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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荒原荒-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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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不定的杀手经常在此出现,平日里除了药师很少有人上山ZE i8。电子书,整个寒雪山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一条绿草遮掩的崎径近于垂直延伸至山巅。路口一侧有两座荒草丛生的坟墓,稀稀疏疏开了些零碎的花,里面,是已死去的酋长和阿古。 

百年的束缚,他们终于躺在了平静的坟墓中,古老的绳索将他们的灵魂摄取,用不得复生,用不得解脱。 

山路陡峭,崎岖不平,荆棘丛生,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白色的雾气自渊底徐徐浮起,带着浓浓寒气,一直融入山间的雾气里。 

我们相互搀扶,艰难地迈着步子,渐渐向山腰攀去。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重,先是一丝一丝飘离,萦绕在每一朵雪莲侧,旋转,汇聚,凝成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附在洁白的花萼上,如梦如幻。再往上走,雾气开始成缕飘浮,千丝万缕的雾气缓缓聚合,如旋舞的丝带,形成道道白色的纱帐。最后,雾气便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处处白雾翻滚,浓的化不开。 

迷雾! 

我们在雾中走了很久,始终走不出。无论向哪一个方向走,总是回到原地。我开始感到不安,恐惧随之降临。 

“我们迷路了,”我说,“我感觉得到山上有人在等候我们。” 

“可惜弓弦被雾气打湿了,无法发出利响。”昙生失望地摸了一下弓弦,“不然霹雳传声,一定可引得人来。” 

“要是引来黑衣杀手怎么办?”无涯颤声说。 

“夜半明月当空时,雾气自然消散,那时我们再上山,现在先休息吧。” 

“只好如此了。”无涯和昙生丧气地回答道。 

雾海翻腾,大片大片白茫茫的雾气向我压来,令我感到窒息。我索性闭上眼,无涯和昙生倚在我两侧,似乎已经睡去。 

不久,我也进入了梦境。在梦里,我见到了盈香,清澈如水的月光中,她一身圣白,怀抱一把古琴,微风吹动她的衣裙飘飘如碧海的波浪,秀发在月光中飞扬似万般纤丝。樱花在温柔的月光中静静绽放、凋落。她微笑着,如情似水,轻移莲步,踏了樱花铺就的芳径,缓缓向我走来,一直走到我面前,坐下,纤手抚琴,凑出华美的乐章。柔美的旋律化为有形的气流卷起落花,翩翩浮起,一时,落花漫天,溢满我的梦境。 

猛然间,我惊醒了,琴声依旧萦绕在耳畔。我仔细地听,是的,是琴声!琴声越来越高亢,一丝一丝从迷雾深处传来,终于把无涯和昙生也惊醒了。 

“哪儿来的琴声?”无涯吃惊地问。 

“也许顺了琴声,我们会走出这片迷雾。”我猜测。 

弹琴之人有意引我们出去,脚下的路渐趋于平坦。无涯握剑在手,以防不测。突然我们眼前一亮,强烈的光线射入我们的眼睛,然后我们闻到了山间新鲜的泥土气息。我长吁一口气,总算走出了迷雾。 

我寻找弹琴之人。在一片繁盛的樱花林中,我看到了她。缈缈的雾气浮舞在樱花林中,她一身素缟悠然而坐,放肆盛开的樱花树下,横放着一把古琴。她双手娴熟地抚动琴弦,琴音袅袅惹人醉。樱花瓣飘零,落在她的发上、肩上和琴弦上,落入她的微笑里,她就是花海中最美丽的一朵。 

是盈香,听到琴音的一刹那,我就想到是她。 

“走吧,她不是等我们的人。”无涯说道,“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尘世女子而已。” 

“何以见得?“我反问道。 

“她不是一个杀手。她的长袍在厮杀时会显得很不便,而一个杀手需要尽量的内敛,他们能够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动若闪电,如离弦的箭,短暂而又威力无穷。” 

“你说得没错。”我赞成地说,“可她绝不是普通的尘世女子。” 

无涯疑惑地望着我。 

太阳落山之时,我们站在了寒雪山的山峰上,这里依然是残雪片片,洁白无暇。放眼望去,整个荒原一览无遗,一条如带的河流贯穿整个部落,弯弯曲曲流入一片沼泽,这是部落的界线,河流两岸,是两股相互厮杀的势力。残酷的厮杀使部落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死一般沉寂。只有那新绿的柳林才给人带来一丝安慰,一点平静的感觉,但是这最后的一丝生机也将毁于厮杀中。 

