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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风起云涌之武林榜-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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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女扮男装不算什么稀奇,但世上的事尽多巧合,万一真的弄错对象,岂非笑话?”

他又想:“黄衫客且曾说过,天一黑,他就来,那淫徒可能早就来了,此刻正隐身在附近某个地方。不过外有巫山神女监视着,我只要不耽搁太久,三更以前赶回来也就是了。”

于是,他决定先出去找那个车夫问清楚,看看究竟是不是她。

刚出院门,武维之即为走道左手一间下房中吆喝之声所吸引。信步拢过去一看,原来是客栈里的十来个伙计,正在玩那种足可令人倾家荡产的玩艺儿牌九!

武维之皱了皱眉头,本待离去,却忽然心中一动,暗忖道:“车、船、店、脚、牙,都是一般货色。那车夫很有可能也在这里面呢!”

做庄的是本栈的那个麻脸账房,那斜眼店伙则一个人在押天门。众人赌兴正浓,谁也没有在意一个驼背老人的进入。

这是一副牌的第三条,草席上青钱堆得像十来座小丘。麻脸账房大喝一声:“离手—

—”抓着两个骰子摇得格达格达响。最后猛呵一口热气,又是一声大喝,右掌一展,两颗骰子滚滚而出。

骰子滚定后,一个二,一个三,加起来五点。麻子立即高喝道:“五在手,杀猪宰狗,片甲不留!”

上门的一个癞痢头,应声笑接道:“五在手,瘪十先走!”众人哄然大笑。笑闹声中,四门的牌被七手八脚地一抢而光。

刹那之间,室内出奇地平静下来。下了注而没抢到牌的人,瞪眼屏息,注视着摸牌的人的脸部表情,不稍一瞬;而抢了一张牌的人,则一个个两眼望天,咬牙咧嘴,将两只拇指压上牌背上,探出两只食指一分一分的从中间往两边拉,就好像在勒一个仇人的脖子似地。

麻脸庄家显然是位个中老手,他这时将两张牌半掀半压地按在膝头下,两眼如电,巡回扫射,口中一股劲儿的哈喝着:“翻,翻,翻呀!”

上门的那个癞痢头这时朝身边另一个抓到牌的喘息着道:“你喊还是我喊?这一回你喊怎么样?”

那人匆匆点了一下头,立即两眼一闭,仰脸尖声喝道:“天。地、三丁、跨虎头。粗也风流,细也风流!”

“六!”

“六!”

“赵老大抓的一定是个六!”

“加油呀,癞子!”

旁边的行家,立即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再看癞痢头,顿足一声:“风流你的妈”一张牌摔得老远地。庄家急忙捡起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原来癞痢头抓的是只板四,配上赵老大的么五铜锤,正好一副瘪十。

下门抓到牌的两个人,一个是朝天鼻子;另一个则是一名四十上下,脸色发青的中年壮汉。

这时,那壮汉向朝天鼻子哑声道:“伙计,你喊吧!”

朝天鼻子红光满面地注目喊道:“七七八八不要九,十八配,在你手!”

“虎头!”

“虎头!”

“笔架老三抓的是虎头!”

“虎头好配!”

旁边的人,又连片地喊了起来。

麻脸庄家笑道:“不要九,偏来九,老虎喝酒”口中笑喊着,两眼却在面前一些明牌上迅速地打转。说至酒字,忽然住口。原来两张九已出来了一张,而七点、八点却有好几张没有露面。

在众目注视下,壮汉脸上一惨,放下手中牌,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朝天鼻子一声啊,忙翻开牌来一看,呆了!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赌场如葬场!不要九,偏来九!麻脸一语成识,虎头十一配九又是一副瘪十!

嗟叹之声,此起彼落;惟独麻脸庄家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中年壮汉脸如死灰,无力地瞥了草席上那堆青钱一眼,垂着头,调身便欲离去。上门那个癫痢头,此刻两眼一亮,忽然喝道:“慢走一步,朋友!”众人一怔,中年壮汉也不由得脚下一顿,愕然调转头来。癞痢头用手一指,喘息着喊道:“三瘪和,还有两副牌没亮呢。”

癞痢头这一呼叫,众人精神一振,立即跟着应和起来:“啊,对了!对了!三瘪和,再有一副瘪十就通和啦!”

