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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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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芽说着,目光还是飘向司夜染。
  “兰鞭笞初礼,那是因为初礼本是灵济宫老人儿,职责清楚。大人又一向是赏罚分明的人,做错了,便自然要受罚。我敢打包票,初礼心下绝不会因此而生嫌隙。不过凉芳公子就不同了。凉芳公子远来是客,在这令济公中并无半点职司,”
  兰芽说着目光不知有意无意滑过他腰下:“甚至,公子都未必是净过身的吧?那按着宫规,就更不能在宫中久留……于是,兰如何能叫凉芳公子也遵守咱们灵济宫的规矩呢?所以,又何来凉芳公子违规受罚一说?公子可别闹了,快起来,没的让人家说咱们灵济宫没有待客之道。”
  兰芽满上含笑,然句句都是钉,这前后左右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儿,又有谁会听不懂?
  兰芽说完便松了手,也没真在乎凉芳是想继续跪着还是肯起来,便掌心一转折扇,向司夜染快步走去。到了跟前叉手施礼:“大人,小的怠慢了大人娇客,虽非故意,却也唐突。小的祈请大人责罚。”
  众人目光呼啦啦全向司夜染罩来。
  司夜染眯眼盯着兰芽。她小小面孔上,还是涌起了红云。或者是之前激愤,可是却更可能是兴奋得意。
  司夜染遂一声冷哼:“兰公子
  tang,本官岂敢罚你!你之前字字声声都已说得那样明白,本官又岂能做那不懂规矩的人,坏了本官亲自竖立的赏罚分明的原则!公子虽有唐突,却未坏了规矩,本官又岂能说罚?”
  兰芽衣袂轻摆,轻灵一笑,拱手道:“如此小的便不耽误大人了。小的先告退。”
  众人惊愕目光里,兰芽脚步轻盈含笑而去。转瞬,小小身子便已转过月洞门,没了踪影。
  阶上阶下,四美目光彼此交换数回。
  。
  兰芽径直回了听兰轩。
  双宝和三阳在里头早听见了动静,忙不迭一前一后跑出来。门阶上撞上兰芽,两人惊喜跪地,两人都哭了。
  兰芽自己也赶忙抹了把眼泪,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个给拽起来,“哎你们快起来快起来。哭什么呀,我都回来了,该笑!”
  双宝举袖拭泪,也说:“公子说的是,我们两个真是太不知规矩。原本心下就笃定的,公子当日出宫了不打紧,早晚是要回来的。”
  三阳年纪小些,更直性些,没控制住,反倒哇一声哭出来:“谁说的!公子走了这么久,又是私逃出宫,又走了这么些日子……里里外外的人都说,公子是肯定回不来的了。不叫大人给惩治了,也再没胆回来。”
  三阳泪汪汪抓住兰芽衣袖:“他们都说,从此听兰轩再没人了;我跟宝公公,再也没主子撑腰了!”
  兰芽又是笑,又是心疼,扯着三阳的手腕说:“妈蛋,是谁说的?三阳你不哭了,走,带我找他去。本公子要叫他瞧瞧,咱们听兰轩还有没有人!”
  双宝赶紧上来拦住,抹干净眼泪,暗自伸脚踹了三阳一记道:“公子别听三阳瞎说。他就是个小孩儿,肚子里三句话都兜不住,管什么就想闹意气。公子回来就好,这一路风尘的赶紧洗洗吧,奴婢这就到厨房去传饭!”
  三阳也明白兹事体大,难不成真叫自家公子带着自己去寻衅打架?三阳便也赶紧乖乖去烧热水。
  。
  又回到旧日房舍,兰芽望着再熟悉不过的陈设,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年前初来的时候,虽觉这房舍布置精雅,颇具匠心,可那时不过将这里当成豪华的监牢,半点都不喜欢。
  可是这一走,再回来,却抵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挡不住心底油然而起的思念。
  从失去了家,不知不觉里,早已将这牢笼当成了第二个家。就连曾经当做狱卒的双宝和三阳,也早已当成了兄弟一般。
  这世间最难抵抗的,不过还是人心易变。再深的憎恶都会变浅,再痛恨的人……亦找不见了从前那恨的刻骨铭心。
  她好怕。
  。
  简单沐栉之后,双宝进来伺候她吃饭。
  此时那毛楞的三阳不在,兰芽便借着灯光,幽幽叹了口气:“双宝,你挨打了。”
  双宝今儿这张脸抹得妆粉那叫一个厚!给她斟酒夹菜的时候儿,随着动作的颤巍,他脸上的粉末都止不住地往下掉。兰芽看得实在心酸,明白这是那孩子的心意,本不想叫她瞧出来的。
  双宝端着酒壶愣了一下,随即便笑:“没有,公子多虑了。”
  兰芽搁下筷子,一把抓住他手腕,到脸盆旁,不由分说掬水给他揉脸。粉掉了,便什么都遮不住了,耳鬓旁长长的一条,分明是旧伤刚好又叠了新伤。
  兰芽瞧着就忍不住地笑:“还说没有,嗯?双宝,你此时都比不上三阳,那孩子好歹跟我实话实说,你却还想把我当成个傻子!”
