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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洗剑集-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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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

从杭州城护城河开始算,一直到宫门口,有七处防守城门,每一道城门都把守着这个国家最优秀的禁军。

选拔禁军的条件极严,所以几乎每个禁军都有以一当五的能力。

当今隆帝又新设两支天子侍卫禁兵,一曰“建章营骑”,二曰“期门骑”,“建章营骑”以其卫守建章宫,后更名“羽林骑”,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义,“期门骑”取“皇帝微行,期诸殿门”之义,这两只禁兵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可现在,他们只能倒在地上,除了倒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

白雪已经破开正城大门,一步步的向宫门走去。

他并没有下死手,不过敲昏了这些人,对于已经一元境界的他来说,人数的多少已经并不重要了。

尽管他扛着一口棺木,走得很慢,走得很坚定,但也终于走完了沉寂的大街。

风打卷的街道,落下一片黄叶。

已经入秋很久了,黄叶也该落下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只有落叶掉下,化作泥土,才能生出新的花朵,更美更洁白的花朵。

如果,有那种不愿意落下的黄叶呢?

这种黄叶到了该落下的时刻非但没有去接受自己的命运,反而做出一些伤害到新生嫩芽的事情,那么,就该有一种外在的力量去干涉它,让它落下。

“相对于神州这棵大树来说,隆帝不过就是一片黄叶,既然隆帝这片黄叶已经伤害到了大树的春季生长,那么就让我这个守树人去打落这片黄叶吧。”

一共是九道宫门,每一道门口都守着一个绝代高手。

除了这些高手,再也没有任何人,每个人都静静的等待着白雪的到来。

他们采用的是车轮战,可又不是靠人多取胜,只因隆帝知道,人多在这个时候已经没用了,否则建章营骑和期门骑已经阻拦住了白雪。

空荡荡的宫廷,走道中没有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似乎已经消失了。

这里已经是庙堂之高,听不见了百姓声音,就算是有什么疾苦,也已被隔绝在三尺厚的墙外。

白雪已经破开了宫门,在这条道上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已不记得曾经转过多少次弯,上过多少次石阶,通过了多少道宫门。

他觉得自己好象忽然走入了一座古代帝王的陵墓里,阴森、潮湿、神秘。

这里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这是个陵墓。

陵墓通常是死人住的地方。

他感到深深的悲哀,世人都觉得作为帝王,享尽人间尊贵和繁华,可又有谁知道每个皇帝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宫殿打造的严严实实,不能任由一个苍蝇自由飞行,这样和坐牢又有什么分别?

白雪唯一能记清楚的是,自己已经斩杀了七个高手,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最后一个他还认识,叫做陆天一,他的三根血箭天下一绝,在白雪的左臂上留下一道血口子。

这是他醒来后,受的第一个伤。

接下来还有两个高手,等杀了他们,他就可能将南国这棵大树上不该存在的黄叶除去。

这道宫门巨大,竟是三尺厚的铜板做成的,重逾千斤。

门上有十三道锁。

白雪放下青铜魔棺,一枪击破这道铜门,门后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山一般高,山一般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全身近乎赤裸,只有腰间一块巨大的兜裆布,他的腰上最起码有八个罗圈,下巴也重重叠叠有八个,他满满的塞在过道上,冷冷的望着白雪。

“好久不见了,雪少。”

白雪看到了他缺少的一条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人,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他,两次相见,心情差的实在太大。

“侯爷,没想到是你!”

龙鹰候哈哈大笑,肥肉乱颤,道:“你该想到的。”他看到白雪身边的青铜魔棺,还有那杆妖异的魔枪,又渐渐的止住了笑声,道:“你已经能够控制它了。”

白雪道:“是的,我还没感谢侯爷当日将这枪交给我。”

龙鹰候道:“不是我交给你,而是它原来就属于你。”

白雪点点头,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守护家族的人,盖九幽的儿子!”

龙鹰候笑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怎么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白雪道:“我做了什么?”

“闯禁宫,杀禁军。”龙鹰候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雪道:“我要做什么,你岂非已经知道了?”

龙鹰候道:“你想弑君?”

