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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元和奇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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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钧道:“也许当时我疏忽了,我毕竟是个老人,精神体力都已大不如前。”

李玉道:“为陶景禹验尸时,小叶也发现了这一点,特意点明,你却含糊其辞,未予答复。”

祝钧道:“导致气血不畅的原因本就很多,很难判断到底是哪一种。”

李玉道:“不错,所以我们只是对你怀疑,却没法确定。”

祝钧道:“怀疑就是怀疑,不能判定一个人有罪。你自己说过,查案重真凭实据。”

李玉道:“是的。这次来江州,你主动请缨同来,尚书大人本不同意,但我却认为必有原因,也许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使你露出马脚,反而有利于查案,所以请尚书大人批准了你的请求。”

祝钧道:“我有没有露出马脚?”

李玉道:“有。小叶验尸时,其实已经找出了陶景禹死前气血不畅的原因,也是你想要竭力掩藏的真相。”

祝钧又眯起了眼睛:“什么真相?”

李玉不答,突然伸出了右手,在黑暗中摊开了手掌。众人瞪大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祝钧道:“你手掌里有什么?”

李玉道:“一根针。”

祝钧的瞳孔再次收缩,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什么样的针?”

“一根细如毛发、短如指甲的钢针。虽然轻如鸿毛,发出时却快如闪电,无声无息。此针几乎能破天下绝大多数护体真气,一旦入体,就会随着血液流进心脏,刺破心脉,但外表却看不出任何痕迹。不过,虽然此针恐怖,却也有缺点,若是普通高手发出,会被护体真气震落,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使用者的功力,必须达到凝气成针的绝顶境界。”李玉说得很慢,很详细,眼睛却紧盯祝钧的脸庞,观察他的表情。

祝钧轻吐气息,脸色恢复如常:“你说的莫非是江湖三大暗器之一的飞毛针?”。电子书下载

李玉道:“不错。此针乃笑面阎罗罗燕三独创,据说此君一向独来独往,更由于飞毛针材质特殊,也不能无限制炼制,所以罗燕三视若珍宝,从不外传。也使得这种暗器始终被蒙上一层神秘的细纱,世人对它所知不多。”

祝钧道:“你手上这根是从哪儿来的?”

李玉道:“自然不是从陶景禹尸体上起出来的。小叶验尸时,你在一边观看,看来是为了查漏补缺,提点后辈,但实际上你索要手套,碰触心脏的时候,已经巧妙的取出那根飞毛针。”

祝钧冷笑:“叶诗礼也在旁边看着,难道他没有发现我的举动?”

李玉道:“没有。”

“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是臆测,不能作为证据。”

李玉点头:“是的。”

“我也不是陶武这个蠢猪,被人一诈,就主动承认罪责。”

李玉摇头:“我本就没有希望你承认,也没有必要。”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举动,已经不会影响我找出凶手。”

祝钧沉默了。

王胤一直听得很专注,仿佛入了神。此时开口道:“即便陶景禹真的中了飞毛针,你也应该去找罗燕三。”

李玉道:“飞毛针虽然是罗燕三的,但并不是他发出来的。”

“那是谁发出来的?”

“这也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我们都知道陶景禹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登峰造极,全身几乎刀枪不入。可是,每个外门高手身上都会有一个罩门,也许是咽喉,也许是会阴,也许是百会,也许是膻中。而陶景禹的罩门,却很独特,竟然是掌心的劳宫穴。徐天仇的一剑若要奏效,就必须先破他的护体神功。但陶景禹不会摊开手掌任人宰割,所以,飞毛针被事先安装在马车的把手里面,当穿云箭击中马车的时候,强烈的震动触发了机关,飞毛针便刺进了陶景禹的掌心,破了他的护体神功。可是由于飞毛针的特性,陶景禹自己并没有觉察这一点,直到徐天仇向他刺出致命一剑时,他发现无法提气,却已经晚了。”

王胤道:“飞毛针是罗燕三的,却不是他发出来的。所以马车虽然是我请人打造的,但飞毛针却不是我安装进去的。”

李玉道:“当然不是你,是阿七。他可以在横梁上挖洞,自然也可以在马车上装机关。”

“有道理,可是既然陶景禹体内的飞毛针已经被祝捕神藏匿,那么你手上那根又是哪儿来的?”

