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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兰陵七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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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玉


第 一 章 千里求方

太室山南麓,平坦的黄土地上,突出着一块两丈多高,六七尺宽的巨石,石中间一线分裂,很多游客,都投钱进去,以卜吉凶,这是夏后启母石!

相传是夏禹之后涂山氏韵妹妹,她生了启之后,就羽化成石,为嵩山最古老最珍贵的古迹,汉武帝曾在这里建了一座启母庙,但经过两千多年的兵焚战乱,庙已不存,只有启母石依然巍峙在山麓。

启母石左侧,修篁千竿,中间有座尼庵,叫做紫竹庵,一共只有两进房屋,因为规模极小,香火不盛,平日庵门常闭。

这是一个仲夏之夜,繁星在天,山影空朦。

举竹庵后进,隔着一个小天井。是一间陈设简单的佛堂,佛桌上供着一尊白石观音大士,一盏油灯,和一个古铜小香炉、一灯如豆,香烟袅袅!

佛桌左侧,坐着一个缁衣老尼,用竹签挑着经卷,默默低诵,状极虔诚!

蓦地,庵前响起一声震慑心神的划空长笑!

笑声在万籁俱寂的山野之间,愈显得嘹亮阴森!

佛前油灯,也起了微微晃动,就在这一瞬间,这间小小的佛堂中,已经多了一个高大人影!

这是一个身穿墨绿长袍的老人,双肩微耸,两道炯炯有神的目放,打量着缁衣老尼,瘦削的脸上,似笑非笑!

缁衣老尼敢情还没发觉这位不速之客,只是默默诵经如故。

半晌,绿袍老人扬头一阵咯咯怪笑,双拳一抱,大声道:“岳大娘请了,恕老朽有扰清修。”

缁衣老尼身子微微一震,口中惊“啊”一声,慌忙放下竹签,抬头望着绿袍老人,起身合十道:“老施主是谁?夤夜光临小庵,不知有何见教?”

绿袍老人嘿然笑道:“大娘装得真像!”

缁衣老尼后退半步,依然合十当胸,惶惑的道:“贫尼了因,老施主莫要认错了人?”

绿袍老人目光如炬,大笑道:“大娘何须隐瞒,老朽此来,并无恶意。

缁衣老尼神色稍定,连连摇手道:“贫尼自幼剃度出家,主持小庵,也将近三十年了,不是什么岳大娘,老施主当真认错了人?”

绿袍老人脸现诡笑,说道:”大娘不必误会,自从岳大侠故世之后,帮主一直关怀着岳氏遗属,这多年来,曾经派人四出查访,都没有消息,没想到大娘皈依佛门,隐居此地。”

缁衣老尼攒攒眉,道:“老施主说的,贫尼真是一无所知,贫尼夜课未完,老施主请吧!”

绿袍老人脸色一沉,不悦道:“大娘把老朽看作何等样人?有道是真人面前,不用说假,大娘既在这里,令郎自然也有了下落,帮主……”

绢衣老尼身躯起了一阵颤动,没待他说完,喃喃自语道:“真人面前不必说假……”

蓦地抬头问道:“老施主是奉公孙帮主之命来的了?”

绿袍老人哈哈大笑道:“帮主一再交待,要大家留意大娘和令郎的行踪。”

缁衣老尼神色一变,冷笑道:“公孙敖果然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

绿袍老人道:“大娘这是误会。”

缁衣老尼道:“贫尼隐迹此地,想必公孙敖也知道了?”

绿袍老人大笑道:“大娘隐居此地,老朽还是今晚才知道的。”

缁衣老尼突然目放精光,点头道:“很好,那么老施主不用走了!”

绿袍老人愕然道:“大娘这是什么意思?”

绢衣老尼缓缓从佛桌上取过那支翻动经卷的竹签,遥指绿袍老人,双目神光湛湛,说道:“贫尼皈依佛门,十数年前,从未开过杀戒,但老施主既然认出贫尼,今晚说不得只好破戒了!”

绿袍老人脸色一变,大笑说:“岳大娘,你想灭口?”

缁衣老尼凛然道:“贫尼实逼如此……”

佛堂中,陡然剑风飞施,无数签影,充塞一室!

一声惨叫之后,顿归寂然!绿袍老人长袍破碎,满身血污,直挺挺倒卧阶前!

绢衣老尼也脸色惨白,靠着室内墙壁,不住的喘息!

清朗月光,射入佛堂,但见桌椅悉成碎片,窗也被震得粉碎,室内几乎无一完整之物!

