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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湘妃剑-第27章

小说: 湘妃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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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奇怪,那‘五湖龙王,龙在田龙老爷子二十年前便已消声灭迹,江湖中从未有人知道他老人家的去向的,这少年年纪轻轻,怎的却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而且显然还持有他老人家的手令,是以这’龙氏兄弟,才会跟着他前来,一面心中又恍然而悟的想难道那两个童子说师傅们和那少年谈了一夜,又哭又笑,想必是这少年在说龙老前辈近年的遭遇了。”

缪文冷冷道:“难怪阁下能以饮誉武林,今日一见,果然聪明绝顶,什么事都逃不过阁下眼里。”

端木方正轩眉笑道:“岂敢,岂敢,兄台如此称赞于我,但在下那时却是一头雾水,只见这少年和那汉子双手提着绳索的一端,立在湖畔,未过片刻,他们双手便自缓缓提起,倒退着走了十数步。我心中暗惊,只怕他们会发现我存身之处,哪知他们还未到树下,双手又自一抬,水面微花处,便冒出四口箱子来,他们身形各自一一动,便电也似地掠了过去,将那四口箱子抄在手里。那时我才知道,那汉子看来武功虽极高,而那文质彬彬的少年的身手,竟还在他之上。”

他目光又自往缪文面上一扫,满含深意地微笑一下,又道:“这样何消片刻,他们就从湖中提上十数口看来极为沉重的箱子来,那‘五湖三龙’,便也跃出水面,从那身手矫健的汉子手中,接过一瓶酒,各自喝了儿口,哈哈笑道:‘幸不辱命。’那少年连连抱拳,一面打开箱子,微微一瞥,我虽远在十丈开外,但极目望去,仍可隐约望到他面上的神色,虽然有些笑容,却没有什么狂喜之色,不禁在心中暗暗称赞,这少年果然是个角色。”

他目光又自一扫缪文,含笑接口又道:“那少年一瞥之后,便和另一汉子低语两句,我虽用尽耳力,却也未听出来,哪知那汉子突地呼哨一声,湖岸四下的阴影中,竟随声跃出七、八条黑影大汉来,一人手中提着一口麻袋,我心中暗道一声:‘侥幸。,若非我极为小心,只怕行迹早已被人家伏下的暗桩发现了。’

缪文微微一笑,接口道:“若以阁下的身手而言,只怕比那些汉子武功再高十倍之人,也难以发现阁下的行踪哩。”

端木方正亦自一笑,两人目光相对,彼此之间,竟各各交换了个互相了解的眼色,只是缪文在这种眼色之后,却有些提防之意,像是生像这“金剑侠”会发现一些自己不愿被别人知道的秘密似的。

端木方正含笑又道:“那些劲装黑衣大汉跃出之后,立即垂手肃立,那少年微一挥手,这些大汉就将铁箱内之物,全都倒在麻袋里,我远远望去,只见箱内光华灿烂,竟都是黄金珠宝等物。”

“晃眼之间,十多口箱子全都倒空,只剩下一口箱子,却由那身手矫健的中年汉子托在手里,那少年微微一笑,我约莫只听到:‘梁兄……放在尊处……小弟……必来……全仗大力了。’那中年汉子躬身一礼,就率领着那些劲装黑衣大汉走了,那些大汉手里拿着那么沉重的一袋东西,但步履却仍极为轻松,显见身手俱都不弱。”

缪文双眉一皱,接口道:“后来呢……阁下可曾跟踪而去?”

端木方正微微笑道:“在下的确本想跟踪而去,但目光一转,却看到那少年不知从”哪里又拿来个小箱子,在那十几箱铁箱上都装些东西,我远看也不甚清,但却也知道是消息弩箭一类之物,只见他双手不停,片刻之间便长身而起,仰天笑道:‘以血还血,以血还血,如今你们也该尝尝那被人暗算的滋味了。,转过头去,又道:‘只是又要麻烦龙兄了。’”他略微喘了口气,又道:“他这几句话说得声音极响,是以我听得十分清楚,只见那‘五湖三龙”齐声笑道:‘兄台怎地如此见外,我兄弟如有效劳之处,只管吩咐便是。,说着,一人拿起一铁箱,又跃入水里,那少年负手而立,仰天而望,口里喃喃他说着话,只是这次他却说得极轻,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到。”缪文轻轻冷笑一声,俯身将那柄已插入土内的“金剑”,又拔了出来,仍是细细一条,他方才随手一抛,竟将这柄细若竹筷的“金剑”掷得入土三尺,而形状亦未有丝毫改变,这种惊人的内力,端的足以惊世骇俗了。端木方正斜瞟一眼,兀自接道:“那‘五湖三龙’不一会又将那十几口铁箱都带入水中,我原以为事情已了,哪知这少年竟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薄纸,我一望便知就是那份‘藏宝秘图’,心里不禁又大为奇怪,不知道他将此图取出作什?只见他将此图仔细叠在一块,放入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箱子里,一面和那‘五湖三龙’说道:‘休看这张薄纸已成废物,但却是根大大的肉骨头,等到这根肉骨头被一些饿狗发现的时候——嘿嘿,那时你我却有好戏看了。’”缪文目光一凛,冷笑道:“阁下倒听得清楚得很。”

