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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寸灰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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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乐游疑惑地转过脸:“哦?”

殷浮白笑眯眯地问:“有锅子没有?”

湖中鱼虾极多,且不怕人,殷浮白轻而易举便捉了许多上来。又捞了许多蛤蜊,逮了几只螃蟹,洗涮一番,把鱼去了鳞片苦胆,一并都丢到锅子里,把那坛酒咕咚咕咚往锅子里一倒,寻来盖子往上一扣,又拿了两块石头压上去,架火便开始煮。

不消片刻,一股带着酒意的鲜甜香气已经传了开来,殷浮白乐呵呵地招手:“过来吃吧。”袁乐游皱着眉看他,闻到香气时亦未放松,抬头却见殷浮白一双眼睛清澄之极,全无杂念,似乎他前来这梁鱼务,不过是为了邀她共进这一餐而已。

她终是慢慢松了眉头,便走了过来。

吃过饭,殷浮白又收拾了锅碗,袁乐游忽然问道:“你想杀什么人?”

殷浮白一怔,连忙摇手:“我不想杀人。”

袁乐游道:“你来找我,却又不想杀人?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殷浮白忙背过身,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方才转回身笑道:“你是袁乐游,杀手阁上排名第一的杀手。行踪不定,但每年的这个月都会来梁鱼务赏莲。”他笑起来,“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铸剑的。”

袁乐游表情略缓:“你可知我铸剑的规矩?”

殷浮白笑道:“我听说,你只为剑法不输于自己的人铸剑。”

袁乐游平淡道:“不错,因此我只铸过两口剑。一口是昆仑掌门长青子的‘问天’,一口是我自己的‘繁花’。”

长青子乃是一代剑圣,而袁乐游当然不会输给自己,然而除这两人外,她竟没有铸过第三把剑!殷浮白愣了一下,随即拔出腰间止水剑,笑道:“沧浪水殷浮白,请指教!”

闻得他的名字,袁乐游面色也不由变了一变,瞳孔微缩,双眼霎时锐利如剑:“原来是你,却也值得这把剑。”展手处,繁花剑已脱鞘而出。

繁花剑极尽奢华,黄金为柄,翡翠为饰,剑鞘上宝石一如大片鲜花开放。而袁乐游剑法一如其剑,辗转之间,剑尖似是幻出万点金星,又如大片萤火虫飞舞于天地间。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周遭全都是她的剑招。何者为虚,何者为实?令人全然难辨。

殷浮白“啊呀”一声,一时间也觉眼花缭乱。他最擅找出人剑法中的破绽,如今看来,几乎她挥出的每一剑中,自己都可寻出破绽所在。然而问题也正出现在这里,她的剑招,实在是太多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面对着一盘菜,那可以轻易下筷,然而若换了一桌子菜,那到底是该夹哪一盘?殷浮白左冲右突,八方出击,速度竟也跟了上来,剑指之处,皆是袁乐游剑招中的破绽所在。

这几式速度奇快,更需在剑法上有极大洞察力之人方可为。袁乐游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剑锋一转,那点点繁花便全幻化成了利刃。先前她剑招变化已是极多,如今更是增了一倍有余。更了得的是这些剑招虽然纷繁,每一招每一式却均是力道不减。殷浮白暗叫不好,心道就算自己能看出破绽,可万没有一转眼能使出这许多招的道理,还需另寻他法。他在剑术上心思转得极快,转瞬间已平直向前,一剑刺出。

这乃是崆峒剑法中的一招,全无花巧,师法自然,袁乐游暗自点头,剑尖处繁花再绽。殷浮白返身一剑,不求变化,朴直可观,乃是东山剑法。

这是以简驭繁之法,若不是殷浮白,天下只怕也没几人能掌握这些质朴天然之剑招。袁乐游繁花再展,变化愈多。殷浮白也不管她的变化到底多少,反正自己所记的剑招如海,只依样对付便是。虽则如此,心中却也首次生出了自修习剑法以来的烦躁之情。

他可以抵挡袁乐游的剑招,可是,却也绝对破不了她的剑招。

他从来应变神速,洞察力惊人,所知晓的剑招更是远超江湖诸人。然而,这些自来所向披靡的优势在袁乐游面前,却全然没了用武之地。她这一套变幻莫测、绚丽无名的剑法是他入江湖以来首度遇到的克星。他难以取胜,却也不甘认输,便咬着牙,一剑一剑继续拼下去。

如是近一个时辰,袁乐游忽地收回繁花,淡然道:“可以了。”

殷浮白也收回止水剑,他手上汗水已浸透了剑柄,奇道:“怎么讲?”

