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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九华腥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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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弄醒了他,他完全软瘫,动弹不得。

“说,你愿意效忠本宫吗?”

美丽的女宫主厉声问,显得杀气腾腾,美丽的面庞不再可爱,真像任意屠杀臣下的吕太后。

“我……要考……虑……”他虚脱的嗓音说明打得受不了,快要崩溃啦!

“不愿为我所用,就会与我为敌。”美丽的女宫主冷然举手一挥,“把他处理掉!”

一男一女应喏一声,把他向地面一推仰面平躺。

男的一掌拍向他的印堂,女的双指插向他的心坎。

蓦地,鬼声啾啾,紧闭的门窗簌簌快响,阴风乍起,高悬的明亮宫灯猛烈地摇摆,明灯火焰跳动,各处张挂的蝉幔珠帷飞扬。

众人大吃一惊,变色而起。

“有鬼怪!”有人惊叫。

阴风呼呼,鬼啸刺耳,淡雾一涌,家具发出震动的声浪,全厅像是陷入阴风惨惨的地狱,倍极恐怖。

“有人施妖术,屏住呼吸退!”女宫主见多识广,本来就是装神弄鬼的行家,拔剑一跃而起,镇定地指挥爪牙们入内堂。

一道电虹贯窗射入,风雷骤发。

断后的女宫主一声娇叱,左手打出一把牛毛针,长剑一挥,风雷随剑而发。

“铮!”剑与射来的电光接触,牛毛针却如泥牛入海声息全无。

女宫主被震退丈余,猛地加快飞退,消失在黑暗的内堂,内堂立即传出警钟声。

电光也暴退丈余,二十余盏宫灯有十余盏被震飞的牛毛针射穿,人影倏现,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灰影,疾退在堂下,将昏迷不醒的张文季扛上肩,窜出破窗,跳入花树如锦的大院子。

很不妙,四面八方人影齐聚。

“不可冒失地冲进,先用匣弩。”有人大叫。

灰影一惊,将张文季塞入花坛藏妥,人化流光,重新穿窗而入,动手用火燃烧缦帷,从对面的大窗毁窗窜出,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窜入幽暗的小院子,形影俱消。

八名高手恰好跳墙进入小院,有四个人有匣弩,并没看到灰影,毫不迟疑跳窗入堂救火。

二十余名男女遍搜有如花园的大院子,一无所见,也急急从破窗进入大堂救火,留一半人在外面登屋搜寻敌踪,乱得一塌糊涂。

隐藏在山林深处的房舍,其中又栽种了繁盛的花木,极易让入侵的人藏匿,高手更可以往来自如,即使人手够多,夜间也无法搜寻潜伏的入侵者。

入侵者放火,收到制造更大混乱的效果。

灰影利用争相救人的混乱情势,击倒一个救火的人,换了那人的衣裤,重新返回大院子的花坛。

半死的张文季不在浓密的花丛里,被压倒的花丛痕迹清晰可见。

灰影不再逗留,悄然撤走。

堂内的火很快便扑灭了,没造成重大的灾害。

火苗升不上屋顶,房屋各处仍然暗沉沉,负责搜索的人手并不充足,只能虚应故事走动一番而已,不可能将潜伏的人搜出,直至四更初,全宅恢复宁静。

警戒加强了,亡羊补牢严防入侵的人去而复来。

另一座宅院的厅堂中,美丽的女宫主召集了二十余名重要执事人员,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这人的邪术并不高明。”女宫主用肯定的语气说,“并不能以元神附剑,仅凭快速的身法,利用阴风薄雾乱人耳目,以身剑合一武功急袭而已,我接招时就看到他的身形显现,绝对不是飞剑神技,你们一定要广布眼线,彻查这次来朝山进香的人中是否有白莲教会或弥勒教的妖人,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宫主明鉴。”一个中年人苦着脸说,“白莲会与弥勒教的人,行动十分秘密,他们从不以特殊身份活动,外表极为平凡。朝山进香的人有数万之多,如何能找出这个人来?徒然浪费人力而已。何况能用的人已经布置在山上了,抽调人手必定影响大局。”

“难在我们并不曾见到这人的面目。”一个中年女人也无可奈何苦笑,“只看到淡淡的、如虚似幻的形影,不知是人是鬼,如何着手去查?宫主看到他的身形显现,可否看出可资辨识的特征?”