第398章   九道宫门

白雪道:“我只是在做我这个家族应该做的事情!”

龙鹰候疾呼道:“你这个家族要做的事情就是守护皇帝的安全!你现在居然想要弑君!”

白雪摇摇头,纠正道:“我守护的是这个神州,并不是一家帝王。”

守护一家帝王的,那是侍卫,白雪所做的,是为了这方土地,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龙鹰候道:“你选择了公主?选择她做皇帝?”

白雪道:“并不是我做出选择,而是天下需要她。”

龙鹰候冷哼一声道:“她和你不是已经不合很久了吗?”

白雪道:“你说再多也没有用,隆帝并不会选择逃出皇宫,他如果逃走了,也就再也不配做个皇帝,所以你不必再拖延时间了。”

龙鹰候已经闭上了嘴巴,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一切只能用手上的剑,来做个交代。

“我只有一招。”龙鹰候道:“你已经晋身一元境界,若是我这一招不敌,也就没有第二招了。”

一招,高手对决,一招足以。

白雪还很清楚的记得,他闯第一道宫门的时候,守门的是一个和尚,他一身铜皮铁骨,赤臂露胸,胸背等处之骨骼,皆合并起来,并在一起,如天生独块相似,上劲后周身如同被一口大铜钟掩盖且密封不漏。

那和尚为了显示自己的功力,拿起戒刀连砍了自己三刀,除了三道白印子,什么也没有。

白雪也拿过戒刀,他只轻轻的在那和尚的脖子上割了一下,和尚的头就掉了下来,他到底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刀杀不了自己,到了白雪手上,就会那么锋利。

不同的不是刀,而是用刀的手。

第二道宫门的剑手,剑很快,不过白雪比他更快,在他想要刺进白雪咽喉之前,自己的咽喉已经被刺中了。

第三道宫门是个女人,她将整个宫墙下的过道化作一个毒区,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赌,有知名的,也有不知名,但白雪轻巧的走过那些毒物后,顺便也将她毒死了。

第四道宫门,是十三个白头发的老人,各自掌中拿着各式各样奇异的外门兵刃,但他们身子重叠在一起,只露出一张脸,也自称自己只是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可不好杀,尤其是用一招。

幸好白雪的枪劲大,他一枪贯穿了十三条咽喉,然后阳逆枪狠狠的扎在宫墙上。

第五道宫门是个用枪的高手,他一招枪折人亡。

第六道宫门是个伊贺派的忍者,借着高空跃下的“伊贺一刀斩”,威力极高,可白雪见识过柳生纯一郎的刀法后,东瀛其他刀法已经不入其眼,那忍者切腹自尽。

第七道宫门就是陆天一,骷髅巨人,白雪念于当日带路恩情,并不愿杀他,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现在,是第八道宫门,白雪脱下外衣,长枪划出一个巨大而玄奥的圆。

他全力施展,因为尊重龙鹰候这个当年的天下第一剑。

只有用自己全部实力对决,才是对一个敌人的最好尊重。

白雪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无论是对于朋友还是对于敌人来说,都是如此。

龙鹰候面色凝重,紧紧地盯着那个圆,他实在找不到这一招的破绽所在,谋字诀的关键所在就是要找寻出对方的破绽,进而取胜,可这个圆已经到了完美。

完美的圆,代表着道。

道无敌。

不过龙鹰候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这一招,他想过了无数种破招,可没有一种是可行的,如果一个招式无懈可击,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办法迫使敌人露出破绽。

只要有足够的压力,就能破解这种完美的状态,这就是龙鹰候的打算。

所以,他也出剑了。

他这一剑很简单,真正的武学到了至高境界,其实都大巧若拙,平凡,简单的一剑,只要能够杀人,就已足矣。

他这一剑,剑尖指向的就是那个圆的中心。

这一点,应该是这个圆最强的地方,可往往至刚易折,这一点看似最强,也往往会是最弱所在。

这样的一往无前一剑击出,白雪的圆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朝着自己该有的弧度划去。