袁乐游道:“再打下去,我可以杀了你。”殷浮白听得一惊,又听她淡然续道,“我只是能杀你,但我赢不了你的剑法。”

殷浮白一怔,他只想到自己胜不了袁乐游,却未想过袁乐游却也奈何不了他手中的止水剑。这一局,终究不过是平手。

他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既非喜,又非忧,有些酸涩,却又有些期待。

加上当年泰山峰顶对决一清子,这乃是有生以来他第二次与人打成平手,心中着实地佩服。忽又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便忙去湖边找到包裹,打开递过:“材料在这里,劳烦你了。”

看到那块陨铁,袁乐游竟也怔了一下:“这是一百五十年前大西南的陨铁天英,不见于世亦有百年,你是怎么得来的?”

殷浮白腼腆一笑:“一个朋友送的。”

原来袁乐游的铸剑之处就在这梁鱼务中。她不再搭理殷浮白,自抱着陨铁研究,留下他一个人在大湖前。好在这里水产丰富,殷浮白中午烤了两串鱼,晚上抓了三只青蛙,挖了一块藕,却也吃得自得其乐。

晚上夜空中繁星点点,他仰面躺在湖畔的草地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玩。清冽的夜风吹过,他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

身畔忽然传来响动,他便起身,笑道:“袁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虽只相识一天,这女子又态度冷淡,但他因钦佩她的剑法,便换了称呼。袁乐游道:“你倒是自来熟。”却也并未纠正,只道,“研究你那块陨铁研究累了,出来放松一下。”

二人并肩坐在湖畔,星光静静洒下,湖中(:文:)的荷叶被(:人:)风一吹,掀起(:书:)一阵阵暗色(:屋:)的波澜。殷浮白问道:“袁姐姐,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大湖?”

袁乐游淡然道:“当这里还繁盛的时候,这个湖叫做碧明池。乃是依照原有小湖,人工开拓而成。过去每到佳节,满城之人都要到这碧明池上乘船游玩,通宵达旦,不去的人都会被旁人嘲笑。”

夜灯千盏,游人如梭,那是何等绚丽多姿的景象。

殷浮白“嗯”了一声,遐想当年情形,心驰神往,叹道:“那可真美,袁姐姐,不知这碧明池三字如何写法,是哪一个碧,哪一个明?”

这问话寻常,袁乐游却忽然发怒:“关你什么事?问这个做什么!”

殷浮白不解她为何发怒,却仍是诚诚恳恳道歉说:“对不起。”

江湖上这般出名的少年剑客,本应是性子骄傲飞扬,袁乐游实未想到他竟能这般谦抑,心里倒也和软了几分,便转了话题,只是语气依然生硬:“你的剑法不错,但怎么全是拾人牙慧?”

殷浮白自出道以来,从没听过这么重的话,他却也不以为意:“我的剑法是和师父学的,还有不少是动手时看别人使的,这样不好么?”

袁乐游道:“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这般下去,剑法要更进一步却难了。”

殷浮白抓一抓头,自言自语:“那该如何做呢?”他向后一倒,躺在了草地上,仰望天上繁星点点,下意识地又抓了根草叼在嘴里。忽又问道:“袁姐姐,你的剑法真是漂亮,叫什么名字?”

袁乐游慢慢抽出繁花长剑,剑尖指天,她这把剑不仅剑鞘上装饰华丽,剑刃上亦是镶嵌了若干珠玉,略微一晃便是晶光灿烂,但丝毫不损其锋利。

“我的剑法,名为烟花九。烟花九变,每一变皆不相同。”

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烟花,点燃后插在地上,红黄相间的火焰不住喷射而出,映于湖前,有种难解难分的灿烂。殷浮白赞道:“真是好看!”

袁乐游却又抽出第二支烟花,这次点燃后空中颜色亦是极为绚丽,她转头看向殷浮白:“这两支烟花,本是相同的烟花本无区别,放出的火焰粗看相似,其实却千差万别,烟花九便是创制于此。我花了三年时间想出这一套剑法,其中奥妙,你自想去。”

她站起身,回去研究天英陨铁。殷浮白一人站在湖边,茫然四顾。原来从烟花变化也能体会出剑法中的道理,那么世间万物,是否都有共同之处?