“灰影宽长衫,灰头罩,身形……”宫主的语气不肯定,“反正一瞥即隐,我哪能看清?剑上的劲道十分强烈,反震力出奇地凶猛,真要碰上这个人,你们千万不可逞强用武功和他相决。”

“眼线的确证实张三没有同伴,不可能是同伴救走他。”一位少妇型的女人说,“宫主,属下怀疑是尚义小筑的人有意在虎口夺食示威,把他弄走了。尚义小筑的人已经和他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当然有此可能。”女宫主颔首同意少妇的看法。

“属下认为,该从尚义小筑的人侦查。”

“只是……”

“当然,我们必须小心避免暴露身份,与尚义小筑这种实力庞大雄厚的黑道巨豪作对,对咱们天垣宫毫无好处,属下自会特别小心从事的。”

“好,你可以小心进行。”宫主首肯,“如果查出张三的确是被他们救走的,必要时可以集中全力,尽快把人夺回,就不必有所顾忌了,天垣宫未必真怕尚义小筑,只要理字站得住脚,谁怕谁呀!”

“只是……”中年人有点不敢苟同,“尚义小筑与张三结怨在先,尚义小筑并不知道咱们天垣宫山门设在九华山,他们派人夺回对头,不能说他们于理不合……”

“我们同样可以否认他们曾与张三结怨。”女宫主不悦地说,“我们可以制造一千个合理的理由,支持咱们把他夺回。总之一句话,如果证实尚义小筑把人救走,务必不惜代价把人给我夺回来。”

计议了半个更次,散会后立即连夜将人手派出。

同一期间,灰影身在东面明窗上的屋檐下,缩小成一头缩在瓦缝内的壁虎,透过明窗,可看到会议堂的动静,可听清谈话的声浪。

屋四周戒备森严,窗外的小院子就有一名警哨,往复走动戒备,做梦也没料到瓦檐下有人潜藏。

会议一散,警卫并没撤除。

这位警哨佩了腰刀,左手挟着匣弩,随时皆可能举弩发射,将监视范围内的人射倒。

这是一种小型匣弩,俗称三弩,一次可发射三枝弩箭,虽是小型,但体积已经够大了。

至于五弩、七弩、九弩,体型更大。九弩的弩匣头宽有两尺,全弩的重量不下二十斤,俗称诸葛连弩,控弦用绞轮,臂力不够的人想举起来也不是易事,更休想瞄准发射了。

灰影飘落下堕,轻如飘絮,着地身形恢复原状,灰色夜行衣,只露双目的头罩,外披又宽又大的罩袍,剑负在背上,闪动速度之快有如鬼魅幻形。

距警哨约有四丈左右,但见淡影一晃,乍隐乍现,现身时已贴上了警哨背后,无声无息真像幽灵。

淡影再一闪,警哨失了踪。

群山起伏,一条小径通向三十里外的县城。这里地名也叫十八湾,可知山径在山水之间盘旋,林深草茂,地势十分偏僻。

警哨是一个彪形大汉,被反绑双手吊在一条横枝上,双脚悬空,吊久了,双臂必定成残。

他被几记不轻不重的耳光打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处境险恶。

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朦胧的怪灰影,头尖体成筒形,像人又不像人。

“哎……唷!我……我我……”他痛苦地大叫。

“你被吊在密林内。”灰影用刺耳的怪腔调说,像是鬼哭不带人声,“你们用计诱擒的张三,到底藏匿在何处?从实招来,口供换你的命。”

“天老爷!”他像在向天发誓,“我……我怎么知……道?据内……内宫的人说,人……人在星宿宫被……被妖人救走了……不,该说是尸体被带走了。”

“怎么是尸体?”

“内宫两……两位执刑星主,已……已拍碎了张三的天灵盖和……和指断心……心脉,所以人已经死了,才被入侵的妖人带走的。”

“哼!你说谎,人在堂外的花坛下被你们搜出来了,你敢说被带走了?”

“我发誓,内宫的人是这样说的,我……”

“你说谎,你得死!”

“饶命!我……句句是……实……”

“饶你不得。”灰影的手伸出了,戟指点向警哨的眉心。

微风飒然,吊绳突然自折,警哨沉重的身躯向下栽,砰然堕地痛得大叫。

灰影一怔,身形疾转,剑已在手。

“什么人?”灰影沉叱,仍用不带人声的怪腔。

林下黑暗,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物体,四周虫声唧唧,不时传来三两声可怕的枭啼。

“咦!到底是人是鬼?”灰影讶然自语。

右方不远处,传出枝叶摇动声。

灰影一闪即逝,速度惊人,向右穿梭急扑,以为有人在该处触了枝叶。

片刻,灰影重现。

“咦!人呢?”灰影骇然惊呼。

地下的警哨不见了,只留下一段断绳。

灰影不死心,大索四周。许久,才失望地走了。

警哨再次苏醒,发觉被腰带蒙住了双目,双手仍被背捆,被倚树半躺在树干上。

“贵宫主美艳冶荡,她有几个丈夫?”耳边响起另一个怪嗓音,“她有两个漂亮女人,是贵宫的什么人?”