端木方正哈哈笑道:“在下不但听得清楚,而且还看得极为清楚哩。”

缪文双目一翻,冷冷道:“从前有个极为聪明之人,天下问任何事都瞒不过他,他也颇为得意,哪知我佛如来却嫌他听得大多,看得大多,又想得大多,就罚他变为一个又聋又哑的白痴,而另一人却远较他更为聪明,虽然听见,看到之事,也较他为多,却什么都不说出来,结果此人逍遥自在,直到天年。”

他目光一垂,直注着端木方正,冷冷又道:“兄台可知道这故事吗?”

端木方正仰天笑道:“这故事的确动听得很,譬如说区区在下吧,虽然已知道那少年终将那份‘藏宝之图”,做成一份香饵,又将这份香饵,放入丐帮一个弟子的手中,却又不知弄了个什么手段,使那铁手仙猿知道这个消息,将那丐帮弟子杀了,一面却又暗地通知水上萧门,嵩山少林,和那’穷家帮’的穷神凌龙,说那‘藏宝秘图”已落入那铁手仙猿之手——”他语声一顿,目光四扫,又道:“除此之外,在下还知道那少年如此做法,只是为着和那‘灵蛇’毛臬,具有深仇,是以便挑拨天下武林,对他群起而攻,想那‘灵蛇’毛臬羽党再丰,武功再高,却也敌不过天下武林的力量呀!”

缪文冷“哼”一声,厉声道:“那么阁下想必也知道那少年便是区区在下了。”

端木方正笑道:“正是。”

话犹未了,缪文突地厉叱一声,身形微展,掌中金光一抹,闪电般地指向端木方正前胸,一面厉叱道:“你究竟是谁?和那姓毛的有何关系?”

眼见这道金光,已堪堪袭向他前胸的“乳泉”穴上,哪知他竟突地仰天长笑起来。缪文一怔,倏然挫腕,硬生生将掌上力道顿住,只见金花错落,朵朵不离端木方正的要穴,但却没有一点真的指在他身上,缪文却又喝道:“此事并无半点可笑之处,阁下若是再笑的话——”他语犹未了,那端木方正笑声顿住,冷冷说道:“我笑的是阁下看来聪明绝顶了,不知却怎地问出如此呆话来?”

缪文不禁又为之一怔,却听他接口道:“阁下难道不知道直到目前为止,那灵蛇毛臬最大的对头还是区区在下吗?阁下难道不知道那铁算子计谋是死在谁的手上?我若和那灵蛇毛臬有着关系,阁下此刻还能和他那千娇百媚的女儿笑语温柔吗?”他语声一顿,又自纵声狂笑起来。

第十三章

笑声未绝,缪文但觉心中思潮翻涌,手中的“金剑”,也缓缓垂了下去。

那端木方正笑声又自一顿,目光凝住缪文,缓缓说道:“在下自从那日于高、洪湖畔,暗睹兄台这俊面,不禁对兄台所作所为,既奇又佩,是以这数日以来,便无时无刻不在留意阁下的举动,只见兄台年纪虽轻,行事却极老到,就连‘灵蛇’毛臬那种好狡之徒,都被兄台瞒在鼓里,而且兄台对他虽具深仇,是以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些地方,固是稍过狠辣,但若论兄台所做所为,却无一处有亏大节,在下一生虽少许人,但对兄台,却是诚心攀交,兄台若认在下别有居心,那却令在下失望得很了。”

缪文抬目望去,只见这端木方正目光棱棱,正气凛然,心中不禁大生感愧之意,长叹一声,道:“在下的确对毛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纵然将之一刀杀却,都不足以消去心头之恨,是以正如兄台所说,有些地方不免稍嫌好狡狠辣——”他语声一顿,目光中满露恨意,惨痛的往事,又复涌上心头,沉吟半晌,又道:“不是小可此刻不肯坦诚相告,却是因着此事因果既深且广,又极复杂,想兄台知我谅我,必也不会见怪的吧?”