在上下两门下有注子的人来说,这将是最后的一个希望。机会虽然不多,但赌场上无奇不有,这种事也颇难说得很。中年壮汉苦笑着,由于渺小的希望与深沉的痛苦不成比例,这时的脸色反而益发难看起来。麻脸庄家此刻也显得有点惴惴不安,当下强笑着朝天门的斜眼店伙一抬下巴,催道:“老六,看你的了,翻呀!”

癞痢头用手指点着斜眼的鼻尖,穷吼道:“瘪十,瘪十,瘪十!”

斜眼偏脸瞒着自己一边的耳朵,微微笑道:“唉,你们良心真坏!”右手巧妙地一带,两张牌同时现出。众人间目看去,一张人牌、一张天牌,天人红杠!

“天杠!”

“天杠!”

“唉,天门又有了,这是第几把啦?”

斜眼得意地说道:“谁的眼光准?”

麻脸庄家迅速看了一下自己的牌,拍的一记翻开,喝道:“地字九,上下门通吃三道,天门放生!”双手一圈,上下两门的注子全部吃进,然后照注赔了天门。斜眼店伙数了数,笑喊一声道:“见好就收”起身推门扬长而去。

直到这时候,那个中年汉子方如大梦初醒,凄然向草席作了最后一瞥,转身举步向门外默默走出。

那个年纪较长的赵老大,瞥了中年汉子的背影一服,摇头叹道:“从洛阳到巫山,路要走一二个月,所得车资却在顿饭光景中输得精光,出门人,真是何苦来啊”

驼背老人神情微微一动,立即悄然退出。走道中光线虽很黯淡,但驼背老人双目微溜之下,便马上发现那名中年壮汉正向第三进院中走去,脚尖一点,飘然来至壮汉身后,低声笑道:“伙计,去向你相公惜赌本么?”

中年汉子一愕,停步回身,朝老人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才摇了摇头,无力地苦笑了一声道:“借什么?车钱早拿足啦!”

“从洛阳来的吗?”

“临汝。

老人哦一声,道:‘临汝?”

汉子无精打采地道:“何尝不是?临汝雇了咱家车子,先去洛阳;莫名其妙地在城中各处转了三天,忽又吩咐去巫山。您说怪不怪?”

老人故作不信地道:“有这等事?”

汉子懊恼地接道:“怪虽怪,人倒挺好的,就为了人太好,咱可惨了。”

老人不解地问道:“这怎么说?”

汉子叹了一口气道:“长途车子,向例走一程付一程,他却将咱讨的二十两一次就付清了。一路吃喝开销,剩下的刚才输了个干干净净,明天以后,真不知如何打发。”

老人同情地唉了一声,出主意道:“再跟相公打个商量,不就得了?”

汉子摇了摇头,苦笑着轻轻一叹,没有开口。武维之暗忖道:“这人看他不出,倒还有点骨气呢!”心中略一盘算,立即有了决定。于是故意一拍汉子肩胛,笑道:“要得!朋友,人穷志不短!老夫佩服你,也佩服你们那位相公,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汉子愕然不解,讷讷地道:“老伯,您,您也认识咱们相公么?”

老人手掌一展,微笑道:“看,这是什么?”

老人掌上托着的又是什么东西呢?十两纹银!汉子又是一怔,老人立即微笑着向他解释道:“老夫是做木材生意的,是这儿的老主顾,店里那个斜眼老六知道得最清楚,老夫今天也住在这前面的院中,正好跟你家相公门对门。”

“那么您不认识咱们相公了?”

“听老夫说下去呀!刚才,你们相公开门喊人,店里几个家伙都不晓得死到哪儿去了。

正好老夫在院子里散步,他误会老夫是店里的下人,便向老夫吩咐道:‘去通知我那车夫,巫山不去了。蒙他一路问候周到,拿这个去赏他喝酒吧’明白了没有?这就是你的酒钱!”

“啊!这怎么可以?”

“你赌钱时,老夫就站在你的对面,还好当时没认出你来。你是明白人,一点就透,想你不至于再去赌了吧?”

第二十七章

 老人说着,将银子速向汉子手中。汉子木然接着,手有点抖,同时眼眶一红,热泪潸然而下。“他,他太好了!”他哽咽着低下了头道:“小的家中有老母、有妻儿,一家七八口就指望咱一人,咱却糊糊涂涂一下子输去一家大小一年的口粮。我,我真不是人!”

老人道:“过去的算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不要再赌就是啦!”

