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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剑雪苍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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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思昭道:“那便如何,郑仁?趁中原乱世,举兵犯蜀,前朝高祖方发兵反击。当时南某归蜀不久,高祖收留南某,并委以重任。南某受此大恩,自当效力。这跟那批珍宝有何关系?”

刘康笑道:“此次战事之起因,咱家没必要理会,然而郑仁?犯边之兵力不过万人,而王建居然发兵十余万讨伐,此事岂不是和常理大大不符。”

南思昭道:“那依公公的意思?”刘康道:“王建父子向以贪财著称,若是知道南边藏了珍宝无数,且有人原以此为谢,求出兵复国,王建何乐而不为呢。”

“公公若这么想,也未尝不可。南某并无心让公公失望而归,但可惜,”南思昭一摆手,“没法子,只得让公公失望了。”

刘康身子向前慢慢探出,盯着南思昭,缓缓道:“那么说,咱家说了这半日算是白费口舌了。”南思昭拱拱手,道:“南某确实无意让公公空手而归,得罪了。”

刘康直起腰,复躺进椅中,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但说话的声音却阴冷:“殿下,咱家好言相劝,你又何必执迷不悟。殿下是聪明人,今日情势殿下也当明白,若是乖乖说出也就罢了,否则,生死不能自主,那又何必呢?”

南思昭一笑,长吸一口气道:“南某三十年前便当死了,苟活至今,已颇感上苍眷顾。便多活几年,想来也不过如此,公公若有心成全,南某倒很感谢公公厚爱。”

“咯咯咯咯,”刘康猛然间一阵尖笑,嗓音尖利,便如暗夜间的魅一般,让人毛骨悚然,“殿下想得也太美了。死,那自然容易得很,最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哼哼。听说文人多傲骨,殿下入蜀三十年,隐然是蜀地清流中的柱石,咱家倒想瞧瞧,殿下是不是也是一身傲骨啊。”

说着,右手一挥,尖喝道:“来呀。”身后两名侍卫应声而出,捧出一套刑具来。刘康阴笑道:“素闻关中刑罚之酷,天下无出其右,落入关中刑吏之手,便是死人也会开口招供,咱家偏就不信,想来殿下必也不会相信。今天恰好,这几位侍卫兄弟,以前都是关中刑吏出身,祖传的手艺很是不凡,现在便请殿下品评一番如何。”

南思昭轻蔑的看看那几名侍卫,冷笑道:“是么,这么厉害的刑罚,南某倒真是好奇,试上一试,倒也不枉公公厚爱。”刘康道:“哼哼,殿下口气倒硬得很,但愿骨头也有这般硬便好了。来呀,给殿下上刑。”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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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各侍卫走上前来,一人便驾起南思昭双臂,另两人将一套夹棍套住南思昭十根手指。接着自怀中摸出一只木匣打开,摆出一排钢针来。那钢针在烛为映照下,泛出蓝莹莹的寒光。

刘康站起身来,狞笑着道:“殿下,来,咱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所谓的‘气死阎王’,将这夹棍夹住十指,将这浸了剧毒的钢针从十指甲缝间慢慢钉入,听说端的痛苦无比,这毒虽剧,却不致人死命,据说受了此刑,生死连阎王亦不能断。当然,到底是否如此,咱家可不敢自己试,劳乏殿下了。”说着,嘎嘎嘎又笑了起来。

突然,刘康只觉膝间一麻,接着那笑声一滞,如似给人拦腰斫断一般,然后通的一声,竟然单腿跪在了南思昭面前。

上夹棍的两名侍卫忙叫一声:“公公”,上前去扶。却不料两人腰间一麻,竟然一前一后倒了下去,正压在刘康身上。此时刘康正单膝跪地,哪禁得起这两个彪形大汉的身子,只听“咔嚓”声响,将他一条腿硬生生压断。刘康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打着灯笼的几个太监亦忙冲上去,要扶起三人。忽不知何处一股劲风袭来,竟将灯笼中的蜡烛尽数熄灭,监牢内顿时黑成一团,众太监侍卫登时静了下来,只觉着这大牢内一股阴风袭骨。众人正惊疑间,不知谁在叫了一声:“有鬼呀!”。一时间,惊叫声连连,众人争先恐后,冲出监牢。

