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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木兰无长兄-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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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站在这里说话了,我们先进屋子吧。”贺穆兰觉得一群人站在屋前看折断的柿子树有些可笑,便招呼着所有人回屋。

    她把这位狄叶飞当做偶像的“战友”,那叫一个客气。

    “你长途跋涉而来,先歇息才是正理。”

    狄叶飞将眼光移到花木兰要劈的“柴火”上,瞳孔微微一缩。

    “你昨晚和人打斗过?”

    花父笑容一僵。

    贺穆兰心中大叫坏了,一边瞪着狄叶飞一边赶忙掩饰:“哪里啊,昨晚有野猪闯到我们家来了,好了别看了,快进去快进去,等下要被乡人围观了!”

    “原来是‘畜生’。”狄叶飞低了低眉眼。

    这花家前后都有大路,左右是树林,又没山,哪里会来野猪?

    “花木兰,连畜生都敢招惹你了吗?”

    几个白鹭躲在掏空的树干子里,听了狄叶飞的话,气的直挠木头。

    你才畜生!你全家都畜生!

    他们是白鹭!白鹭!

    “咳……它们又不认识我是花木兰。”

    贺穆兰心虚的哼了一声。

    。

    狄叶飞又不是傻子,见贺穆兰有意岔开话题,便没有多说,指挥着几个家将和从者在院子里歇脚喂马,自己只身跟着贺穆兰进了花家的堂屋。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军中女神”,常年的东征西讨让他和花木兰一样浑身都有呼之欲出的锋锐之气。只不过花木兰毕竟是个女人,如今也已经解甲归田快两年了,平日里还有所收敛。

    他在西域扫荡贼寇叛军,那股子杀气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倒惹得家中两个端茶倒水的女人好不自在。

    房氏连正眼看他都不敢,急急忙忙的倒完水就跑回灶房里找烧水做饭的花小弟去了。

    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独孤诺和那十四个小兵蛋子与军中宿将的区别。

    有时候决定一切的并非容貌,而是气质。

    花父对这种气质简直熟得不能再熟,甚至惬意的眯上了眼。花木兰过去的军中知交都曾来过家里,他们身上也都有这种铁和血浇筑成的气味。

    但花木兰的同袍现在都在军中,军营里半年才得一次假,他们还住在南边,是以跑动的也不勤。

    花父还从来没和这么高级别的将军坐在一起呢,心里的得意别提了。

    花木兰待客,阿单卓有些不自在,他毕竟是客人,而这位将军明显没和他父亲打过什么交道,呆在这里也是尴尬,便说了一句“我去灶上帮花叔叔”便跑了。

    贺光也有自己的打算,告了声罪,丢下“我去把那柿子树拖回来”便离了屋,朝屋外的树林里走去。

    花母先开始还以为是个大姑娘来找自家女儿,再一看有喉结,心里就先凉了半截。

    这军中的男的要长成这样,不怪没人看得上她家女儿。

    难怪她后来解甲归田了都没有同袍要娶哇!

    花母也不想想军中三十多岁还没娶上老婆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却在一直腹诽起这位镇西将军的容貌了。花父见花母情绪一下子莫名低落了起来,还以为她的“气闷”又犯了,顺了顺她的背就拉着她去内屋找药丸。

    一时间,堂屋里就剩下了贺穆兰和狄叶飞两人。

    三十有余的狄叶飞比花木兰记忆里的狄叶飞要成熟的多,也沉稳的多。西北的风沙干燥比漠北的还可怕,是以这位“军中女神”脸上的皮肤再也没有那么白皙,甚至爬上了不少细纹,但即使如此,若穿上女装也比贺穆兰不知道美多少。

    “我听闻……”狄叶飞端坐于案后,先开了口。“你在家乡招亲?”

    “咦?咦??咦!!!”贺穆兰一下子站了起来,“谁说我在家乡招亲的?”

    花木兰哪里在家乡招过亲?明明是花母在外人面前说出担心花木兰终身的顾虑,媒婆和各种怪人自己找上门的好吗?

    她充其量就是被逼的很了穿个男装去看看那些男人靠不靠谱,怎么连大西北都知道了?

    她都怀疑整个大魏还有不知道“花木兰没人要”的人嘛!

    哪个这么大嘴巴这么热心!

