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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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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宅位于青溪西岸,青溪南接秦淮河,北连玄武湖,又有支河分别通往燕雀湖和琵琶湖,距建康宫城东南的津阳门只有数千步的距离,水陆两路的交通均非常方便。

  只要一天尚未和司马道子闹翻,此名为“青溪小筑”的民宅,可作他们在建康的理想巢穴。

  小筑后有小码头,有司马元显提供的快艇,方便他们往来建康的水道。

  见到刘裕安然回来,屠奉三和宋悲风都松了一口气。

  虽是夜阑人静之时,但三人却没有睡意,聚在客厅说话。

  屠奉三道:“我已初步利用随我来的兄弟和大江帮在这里的人,建立起一个情报网,这个组织独立于司马道子之外,即使我们和他们父子的关系破裂,也不虞会被他们连根拔起。”

  刘裕对他这方面的能力信心十足,问了几句,大概地搞清楚情况后,便撇开此事,向宋悲风道:“谢家的情况如何呢?”

  宋悲风苦涩的道:“小裕猜得很准,今天我忍不住到乌衣巷走了一回,大小姐的情况又差了,如果燕飞不能到建康来,恐怕她捱不过今年寒冬。孙恩的内功走至阳至热的路子,一般药石根本不起作用。”

  刘裕欲言又止。

  宋悲风看在眼内,道:“孙小姐想再见你一次,被我好言劝阻了。她比任何人明白,她见你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我真怕若二少爷被逼答应司马元显的提亲,她会一时看不开……唉!”

  屠奉三道:“我们能否从司马元显方面人手,教他暂时打消此念呢?”

  刘裕摇头道:“很困难。这种事绝不可以在司马元显面前提起,否则会破坏我们和他现在算是良好的关系。”

  又问宋悲风道:“二少爷何时出征?”

  宋悲风道:“朝廷已择了四天后卯时中举行出师大典,如果司马元显要提亲,将是这几天内的事。唉!孙小姐这事真是没法想吗?”

  屠奉三道:“向司马元显人手不成,可否打谢琰的主意呢?”

  宋悲风道:“要打动谢琰,只可以由大小姐向他说,但我又不想加重她的忧苦。”

  屠奉三道:“我相信大小姐是个坚强的人,只因丈夫儿子均命丧天师军之手,所以生无可恋,致意志消沉。可是如果令她感到此正谢家最需要她的时候,说不定她能振作起来,激起生存的斗志,无害反有益。”

  宋悲风像溺水者抓着浮木,眼睛亮起来,道:“对!在建康她的名望远在二少爷之上,司马道子也要卖她三分薄面。不过她终日卧倒病榻,如何出来说话?”

  屠奉三拍腿道:“就以她的伤势作为借口,谢琰可以推说此事须由大小姐决定,司马元显便难以催婚,我们则达到拖延的目的。”

  宋悲风道:“可是二少爷现在是谢家的一家之主,他说不能为孙小姐作主,谁肯相信?以二少爷的为人,是不肯说出这种有失其身分的话。”

  屠奉三道:“便把谢安的女儿谢娉婷请出来如何?由她告诉谢琰,谢玄死前有言,他女儿的婚事只有一个人能作主,便是谢道韫。以谢琰的名士风骨,绝不愿谢家女儿嫁给司马元显,自然落得顺水推舟,而不会寻根究底谢玄是不是真有这个遗言。”

  宋悲风喜道:“确是办法,我明天便去见大小姐和二小姐。”

  屠奉三向睑露感激神色的刘裕耸肩道:“我只是不想让枝节的事影响我们的大计,不用多谢我。哈!说到哪裹去了,现在该轮到刘爷了。”

  刘裕道:“任青?是否站在我们的一方,我感到怀疑,看来是利用我们居多,又或正望风摆舵。可是她对杀干归确有合作诚意,这叫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果我没有看错,假设干归能干掉任青娓,而桓玄又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他会毫不犹豫这般做。任青娓的情况正是如此。”

  屠奉三听得精神大振,道:“如此干归有难了。”

  宋悲风道:“我们和司马道子合作的风声,会否已传人干归耳内,令他知难而退呢?”