缁衣老尼废然长叹!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击,会有如此凌厉威势……更想不到自己三十年勤修苦练的真力,会随着这凌厉一击,消耗殆尽。

经过一阵调息,缁衣老尼缓缓回转禅房,取出一樽久已放置不用的“消骨散”,撒到绿袍老人尸体之上。

眼看着一具高大尸体,顷刻之间,渐渐化成一滩黄水,她深深吁了口气,合十向空,喃喃说道:“但愿我佛慈悲,弟子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话声未落,蓦然庵前,响起一声马嘶之声,一阵阵得得蹄声,及庵而止。

一个疾服劲装的夜行人,已在墙头出现。

缁衣老尼皱皱眉,低沉喝道:“什么人?”

夜行人闻声一懔,赶忙跃落天井,抬头瞧到石阶上站着的缁衣老尼:立即趋前几步,抱拳说道:“在下奉家师之命,专程叩谒庵主老师傅来的。”

月光之下,这夜行人生得眉目俊朗,看去不过二十出头。

缁衣老尼双目微微一闭,徐徐说道:“贫尼就是此庵主持,小施主令师是谁?”

夜行人慌忙跪拜下去,道:“弟子南振岳,叩见老师傅,家师洪山道士。”

缁衣老尼揉揉目光,只是向南振岳身上不停的打量,同时身躯起了一阵轻颤,啊道:“小施主快快请起,令师叫你来做什么?”

南振岳站起身子,恭敬的道:“家师因昔年旧伤复发,特命弟子前来,向老师傅乞求灵方。”

缁衣老尼点点头道:“小施主请随贫尼来。”

转身进入禅房点起油灯,一面问道:“令师旧伤,已有多久了?”

南振岳道:“一十八年。”

“好!”

缁衣老尼“好”字出口,突然一个转身,双臂一圈,一招“击鼓撞钟”,直向南振岳左右“太阳穴”攻到。

南振岳蓦然一惊,但他立时想起临行之时,师傅曾说:“庵主也许不相信你是洪山道士的徒弟,要你练一招给她瞧瞧,你只准使一招‘日月双悬’。”

如今庵主这招“击鼓撞钟”,果然只有“日月双悬”才能化解!

缁衣老尼这招“击鼓撞钟”,原来是一个虚招,拳到中途,便,自撤回,目光一掠,业已瞧到南振岳左手掌心一颗鲜明的红痣!

身形后退了几步,喘息道:“你叫南振岳?”

南振岳才千亮开招式,瞥见缁衣老尼已自收攻势,也连忙双掌一收,恭身应了声“是”,心中却不禁暗暗奇怪,忖道:“原来这位庵主,竟是不会武功之人,奉她使出半招‘击鼓撞钟’,就累得喘起气来!”

缁衣老尼点点头,走到靠壁一口木橱前面,伸手拉开抽屉,从一堆破布线团中间,找了一会,才翻出一张业已发黄的纸条,打开瞧了瞧,才一手递过,一面郑重地说道:“就是这张方子,专治陈伤,这是千金难买的秘方,你千万小心,不可遗失,”

南振岳双手接过,低头一瞧,只见上面写着,“七色草,七里香,凤尾草,对开花,活血草,洞里仙,闹杨花根,金雀花根,雪里开花,倒插金钗,龙瓦金钱,金鸡独立,独将擒五,单鞭救主,过山龙草,九死还魂草。”

除了这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药名,和用药份量,边上还注着童便浸,盐水洗等炮制之法。

南振岳心头暗暗一怔,心想这些药名,自己从没听见过?

缁衣老尼回到禅榻上坐定,她似已瞧出南振岳的心意,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张草药方,除了第一味七色草,普天之下,只有云南蒙山才有,其余的草药,并不难找,七色草是这张方中的主药,令师旧伤复发,小施主非去一趟云南不可。”

南振岳躬身道:“家师吩咐,一切听老师傅指示。”

缁衣老尼点点头道:“七色草生长乌蒙山幽谷之中,不是轻易就可找寻得到,贫尼有一位故人,就住在乌蒙山下黄栗树附近,此人是一位草药郎中,精研各种药草,大家都叫他木郎中,小施主找到了他,只要说是老尼叫你去的,他自会替你把草药配全。”

说到这里,双目微闭,挥挥手道:“小施主可以去了。”

南振岳把药方折好,揣入怀中,缁衣老尼又道。‘小施主千万不可把这张方子丢了。”

南振岳心中暗想:“自己师傅平日博古通今,好像无所不能,但他老人家因昔年旧伤复发,巴不得要自己不远千里,赶来求取这张药方,可见这张药方,非同寻常,自己那会把它轻易丢弃?”

