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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逆天劫-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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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前冲出敌阵后,便径直向江边行去。他负着宋濂疾走如飞,也没费多少功夫便来到了事先与柳含烟约好碰面的地点。待他到达时,柳含烟与李应昌恭候多时了。

李越前停下脚步,伸手扯断绑在宋濂身上的麻绳,并顺手解开了宋濂的穴道。宋濂面色刷白,双足落地之后,两条腿直打晃,身躯摇摇欲坠,若不是李越前在一旁扶了一把,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越前只道宋濂是穴道被封久了,血脉失活,所以没能站住,却没想到宋濂却是被刚刚的情形吓了个半死。宋濂虽然也曾经历过元末的战乱,也曾亲眼目睹过不少杀人屠城的惨剧,可是如李越前这般杀人如切菜砍瓜一般,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识到。他当时只觉李越前好似天杀星下凡一般,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实令人肝胆俱裂。

柳含烟待宋濂站定了,气息平复之后方向宋濂道:“宋老先生,我们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尽管放心去吧。”说着,他指了指搁浅在江滩上的一艘江舟,道:“你上了船之后,自然有人将你送至安全的所在。”

宋濂此时已缓过神来,冲着柳含烟苦笑一声,道:“诸位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可是老朽还是得回天牢去。”接下来,他便向柳含烟与李越前陈说利害,晓谕祸福起来。其理论也无非是那些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类的陈词滥调。柳含烟与李应昌二人只觉这些陈词滥调简直迂腐之极,而李越前也对这些话充耳不闻。李越前只认一个死理——宋濂是他的老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宋濂自己去天牢赴死的。

宋濂说到最后,眼见李越前不但不听对他这个老师的令谕置若罔闻,甚至还准备故伎重施,点了自己的穴道,强行将自己送上江舟去。这一次,他不再就范,而是声色俱厉地使李越前相信,无论李越前将他带到任何地方去,他都会自经以谢天下,李越前最终只能得到他的尸体。

李越前没想到自己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宋老师救了出来,竟然得到这样的回报,听着宋濂的话,就好象自己不是救了宋濂,而是害了宋濂一般。一时间,他急得眼圈发红,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含烟则是蛾眉微蹙,向宋濂道:“宋老先生,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进入天牢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来的。如果我们让你回天牢去,无疑是让您自寻死路。”宋濂却不领这个情,冷然道:“纵然此去有死无生,老朽也不能亏了君臣大节!”

柳含烟眼见宋濂心意已决,实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当下她轻叹一声,向宋濂道:“既然宋老先生决意要回天牢,我们也不再勉强宋老先生。宋老先生请回吧。”

李越前听到这里却不干了,冲着柳含烟怒道:“烟姊姊,怎么能答应宋老师,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柳含烟则苦笑一声道:“愣子,宋老先生心意已决,你若一意孤行,只能会使宋老先生死在你的手上而已。这种结果难道是你所乐意见到的吗?可是如果宋老先生回天牢去,皇上也未必一定会杀了宋老先生,尚还有一线生机。”

李越前听到这里也不再言语,只是泪水夺目而出。宋濂见李越前真情流露,又想到李越前甘冒奇险,将自己从天牢中救出,心下感动同样也难以言喻。他平生育人无数,可是一旦身陷囹圄,终无一个学生敢如李越前这样冒死前来相救。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李越前的双手,道:“为师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是你这样将我救出来,实令为师亏臣子之道。”顿了一下,他又拍了拍李越前的手,道:“你这个学生,为师没有白收。”说完,他自忖此别之后当不会再有机会与李越前相见了,是以也不再与柳含烟等人道别,转身而去。

宋濂还没行出数步去,却听李应昌在其身后道:“宋老先生,请留步。”宋濂闻言不禁眉头微蹙,心道:“我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你们怎么还缠着我不放呢?”是以他回头望向李应昌时,面上微带愠怒之色,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李应昌是多精明的人,见宋濂的神情,知道宋濂在想什么,当下微微一笑,道:“宋老先生别误会,既然你不愿逃走,我们也不会强求老先生的。只是这里离天牢尚远,我们想送一副脚力与老先生。”说着,柳含烟上了江舟,从舟中牵下一匹枣红马来,拉到宋濂的面前。

