,脑子因为抽搐的脚而变得不太灵光。酒意很快就漫了上来,她的脸在灯光下透着嫣红的色泽,眼睛也因为酒精作用而灼灼发亮,整个人都充满了生命力,神色却有些木然。

向阳的一番话如同碎石沉入了大海,连一个涟漪都没来得及泛起就被吞噬了。他还想再开口,却被她打断了,“向阳,我想吐。”

她捂着胸口,皱着一张苦脸,张开的嘴巴频频作呕。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说:“走吧。”说着,就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扶了出去。

外头音乐轰鸣,无数女子在舞池里摆动着妖娆的身躯,她们衣着大胆浓妆艳抹,那若隐若现的浑圆,紧实纤细的腰线,玲珑有致的挺翘,年轻的身体散发着激/情的香气,混在酒吧的烟熏火燎和恶俗酒酸中,搔得人心头浮躁。

她们中有的是涉世未深的学生,有的是压力堆积的白领,有的是偷尝禁果的全职主妇,形形j□j,什么人什么故事都有。

宋文婧眯着眼瞧着这群魔乱舞的景象,摇头晃脑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向阳好像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他好看的浓眉蹙成了两条扭曲的毛毛虫,一张脸也有些不自然。

她侧头看他,拖着有些不听话的腿顺着他走。他的身体散发着丝丝的热气,胳膊上的肌肉犹如雕塑家精心雕琢的一般。有个很厉害的人,叫什么来着?哦,米开朗琪罗。对,就是他。思想者啊,仔细看看,这身材倒是挺像的。

想到这,她扑哧一声笑了,笑声如一圈圈的波纹,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这喧闹的音乐中,笑声大到有好几个人都忍不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向阳被她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笑什么?”

宋文婧没有理他,瘫软着身子顺着走廊的墙壁就滑坐下去,她动作突然,他居然一时没能拦得住。她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酒后的寒凉配着特地打低的空调,她手心到心尖,全都是凉的,凉得一丝人气都没有。面前是一块块菱形的拼接镜子,里面映得是满室浮躁的光影和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还有,笑得歇斯底里的她。

她望着自己的倒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头疼肚子疼胃疼,哪里都疼,疼得想哭,而她却在笑,笑得胸口闷痛,笑得惨不忍睹。笑出的眼泪乱七八糟地挂在脸上,被灯光映得泛着闪闪的粼光。

向阳沉默地站在一边,没有再拉她。她就这么坐在地上,由笑渐渐变成了放声大哭。所有经过的人都会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转身却又收回。没有人上来问一句,只是看一眼,然后匆匆走开。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厌恶,彻头彻尾地厌恶。到底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在轰隆作响的音浪中,她哭哑了嗓子,哭疼了眼睛。良久,她转过头,眨着胀疼的双眼,看向沉默着坐在她身边的向阳。

“谢谢。”她的声音又粗又哑,还带着些疲倦的低沉,听起来类似桌腿摩擦地板的声音。

向阳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镜面,看着镜子里头眼睛红肿鼻头通红的她,“你们出什么事了?”

宋文婧抽搭着鼻子,伸手揉了揉嗡嗡作响的头,也从镜面的反射里看他。眼前时不时有人走过,他们的腿脚一同映在镜子里,匆匆而过,有不少女孩多瞧了向阳好几眼,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讪的。

周遭纷纷扰扰,他们却一直这么平静地对视着。半晌,才听到她瓮声瓮气地答:“我知道了一年前的事。”

向阳微微仰着脖子,头靠在墙上,双手舒展地搭在膝盖上坐着。他听到这里,眼神略微闪了闪,“修吾退队的事?”

“嗯。”她点点头。

向阳的嘴里似乎发出了什么声响,却混在刺耳的音乐声中听不清。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她转过头,目光躲闪地看向了向阳的侧脸,那张脸隐在在晃动的灯影中,不太清楚。

“有点绝情了。”向阳深吸了口气,抿着嘴唇望了望头顶不伦不类的水晶吊灯。

宋文婧沉默着,低着头望着自己脚上的白色帆布鞋,鞋子上刚才溅了酒,有一块淡淡的琥珀色。白宣上的墨迹青衫上的酒,这些都是风流放拓的印记,那这白鞋上的酒,又算得了什么呢?

“直到我在你们分手后无意中看到你,你当时,就像丢失了胡萝卜的兔子。”向阳的语气不紧不慢,“我从小在和修吾一样的背景下长大,我很清楚,遇到这种事,家里的大家长会怎么做,虽然不知道他们对你具体做过什么,但那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他说完,就转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因为哭过不久,显得很清亮,好似盈满了清水的潺潺浅溪。

“他当时是不是伤得很重?”她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发问。

“很重。”三根肋骨断裂,刺破了他的肺,他只要一呼吸就会往外吐血,吐得整个下巴脖子胸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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