汉子拭了一下眼角,哑声道:“咱该去磕个头才对。”

老人连忙摇摇头,正色说道:“俗语说得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虽然是份外之赏,但如果不是你一路伺应周到,他会赏你这个吗?再说天这么晚了,人家又是那样地虚弱,深更半夜,你怎么还能去吵他?”

汉子不住点头,低声不安地道:“是,是!谢老伯点醒。”

老人故意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忽然要去巫山,忽然之间又不想去。你们那位相公,说怪确也真是怪。”

汉子想了一下,忽然噢了一声道:“不,不!小的记起来了。他现在为什么不去巫山,小的虽然不太清楚,但他当初从洛阳去巫山的目的,小的却知道一点呢。”

老人哦了一声,汉子又想了一下,便追忆着说道:“是这样的,咱们那位相公好像急于要找一个人。大概他只知道那人可能住在洛阳城中,而又不确切知道究竟住在城中什么地方,所以他命小的驾车在城中各处打转,整整的转了三天。”

老人忍不住插口道:“既然这样,怎么忽然想到要去巫山的呢?”

中年汉子点点头道:“这就说到了。”忽然深深一叹,摇摇头道:“唉,提起这个,真是怕人!就因为经过太可怕,所以小的一直不敢去想;就连现在提起,也还令人止不住心惊肉跳呢!”

老人脸色一紧,忙问道:“什么事可怕?”

中年汉子深深吸人一口气,长长地吐出,道:“咱们那位相公,说有病也不像有什么大病。据小的看来,身体虚弱,可能还有点什么心事,以致显得憔淬一点,那倒是真的。至于说他还是位武林中的人物,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老人哦了一声,注目问道:“他是武林人物吗?”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道:“就算他是,小的也不能相信。”

老人忙问道:“为什么?”

中年汉子反问道:“他的气力微弱得可怜,连每次上车下车,都会累得直喘气。练过武功的人,会这个样子吗?”

老人望着他道:“那他不是武林人物了?”

中年汉子又摇了一下头,叹道:“这就是使小的迷惑的地方了!”

老人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中年汉子点点头,微微翻眼向上,追忆着道:“第四天早上,他上车之后,小的循例回头向车厢内高声请示道:‘相公,今天去哪儿?’那时车帘尚未放落,他仰着脸在发愣,眉峰微锁,好似在想什么。直到小的问到第三遍时,他才嘘出一口气,挥挥手,乏力地道:

‘随便’小的当时怔了一下,想再问个明白时,车帘已经放下了。无奈何,只好仍像过去的三天一样,扬鞭一声轻叱,驱车向前走去。

“当马车驶至东大街的状元坊附近时,小的偶尔抬头,忽见迎面走来两人。细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抖,猛地打了个寒噤。你道是怎么回事?唉,说起来可怖极了!那两个家伙一高一矮。高的一个黑而瘦,一袭黑绸长衫就好像挑在一根竹竿上,垂眉吊眼,散发披肩,两只豆眼闪闪发光。矮的一个肥而白,五官不分,脸扁得像个米饼,通体雪白,有如一名孝子。说得确当一点,他们两人真似两名无常鬼!”

武维之静静地听着,心底不由得暗暗噢了一声。中年汉子说至此处,余悸犹存地喘了一口气,又接了下去道:“小的一见,魂飞天外!连牲口也惊得前蹄并举,昂首长嘶起来。我抖手一勒马缓,准备避向一边时,忽听得身后喊道:‘停’回头一看,喊话的竟是咱们那位弱不禁风的病相公!

“前三天,小的驾车在前,一直没有留意他在车厢内做些什么。现在才明白了,原来他在观察着街上行人。这时他已将车帘高高撩起,小的暗忖:‘他那么虚弱,如让他见到前面怪人,岂不吓个半死么?’眼见两个怪人愈走愈近,心下不禁大急。正想促他放下车帘,哪想到他竟挣扎着站了起来,打小的头顶上向车前一抱拳,含笑遥遥招呼道:‘黑白双侠别来无恙,在下这厢有礼了!’小的一呆,惊疑得不知所措。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怪人闻声抬头,目光微扫之下,双双一晃肩头,一步跨出丈五左右,眨眼落在马车之旁。首由黑瘦子仰脸冷冷问道:‘阁下何处见过咱们兄弟?”

“说怪,可也真怪!在这以前,咱们那位相公一直是愁眉常锁,一脸病容;此刻竟奇迹般地在脸上现出一片焕然红光,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了生气。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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