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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但愿长醉不复醒-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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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缜真想捂紧子攸的嘴。这是什么地方啊,还有这么多话的。可子攸却不大在意。眼看他跟着仆役进了花厅,口里嘀咕着。“真是地,在说什么呢?只能看见却听不见,真是急死人了。”



“我真要近前去探听一番,你只在这里看着都有什么人是穆建黎一党也就是了。”上官缜拍拍子攸的肩头,提起气来,无声无息地从一旁地长廊顶上掠了过去,上官缜轻功很好,此时黑色的斗篷被夜风展开,黑夜之中看着好像一只大鸟窜上屋檐,看得子攸好生羡慕。



可是自此以后园中小路上不再有人过来,花厅里地人似乎还在喝酒谈笑,外头园子里却冷清的很,子攸没趣起来,直抱怨自己没能耐像上官缜那样四处活动而不被发觉。



再等一会儿,风雪停了,快要变成满月地一轮月亮从云朵间露了出来,园子里越发静了下去,就在子攸觉得自己被冻得都困了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掠过一个白色人影,半夜三更的好似鬼魅,把子攸吓得清醒了。再看去,那身法还该是人,只是轻功高些,他走过子攸身边的时候,子攸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子攸一动不敢动,她知道这人该是武功极高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托大,半夜三更的穿一件这么风骚的白衣裳出来活动,这是生怕别人瞧不见他么?谁知那人走近她的时候,她忽然瞧见他生着白胡子,竟是个老头。子攸目送那人也欺上花厅的一边屋檐,便知道他也是来偷听的,忍不住一笑,穆建黎的侍卫真是吃白食的,这会儿功夫外头已经两个人在偷听了,穆建黎还浑然不觉,还在里边商议什么机密,真是恍若儿戏。又想到这个白胡子老头穿的这么显眼,上官缜必然已经看到了,也就安心在花丛后头蹲着不动。



可没过一刻功夫,子攸又看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鬼鬼祟祟地从那边房子上下来。子攸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笑出声来,这人是个光头,这时候风雪停了,那光头铮亮地反着月光,也不知他顶着这样的脑袋还穿夜行衣有什么用处。



子攸目送着他也小心翼翼地上了那花厅的房顶,真想站起来大笑一会儿——照这个情形,花厅里的酒席倘或吃上一宿,那房上还不站满了人。只是这样一来,只怕后来的这两个人不动弹,上官缜也不敢回来。



子攸的心思有些放松,也有些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在谁的地头。忽地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子攸觉得这冷气好像吹进了自己的心窝里,一下子没忍住就轻声地打了个喷嚏。这一声虽然轻,可在这静夜的园子里也够明显的了。



子攸心头一阵害怕,紧张地张望着花厅外头穆建黎的侍卫,好在他们离她都有一段距离,子攸那小猫哈欠般的动静也没人太在意。子攸放下心来,想站起身舒缓舒缓筋骨,换个地儿藏着,这时候月光皎洁,地面上积的白雪辉映着月光,把个院子照得很亮。一阵风吹过,子攸头顶的花树轻轻摇晃,扫了子攸一脑袋雪,雪花冰晶顺着她的脖颈就滑了进去。她缩缩脖子,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北风的地方可以藏,转头的时候她无意地瞥了地面上的树影一眼,突然愣住了,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腰间自脊梁骨窜了上去,跟着她连头皮都觉得发麻。



子攸呆呆地看着脚下的树影,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回头去。她身后的那棵树上,也不知从何时起就蹲着一个人,她却全然不知,如果他要杀她,她早就已经死了。而更可怖的是,或许他早在她跟上官缜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而以上官缜的武功之高,竟然浑然不觉。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罩着一只阴森的青铁面具,子攸一动不能动,他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面具上的两只窟窿里露出的一双眼睛闪着冰冷的光。子攸觉得那双看着她的眼似乎还有些不屑,她不知道是不是这点不屑让他没对自己动手。可是那也仅仅限于子攸没发现他的时候而已。



子攸绝望地看着他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剑柄,细长的宝剑被无声地缓缓抽出。子攸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不顾一切地赶紧跑开,即使被穆建黎发现那也是后话了。