宋濂当下也不客气,在李越前的扶持下上了枣红马,只是向着三人微微一抱拳,打马扬鞭而去。李越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宋濂离去的背影,泪水横流,久久不曾移动一步。李越前的心中苦闷之极,过了好一会,方向柳含烟道:“如果皇上要杀宋老师,我就去劫法场,将宋老师再救出来。”

柳含烟苦笑一声,温言道:“愣子,现在的情形已经非常明白了。宋老先生一心要守臣节,无论我们如何救他,都是白费力气。我们已经尽力了。就算你从法场上将宋老先生救下来,又如何?说不定会引得他当场自戕,而你则空负弑师之名,那又何必呢?”

顿了一下,柳含烟又道:“宋老先生的一家老小都被关押在上元县的大牢中,你想想看,在这种情形下,他总不能丢弃了他的家人,而与你一道亡命天涯吧?况且宋濂作为一代大儒,自然当恪守臣节,犯上逆乱的事情,他是再也不会去干的。若是与你一道逃走,无异于身败名裂,遗臭千古,他当然宁死而不为了。”

李越前顿时只觉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方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并不是只要武功够高就能办到的。撅着嘴,过了老半天,他方问道:“可是大哥夜闯皇宫威胁皇上,而我又从天牢中里将宋老师硬抢出来。如我们这样干是不是也要遗臭千古了?”

李应昌则笑道:“我们是江湖人,我们有我们自己的道统,不用理会那些臭规矩的。而且吴大侠只身夜闯宫禁劝谏皇上,使得整个江湖得到保全,天下武林人士都会感激吴大侠,怎么会遗臭万年呢?”

李越前道:“可是我就是想救宋老师!”想了想他又道:“那我们让宋老师也来作一个江湖人是了。这样他就不会担心遗臭万年了。”

柳含烟苦笑一声,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想在一日之内将宋老先生变成江湖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宋老先生已至风烛残年,也没时间去进行那样的转变了。当然我们也想救他,可是眼下除非朱元璋肯下诏赦免宋老先生之外,也别无他途了。”

李越前道:“可是朱元璋会赦免宋老师吗?”

柳含烟并没直接回答李越前,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李越前没吱声,这些日子以来,他还没见过有哪个人被捉进天牢后还能活着出来的。答案是明摆着的,朱元璋不可能赦免宋濂的。

       第十六章 师恩难报(三)

柳含烟则向李越前道:“其实你也不一定要当真同朱元璋讲道理,你要同他讲死理,讲邪理或者说是讲歪理!你若是正正经经地同朱元璋讲道理,他一句也不会听进去的。”

李越前自忖让自己认个死理倒还差不多,至于说什么歪理邪理可就不是自己所能了。当下只有向柳含烟道:“那你教教我如何同皇上说理。”

柳含烟道:“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当下,她便领着李越前与李应昌二人打道回府去了。

一切都不出柳含烟所料,朱元璋果然没有下令捉拿李越前。他们回到沈万三故宅时,整个府院只内寂静无声。只有吴天远一人独坐前厅,手里拿着毛笔,在画着什么。当吴天远第一眼看见李越前垂头丧气的神色时就知道宋濂并未按照他们预先计划好的那样逃走。其实在天牢中李越前与宋濂刚一见面时,吴天远便已经预见到这一点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当下,他只是向李越前道:“宋老先生是一代名儒,不会干那种苟且偷生的事情的。这是他做臣子的气节,也就不要勉强了。”

李越前则望着吴天远道:“可是宋老师明明不是胡党,他若是这样就被皇上杀了,也太冤枉了。”吴天远叹了一口气,道:“傻孩子,这天底下被人冤枉的人可多了,岂只宋老先生一人而已?就拿那个胡惟庸来说,若当真说他篡权谋逆,只怕也未必尽然。”

李越前奇道:“原来胡惟庸也是被冤枉的?”吴天远心道:“其实说胡惟庸是被冤枉的,他倒也不冤。若说胡惟庸不是被冤枉的,却也不尽然是那么一回事。这种事情难说的很,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因此他也不向李越前多做解释,只是道:“愣子,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并不是武功高就可以办到的。”

