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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湘妃剑-第30章

小说: 湘妃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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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牛三眼’眼睛一瞪,右手跨着车辕,左手一拍胸脯朗声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上次才给了一千两银子,我们兄弟十七个怎么用也没有用完,这次您怎么又给了。公子,我跟着您办事,可不是为着您的银子,我‘牛三眼,虽然不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么多年来,我跟着梁上人梁大哥走南闯北,胳膊上站鹰,大腿上跑马,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公子,您别看梁大哥叫我跟着您,错非是您,要是换了个人,我’牛三眼’可也没有这么听话,我梁大哥常说天下英雄,除了公子您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人了,我先还不信,可是现在——嘿,我可信了,就凭您这种气派——”仇恕微微一笑,截断了这草莽好汉“牛三眼”的絮絮之言,笑道:“这个自然我也清楚,只是这点银子,你还是拿去的好,你虽不要,但你手下的兄弟可要银子使呀调终于将银票塞在他手里。又道:“我也想到那‘曾氏家词’去看看,顺便我还要找人带个信,通知你那梁大哥和龙氏三兄弟一声,叫他们十天之内,都赶到杭州去。”

那“牛三眼”胸膛一挺,道:“现在已出了城了,曾氏家词,就在前面不远。”又喝道,“喂,小毛臬,你把鞭子重打两下,让马跑得快一点。”

回首笑道:“公子,我管这赶车的叫小毛臬,您看这花名取得可好,嘿嘿,您瞧这小毛臬鞭子挥得多响,打在马身上,可伤不了马的一根毛,只怕那大毛臬还没有这一手哩。”

仇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只听那赶车的精神越发抖擞,“吧吧”连声,将手中的皮鞭挥得山响,车马果然走得更快了。

那“牛三眼”跨在车辕上,挺着胸膛,迎着扑面而来的春风,也像是非常得意,此刻他身上穿的虽仍是一身买卖人的打扮,但在他身上,却从头到脚再也看不出半分买卖人的样子来了。

赶车的手中皮鞭再次一扬,口中“得儿”吆喝一声,车马便倏然停了下来。“牛三眼”刷地跳到地上,打开车门,一面耸鼻道:“好香,好香。这班小子想必不知从哪里又弄了条野狗来,公子,您吃过狗肉没有?喝,那可真香,不信您闻闻,我那几个宝贝弟兄,又在那里炖起狗肉来了,小毛臬,你停了车也来吃两碗。”

仇恕微微一笑,心中却自感慨:“屠狗之辈,虽是草莽小人,却每多没奢遮的义气汉子,那些锦衣玉食的朋友,哼”——举目四望,只见四下青葱一片,寂静无人,就连地上都长满了荒草,几株残杨败柳之后,墙字隐现,想必就是那“曾氏家词”了。

春日郊外的空气里,自然是无比的清新,在这清新的空气里,却果真传来一阵阵浓郁的香气,仇恕微笑一下,道:“我常听说百畜之中,狗肉最香,是以叫做香肉,但却始终未曾吃过,今日我倒想尝尝这名满天下的异味哩。”

“牛三眼”哈哈一笑,道:“公子,不是小的胡说乱道,您一吃了之后,管保连鸡鸭鱼肉都不要吃了。那味道——嘿,喷喷!可真教人连说都说不出来。”

这词堂的土墙,灰土早已颓败,那扇原来是朱漆的大门,此刻也因岁月的消失而变成土黄之色,门上的铜环,也锈得发黑了。

一走到门口,“牛三眼”就兴高采烈地喝道:“嗨!你们别尽顾着吃狗肉呀,快出来看看,看是谁来了。”

仇恕一笑,哪知祠堂之内,却仍然寂无人声,“牛三眼”皱眉低声骂道:“这些狗头,吃狗肉吃昏了呀调一脚跨了进去,只见这词堂的正堂上,升着一堆柴火,火上高高地架着三根木棍,棍上吊下一只铜锅,锅里热气腾腾,浓郁的香气,也就是从锅里冒出来的。但是柴火的两侧,坐着的却不是他意料中的人,而是两个干瘦的老者,胡须都已全白,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那只煮着狗肉的锅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足可装下三斤花雕的酒胡芦,却连望也不望这大声吆喝着进来的”牛三眼”一眼。

“牛三眼”一望之下,不禁愕得呆站在地上,张开来的嘴巴,也呐呐他说不出话来,仇恕随后走了进来,亦是为之一愕,只见这两个老人身上各各穿着一件褴褛的道袍,虽然满是补钉,但却洗得极为干净,全白的胡须,长长垂了下来,头上的白发,却挽了个道髻,用根乌木插住。

“牛三眼”定了定神,才快步走了过去,唱了个肥诺,道:“两位道爷,可曾看到我那五个弟兄走到哪里去了?”