可她还是沉稳地一动不动地蹲坐在花丛里,倒不是她不想跑,也不是她多有能耐,而是她这半日没有动弹两条腿都麻木了。子攸不能动,心里却已经开始骂街了,那一瞬间她都已经搜肠刮肚找出所有她知道的市井骂人话,暗暗地诅咒这个带面具的鬼魅。



面具人身子突然变换姿态,子攸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他无声暴起,一剑朝着子攸胸口刺出。就在那一刹那间,另一棵树后突地欺过来一人,一把抱起子攸急速后退。面具人一剑落空,看了他们半晌,再看看一眼花厅外离他们并不算太远的侍卫,终于没有追击过来。



子攸看着他脚尖一点,也如同飞鸟一般地窜上树,跟着又跃向稍远些的树,渐渐不见了。她又喘上气来,回头看着紧紧抱着她的人,“司马昂?”(



   第七十八章



 第三卷 第七十八章



司马昂的不悦子攸还是看得出来的,他几乎未发一言,拉着子攸躲在廊后。子攸忽然有些沮丧,自己方才还在看着后来的人发笑,却不知道自己也不过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憋屈螳螂,更惨的是原来司马昂居然在这里,估计她是怎么跟着上官缜一起来的,他都看在眼里。



本来自己还有些嫌疑呢,现在好了,方才她跟上官缜嘀嘀咕咕地说话,他一定也看在眼里。子攸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怎么跟他说,月光底下司马昂的面色冷得快要让子攸哆嗦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记得自己还抽了人家一记耳光呢,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摸司马昂被打的那边面颊。其实她也知道六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司马昂对自己已经算是很好脾气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自己也不算是骄横跋扈的人,可是司马昂说的那些话却比别人说的更让她不能忍。



司马昂没想到她会突然伸手抚摸他的脸,一怔之下也没有动作,只觉得子攸的手心很是温暖柔软。他有子攸之前,甚少与人亲近,连他母亲召见他,也不过就是远远的站着说几句话而已。更何况当下正是他紧张地防备着高手突袭的时刻,子攸突然之间的举动让他心头一松,卸掉平日的许多顾忌,隐隐地生出了些微的羞涩,又觉出子攸的动作极轻柔,让他觉得子攸原本就十分喜欢自己。便觉得子攸无论做了什么都没有不能原谅地,隐约觉得若是凭着自己的本心。那只要疼爱子攸就好,何必管太多。



可忽然间又想起子攸跟上官缜相携而来时地亲昵,顿时心头又冷了,皱着眉头向后仰了仰身子,躲开子攸的手。子攸咬着下唇。僵硬地收回手去,想了想还是没话说。



司马昂却很是恼火,早些时候在子攸房里发现一页情诗,当时纵然生气,其实过后想想也罢了。子攸过他府里大半年了,他就没见她写过什么诗。至于上官缜,虽然他自诩为风流大侠,可骨子里根本就是个粗人,压根不会写什么诗文送给子攸,退一步说就算他跟子攸有私,可私相传递的东西也不会是诗文。



不管那情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带着个傻里傻气的金鸟。那大约都只是个拙劣的陷阱而已。他本不该因为这点东西就生子攸地气,子攸嫁进王府里半年,是怎么样的人,他该是清楚的。何况他也给了她半年的气受,忒不像个丈夫。现在又要出征,未来或许生死不明。总之更是不该现在还欺负子攸。只是可恨子攸给了他一巴掌,让他丢尽脸面。可打了就打了吧,左不过就被一个丫鬟看见了,他还能为这个就真跟子攸动怒吗?



他回到自己的房里越想越是无趣,往日里还有子攸腻在身边,虽然他性子是不好多话的,宫中地二十年他已经独处惯了,所以常是子攸唠唠叨叨地说着,他只是听着,可有些感觉他没说,他喜欢回头的时候,子攸就在他目力所及的地方。这是他作为一个皇子无法说出的话,他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多说甚至是多想自己的心,他须得无心,才能做个帝王。



他有时候想,像子攸这样的话痨是不适合在宫中生活地,子攸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没心机,不然即使有穆文龙的保护恐怕她也没法在穆家活到这么大,司马昂觉得她有时候只是不屑于在琐事上耍心机,不屑于像寻常宫中女子那样走一步看三步。而假若有一天他真的做了皇帝回了宫,子攸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除非自己总是信她地,否则……所以方才他还想,假若第二天王府的哪里碰见了她,就说几句和缓地话,或许过了一宿子攸也就不会很怪他冤枉她了。