牢房中一时悄无声息,一缕月光自小窗间射进,使这黑暗的恐怖稍稍减却。

南思昭虽信佛,却并不惧鬼怪,但亦觉得方才突然的变故怪异之极。看到地上扔着的灯笼,便捡了来,借着月光细细查看。只见那灯笼的纸已经破了一个小洞,顺着那小洞,扯开灯笼,便见里边的蜡烛已经被折成两截。跌落在灯笼内的那截断蜡旁,有一块黑黑的不知是何物。南思昭捡起细看时,才看清是拇指大小的一块木屑:自然是有人以这木屑打断了正在燃着的蜡烛,那么使刘康及两名侍卫摔倒的,自然也应当是木屑了。

南思昭心下不禁骇然:是谁有如此能耐,能以一块小小的木屑伤人?忽得想起一事,回首向牢房深处望去,然而那边却并无人影。南思昭心中越发疑惑起来,低声自语道:“这便怪了,会是谁呢?”想了半日,终无甚头绪,因而只得罢了,心道:自己身世已明,自然往后祸连不断,此人既肯相救,日后定还会露面,也不必急于一时。想着,便和衣躺下。

恍惚间,南思昭眼前变得渐渐清晰,一阵汩汩的泉水流淌的声音,夹着甜美清脆的笑声,传入南思昭耳中。南思昭悚然惊醒,却见眼前一片葱绿的大山,山脚下是缓缓冒着的泉水。一群身着白衣的少女正围着那冒着的泉水嬉戏打闹。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转过头来,露出甜甜的笑来。南思昭心中大喜,想要上前抱那少女,那少女却突然间消失了。南思昭大急,想要呼唤,却始终发不出声来,那大山,也突的轰然倒地。南思昭仿佛看见一大群人,被绑了起来,那些人影渐渐清晰,是母亲,是王兄,是妹妹,那数百人竟然都是自己的亲人。南思昭急忙上前,想要替母亲解开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便在这时,突得冲过来一队士兵,那些士兵手中闪亮的钢刀刷得落下,将他的母亲、王兄、妹妹砍倒在地。南思昭冲上前去,想要救母亲,却见一名身贯盔甲的将军,狞笑首,挥起钢刀向自己头上砍来。南思昭大叫一声,转身便逃,那天便突然间黑了,天的尽头,一道接着一道的雷电,倾盆的大雨便下了起来。南思昭在大雨中连爬带滚的逃命,而身后,那柄闪亮的钢刀,似乎始终不断的砍向自己。终于,在一座悬崖边上,南思昭大叫一声,纵身跃下。

而这一声大叫,也将南思昭从梦魇中惊醒。南思昭猛地坐了起来,只觉浑身冷汗直流,微微静一下神,抬头看时,只见一道阳光自小窗间照了进来。牢房内,散乱着破碎的灯笼、夹棍和泛着蓝莹莹光芒的毒针。

南思昭擦擦额头的汗,长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舒松一下筋骨。偶尔一瞥间,却见里面的牢房内,那位岳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躺在草席上,酣睡正香。南思昭心中大是怀疑:此人在这牢房中来去自如,毫无声息,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确是武林高手无异,但昨夜暗中出手相救的是不是真是他,却也不敢肯定。

正思间,牢门口轻轻一恍,吴老七端了早点进来,见着南思昭,笑道:“大人昨夜受惊了。”

南思昭心念一动,笑道:“受惊倒是无关紧要,南某三十年宦海浮沉,受了惊吓不在少数。关健的是昨夜受了高人恩惠,却不知是何方高人,这恩惠无以为报,才是令南某不安所在呀。”说着,盯住了吴老七。

吴老七听南思昭之语,自然地转头去看岳公子,突然发现南思昭盯着自己,便忙又转过头来,晒晒地笑道:“高人吗,自然神龙见着不见尾,便是施恩,自也不望报答。”

见吴老七举止略慌,南思昭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却也再不说下去,转了话头,道:“刘康如何了,吴大人可曾知晓?”吴老七听他问及,忙左右看看,确信无人偷听,才道:“大人,此事可有些不妙,今天早晨,突然来了一队禁军,将成都府牢围了个严严实实,听说刘康昨夜还未及回府,已经被人杀了,但浑身上下找不出受伤的地方,你说怪不。”

南思昭点点头,笑道:“看来刘康死了,会有更多人来找我的麻烦,成都府牢只听会越来越热闹,吴大人,你可要小心了。”吴老七嘿嘿一笑,道:“那有什么,反正也轮不到下官头上,您说是不是。”

