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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木兰无长兄-第30章

小说: 木兰无长兄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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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留都留下了,再多说也是无益。
  “这是游县令的表弟贺光,他因为卢水胡那事要去京里,只好把他寄养在我这儿,过段时间他家就会把他接回去。”贺穆兰把饭碗递给她娘,“阿母,再给小卓添一碗,我看他好像是没吃饱。”
  “咦?我看他好像吃饱了啊……”
  哪有人没吃饱就放下筷子的。
  “我看他老是盯着贺光的碗,应该是没吃饱。”
  “这真是……哎,我还以为……”袁氏把碗接了过去,给阿单卓满满的盛了一碗。“我还以为,你那袍泽的儿子或者这个小少爷是过来给你当儿子的呢……”
  贺穆兰听了花母的话手一滑,差点没把碗抓住。
  “阿母又胡说,人家也有母亲,好生生的跑到我家来给我当儿子做什么!再说,就贺光那样的娇公子,送给我我也养不起。”
  “我不是想着,连陛下身边的羽林郎都来求你下嫁,再来几个小子求着做你儿子也不奇怪嘛……”袁氏嘴里嘀咕着,手里还不忘帮着贺穆兰把碗接好。
  “您想太多了!那能一样嘛!”
  “这小公子鲜卑话说的这么利索,我还以为是专门为你学的呢……”
  袁氏现在对女儿那些强大的粉丝团已经见怪不怪了,更是隐隐有些盲目往上想象的趋势。
  怕是就算明天皇帝亲自站到她家门口求她回去当将军,花家人都不会吓成什么样。
  贺穆兰抓着饭碗走回屋里,将碗递给阿单卓。
  “咦?花姨,我吃饱了!我我……”
  “瞎扯什么呢,昨天晚上你都吃了三碗,到今天中午就变成一碗了?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才是正理。”贺穆兰一皱眉,盯得阿单卓没敢再开口,乖乖的接过碗,低头扒起了饭。
  “我吃饱了。”贺光也放下了筷子,有礼貌地和花家的几个大人点头示意。
  “咦,小兄弟,你怎么光吃菜不吃肉啊……”花小弟一直注意着贺光,发现他都没有动过他家的荤腥。“你这个年纪,不吃肉怎么有劲儿!”
  贺穆兰也刚添上一碗,听到花小弟的话,不由得往贺光那边看去。
  他的碗确实吃的很干净,他只要了半碗饭,吃完后的碗却一点油光都没有,想来花母洗碗也会轻松许多。
  贺穆兰再转眼看了看阿单卓。
  他面前的桌子上堆着一小堆肉骨头。
  糟糕!
  阿单卓心中一阵紧张,偷偷摸摸的用碗把那一堆骨头遮了遮。
  这小子太狡诈了!居然用不吃肉这一招!
  贺穆兰性子直来直去,见贺光不吃肉,所以干脆利落地问出声:
  “怎么?我们家的肉食做的不合你的胃口吗?”
  说老实话她也挺不喜欢吃这里的肉食的,因为这个时代做肉的法子简单,多以煮和蒸为主,而且平日里肉食以羊肉为主,所以她最喜欢吃的倒是这里的风干肉,最起码味道香,吃起来也不油腻腥膻。
  不过花家家境殷实,又有无肉不欢的贺穆兰在背后提供着经济支持,见肉食的次数比平常人家多的多。还有的就是观念问题,已经在现代习惯了顿顿有肉的贺穆兰,还没适应这种乡里过年过节才有肉吃的习惯,吃起肉来,至少是吃起猪肉来,毫无心理负担。
  花家人一直以为花木兰在军中都已经混到了虎威将军,那一定是吃喝不愁的,所以情愿自己苦点,也不愿意女儿吃不饱吃不好,再加上花木兰给花家人的布帛足够供上他们吃喝的,花家也就不省着。
  阿单卓家里虽然有花木兰的资助,但毕竟用的是别人的钱,心里总没有底,再加上阿单卓学艺以后每个月花费也是不小,他若是每天都要肉吃,那是想都不要想。
  十七八岁的孩子,正是连草都吃得下去的年纪,看到了肉,自然是忍不住的。
  在大不了几岁的阿单卓对比下,贺光的举动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但他听到贺穆兰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样子,而是不慌不忙的双手合十,眉眼虔诚地小声的回道:“我家祖母几年前去世了,她老人家生前信佛,我曾发下誓言,要为我祖母茹素三年,以尽孝道。”
  “啊,所以你才披发……”阿单卓也一直奇怪着,这少年为何穿着汉人的衣服,却披散着头发,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守规矩的样子,原来是在守孝!