原始,律法,愚昧,束缚住了这个与世隔绝的部落,使它在精心设计好的圈子里打转,徘徊。残酷,欲望,孤寂,引发了压抑千年的厮杀。反抗律法,打破束缚,为自由而战。 

这残酷的厮杀,要持续多久?律法和自由孰胜孰败?胜了之后会如何?败了又如何?我的视线逾过河流,渐渐聚向远方的土地,扫过一排排房屋,一片片空旷的枯林,映入我的眼帘,枯林上空不见一只飞鸣的鸟儿,死沉沉一片阴郁。不,那不是枯林!一个念头闪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根本不是林子,是密密麻麻的十字架!那是议会军残杀自由军的刑场!是自由军的坟墓,是律法放肆的天堂!我突然想起几天前自由军的神秘失踪事件,原来他们都被带去了那里,钉死在沉重的十字架上。我仿佛看到了十字架上扭曲的身体,看到了滴落的鲜血。 

这是一片坟墓,一片由残酷无情和古老律法构成的坟墓。面对这罪恶的坟墓,我的灵魂最深处,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究竟谁在赎罪?十字架宽恕了谁的灵魂? 

无涯和昙生也注意到了那片枯林,沉重压抑的阴森之气侵蚀着我们的躯体。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召唤:“来吧,我的孩子,只有死才能赎回你生前的罪恶,来吧,拥抱死亡吧!” 

“此仇一定要报!” 

昙生狠狠咬牙,“砰”的一声,因为悲愤,手中钢箭硬生生被折断,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肌肉剧烈抽动。 

“总会有那么一天,我要亲手杀死那些顽固不化的人,我要将他们钉在他们亲手竖起的十字架上。”无涯双手攥拳,臂上血脉突起,崩裂了伤口。 

夕阳渐渐落下,黑夜在一瞬间淹没了一切,透过凝重的夜我看到遍地白骨,层层叠叠,难道这就是将来?风如幽灵般从夜的最深处吹来,拂过昙生的弓弦,低低而鸣。清凉之中,我闻到了淡淡的樱花香,这乱世中的樱花,浓郁,热烈。 

“谁?”剑光闪过,无涯大喝一声,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暗处慢慢走出。昙生举起弓,弦上搁了五枝箭,对准了这个陌生的来者。 

“你们打不败议会军,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黑衣人高傲地说。虽然他对我们不屑一顾,但他的话铿然有力,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犹如利斧瞬间劈开巨石。 

“黑衣杀手!”无痕在一边冷笑着。 

黑衣人走到清冷的月光下,站稳,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我们,透露出轻蔑的神情。 

“谁与我比剑?”他冷冷地问。 

没有人动,我们明白这场比剑意味着什么。如果战败,那就证明自由军无力抵抗议会军的黑衣杀手,明天,议会军便会杀入智的领地,或者更快,就在今夜。 

“谁与我比剑?”黑衣杀手又问了一遍。 

黑暗用它独有的方式沉默着,月光如瀑布般倾泻。 

“我!”无涯仗剑站出。 

“你?”黑衣客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手下败将,伤还没有愈全,凭什么是我的对手?” 

“凭我手中三尺青锋!亮剑吧!” 

“好!”黑衣人高声说,“为了公平,我用一只手与你过招。” 

这无疑是对无涯极大的侮辱。 

“亮剑!” 

周围立刻笼罩了阴寒的剑气,夜色变得更加凝重、肃穆。无涯的剑锋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的光芒。黑衣客不慌不忙,缓缓从腰间拔出剑,那是一把通体透明的剑,如最清澈的水。我从爷爷的手稿里得知那叫秋寒剑,荒原四剑之一,唯一一把能与寒玉剑相抗衡的剑。 

无涯身形移动,由于剑伤,灵动性大减,黑衣客遵守诺言,只用一手。 

我立刻知道了无涯因何而败,无涯的剑术在黑衣杀手的面前得不到丝毫施展的机会,每次的进攻都被对方轻易而举的化解。于是,短短的七招,秋寒剑便停在了无涯的胸前。在黑衣杀手的剑下,无涯微不足道。 

惨淡的月光中,无涯痛苦无比,他眼中蓄满泪水,映着如水的月光。他颓然收回剑,默默站到一边。 

昙生的箭一直没有离弦,可他实在找不到可以放箭的机会,对方的防御近于完美。 

“还有谁?”黑衣客得意地问。 

“我来。” 

我没有把握打败对方,我要用全力破解他的剑术,力求找到他的破绽。 

我站到离他五步的距离,沉稳取剑,冰冷的清辉在剑身上跳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寒玉剑!” 