南思昭道:“说的也是。哦,吴大人,南某想换间牢房,您看可以吗?”吴老七一愣,道:“怎么,大人觉得这一间住着不习惯吗?”南思昭道:“那倒不是,你看,昨夜那么一闹,这满地都是毒针之类的,南某虽不怕死,可万一中了这些毒针,那可死得有些冤了。”吴老七忙道:“是,是,小的马上给您换一间。”

南思昭道:“那您多费心了,就换到那一间吧。”说着,指指岳公子所关的那间牢房。

“这个”,吴老七面上露出一点为难之色。

南思昭问道:“怎么,有什么为难之处吗?南某关在这牢房里,实在有些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日子也好捱过去,看这位岳公子也是终是打坐睡觉,想来也是整日无事,不如和这位公子结交下一下也好。”吴老七道:“不瞒大人,昨日刑部来人说,南大人只准单独关押,不得与他人同监,所以。。。。。”南思昭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好,将南某挪到岳公子隔壁总可以吧?”吴老七喜道:“这个无妨,小的马上给您换。”

说着,便拿出钥匙,将岳公子隔壁牢门打开,将南思昭移了过去。便此时,外面王二愣子跑了进来,叫道:“七哥,上面来人了,找您回话呢。”吴老七听了,便忙向南思昭告辞,跟了出来。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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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思昭此时看那岳公子时,见他依旧酣睡,只露出半边脸来,虽只半边脸,地也看得出他神采风度,异于常人。度其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然温雅俊朗中却隐隐透出倦怠之色。南思昭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位岳公子虽身怀武艺,然看其年纪尚轻,能有多大造诣。自己虽不懂武功,却也知道昨夜以木屑伤人,绝非一般高手所能做得到的。

正疑惑间,外面吴老七又走了进了,身后却多了一人,带了木枷,似是重犯。看吴老七时,面上似乎略带忧虑,将那人关在了南思昭对面的牢房内,转过身时,却朝南思昭略微摇头示意,并不答话。南思昭点点头,朝那犯人看去,只见那人神情甚是剽悍,脸色发青,前额上泛出一层黑气,双目阴沉,有意无意的向他瞟来。南思昭心中一惊,暗道:“看他额头黑印,怎么像是南诏乌蛮人。”乌蛮男子惯于以前额顶物,额前常磨出有创疥。

不多时,又有狱吏带了三名人犯来,并没有带枷,这次都关在了南思昭旁边。南思昭看时,却是一样的剽悍神情,但额上却并无创痕。

如此接二连三,不时有狱吏带人犯进来,一天下来,竟有二十余人,各监房内都关了犯人。约略半数带枷,额头都有黑印,另一半不带枷的,俱无印痕。

南思昭心内暗自纳闷:看这些人,都是冲自己而来,那是无异,但似乎并非一路人马。看来除了郑干贞之外,尚还有人盯上了自己。想着,不觉得自失?一笑,自已这三十年来,无人过问,却不料已近暮年,却突然有这么多人找了上来,倒真是一件奇事。

三十年来,南思昭流落异国,孑然一人,对这人世早无多大留恋,只是因心中尚存一念,始终萦怀于心,是以偷生至今。今日便是命丧于此,亦算是一种解脱了。因此此时虽然身处险境,南思昭反倒心中平静下来,径自坐了下来,权且坐避上观,。

此时,狱吏又带进一人,那人方一进牢,便有十余人站起身来,俱是不带木枷的一方。那人扫了一眼,径自走至南思昭身旁一间监房前停了下来。那狱吏不敢怠慢,忙打开那间牢房,急急的退了出去。南思昭看那人时,五短身材,一道伤疤自左眼角横拉下来,直至下颌,使得他瘦削的脸上平添几分霸道之气。

那人入牢之后,向道身边一人低声说了问了几句,然后回过头来,向南思昭略一致意,便转身向外道:“格兄,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如干脆点如何?”

对面牢中忽地一声长笑,一人翻起身来,大声道:“素闻阴阳手为人爽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尚兄既然喜欢干脆,兄弟敢不遵命?”说着,两手一分,竟将那木枷一自当中裂开,双手一翻,手中已经多一两柄短剑,原来那木枷中竟然暗藏兵器。

他属下诸人见状,亦各自用力扯裂的木枷,取出当中短剑来。

那姓尚的见对方诸人皆藏有兵器,暗暗吃惊,略一定神,方道:“久闻双剑门格罗仁乃是南诏国中天地不拘的英雄豪杰,什么时候竟也会受投靠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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