这两位装束似道非道,似俗非俗的老者对望一眼,各各一笑,朗声道:“你的兄弟是谁调”牛三眼”又自一怔,道:“我那些弟兄……嗯,一个高高瘦瘦的,身上穿着的是走方郎中的打扮,还提着一个药箱子,带着一串虎撑,另一个满脸胡于、的,穿的是黑布短打,另外一个肥肥胖胖的,挺着大肚子……”

那两个老者一齐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身躯较高,坐在地上都比另一个高着半个头的枯瘦道人缓缓笑道:“施主所说的人,贫道一个也未曾看见!”

另一个老者笑道:‘贫道清晨即来此地,此地根本连半条人影都没有,施主所说的人,只怕早已走了吧?”“牛三眼”两眼一瞪,突地喝道:“真的吗?”

那两个老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再也不望他一眼,一人从地上取出一双长达有尺的筷子,缓缓在锅里搅动着。

那“牛三眼”眼睛又一瞪,方想再吆喝两句,哪知肩头突地一紧,硬生生被拖开三步,回头一望,却见仇恕目光之中,怀疑之色,生像是见着了一些令他极为惊异的东西。

他一入此间,便看出这两个老者必非常人,“牛三眼”在那里喝问,他却远远站在一边,凝目而望,只见这两个老者,衣裳虽褴楼,手掌却莹白如玉,那身材较高的一个,手上留着指甲,竟长达两寸,顶端微微卷起一些,他心中便不禁一动。

等到另一个老者取起筷子,搅动狗汤之际,他更发现一样奇事。

原来这老者身躯本矮,那汤锅却吊得极高,按理说他伸手之处,本应够不着那只铁锅,但他伸手之间,全身未动,手臂却像是长了几寸,仇恕心中更是大奇:“此地焉有此内家高手?”

此刻己将入夏,那“牛三眼”站在那堆柴火之旁,只是片刻,便己泌出汗珠来,但这两个老者神态之间,却安祥已极,半点也没有热意,这又是一件内家高手所特具的异常之处,仇恕身受当代顶尖几位异人的调教,自是识货已极,一见那“牛三眼”又要瞪眼发威,便抢步走了过去,将他拉了过来,那“牛三眼”混混饨饨,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哩。

“波”的一声,火堆之中,爆出一团火花,那老者手腕一翻,筷子一夹,便巧妙地将那团电射而出的火花挟住了,随手抛在地上,又伸筷入锅,搅劲两下,挟了一块红喷喷的香肉出来,一面道:‘这肉像是已经熟了。”一面放人嘴里,细细咀嚼起来。仇恕微微一笑,将“牛三眼”拖到一边,自己却走了过去,躬身一揖,道:“老丈请了。”

那位个老者齐地侧顾一眼,道:“施主请了。”目光上下在他身上一转,又自笑道:“可要尝些香肉调仇恕目光一转,一撩衫脚,席地坐了下来,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那两个老者齐地一笑,一人将手中的长筷,缓缓伸了过来,仇恕随手接过,竟然就老实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

“牛三眼”眼睛瞧得发直,却听那瘦长老者又自笑道:“那位施主可要一并过来,随意吃喝些。”目光先转向仇恕,又自凝目半晌,微喟一声,道:“贫道一别江南,十有余年,想不到江南人物,越发灵秀了,真是可喜。”

那“牛三眼”却在旁咕哦着。

“这批狗才跑到哪里去了,真是气人!”大步走了出去。

那枯瘦老人微微一笑道:“施主的这位伴当,倒是个热肠男子——”语声微顿,突地长叹一声:“只是世途好险,人心难测,为人也不要太过热肠了,否则吃亏的却是自己。”目光一垂,凝视着熊熊炉火,竟像是落入沉思里,只是不知他在想着什么而已。

仇恕心中一动,忖道:“这两人武功极高,气度又颇不凡,必定是大有来历之人,但此刻混迹风尘,像是在逃避什么?却又是为何呢?”