  屠奉三道:“如果干归的老板是另一个人而非桓玄,肯定会立即扬帆敢碇,远离建康。只恨他是为桓玄办事,不办得妥妥当当回去交差,他在桓玄心中的地位会立即一落千丈,再不会受重用。”

  刘裕接着把舆任青媞会面的对话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有关男女之私的对话。最后道:“有她帮忙杀干归仍非易事,她见过干归两次,可是每次都在不同的船上,且还不知他有多少艘船,由此可知他是如何小心。”

  屠奉三双目杀机大盛,道:“这正是我们必须除掉他的原因,若有一个这样的人,为桓玄主持大局,我们会输得很惨。”

  宋悲风道:“可是连任妖女亦无法掌握他的行藏,我们如何着手布局杀他呢?”

  刘裕道:“任青媞的才智绝不下于干归,别人没有办法,却没法难得倒她。例如她可向干归提供假情报,引他上。今晚她会去见干归,向他泄露我们和司马道子搭上的秘密,又透露我们寄身归善寺的事,以赢取他的信任。”

  宋悲风道:“任妖女既不是和干归一道,她究竟藏身何处?”

  刘裕道:“这个我不方便问她,但已约好联络她的办法。”

  屠奉三道:“此事只可以耐心等待进一步的发展,暂时放置一旁。”

  稍作沉吟,又道:“对付卢循我便真的想不到办法,就算他真的藏身米铺内,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只会打草惊蛇。由于那里贴近大江,千军万马亦不起作用,只会让他多杀几个人。”

  刘裕道:“最聪明的办法,是待燕飞赶来,将可十拿九稳。”

  宋悲风笑道:“我们是不能太多心的,否则两头皆空,会后悔莫及。”

  见到他展露笑容,神态轻松,两人心中安慰,知他是因谢锺秀的事情得以暂时纡缓,所以心情开朗起来。

  屠奉三道:“可是我们在杀敌之前,必须打醒十二个精神,若出师未成便为敌暗算,那才真的冤枉。”

  宋悲风伸个懒腰,道:“夜哩!我们好好睡一觉,希望明天醒来,会接到边荒集来的好消息。”

  屠奉三起立道:“哪有这快呢?我可以问刘爷最后一个问题吗?”

  刘裕讶道:“说吧!”

  屠奉三肃容道:“如果我要杀任妖女,刘爷介意吗?”

  刘裕猝不及防的发起呆来。

  屠奉三微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现在当然不是杀任青媞的适当时机,我只希望那变成一种需要时,刘爷会没有犹豫的这么去做。”

  刘裕仍是说不出话来。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三十 卷 第 六 章  铁汉柔情





      第 三十 卷 第 六 章  铁汉柔情

      

  郝长亨大清早便被召到大厅见聂天还,后者一个人坐在厅内喝茶,神情落寞,容色有点憔悴,显然昨夜没有睡过,又或是睡得很不好。郝长亨心忖假如自己是第一次见他,肯定没法想到他竟是雄霸一方,能左右现今时局发展的人物。

  请安问好后,郝长亨在他一旁坐下。

  聂天还为他斟茶,平静的道:“昨夜收到桓玄的传书,他下了决定,当北府兵远征第一个败讯传来的时刻,便是我们对杨全期和殷仲堪采取行动的时刻。”

  郝长亨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这只是开场白,因为要清除杨、殷两人,该是手到擒来的易事,根本不用担忧,唯一能令聂天还忧心的,只有尹清雅。

  果然聂天还往他瞧来,没头没脑的问道:“办妥了吗?”

  郝长亨心细的道:“我已把帮主亲笔签押的信函,以飞鸽传书送往寿阳,四天内可送抵红子春手上。”

  聂天还摇头苦笑,道:“我昨夜未合过眼的想了整夜,为何我会这么溺爱雅儿呢?可以给她的我全给她了,更从来没责骂她半句。你明白吗?”