  双宝掉了眼泪,跪倒在地下:“是奴婢不当。可是奴婢只是想……”
  兰芽凄楚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大人有了新人,我又那么闹腾着私逃出宫去,如今上上下下的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儿。他们一时不好拿捏大人的心思,便先折腾你们两个来试探。一回两回没人管,他们便越发大胆,拣着破鼓就往死里捶!”
  双宝一时垂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兰芽不强迫他起来,便也蹲下来,跟他眼睛对着眼睛:“宝儿,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原本是这宫里‘双’字辈里最被看好的一个,可惜当日跟了我,如今更是一起吃了苦头。是我连累了你。”
  双宝摇头:“公子切莫这样说。自从跟了公子,说实话小的没少了吃苦头,从当日公子排揎给的几十板子,奴婢也都好好挨过来了。心里不曾恨过公子半分,反倒因之跟公子越发亲近。这点子伤,原本是小意思,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兰芽点头:“行,我不现在就打上门去,我暂时忍下。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下的阴手。”
  双宝蹙眉不答。
  兰芽便还是笑,满是苦涩:“好,我还是不强迫你。你不说,我来说,你只消点头或者摇头就可。”
  双宝点了点头。
  兰芽缓缓吸了口气:“方静言。”
  双宝也没想到兰芽第一个就说中了,且没用疑问的语
  气。双宝只好点头认了。
  兰芽轻哼一笑,索性一P股坐在地上:“我再猜一宗,你看对是不对:他眼下已经有了主子,就是凉芳公子吧?”
  双宝眼睛一亮:“公子,我的好公子!奴婢本还担心,公子这离宫一去多日,宫里的什么事公子都不知晓,却原来公子什么都知道了!”
  兰芽摇摇头:“猜到这些,原也不难。别怕,我回来了,他便再不敢欺负你。况且,我今儿在大门外连初礼都鞭打了,他小小一个方静言,难道还能高过初礼去!”
  双宝眼珠一转,面上喜忧参半:“公子是在替奴婢等立威!公子自己可以不必一争短长,可是公子却早料到奴婢等受苦,于是公子拼着唐突,也要替奴婢等争回这一口气来!可是奴婢担心,大人和礼公公可会因此而记恨公子?”
  兰芽没回答,一骨碌爬起来,转身独自走回桌边去。
  双宝傻傻望着她背影,一时猜不中她在想什么。
  良久,兰芽才又幽幽道:“我倒希望他们记恨。那便,一切都简单了。”
  。
  听兰轩那边,兰芽孤单一个人儿吃饭;水镜台这里,却是人影幢幢、欢声笑语,司夜染亲自过水镜台来用饭,四美与伺候的人一大帮围着。
  司夜染也难得开心,罕见地讲了两个江南听说的笑话儿。他绘声绘色讲出来,逗得那四美笑得俯仰不止。清芳便觑着凉芳,柔曼道:“……是谁说大人一向冷面的?瞧大人现在的模样,便是戏台下最知情趣的客人都比不上。”
  凉芳一皱眉,低声道:“师兄你胡说什么?真是醉了。”
  死也容纳听见了,倒是没什么,淡淡一笑握了握凉芳的手:“无妨。我都先说笑话逗你们笑,你们又何必这般拘束?”
  凉芳却还是坚持起身,行礼道:“大人勿怪。我等四人从前在梨园班里散漫惯了,有些规矩不是太懂,师兄这才说出这样话来。奴婢四人定好好学规矩,请大人放心。”
  司夜染笑,拉着凉芳的手坐下:“坐,都坐。不瞒你们说,这灵济宫里从来都太过冷清。难得你们四个不墨守陈规,让这里里外外都生色不少。本官喜欢。”
  这时初礼捂着面颊,疾步匆匆来报,凑在司夜染耳边低语了几声。
  司夜染面色一变,沉声道:“本官向与顺天府不睦。却也没道理本官刚刚回宫,他们后脚就上门来让本官不快!”