  贺光听到阿单卓的话,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随意嗯嗯了几声。
  汉人孝道周全,鲜卑人在这方面就没这么多讲究。但无论如何,愿意尽孝心的人总是值得人夸奖的。
  有孝心的孩子应该不会太坏,花家人一下子就对他有了好感,连声赞叹。
  贺光吃完了饭,有些好奇的看着贺穆兰一家吃起饭食来。
  贺穆兰被他盯得直发毛,顿住了手中的筷子。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名扬天下的花将军,吃起饭来竟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以为力气这么大的人,怎么也要一口气吃个四五碗呢。结果还没旁边的黑壮小子吃的多。
  贺穆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若是吃的饭多力气就大,那我们家力气最大的就是我小弟了。”
  花木托闻言抬头,傻笑了几声。
  他白天要干许多活,若是真要能敞开来吃,吃上三四碗粟米饭都是可以的。
  房氏如今正在害喜,一闻油烟就吐得厉害,每日里都是在房间里单独吃的,辛苦的很。贺穆兰考虑到房氏正怀着身子,花母又要带小的又要照顾老的,便等所有人吃完饭就将阿单卓和贺光都领到了自己的大屋,将自己房间的隔壁收拾了出来,一指那尺高的矮床。
  “我这边屋子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所以其他房间都没收拾过,暂时是住不了人的。只有此处摆了张平台床,也足够大,睡你们两个够了。从今日起,你们就睡在一处吧。”她看着两个孩子突然露出的苦瓜脸,眨了眨眼,“怎么?”
  贺光没敢说自己想一个人睡,这花木兰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冷毅之辈,他也试过了,撒娇对他没用,卖乖也没用,倒是像这个叫阿单卓的黑小子一般实心实意的更受她欣赏。
  有个现成的例子在这里,他自然是老老实实地看了一眼阿单卓:“我在家都是一个人睡,突然和其他人一起睡,不习惯的很。”
  “我也是……”阿单卓挠了挠头。
  贺穆兰见两个孩子满脸不愿意,抱臂而立,微扬起下巴问贺光。
  “你打呼吗?磨牙?抠脚?说梦话?夜游?”
  贺光吓了一跳,猛摇起头。
  “很好。那你呢?”贺穆兰问阿单卓。
  阿单卓咽了口口水,有些不确定地回道:“我……我汗脚。我阿母说我累狠了就打呼。磨牙是没有的,说梦话……我也不知道我说不说梦话啊。”
  阿单卓每说一句,贺光的脸就皱上一分,等阿单卓的话全部说完,他的脸都快皱成个小包子了。
  “等你们都当了兵,就会发现你的火伴都是些打呼噜、磨牙、抠脚、说梦话、口臭、乱抱人、半夜里还会突然坐起来到处跑的怪人。”贺穆兰冷笑了一声,“现在先适应适应反倒是好事,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可没人给你换营房。”
  阿单卓被“花姨”的描述吓了一大跳,贺光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贺穆兰,反倒问她:“若真遇见这样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呢?”
  “忍!”贺穆兰跪坐在地上,从被橱里拉出一床狗皮被子拍了拍。“实在忍不住,就想法子往上升。等到了武骑尉,就能两人共用一帐了。”
  阿单卓连忙接过皮被,连忙点头。
  “花姨,我会努力早日升上武骑尉的!”