他想到来梁鱼务时,为寻找那猎户而杀死的老虎。那只猛虎十分凶恶,尾剪如风,爪利如刃,一扑一抓此刻思来都有其法度;又想到白日里抓鱼时,那些草鱼在水中一转一折,极是灵活,似乎也有其道理所在。

猛虎与游鱼的动作在他脑中来回打着转儿,忽然间,这三年里他对决的那七十九名剑客所使出的剑法又一一涌出。这些剑客皆是江湖中有名之人,所使剑法自也是精妙招式。他们风格各不相同,亦是各有所长。

他又想到自己所长之处,乃是一眼看出对方的破绽。然而如袁乐游这般的剑法,自己看出破绽又如何?自己所知的这些招式,根本无法可破,除非,除非自己能够独创一套剑法,能够尽破天下招式的剑法!

然而剑法又是如何创法?

他想得头都疼了起来,却依旧全无头绪。便索性抛开这些,宁心静气地回忆起当年师父教给他的剑法。

那名江湖人本以内力拳脚见长,主要传授他们的也是这些。他虽带了一本剑谱,自己却并不很晓得那上面的功夫。后来把剑谱留给他们三人,多少总有些偿还救命之恩的意思。龙在田与严妆对那本剑谱兴趣都不大,只有殷浮白照着剑谱,竟然练成了。

他问自己,剑是什么?剑法是什么?剑术又是什么?

然后他惶恐地发现,喜欢了那么久的东西,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袁乐游在铸剑室里连呆了三日,第四日里她再度到湖边放风,赫然发现数日前那个清爽天然的年轻人,此刻竟是蓬头垢面地坐在湖面发呆。

“嘿,小子。”她用脚尖轻轻踢一踢他。

殷浮白茫然抬头,忽地问:“袁姐姐,剑是什么?”

“能砍人的东西就是剑。”她好笑。

“哦。”他呆呆地应。

她忽然觉得有趣,拍一拍他的手:“你的手要是能砍人,也是剑。”

殷浮白想了想:“不行,我内力很差,手砍不动人,还是用剑吧。”他呆了一会儿,又问,“剑法是什么?”

“剑法就是砍人的办法。”她笑笑,“砍人砍得好,就是好剑法。”

殷浮白低下头,继续冥思苦想。

那块陨铁耗了袁乐游不少心力,她后来连续半个月都没有出来,殷浮白困守湖边,心无旁骛。深夜里,湖对岸的铸剑室常常升腾出颜色各异的火焰,绚丽诡异之极,他竟是一无所觉。

又过半月,铸剑室中火焰白日黑夜不绝,颜色转为诡异的青蓝,最后五日才终于转为金黄,如金蛇乱舞,猛烈狂热。

碧明池的白莲菡萏初绽,一点点微白在浓绿间探出头来,宛若满天繁星。殷浮白恍若未觉,犹在苦苦思索。湖的另一侧,火光愈盛,打铁声音日夜响个不停。一声声,一阵阵,仿佛要直击到人的心坎里。

终于到了最后一夜。那一日从早晨起便是乌云密布,天空低得几乎可以压到湖面,一呼一吸之间,空气潮湿而闷热,殷浮白抱着止水剑端坐湖畔,不言不动。

碧明池中的游鱼不断跃出水面,成为这压抑空间里唯一活跃的生灵。

打铁的声音,依旧连绵不绝地传来。

终于在夜晚,一声雷鸣,震动四野,瓢泼大雨全无预兆地骤然洒落,不给人以任何喘息的空间。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殷浮白的衣衫便已淋了个透湿。

雨声如击金鼓,激荡在这废弃已久的古老城池之中。

——咚咚咚;

——咚咚咚;

——出征的兵士已不在;

——千乘的将军已不在;

——曾繁华如半个京城的梁鱼务已不在;

——曾游人如织的碧明池也已不在。

暴雨如织,笼罩四野,在这铺天盖地的大雨下,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碧明池、梁鱼务、空城、天际,没有什么能够避开大雨的锋芒。大雨洒遍了梁鱼务中每一个角落,一切都被打得透湿。高的树,低的草,冷的水,热的人,只要你在雨中,便避不过去。

这世间有没有一种剑法,能如同这大雨一般,无隙不入,笼罩八方?

这世间有没有一种剑法,能如同这大雨一样,其速如风,顷刻难避?

殷浮白怔怔在大雨中立了半晌,忽然间心有所悟,一跃而起,合着雨声舞起剑来。那剑光如水笼罩四方,竟与这大雨紧密相合,全无区别。

夜色深重如墨,间或一道闪电劈下,映衬着大雨中这一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少年身影。

一滴雨水自剑尖滚落,殷浮白盯着那滴雨珠,忽地朗声而笑。

次日清晨,风住雨息。尽管经一夜风雨摧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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