  凉芳四人都赶紧站起来。
  司夜染蹙了蹙眉:“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就来。”
  。
  半月溪。
  司夜染眯眼望那背对门立着的男子,唇角冷冷一挑。
  进了门便嗤声道:“司某回京,回绝一切文武官员迎候。却不想贾府尹这般客气,非要登门来迎。司某实不敢当。”
  来人正是贾鲁。
  贾鲁霍地回头,冷冷一哼:“司大人不必急着脸上贴金。就算早听说司大人南下,一路州县官员全都跪迎,可是却绝不会包括我贾鲁!”
  司夜染冷笑坐下,摆好衣襟:“那贾府尹登门又有何见教?”
  贾鲁盯着司夜染,忍住怒气:“曾诚死了。”
  。
  曾诚死了,贾鲁都有些压不住肝火。本以为司夜染听了也会动容,却没想到司夜染只是静静地听,听完了只淡淡点了点头。
  贾鲁压不住火气,奔过来一拳砸在桌案上:“我说曾诚死了!你到底听清楚没有!”
  司夜染冷冷抬眸:“本官耳聪目明。”
  贾鲁咬牙:“那你竟然还无动于衷?是谁嘱咐我,要我一定设法将曾诚从紫府手里抢过来的?是谁托付我,一定要留下曾诚活口的!”
  司夜染淡淡抬了抬眉:“是我,不假。不过我却也不意外,贾府尹力有不逮。”
  贾鲁暴怒:“你说我做不到?你竟然敢这样质疑我?”
  司夜染淡淡叹了口气:“在我眼里,曾诚早已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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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他曾来过

  贾鲁气冲冲出了灵济宫,愤而上马,刚跑了不远,就猛听得马匹一声长嘶,前蹄骤扬!
  贾鲁提住马缰,稳住马匹,下马仔细查看,却没见什么异样。
  通常马匹这样,都是遇见绊马索之类的手段。可是他前后左右都看了,竟然没找到什么异样糌。
  他狐疑地扭头,将目光转回马匹本身。
  树后一声清亮的笑,转出个小小的身影来。
  贾鲁怒喝:“谁?!”
  火折子嗤啦一响,火光由下往上照见那人的脸。只是因为光照角度诡异,外加那人故意长长伸出舌头,饶是贾鲁都被吓了个趔趄!
  那人便笑了,走过来扶住贾鲁:“大哥,是小弟。怎地,我不过到江南遛了个弯儿,怎地大哥就健忘若斯,忘了小弟这个人哪?”
  贾鲁不错眼珠儿地盯住那人,听他说话的时候气儿都没敢喘。待得他如珠落玉般说完了,他才深吸口气,笑起来:“小兄弟,原来是你。楮”
  正是兰芽。
  兰芽笑眯眯转着折扇,点指一下周遭:“大哥方才在找什么?大哥以为小弟是用外物绊住你的马匹的?”
  贾鲁一怔:“难道不是?”
  兰芽便笑:“大哥错了。一来小弟没这个本事,你就是将绊马索塞我手里,我也不知道当怎么用;二来,小弟也没那个速度,懒得大老远跑这么远来给大哥下个套儿。”
  贾鲁不解:“为兄这匹马,虽然比不上你家大人御马监藏着的那些绝世良驹,不过也绝非驽马。如果不是外物所困,它怎么会这般反应?”
  兰芽轻叹了声,上前把住贾鲁的手腕,令他到马旁去。再吹亮了火折子,照在马蹄上:“小弟不过是在马蹄铁缝儿里敲了根铁钉。初时不深,马也不疼;待得跑到了合适的路程,钉子尖儿扎进肉里去,马就疼了,便得停下来。”
  贾鲁惊呼一声,忙凑过去瞧。果然在马掌缝儿里瞧见了那铁钉。
  兰芽叹口气:“大哥别心疼,我钉的时候就计算了分寸。这钉子也不是我这毛毛糙糙的手钉的,我是央了宫里专钉马掌的老伴伴帮的忙。他们手下极有准头,大哥放心。”
  贾鲁用刀尖儿将那钉子剜了出来,片时静默之后,他脑子随之一转,便侧头来瞧她:“小兄弟,你又想借此提点我什么?”
  “没有啊。”兰芽摊摊手:“只不过我听说大哥来了,又不方便在宫里跟大哥攀谈,便用了这个伎俩,在外头拦下大哥,咱们叙叙旧嘛。”
  贾鲁只能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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