“怎能有……有几个丈夫?”警哨居然有心情反驳,“一个,叫……叫离魂逸客。”

“哦!原来是这位大骗棍,黑道巨孽迷魂仙客吕成栋的师兄,离魂逸客孔百禄。迷魂暗香是江湖一绝,迷魂药物中精品的精品。难怪你们天垣宫能保持神秘,大概这十年来,你们计算人从来不曾失败过,不顺从的人都被杀死了灭口。假使我事先不曾提防,栽定了。”

“你……你是……”

“九华香期,佛门慈悲,所以我不杀人,也不希望你被杀。以后,看你的造化了。”

“你是……”

“这里是路旁,天亮必定有人经过。”

“放……我一马,我只是一……一个供……供奔走的小人物……”

没有人回答,用怪嗓音说话的人已经走了。

巳牌初,张文季出现在南大街的一家店堂内,这是一家贩卖日用百货的大店,有三间门面,是县城最大的一家百货店,贩卖的日常用品应有尽有。

昨晚寄宿的香客早就动身上山了,但街上仍然行人众多,店堂顾客出出进进,生意兴隆。

他的左手提了一只大布袋,重甸甸的。

店堂的货架上百货杂陈,琳琅满目。

“客官想买些什么?请吩咐。”长柜内的店伙含笑招呼顾客,一团和气。

这一面的店堂,是接待大买卖顾客的地方,所以有长柜,有便于顾客落座的长凳,与隔邻专门照顾小买卖顾客的店堂不同。

“给我两袭青衫,几件短衫长裤,一个中型背箩,一些山行物品。”他声如洪钟,大顾客难免嗓门大,“鞋袜、火石火刀,食盐大蒜,全要。给金锭,贵店敢不敢收?”

“给金锭?”店伙一怔,“小的请账房夫子来鉴定。小店通常很少收金锭……”

“元宝。”他从袋中取出一锭十两庄元宝放在柜上,“我没带银子,也没带制钱。”

那时,纸印的银钞早就成了废物,禁用金银的禁令早就自行失效了,民间以银子和制钱作通货,金子却不甚流通。

左首来了一个大汉,并肩往柜上一靠。

“哦!你老兄竟然携带了一袋金元宝,实在危险。”大汉摇头苦笑,“你不是香客。”

“我当然是来朝山进香的香客。”他正经八百向大汉说,“带了背箩,盛了全副家当,却碰上了天杀的骗棍强盗,所有的身外物全丢啦!只好另行购置了。”

“全丢啦,金子却没丢。”

“四十锭元宝,四百两。”他将布袋往柜上一放,大嗓门穷嚷嚷,“哼!你以为我是省油灯?抢了我值十几两银子的行囊,我在他们的宫中库房搬四百两黄金,以后,我还要去搬。他娘的混蛋!将本求利,这是我应得的赔偿,天老爷也不敢和我讲理。”

“你老兄……”

“你,你们,也不例外。”他的手指几乎点在大汉的鼻尖上了,“招惹了我,就得偿我的损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有一群混蛋欠我一笔债,早晚我会连本带利讨个一清二楚。”

“你……你……”大汉吃惊地向后退。

“那个骄傲自负的小美人,今后休让我碰上,我已经订了她做压寨夫人,除非她躲上天,潜入地,不然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阁下……”大汉又惊又怒。

“替我传话。”他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叫你们的执事大爷识相些,乖乖替他的大闺女办嫁妆。”

“小辈该死!”大汉忍无可忍,愤怒冲昏了头,不顾利害欺进出手,一记黑虎偷心走中宫强攻。

拳出一半,便被铁掌错开了,耳光声清脆,四记正反阴阳耳光,把大汉打得昏天黑地,倒退出丈外。

“滚!”他巨爪一伸,抓住大汉的衣襟信手便扔,将大汉丢出店门外。

换了一身新行头,他回到预定的宿处。

“再示弱,今后休想安逸了。”他将新背箩仍然藏在树上,愤然坐在树下自言自语,“最安全避免麻烦的行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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