  策勋十二转,第一转的功勋便是武骑尉。不过这个称号是虚职,只是说以后享受武骑尉的待遇,并没有相应的兵权,若是要带兵,还是需要军中授予正职的。
  就如花木兰,她一生征战良多,军功更是多到“第十二转”的地步,待遇等同于正二品的“上柱国”,可实职只是五品的“虎威将军”,带的也是五品将军能带的兵数。
  贺光摸了摸狗皮被子,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我怕是不太会在军中历练,不过有这么一段经历,也还算是有趣。”
  “你能这么想最好。”贺穆兰并不喜欢小孩,但这不妨碍她把两个孩子当做大人来看。即是大人,她也就不会特意照顾。
  “你们先熟悉熟悉,左右隔壁都可以走动。你们的马在后院由我小弟照顾,要想跑马,最好不要跑太远。我三五日就去一次集市,你们若有什么要买的可直接和我说,我给你们带回来。”
  游可走之前硬塞了贺穆兰一小袋珍珠,所以贺光也不算吃白食。贺穆兰拿不准这贺光到底在他家要什么样的伙食住宿标准,便按家里能到的最好待遇来。等他家人来接他时,还剩了多少珠子,便给他家人一起带回去便是。
  阿单卓是阿单志奇的孩子,自然是不能当客人看的。但她也不想把两个孩子区别对待。
  游可既然说把表弟放在她家是为了磨练他,那她也就不客气的开始“磨练”了。
  阿单卓只要在花木兰身边就很高兴了,当下连连点头,笑的合不拢嘴。贺光性格比较斯文,不过听到花木兰不把他们当晚辈而是平辈相待的语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贺穆兰见这两个少年这么好打发,当下交代了一些衣食住行方面需要注意的事情,便去库房提了两个大包袱出来,丢到了房间里。
  “贺光,这是你的行李和衣衫,自己收好。阿单卓,我小弟的衣服你穿不了,跟我去领几套我的大衣服先穿着。”
  阿单卓从家乡出发的时候是初冬,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要冷的多。虽然阿单卓说自己并不怕冷,在家里时三九天也就一身夹袄,但她看着他穿着薄衣跑来跑去都冷,硬是要给他先备上几件皮裘。
  等阿单卓抱着几件皮裘回了他们合住的屋子,却见贺光在屋子里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见他进来,就如见了救星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
  “阿单大哥,你来的正好……”他脸憋得通红,“我腹中有些绞痛,想来是要闹肚子了。有劳你给去我找片干净的厕筹来……”
  阿单卓见他这样,也是替他紧张,连忙点头称好,他昨天就来了,对花木兰的屋子更熟悉一些,当下领着他去了花木兰屋后的一处小厕房,推了他进去。
  “就是这里,你先方便,我去给你找厕筹……”他推了几下,却见贺光有往后退的意思,纳闷地紧。“贺家小郎君,你怎么了?你不是急吗,快去啊……”
  贺光忍得两眼水光都出来了,可还是颤抖着指着那厕房,哆哆嗦嗦地说:“这……这四处漏风的地方……”
  这下阿单卓更是奇怪了。
  “花姨家的厕房已经是很好了,我们那边都是露天的,就拿草垛什么的围一下而已。我知道你是大家公子,不过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你就进去吧!”
  话说完,他使劲把贺光往里面一推,他从小练剑打铁,力气也不知道比贺光大多少,这一推,贺光踉跄了几下进了厕房,刚进去,紧贴着隔壁的猪圈里突然传来了几声猪哼,这下子他真是要哭出来了。
  “阿单大哥,这……这隔壁怎么还有猪?”
  “哦,好像快过年了,花姨牵回来等着过年杀的,花家叔叔让养在这里。”阿单志奇不以为然,谁家猪圈不是和厕房连在一起的啊。
  贺光实在是忍不住了,当下撩起衣衫扎好,小心翼翼的踏上厕坑,完全不敢看下面,只能紧闭着眼睛,心无旁骛的方便。
  只是方便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连忙叫唤了起来。
  “阿单大哥,你在外面吗?阿单大哥?阿单大哥?”
  外面一丝声音都没有,想来阿单卓已经走远,给他去找厕筹了。
  他在原地蹲了一会儿,只觉得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直吹得他屁股冰凉全身作冷,一边后悔居然住了进来,一边咬牙默认“天降价大任于斯人也”,眼睛红红的继续下去了。
  花木兰的房里。
  “干净的厕筹?”贺穆兰奇怪的看着阿单卓。“我这没有这种东西。”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又知道了它的用法后,整个人差点都崩溃了。后来她一直是在集市买那种最差的纸裁了用的。
  这件事她到现在都不敢让花家人知道,每次都是隔段时间就用个小竹笼偷偷装着用过的厕纸找个无人的地方埋掉。
  这时候纸是稀罕东西,即使是最便宜的纸也是十分神圣的,是承载着知识和学问之物。普通寒门学子都没钱买纸,只能在地上用沙盘写字,花父在军中学会了一些字,花母因为兄长教过她习字所以也会一些简单的字,但他们也很少用纸张来写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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