“从马车左边把手上起出来的。陶景禹虽然习惯于右掌握住把手,左脚跨下马车,但万一寿宴那天他突然改变了习惯,右脚先跨出来,左手扶住把手,那么凶手的所有布置,岂非功亏一篑?”

王胤道:“所以凶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两边把手上都安装了飞毛针。”

“不错。所以尽管有人取走了陶景禹体内的飞毛针,但还是没有做到滴水不漏,留下了这个唯一的破绽,也是最关键的证据。”

“凶案发生后,凶手为什么不将左边把手里的飞毛针悄悄取出,以免被人发现。”

“因为案发后,马车散件就被封存在江州府衙,没人可以动用。再说,凶手不认为有人可以看出这个秘密,不必多此一举。何况,万一被人发现马车有改动过的痕迹,或者缺少了某个部件,反而露出破绽。一旦追查下去,最大的嫌疑犯,岂非就是你这个江州长史。”

“李大人神机妙算,犹如诸葛再世,下官由衷钦佩。但我还是没有听明白,为什么我是幕后真凶?”

李玉道:“这还得从武相被刺案上说起。以长史大人之见,此案的关键是什么?”

王胤道:“是不是那个背叛武相的侍卫?”

“不错。捕神祝钧逮起来的十几名凶犯,虽然的确参与了刺杀武相和裴大人,但这个取了武相首级的侍卫,却一直没有逮到。捕王郑同竭尽全力,也没有什么进展。这个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渺无痕迹。”

“也许他早就远走高飞,再不可寻。”

“本来他的确可以远走高飞,甚至躲到那个策划凶案的节度使军营里,我们的确奈何不了他。但是既然他又来到江州做了同样的案子,我们又怎么会让他再次逃脱?”

“为什么这件案子一定要他参与,才能进行?”

“因为机关只有他能打造。”

“你说那个人就是阿七?”

“不错,他的另一个名字叫罗燕三。”

“他就是笑面阎罗?飞毛针就是他的独门暗器?”

“严格来说,飞毛针也是机关消息的一种,本就只有精通此道的人才能制造。”

“你们怎么查出来的?”

李玉道:“阿七就是罗燕三,而罗燕三又叫公输羽。”

王胤恍然:“我明白了,他本就是公输家族的人,公输晴早就看出横梁和马车上的机关就出自他手。”

李玉道:“是的。我们就是根据这条线索,从马车把手里起出了飞毛针,推断出一系列的事实。”

“可是阿七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你主管江州的司法、治安、典狱,只有你能够把他藏起来,而不会被人发现。”

“我把他藏在哪里?”

“如果你要藏起一滴水,你会藏在哪里?”

王胤想了想,道:“我会把这滴水放进大海,叫人想捞也捞不起来。”

“对极了。阿七是个罪犯,你说他本来应该呆在哪里?”

“罪犯当然应该被关在大牢里。”

“所以若把他藏在大牢里,别人根本就想不到,自然也找不出。更何况江州的大牢本就控制在你的手里,这样就更加方便、安全了。”

“你说阿七在江州大牢里?”

“是的。”

“你们已经逮到了他?”

李玉点头。

王胤道:“他已经招供了?”

李玉摇头:“他一看到我们冲进牢房,就咬碎了装着毒药的蜡丸。”

王胤叹道:“他还真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李玉道:“无论他是死是活,都已经不妨碍我们找到真凶。”

王胤点头道:“不错,只要在牢里找到他,我就脱不了干系。”

李玉道:“现在你承不承认你就是幕后真凶?”

王胤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刚才问那些问题,只是为了了解你们查案的过程和方法,从中学到一些东西,得到一些启示。”

“你学到了什么?”

“再天衣无缝的设计,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任何细小的疏忽,都足以造成致命的错误。”

“还有没有?”

“以后我做事一定会更加小心一些,避免这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以后?你还有以后?”