锅中肉汤,越煮越沸,越沸越香,那身材较高老人哈哈一笑,道:“往事已矣,思之徒伤人意,你又何苦学那妇人女子,老是去想那些化解不开之事,这十余年来,你历遍山川,难道那长白积雪、黑龙玄冰、塞北黄砂、河西积翠,还未曾将你的心胸陶冶得开,来、来、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且饮一口。”

另一老人亦自哈哈一笑,以筷击锅,高歌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优,唯有杜康……唉,优思难忘,唯有杜康,却又怎能解去我心头之恨呢?”随手一掷,手中的长筷,电射而出,“夺”地一声,没入墙内,晃眼便没了踪影。

锅中的肉汤,煮得更香了,一阵风吹来,吹得火焰斜斜地倒了下去。

仇恕暗叹一声,忖道:“狂歌当哭,壮士末路,这两人看来光明磊落,却不知心中有什么恨事……”

念头犹未转完,大堂之下,突地传来一声惊呼,那“牛三眼”飞也似的奔了进来,面上一片惊惶之色,急声道:“公子,公子……你去看看,我那些兄弟,已遭了人家毒手了。”

仇恕蓦地一惊,长身而起,向那两个老人抱拳一揖,道:“失陪。”大步和那“牛三眼”走出厅外,只听牛三眼又道:“公子,我看那两个老道不是好人,这事恐怕就是他们做的手脚。”仇恕轻轻“嗯”了一声,随着他沿着土墙走了半晌,只见祠堂后面,是个荒败的院落,杂草丛生,砖石满地,“牛三眼”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指着一丛荒草道。

“公子,你看看,他们这是怎么了?”双手一抓,从荒草中抱出一个身穿短衫的虬须大汉来。

仇恕大步行前,定眼而望,只见大汉全身血迹淋淋,脑袋两侧,竟光秃秃地少了双耳,全身僵直,像是已没了气息。

那“牛三眼”双目尽赤,又从四侧的荒草堆里,抱出四条汉子来,竟然一个个都是全身僵直,血迹淋淋,少了双耳。

仇恕剑眉一轩,俯身一探,却见这些人鼻息仍自未断,略一检视,长叹一声,道:“不妨事,他们并未丧命,只不过被个内家高手点中穴道而已。”疾伸双掌,在这五条大汉身上,电也似地各各拍了三掌。这些汉子长长吐了口气,竟都失声呻吟了起来。

“牛三眼”恨声道:“这一定又是姓毛的手底下那班孙子们于的事,哼!有朝一日,那姓毛的若犯在我”牛三眼”手里,我不将他碎尸万段才怪。”

仇恕轩眉沉声道:“你的弟兄为我办事,可有人知道?”牛三眼连忙摇手道:“公子,我‘牛三眼’是干什么的,这种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来。”

仇恕微一皱眉,沉吟道:“这却怪了……这难道是他们昔日的仇家所干的事吗?但是……他们的仇家又怎会这种上乘的点穴手法呢?”

“牛三眼”亦自深皱着浓眉,却见那五个汉子呻吟半晌,挣扎着爬了起来,一眼看到他,却失声叫了起来,道:“三哥,你现在才来呀?……唉,我们被治得好惨呀!”

“牛三眼”跺脚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治的你们,快说出来呀!,’又道。”这位就是公子爷,你快说出来,让公子爷给你出气。”

那五个大汉,“噗”地一声,齐地跪到仇恕面前,仇恕目光一转,和声道:“先歇息一会再说也不要紧,牛老三,你快出去弄些金创药来……”那穿着似走方郎中的瘦长汉子道:“金创药小的箱子里就有,不劳公子费心,只是,……只是小的们这次不明不白地被人家削去双耳,却实在……实在气人。”

“牛三眼”又自跺脚道:“光说气人干什么?是谁把你们整得这么惨的,你们倒是说出来呀。”

那瘦长汉子道:“那人是谁,我们也不认得,昨天晚上,倪老七买了五斤卤肉,又弄来三斤高梁,我们正在厅里吃喝着……”

“牛三眼”接口道:“那人就跑来把你们治倒了是不是调那瘦长汉子点了点头,随又摇了摇头,道:“本来还没有,后来……后来倪老七说……”“牛三眼”厉声道:“说什么?”那瘦长汉子眼角一瞟另一枯瘦汉子,接道:“倪老七大约是喝了酒,就说:‘听说我们那公子年纪虽轻,可真有两手,把那灵蛇毛臬的大女儿却……弄到手。,我就问:‘你怎么知道?,倪老七就说……就说……”仇恕剑眉轻轻一皱,道:“说下去。”

那瘦长汉子喘了一口气,接道:“倪老七就说他亲眼看到公子和那姓毛的女儿走进客栈,住在一间房里,又说:‘那姓毛的并且知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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