“他没有退缩……”龙鹰候的剑堪堪要越到他的圆时,忽然看到白雪一笑,那只是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只在嘴角似乎有一些肌肉抽动,但这已经够了,“这个圆的中点真的是他设下的陷阱。”

白雪也练过谋字诀,一个尝过取巧致胜的甜头的人,他会迷恋上这种轻松得来的胜利,他已经连战了前面七大高手,这七个高手全是皇室供奉,每一个都是一代高手,他连闯七关,就算是一元高手,也不免觉得疲乏,所以到了龙鹰候这里,他一定会用最简单,最巧妙的方法致胜。

而所有的方法中,最简单的就是骗。

所以这个圆,不过是个骗局,他已经看中了龙鹰候的心思,肯定会以刚制刚,就算是失败也能为最后一个高手将白雪击伤,既然如此,龙鹰候就不能往这个中点上去钻,因为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龙鹰候已经看到了白雪胜利的微笑,但他很像告诉这个年轻人,微笑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但要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他的剑一偏,划过一道长长的惊鸿,就像是在一道洁白的宣纸上划过一笔浓浓的墨迹,这样的一笔完全的破坏了这张宣纸,也意味着白雪的圆被击破了。

现在,龙鹰候可以笑了,但是,他没有笑。

他没笑,是因为他没有赢。

那一笔划过宣纸,笔锋清淡正中,真是上乘佳作,可惜,白雪的那个圆并不是宣纸。

他这个圆,真的是圆。

无论这一剑是划过还是击在中点,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剑折人亡。

“原来他在骗我,我自以为骗过了他,没想到,这也刚好落进了他的计算……”这是龙鹰候最后一个念头,他的这一生就此落幕。

白雪呆呆的望着那堆山一般的庞然大物在自己的眼前轰然倒地,心里头泛过一种莫名的滋味,当日就是这个人,将阳逆枪送到他的手上,如今他却死在这杆枪下。

传说苗域有种蛊,有人专门用自己的血来养,可以杀人无形,极为厉害,但是养蛊人临死前会被这蛊反噬,死状极惨。

龙鹰候这个下场,多少有点这个味道。

白雪这个多方合作揉捏下养出来的蛊物,如今终于成长起来,但结局却是这些养蛊人没有想到的。

龙鹰候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那么他呢?

第九道宫门口的这个男人呢?

过了第九道宫门,就是至高无上的奉先殿。

在那里,有一个人高高的坐着。

黄昏。

等白雪站到这道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一个人。

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穿着灰色的布袍,坐在过道中央的蒲团上,双眼似闭还合。

这个人的出现,似乎每次都是黄昏。

黄昏,夕阳如血,他就如同血。

他的模样看起来已经有五十有余,双鬓已被风霜染白,面上虽然不是沟壑重重,可也绝不见得年轻,他平凡而普通。

但谁都知道,能守在最后一道宫口的人,绝不会普通。

就在他膝前不远处放着一口箱子,一口平凡而普通的箱子。

简单的橡木,简单的制材,简单的漆料,一如他这个人一般的平凡,一如他这个人一般的普通。

静静的坐在泛黄的蒲团上,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

他在等待什么?

在等待白雪吗?

白雪已经来了,他恭恭敬敬的推开千斤重的城门,然后走到这个平凡的人面前跪下。

他伸出双手去推开整个箱子的盖子,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恭敬的捧了出来,认真的察看。

他打开箱子,捧起里面东西的举动身形都是绝对的恭敬和严肃,仿佛是在做一件很庄严很重要的仪式。

可他所打开的也不过是一口普通的木箱子,不过捧出来的东西,并不普通。

是一口剑。

一口秋水般的剑。

白雪的身子微微颤抖,跪伏道:“师傅。”

这平凡的男人就是柴飞飞,或者应该说是赵典,他低声道:“男人跪天跪地,绝不能跪人!这话我不止讲过一次。”

“是。”白雪虽然嘴里应着是,但身子毕竟还是没有起来。

“阿雪。”赵典道:“你自问自己有几成把握能赢我?”

白雪道:“弟子不敢。”

赵典望着跪伏的这个徒弟,叹道:“三人中,只有你还喊我师傅,可我知道,你在闯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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