我没有回答,回答的是凌厉的杀气。 

他躲开刺去的剑锋,挺剑迎上。 

假若我用的不是寒玉剑,我是毫无胜算的,黑衣杀手闪电般的剑术,定会在十招内将我击败。但是,我用的是寒玉剑!寒玉剑是有灵性的,每当他无情地攻向我时,手中的寒玉剑就会封住秋寒剑的所有去路。剑雨纷飞,我感到不是我在比剑,而是手中的寒玉剑!寒玉剑在我手中变幻飞舞,真如通灵一般。不久,我看到了黑衣客久战不下的疲惫以及恐惧的目光。他加快攻势,每一剑都破空而来,激起道道明亮的剑华。我渐感不支,只有寒玉剑在抵抗。飞舞的剑幕中,我看到了他诡异的笑,自豪而又轻蔑。他的剑如一泓流动的秋水穿越剑幕,径直刺向我的咽喉,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我看到月光一点点破碎、散落,我闻到了死神的气息。 

寒玉剑突然光华涌起,清辉转红,电石火光间,击偏了秋寒剑。我抓住时机,身随剑动,反守为攻。黑衣客接连后退,张大了口满是惊讶。在第五剑刺出时,直取他前胸,他匆忙隔开剑锋,我顺势刺进了他的手臂。 

“当”,秋寒剑坠落,剑芒暗淡。 

“不可思议!”黑衣客苦笑道,“寒玉剑就是寒玉剑,竟然破解了我的杀招。” 

我看到殷红的血顺了手指滴进月光,融进黑色的夜。 

“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的剑客。”我说,发自内心的话。 

“但是你是最好的杀手。”他的口气依然冷淡,却没了那种轻蔑。 

他走到无涯身边,看着无涯的伤,真心说道:“刚才出言无状,还望包涵。” 

无涯想不到他竟会道歉,一时愣住。 

“来年此时此地,不见不散。” 

黑衣人拾起长剑,消失在黑暗中。 

“为什么不杀他?” 

“他不能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中夜已经来临,迷雾散去,我们踏一路星光,下了山。智早已派了人在山下接应我们。 

一路上,昙生还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杀死对方。 

“因为他不该死,他是真正的剑客!”无涯突然答道。 

黑衣客的道歉已愈合了无涯的心伤,无形中也让他对剑客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缺月西斜时,智见到了我们。妹妹在智的屋里守候了我大半夜,眼中满是焦急的泪,是期待的泪也是爱的泪。 

我把详情告诉了智,他说我做得对,没有杀掉那个黑衣剑客。智还说,这个黑衣客将会改变我的一生,后来果然应验了,应验了我一生的痛苦。 

第五章 天伤 

7

第五章天伤 

真正的伤是看不到的,不是肉体上深深的剑痕,而是压抑在心底的痛苦自责。 

比剑过后,我才发现杀手的路是如此的遥远漫长,我只是走过一步,便自大起来,以为有了杀手的资格。我错了,我觉得败掉的黑衣客才算得上是杀手。 

一个完美的杀手,是无需什么神兵利器的,一如当日,用寒玉剑打败黑衣客与用一把普通的剑打败黑衣客是截然不同的。我开始考虑杀手的境界,我认为,真正的杀手,即使是一把锈剑,到了他手中,也会化腐朽为神奇,成为神兵。 

我因此而沉默,变得寡言少语,如何才能达到杀手的境界呢? 

母亲告诉我,秋寒剑不是普通的剑,我的比剑是公平的,没有什么值得自责。 

这时,我才发现,我和母亲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已不像以前我那么了解我了,我在杀手的路上越走越远,不止母亲,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我。 

盈香出现在寒雪山,让我感到不解,寒雪山一直为议会军所属,借了地势险要,并没布置防守,难道盈香是议会的人? 

但愿不是! 

议会军败退后,智不敢懈怠,昼夜不停地训练剑客,跟随智的铁匠已打造了足够多的兵器供兵士使用。不久,就收到了成效,自由军时常会带回议会军的头颅。 

自由军开始强大,让议会军感到了威胁。 

每次智看到手下带回的头颅,都神色凝重,脸上像笼了一层寒霜。在他的心里,罪恶又加重了一点。我不喜欢死人,没有心情去观察每一颗头颅,仅仅看到轮廓便罢。我知道,死亡的表情是痛苦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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