心念转动,口中还是恭敬的应了声是,一面躬身道:“多谢老师傅,晚辈这就告辞。”

缁衣老尼等他走到门口,有气无力的道:“记住,铁是山中石,东山之石,可以攻错。”

南振岳已到门口,听得一怔,他不知缁衣老尼这两句似偈非偈的话,究竟什么意思?抬目瞧去,缁衣老尼已经闭着双目,状似入定,一时不敢再问。

只好把这两句话,在心中想了一遍,然后恭敬的道:“晚辈记住了。”

缁衣老尼没再作声,南振岳悄悄退出禅房,仰脸看看天色,已快近二鼓,纵身跃出围墙,牵过马匹,循着碎石小径,穿出竹林,就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黄骠马立即洒出四蹄,朝前面路上奔去!

他因时光不早,急于赶上镇集,找个客栈落脚。

自己从没出过门,这次由山东赶来河南,是师傅开好了路程单,一路上,何处打尖,何处投宿,注得十分详细,自己只须按单赶程。

如今还要赶到云南乌蒙山去,这趟路程何止千里?自己只知云南在云岭之南,古为滇国,已是西南边陲,乌蒙山不知又在哪里?

他一路沉思,坐下马匹,一阵工夫,已奔出四五里路,突听不远处一株大树后面,传来一声沉喝:“站住!”

话声入耳,但见人影一闪,马前现出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大僧人,横拦路前!

南振岳瞧得一怔,不知这僧人何故拦路?他生性敦厚,恐怕自己马匹撞了人家,赶紧勒住缰绳,一面拱拱手道:“大师父拦住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那高大和尚目光炯炯,满脸都是怒容,冷漠的道:“贫僧斗胆,想请施主随贫僧回去!”

南振岳奇道:“大师父要在下到那里去?”

高大和尚道:“施主何用明知故问?自然是回少林寺去了。”

少林寺数百年来,一直领袖武林,江湖上人,提起少林寺,无不肃然起敬,南振岳听他说出“少林寺”三字,不由一惊,连忙一跃下马,拱手道:“大师父原来是少林高僧,在下失敬之至,不知大师父法号如何称呼?”

高大僧人不耐的道:“贫僧超凡,施主快随贫僧去吧!”

南振岳瞧他神态倨傲,说话时一副盛气凌人模样,心中暗想:久闻少林寺清规素严,这超凡和尚对人,何以如此傲慢?一面拱手道:“在下久闻宝刹盛名,蒙师父宠邀,自当登山参拜,只是在下尚有要事……”

超凡和尚冷笑道:“施主急于赶回云南,可是你师傅等着你送药回去?”

南振岳听得一怔,奇道:“原来大师早已知道,家师旧伤复发,要在下前来求寻灵方。”

超凡和尚点点头道:“施主果然坦白,但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朋友,大概都知道少林寺的规矩,来时容易去时难,施主居然敢夜闯少林寺,盗走大旃丹……”

南振岳愈听愈奇,自己几时夜闯少林寺,盗走他们什么大旃丹?莫非他认错了人,这就不待他说完,摇手道:“在下刚从紫竹庵来,大师父莫要认错了人?”

超凡和尚大笑道:“贫僧那会认错,施主方才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南振岳道:“在下承认了什么?”

超凡和尚道:“施主方才不是说过,你师傅走火入魔,前来求取灵药?”

南振岳道:“不错,家师旧伤复发,命在下前来求取灵方,谁说走火入魔?”

超凡和尚道:“这就是了,旧伤复发,才会走火入魔,施主不是急于赶回云南去吗?”

南振岳皱皱眉道:“不错,在下求取灵方,因其中一味主药,只有云南才有,所以急于赶路。”

超凡和尚道:“这不就全对了,哈哈,施主纵然身负绝学,只怕也难以闯得出嵩山一步,依贫僧相劝,施主还是快把大旃丹缴出,随我回寺,听候方丈发落。”

南振岳不禁心头火起,怒笑道:“在下敬重大师是少林寺高僧,大师父怎能如此武断,在下刚从紫竹庵来,夜入贵寺,盗走大旃丹的也许另有其人……”

超凡和尚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贫僧据报,入寺盗走大旃丹的人,就是施主这个模样!”

南振岳一扬剑眉,要待发作,但终于忍了下去,道:“在下业已声明,入寺盗丹的并非在下,大师父要是不信,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超凡和尚道:“事情很简单,施主只要随贫僧回去,是不是你,自可分晓。”

南振岳道:“少林寺名满天下,朝山参拜,本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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