端木方正一笑道:“在下今夜深夜打扰,却是为着一事。”

缪文道:“但能相告,无不尽言。”

“在下此数日以来,虽对兄台已多了解,但有一事,却令在下反复思之,亦不得其解。”

他微微一顿,又道:“兄台那份‘藏宝之图’,想必得自那一代奇人‘海天孤燕’,更又与那水上大豪‘五湖龙王’龙老前辈存着极不寻常之关连,而兄台在那些铁箱之中所装之消息弩箭,却与那数十年前饮誉天下的‘圣手书生’淳于独秀同出一辙,想这三位老前辈俱归隐多时,却不知兄台怎地能得到这三位老前辈的传授,这倒确是异数了。”

缪文微微一笑,道:“这三位老前辈此刻共隐于一海外孤岛,小可幼遭孤露,便是多亏这三位恩师教养成人的。”

端木方正一拍前额,笑道:“难怪兄台年纪轻轻,身手却恁地惊人,却原来是出自这三位前辈异人的门下,这就难怪了。”缪文却又笑道:“小可亦有一事想请教兄台。”

端木方正哈哈笑道:“在下亦是知无不言。”

缪文道:“不知兄台出于武当那位道长门下?”

端木方正笑道:“小可本是一个书生,专好收集古书旧册,甚至断简残章,却在无意之中,发现一本昔年武当一代剑豪的老前辈遗留下的武功秘瘦,那‘藏宝之图’,便也是附于其上。”

缪文亦大笑道:“这就难怪了。”

抬目一望,却见这端木方正目中亦现出沉思之色,想是也在回忆什么,暗道:“难道此人也有着什么惨痛之往事不成?”

只听端木方正缓缓叹道:“十七年前,在下还是个贫苦书生时,一天缓步道上,却见到一班强徒,飞骑官道,一言不合,便劫了小可故居城内‘振武镖局’的镖,却将银子抛得一地,小可心中正自不懂,哪知却有着背插长剑的道人,问我可要学武,又要将我收归门下,我见这道人亦是和那班强徒一路,便断然拒绝了。”他目光一抬,又道:“后来我知道那班强徒,便是以‘灵蛇’毛臬为首,是以艺成之后,凡是与那姓毛的有关之镖局所保之镖,在下便动手劫来。”

他仰天一笑:“这却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哩!”

两人目光相对,不禁齐各抚掌而笑,缪文先前对这“金剑侠”虽然深具猜忌怀疑之心,但此刻却已为之尽消,反生相惜之念。

他自幼至长,生命中这一段最最欢乐的时日,都在一个方圆不过百十里的孤岛上渡过,相处之人,非师即长,那些归隐在孤岛上的武林奇人,对他虽极亲切爱护,但究竟年龄悬殊,何况这些武林奇人久已厌倦风尘,多年来的海外孤岛岁月,更将他们陶冶得极为恬淡,他们虽对缪文极为爱护,但也不会放在表面上,是以缪文有生以来,可说是从未享受到友情的温暖,再加以他志切深仇,心情便也未免失于偏激。

而此刻他与这端木方正言笑相对,心中却渐渐感受到“友情”两字之意义,这却是他有生以来所从未感受过的情感。

风吹林木,籁然作响,两人并肩而行,端木方正突地笑道:“此刻东方渐白,在下虽仍想与兄台盘桓些时,但亦知兄台不能再多逗留,来日方长,你我相见有期,只要兄台不嫌弃,小弟随时可来寻访兄台的,可是——”他微微一叹,又道:“兄台既是身怀深仇,就更须小心谨慎,那‘灵蛇’毛臬阴沉好狡,城府极深,此刻表面看来,虽对兄台一无怀疑之念,但暗中却未必如是,兄台天姿英发,便自古以来,英雄人物,未有不多情者,兄台对这‘情,之一字,尤其要看得透些。”缪文心中一凛,诚声道:‘吾兄金言,小弟敢不从命。”心里想起自己的爹爹和那石磷,又岂非都是为了“情”之一字,是以一个小年亡故,一个却颠沛终生,不禁暗暗叹息一声,目光抬处,只见这端木方正面上满是诚挚之光,伸手紧紧一握自己的手腕,飘然而去。月渐西沉,星光已隐,晓风残月,已有料峭之意,站在晓风里,缪文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呆呆地愕了半晌,觉得此人真是如天际神龙,夭矫来去,想到他临去之际所说的话,一时之间,更是万念俱生,不能自己。他仰视苍穹,黯然低语道:“仇恕呀,仇恕,你名虽叫仇恕,父仇却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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