    “我入冬回京请援兵,遇到一个故人,酒席中聊了几句。”狄叶飞不紧不慢地说,“我在来的路上,听到这里一个传言,说是京中来了十几位将军,骑着宝马,载着金银财宝来求娶你,再仔细问问,似乎是独孤诺那个缺心眼带的人……”

    “你已经不介意鳏夫了吗?”

    “独孤诺妻子没死,只是和离了。”贺穆兰纠正了狄叶飞的错误,“再说了,我拒绝了,赶他们回京去了。”

    “你为何不同意呢?独孤氏族是大族,独孤诺那小子家又是武川最强盛的家族,你若嫁过去,没有人敢看轻你。你过的会很好。”狄叶飞也认识独孤诺,自然知道这小子除了脑袋瓜不怎么灵活,人品、家世、相貌都是百里挑一的,这样的好夫婿不要,她到底是要什么呢?

    “我说一个两个三个都有毛病是不是?我们多年不见,你一上来就和我说这个?”贺穆兰第一次知道狄叶飞还是个这么八卦的人。“你问我怎么不成婚,你不也没成婚嘛!”

    “我不一样,我是鳏夫。”

    “啊,抱歉。”贺穆兰翻到了这一块的记忆。这狄叶飞曾经被军中一位高级将领看重,以自己家的女儿下嫁,但是因为和狄叶飞定亲的那姑娘不满这门亲事,认为嫁给一个杂胡是羞辱,就想要自尽吓唬家人,结果假戏真足,真的死了。

    后来那家人和狄叶飞也有了芥蒂,她的兄弟甚至因此而恨起了狄叶飞。狄叶飞为了表示对没有娶到这个姑娘的惋惜,一直都没有再成婚。

    时日久了,这家人的悲伤渐渐变淡了,也原谅了狄叶飞,反而在朝中明里暗里的帮过他。

    “没什么,已经过去太久了,我都没见过尔朱家的那个姑娘。”

    狄叶飞也确实没有表现出自己很难受的样子。

    “我是被家里人逼的很了,不得不敷衍一二。独孤诺和那些羽林郎是陛下的好意,但我实在无心成亲,真是被弄的烦不胜烦。”贺穆兰因为有刚刚的记忆在,所以对狄叶飞也有些“自来熟”。

    “好在我阿爷阿母现在不催我了,陛下那边独孤诺回去也会说清楚的。”贺穆兰轻松的舒展开眉头,“现在我每天教教阿单卓习武,帮着家里干干活,过的也轻松。”

    “你倒是轻松……”狄叶飞冷笑了一声,“如果你要抛弃掉我们这些军中的同袍过这样的日子,那又何必暴露自己的女人身份,不如顶着男人身份继续过军中的日子算了。”

    “花木兰,再怎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你心里也清楚的。无论是你的经历也好,还是武艺也好,哪怕是过去的关系,都逼得你做不了一个普通人。”

    “什么叫还不如顶着男人身份继续过军中的日子……”贺穆兰不满地看着狄叶飞,脸色也沉了下来。“老友相见,你非要这么热嘲冷讽吗?你觉得这样叫好?”

    贺穆兰掀起衣袖,让狄叶飞看自己手臂上的刀痕箭瘢。

    狄叶飞的眼眸渐渐转暗。

    “这样的伤口,我身上还有很多!你也是身上有伤疤的人吧?一到天阴下雨,这些伤口麻痒难耐的感觉难道你不曾有?你觉得这种刀口上舔血,以别人的性命来成就自己荣耀的生活是好日子?”

    “狄叶飞,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你认识的花木兰,是这样的人吗?”

    ……

    他抿了抿唇,竟有些无言以对。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花木兰。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以我才一直没来找你。也不曾劝你该如何如何。”

    “我只是可惜你的天赋。你是那么耀眼,那么特殊的英雄,却要在这乡间过着村妇一样的生活……”

    “所以你来就是干这个的?来看看旧日的火伴是不是过着村妇一样的生活?是不是在家里砍柴、喂猪、嫁不出去还被畜生欺负?你是等着我痛哭流涕的在你怀里诉苦说后悔吗?”

    贺穆兰被狄叶飞说的一肚子火。

    亏她把他当成不一样的朋友来对待!

    结果看她还不是和其他人一样的!

    “我只是……算了。”狄叶飞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他从来不知道花木兰是这么伶牙俐齿、攻击性这么强的女人。

    在军中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是说,他和她分开太久,各自都已经变化的太多了?