可还没等过夜,钟无风来告诉他,柳叶跟上官缜回京了,听柳叶的口风像是知道了穆建黎召集党羽地一个什么秘密地点。钟无风本来是问司马昂如何打算,要不要派他夜探一番,可司马昂倒静极思动了,想自己亲自去看一眼。



哪知道这一晚上他隐在暗处看着穆建黎的私密庄园里像戏台子一样不断地来着各色人,闹剧一般简直毫无秘密可言。



本来说好是要钟无风先去这些人议事地屋子旁边探听一番,待看清情况后司马昂再过去,可钟无风上前不久,司马昂就看见上官缜带着子攸来了。两个挤在一处叽叽咕咕的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司马昂窝了一肚子火,哪还有精神头想到去前头。



他离子攸稍微有点距离。他见上官缜上前去了。本来想要去寻子攸。可是之后园子里一趟趟地有功夫不低地人过来。他也没有机会动弹。一直到后来他听见子攸突然有了大动作。心里知道必然是出了纰漏。也就不再顾及是否会被发现。急忙向子攸地方向走。赶到子攸身边地时候还不算晚。还来得及把子攸拉开。他也不知道那个头戴面具地人是什么来路。只是隐约觉出他地武功极高。



“三更半夜。你倒是还在跟着上官缜到处乱跑?”司马昂转开眼睛。低声说。“你说是别人陷害你。可瓜田李下。就不能避讳一点么?还是说你本来就喜欢如此?”



子攸平生最受不得旁人冤枉她。当下冷了脸。“瓜田李下——早你怎么不觉得?总之今天地事也不过就是从我房里那首下流诗开始地。老娘又不是你那侧妃。有功夫伤春悲秋写那些个淫词艳曲。这事儿就是那时候起地头吧。倘或不是你娶那个侧妃。哪里能生得出这么多事?你怎么就半点也不疑心她呢?做什么总是这么护着她?”



司马昂本来想起萧吟就心烦。平日里就生怕子攸提起她来。现在更觉刺耳。本来从没想说地话也顺口说了出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要只管这样吵闹下去还想安生了么?更何况你见过哪个王侯将相家里地女子可以不守妇道。四处乱走?”



子攸沉默了。也不知是因为明日是母亲地祭日了。所以她就有些魂不守舍。还是因为今天穆建黎来王府里闹又吵出了她娘亲地旧事。让她一直心头难受。这时候司马昂地话堵在她心里。就分外地不好受。也不知怎地就说了一句。“那你不如休了我吧。想来以后这样地事也不会少。何必待在一处不得安生。啊。我忘了你是休不了我地。你从来娶地就不是我。你娶地是我爹地刀。”



司马昂愣住了。月光底下看着子攸低着头。他瞧不见她地眼睛。却知道自家地胸口有些凉。



有时候言语或者比刀剑还厉害,两个人都挑了最戳对方心窝子的话,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互捅了一剑。



司马昂无话可说,想一走了之可眼下这也不是地方不是时候,他不能把子攸丢在这里不管。走又走不了,子攸就这么暖呵呵地贴着他站着,他恼也无法恼,只有一股莫名的滋味憋在胸口里,慢慢变成了酸涩,子攸的话没说错,可也不能说对,到了最后,他还是无话可说。



子攸有些惆怅,她总觉得那个惯于不声不响的司马昂离自己很远,最近或许好了些,可她到底还是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子攸恍恍惚惚地想起有件事至少得告诉他,“穆建黎藏在前朝皇陵里的那支兵马被人灭掉了,你知道么?不是你干的吧?”



“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何必问我。”司马昂冷冷地说了一句,心头却忽然觉得这话很是有些似曾相识。



子攸恼怒地扬起头来,“我……”她的声音有些大,可话没说出来,身后传来一声低笑,“你们小两口吵架不寻好地方,在这儿找死吗?啧啧,看小攸这德行,小爷我一辈子都不敢讨婆娘了。”



司马昂微微吃了一惊,他光顾着跟子攸生气,竟然有人走近都没有听到。子攸对这声音似乎极熟稔,回头就开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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