“当然有,案子虽然破了,但若你们全都死了,岂非还是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第九章 一网打尽

李玉道:“你是否早就设计好了,要在这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王胤摇头:“原本的戏码中,陶家大公子必须要死,二公子罪证确凿,正好可以活下来顶罪。刑部诸人中,祝捕神自然不会死的,至于其他人,在强弓劲弩下,可以活下来一两个,好让他们回去作证。”

“现在呢?”

“现在你既已揭穿了我,那戏本就要稍稍改动一下。刑部除了捕神,其他人都要死。陶府二公子如同牵线木偶,已经失去了作用,可以拆下来当废柴烧了。而何大管家却可以活下来。因为他的忠义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说出来的话,人们绝不会怀疑。回到陶府,还可以稳定人心,便于我顺利接收陶府家产。”

“你怎么得到陶府的家产?”

“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猜得到的。”

李玉想了想,道:“是不是着落在陶家三小姐身上?”

王胤笑了,随即叹道:“听闻李大人从小就被称为神童,十岁考中秀才,十五岁中了举人,二十岁中了进士,才智之高,近乎于妖,果然不假。虽然这样的天才,就要夭折于此,但还是应该获得尊敬。没错,我与陶家三小姐,在一年前便已签订了婚约。”

“原来如此。陶家二位公子都死了,家产当然只能让三小姐继承,而你是陶家的姑爷,财产等于到了你的手里。”

“有付出就有回报。刚才二公子已经讲了,我们已经为了这个计划花费了一千万两,若没有可观的收益,又怎么舍得投入如此的血本?”

“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经过审慎的评估,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成功的机会极大。”

李玉点头:“不错,人们常常觉得成功的经验可以复制,你们在武相遇刺案中尝到了甜头,自然可以照搬过来对付陶景禹。”

@文@“我们岂非已经快要成功了?”

@人@“真的吗?我看不见得。”

@书@“莫非你还有翻盘的机会?”

@屋@“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敢说自己一定胜利?”

王胤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李玉,半晌后才道:“听说你有个手下华云飞,乃是刑部第一高手,为什么从未见他现身?”

李玉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草原王庭的破天弓又在哪里?”

王胤笑了,说道:“看来我们都还有些秘密、一些底牌没有亮出来。”

李玉点点头,表示同意:“所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王胤又问:“在情报中,从未有人见过你出手,你究竟会不会武功?”

李玉淡然一笑:“我从小兴趣广泛,学起东西来又多又快。”

王胤点头,道:“明白了。”

李玉道:“你是哪位节度使的公子?”

王胤眼珠骨碌碌一转,笑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不过是个孤儿,后来被人收养,怎么会有如此显赫的身世?”

李玉道:“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儿,怎么可能年纪轻轻成为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若没有强大的政治势力,又怎么可能请动草原王庭以破天弓相助?”

王胤嘿嘿笑道:“随便你怎么想。”

李玉道:“其实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能够猜得出来。”

“哦?”

“元和九年,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其子吴元济秘不发丧,上书朝廷,谎称父亲重病,要求朝廷立其为节度使,未得允许,遂起兵造反,而朝廷则派兵征剿。一年后,吴元济渐感不支,于是上表乞求赦免,宰相武元衡和御史中丞裴度力主完全剿灭之,于是朝廷继续用兵。之后武相便遇刺。”

王胤眨眨眼,道:“你是否觉得我与吴元济有关系?”

李玉摇摇头:“吴元济为了应付朝廷大军,早就日暮途穷,焦头烂额,既没有余暇,也没有金钱策划这样的行动。”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成德节度使王承宗曾经上表朝廷,为吴元济求情。”

“为什么?”

“因为成德与淮西接壤,唇亡则齿寒,他怕朝廷剿灭了吴元济,会顺势对付他。”

“我姓王,会不会就是王承宗的儿子?”→文·冇·人·冇·书·冇·屋←

“不是。因为无论朝野,都知道王承宗是头猪,他的两个儿子也是猪,怎么生得出你这样优秀的三儿子?”

“有道理。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元和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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