    哼哼。无言以对了吧。

    别说是个许多年不见的好友,就是生死之交,也没有这么干涉人家私生活的。

    花木兰就爱砍柴、喂猪、过村妇的生活,你们管得着吗?

    “好了,你难得来一趟,说点开心的事情不行吗?”贺穆兰总觉得看见狄叶飞后好像忘掉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但是脑子里一点关于这重要事的记忆碎片都没有。她又不是真的花木兰,只能替花木兰招待好这位好友,像是自己以前招呼那些来N市玩的大学同学们那样。

    “你最近过的怎样?工作……呃,军中的事都还顺利吗?”

    ‘不要这么和我说话,花木兰。’

    狄叶飞露出有些哀伤的表情。

    ‘不要用这种客气的语气啊。’

    “喂喂喂喂喂,你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贺穆兰惊得瞪大了眼睛,“你那边情况糟糕成这样了吗?”

    她恍然大悟地一拍掌。

    “你说你是去平城求援的,西边又要开战了吗?是哪一族叛乱了?氐族?鄢善?吐谷浑?”

    “……没有。”狄叶飞本来不该说的,这属于朝中的秘密,但花木兰如今已经不在朝中了,所以便随意提了提。“夏国有余孽煽动西域诸国派人来魏接寺僧,抵制陛下抑佛。动用镇西军就要血流成河了,所以我回京请示崔司徒和陛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手段弹压西域各族。”

    拓跋焘信仰道教,自号“太平真君”,连国号都改了这个。他几次下令僧众还俗,捣毁寺庙和佛像,收归耕地还回国库,早就引起了不少信徒的不满。

    西域各国自汉代起就有不少信仰佛教,南边刘宋和北面的诸国传教僧人,大多都是通过西域来到的中原地区。他们从西域而来,一路传教,沿途的信徒从国王到平民,无不献人献马献财产,痛哭流涕的送他们继续往东。

    只可怜如今在大魏境内的佛门被道门挤压的连和尚都做不得了,哪怕你是西域来的,是天竺来的,是哪儿来的高僧,要么就滚回西边去,要么就乖乖还俗。

    若有人刻意煽动,闹出什么事儿来还真不奇怪。

    贺穆兰在脑子里稍微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夏国,那不是当朝皇后的……”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只带了这么多人,悄悄的上京。如今事了,我就要回返敦煌去了。”狄叶飞叹了口气。“铸成金人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位娘娘?好在她无子,不然前朝不定,后宫又要乱起来了。”

    当朝皇后赫连皇后,便是被大魏灭国的夏国公主,她和她的妹妹后来入了宫伺候拓跋焘。

    为了安抚夏国投降的将帅,拓跋焘需要册立皇后的时候,便也让她们姐妹参与了大魏选后的“手铸金人”之典,照鲜卑人立下的规矩,在众目睽睽之下单独铸成金人的女人便是头领之妻,结果无数后宫妃子没成功的事,赫连氏的大公主竟然做成了,按拓跋焘也就有了自己的皇后。

    他们大魏“子贵母死”,她生不出孩子反倒是好事,也有人说是皇帝陛下不给她孩子。

    不管是哪一种,狄叶飞都不在意。

    他是大魏的将军,守土开疆才是他的天职。

    贺穆兰虽然也不在乎这些事情,但因为拓跋焘曾经请花木兰做过太子的“保母”,在花木兰拒绝后,他甚至邀请她做自己刚出生的孙子的保母,虽然花木兰都拒绝了,但贺穆兰不认为她的拒绝能让赫连皇后痛快。

    如今听到赫连皇后可能还牵扯到西域诸族作乱的事情里去,她自然是有些唏嘘。

    “花木兰,你这下便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了。”狄叶飞压低了声音。“对于保母的事,陛下似乎还没有心死,你又拒绝了独孤诺他们的求亲,想来陛下此心会更胜。夏国还有余孽一直未除,也不知道和赫连皇后还有没有联系……”

    “此外,素和君告诉我,赫连皇后和太子妃现在也有些牵连,你自己多加小心。”

    拓跋焘多次在众人面前称呼拓跋濬为“世嫡皇孙”,寇天师也说他有“天子之相”。

    可自太子渐渐长大,便和皇帝有了些分歧,已经不得皇帝的宠爱。拓跋焘倒是把太子的嫡长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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