  郝长车心忖这种事哪有道理可说的,不过帮中确有秘密流传的谣言,说尹清雅不是聂天还自幼收养的徒儿,而是他的亲生女儿,否则聂天还不会视她如命根子。

  道:“清雅自幼讨人欢喜,得人欢心,她撒起娇来,更是令人怜爱,不忍苛责。何况她真的很孝顺帮主,爱护帮主。”

  聂天还仰望屋梁,露出茫然的神色,徐徐道:“我一生都活在刀光剑影里,过着刀头舐血的生涯,桓冲主事荆州的期间,更有朝难保夕、危机四伏的感觉。所以我一直不想有家室之累,使我可以放手而为。”

  郝长亨胡涂起来,不明白他现在说的,与尹清雅有什么关系,只好静心聆听。

  聂天还沉声道:“到江湖上来闯荡,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绝对不能心软。我之所以能熬至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是偶然的,皆因我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凡不利于我的,均以铁腕手法对付,故能把一个地方的小帮会,扩展至能争霸南方的强大势力,连桓玄也要和我称兄道弟,盛极一时的大江帮更要退守边荒。”

  郝长亨诚心的道:“帮主虽然对敌人手下不留情,可是对我们这追随帮主的兄弟却是有情有义。像胡大叔生出退隐之念,帮主便没有丝毫留难,令帮中兄弟,人人心服。”

  聂天还朝他看来,点头道:“和长亨说话,确是一种享受。你超卓的外交手腕,亦令我帮屡次兵不血刃的令敌人臣服,两湖帮之有今天的声势,长亨你功不可没。”

  郝长亨羞惭的道:“可是我最近连战皆败北,功难抵过。帮主愈不怪我,我愈感难过。”

  聂天还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于建帮之初,我也曾屡受重挫,最后敌人还不是要俯首称臣吗?一时的挫折并不重要,最要紧是坚持下去的决心和意志。你输给荒人是合理的,皆因我们是劳师远征,深入敌境。不过这种不利的形势会逐渐扭转过来,在大江之上,谁是我聂天还的敌手?现在我帮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中,终有一天南方会落入我们手里。”

  接着双目射出缅怀往昔某一岁月的沉醉神色,悠然神往的道:“当时雅儿仍在襁褓之中,我和十七名兄弟在武陵城,被当时号称洞庭第一大帮的洞庭帮帮主莫如是亲率手下二百多人,于城内著名妓院的听花阁以奇兵突袭成功,只剩我孤身突围而出,身负大伤小伤不下十处,生死只悬于一发,关键处在我能否杀出城去。”

  “我自时必死,只是失血已令我越来越虚弱,只能拼命往最接近的东门杀去。莫如是当时的功夫,实胜我一筹,而他正是追兵里追得最贴近我的人,那种感觉有些像被阎罗王追在背后般令人恐惧和震惊。就在这一刻,我听到婴儿的哭声。那时街上的人全躲起来,除了一种人,就是走不动的人。”

  郝长亨完全被他述说的往事吸引,仿佛正化身为聂天还,回忆他的经历。他还是首次听到有关尹清雅出身的事。

  此时聂天还的眼神和表情完全反映出当时他的情况,他的人虽仍在这里,但他的魂魄精神却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一天的回忆梦魇里去。

  聂天还续道:“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清雅,她躺在一个妇人身旁,出生应不足三个月,正放声嚎哭,小脸完全涨红了,裹在麻布裹。那妇人已断了气,衣衫单薄,那时天气严寒,一时间我弄不清楚那该是雅儿的娘的女人,究竟是被冻死还是被激烈的追逐吓死,但心神却全被雅儿吸引,一时间竟忘掉了追在后面大索命的凶神。”

  郝长亨生出被千斤大石压苦心头、呼吸不畅的感觉,重重吁出一口气。清雅和聂天还的师徒之缘,竟是在聂天还处于生命中最极端的处境下开始,是他作梦也未想及的。

  聂天还似陷身在那一刻的时空里,脸上散发苦神圣的光辉,道:“我从来不是行侠仗义的人,一切的着眼点均在利益之上,凡挡着我的,一律杀之无赦,一切都是为了挣扎向上,和反对我的人比比谁的命更长。可是在那一刻,我却像被勾动了心底久被埋藏、差点忘掉了的某种情绪,或许是一点恻隐之心,我竟然没法就那从雅儿身边溜过,以最快的速度街出城门去。其时把守城门的兵卫,已被当时的场面吓得像其它人般作鸟兽散,街上除了正斗个你死我活的敌我两方外,就只有变得孤零无依的小雅儿。”

  “当时从雅儿转弱的嘶哑哭声,我心中清楚知道,如果再没有人予她温暖,她会失去她的小生命。这个念头来到我脑子裹,我已用脚把她挑起,搂在怀抱里。同一时间,我心中的恐惧完全消失,她脆弱的血肉在我怀抱裹颤抖着,触动了我心里没法形容的一种奇异感觉,令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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