李越前道:“不行!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入宫去求皇上赦免宋老师。”吴天远闻言也是一怔,道:“你刚刚闯了天牢,杀了那么多人,朱元璋没有派人捉拿你就算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入宫去见朱元璋?你以为朱元璋会听你的话放过宋濂吗?”可他看着李越前的神色极为坚决,又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去试试也好。”

李越前见吴天远并不反对自己入宫去面见朱元璋,便进一步道:“是啊,我也怕皇上不会听从我的劝告,所以我想请大哥再帮我一次。”柳含烟说得没错,果然这一次吴天远并没有如以往一样答应李越前的要求,却是大摇其头,道:“这种事情我是不能出面的,你既然想这样干,就得靠你自己。”

李越前虽然早知道会在吴天远这里碰钉子,可是仍是一脸不高兴的神色,黑着脸,老半天没有言语。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求大哥做什么事情,大哥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

吴天远看到李越前如此神色,心中也是颇为歉然,可是他自己与朱元璋有言在先,实在不出面相助。当下,他便岔开话题道:“你觉得那个孙德辉的武功如何?”李越前闻言一怔,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与孙德辉交手的情形,方道:“他的武功还算不错,若不是我有‘炫龙刀’在手的话,想要胜过他,只怕得需千招开外才行。”

吴天远道:“是啊!如果我对你说他的武功还未学全,你会怎么想?”

李越前闻言立时神光大变,道:“什么?他的武功还没学全,这是什么意思?”李越前暗道:“这个孙德辉的武功还未学全便能如此厉害,若是学全了那还了得?那我又怎能是他的对手?”

吴天远微微点头,道:“我从来未曾听说过江湖上有孙德辉这么一号人物,所以开始时我也没将孙德辉放在眼里。可是回来后定下心来想了想,总觉得孙德辉的剑招应该不会只有这么简单,完全还可以更进一步。我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这个孙德辉的剑法其实大有名堂。”说到这里,吴天远从身边的茶几上取过他刚刚画好的数张纸来,交到李越前的面前:“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试着按照孙德辉的剑招推衍了几招,你要好好看看。”

李越前对吴天远在武学上的见解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他眼见吴天远说得郑重其事,忙接过那数张剑谱,仔细观看起来。他只要一旦潜心武学,一时之间也就想不起如何救宋濂的事情来了。却见剑谱上的第一招就是孙德辉刺向自己背后的那一剑。当然剑谱上的那一剑,已经过吴天远的稍加改动,可是方位更加精奇且剑势如潮水奔涌,不可阻挡。若当时孙德辉用剑谱上这一招来对付自己,只怕自己的“炫龙刀”尚未递出一半去,孙德辉的长剑便将自己刺个对穿了。即使自己不为孙德辉所伤,可是气势已夺,自己再想要入天牢救宋濂只怕连大门都靠不上,就得被打发回来了。

李越前再向下看去,却见剑谱之上的五六招,一招更胜一招,连环相续,实是威不可当。当时孙德辉若是能使出这样的武功来,纵然自己手中有“炫龙刀”只怕也未必能占到孙德辉的上风。若是再加上“虎卫”一众高手的纠缠,只怕这一会自己也不能活着回到这里了。一想到这里,李越前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汗透重衣。

定了定神,李越前便琢磨起该如何破解这数招剑法起来。可是这几招剑法精奇,之间的衔接宛如天衣无缝,剑势如流不可断绝。这门剑法实不在吴天远的“龙腾八荒阵”中任何一门武功之下,想要破解这样精深的武功却又谈何容易。李越前眉头紧皱,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柳含烟在回来的路上也曾听李越前说起过孙德辉的事情,便向吴天远问道:“那个孙德辉不是已经被愣子杀了吗?还研究他的剑法作什么?”吴天远道:“这个孙德辉的并未能学到这门剑法的神髓,我估计他还有同门师兄弟,而且这些人的武功远在孙德辉之上。我怕他们来找愣子报仇。”

柳含烟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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