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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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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意。那粉红色的毛巾,崭新的牙膏牙刷、香皂肥皂、漱口盅、洗漱台、梳妆镜,还有那把犀牛角制成的精致小梳子,梳子旁,倒放着的不知名的护肤霜、化妆品,这些平时看来毫不起眼的东西,突然给了他一种思绪,把它们和它们的主人联系起来。那时而喜笑颜开的脸庞,时而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大喊大叫、仰起飘飘秀发的头,在荒岛上弓着背抓扯杂草的身影,那些浸染着她生命气息的动作感情和表情,尤其是她那眼神,欢乐的、痛苦的、无助的、企盼的、失望的、渴求的眼神,重重叠叠,浮现在他脑海,闯入他心灵。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些可怕的念头,伤感忧伤,又摇曳着一丝说不清的怜悯。也许驾御和放飞自己感情的困难,正在于此。不是有人说过,只要能看到联想到暗示出生命的地方,就有美么?梓茕不知道,怎样去爱护这些美,欣赏这些美,摧毁这些美,还是创造这些美。 
  ……是不是爱上她了?当一个“爱”字突然迸出梓茕的脑海,他的心一阵颤动,像撕裂了的一段丝绸,感到一缕哀伤。这是她曾洗浴过的地方。难以想象,她那一头秀发,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姑娘,怎样在这样迷幻如梦的空间,展示她那妩媚的肢体和情感的芬芳?梓茕稀里糊涂洗漱完毕,把 
  卫生间和 
  客厅里的灯关掉。他突然觉得沉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前后左右,他知道有一种思绪把自己紧紧包围。他感到自己似乎慢慢靠近了她那紧闭的门,屏住呼吸,静静聆听。他想也许能听到她那均匀的呼吸声。他想感受狎妓遨游的东坡和柳永传递给人们的那点生命气息。但四周还是一片静寂。他慢慢离开她紧闭的门,摸到自己的房间。浅浅的月光穿过乳白色的纱窗,射进屋里来,静静贴在墙壁上,洁白清冷。又是月光!又是月光!千百年来,萦绕着人类苦苦思念与诗意的月光啊,此刻,他突然对那些精神佳酿失去了兴趣,不想再看到它。照耀着永恒江山也好,爱人情人思念远方亲朋也好,“杨柳岸,晓风残月”也好,都滚蛋去吧!他感到很累,但又不知道因什么而累。他似乎懂得了很多,又不知懂得这一切古典风情、现代风情、生命风情,对自己有多大意义。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坐在床沿上,和衣躺下,心里生出和谁沟通交融的强烈念头。 
  时光流逝,除了静默,还是静默。一秒两秒,他觉得脸上有微风轻拂。接着,微风变成一阵舒缓的呼吸声。他真的在想要什么,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想。噫,奇怪,一个弯弯的,被温柔的月光映照得蓝莹莹的可口可心的玉人影儿,睡在他身旁!他的头一阵轰响,是谁?是谁?但……又用不着多问了,他所曾经幻想过的许许多多生命意象纷至沓来,他不知究竟穿行在人类生命的大海,还是躺在 
  天池边上遥远的简易度假村月色迷迷的房间。可能他会对那离奇不安的场面进行种种细致描绘。那可能就是一个披散着一头香喷喷的头发的姑娘,裸裸地靠在自己身旁。月光映照着她那晶亮的眼珠,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而他像一截沉默的木桩,任凭她那嫩蛇一样的手臂在腰际间缠绕。 
  …… 
  他坐在床沿,欲立起来。 
  “别动,”她侧身平躺在他身旁,声音柔柔地甜甜地说,“我要……就这么躺躺……” 
  月光慢慢从墙壁上滑下来,贴在她那张玉石一样洁白的椭圆脸上,很静很美…… 
  他轻轻扭动身子,默默立起。 
  …… 
  “闹鬼!闹鬼!这房间里,闹鬼!” 
  鲁贵老头神秘莫测、眉飞色舞地向她的姑娘四凤,描绘着他在客厅里见到过的场面。 
  一个充满情欲渴望、淡淡忧伤的女人,紧紧和他靠在一起。侍萍和繁漪,都不知道该拿自己的肉体怎么办。 
  所以闹鬼。 
  眼睛 
  天池边,明月湖度假村。 
  …… 
  小岑坐在梓茕摊开的笔记本前,她还沉浸在下午游玩荒岛野草篝火的快乐中。刚跨进门,她一边用手抓挠脖子里的草屑,一边说: 
  “喂!告诉你,写作要投入,玩也要投入。投入了,才玩得尽心玩得快乐。” 
  望着她意犹未尽的样子,梓茕有点高兴,心里也有点……什么滋味,难以说清。只见她端起桌上茶杯里的剩茶水,一口喝尽。 
  “爽!”小岑说,“和你在一起,这些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真的?” 
  “嗯。” 
  “为啥?” 
  “我,……也说不准,凭感觉吧。” 
  她低下头。卧蚕眼在她的秀脸上斜了一条长长的好看的缝。 
  “真的?” 
  她点点头。 
  “你是好人。我从未遇到过的好人。” 
  她有点发呆地站了一会儿,拎起墙角边的暖瓶,拿起桌上的茶杯。 
  “是么?”梓茕不假思索地说,“可能,你,真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吧,给了钱,管了吃住,指头都没有动你一下,你是不是赢得太多了?” 
  说完,他轻松地笑了。 
  “啪”地一声,小岑手中的杯子掉在桌上。 
  梓茕一怔。 
  她异样地瞥了他一眼,慌乱地捡起桌上的茶杯,并不倒水,把水瓶抖抖地放在桌上,转过身去。停停,从她精致的蛇皮手袋里,掏出梓茕给她的那几张百元钞票,稀里哗啦地扔到地上。 
  生气了?梓茕抬头望着她,一张愤怒的脸,头发上的一截枯草在微微发抖。 
  沉默。 
  梓茕缓缓站起身,拣了地上的钞票,倒了杯水,递过去。 
  “对不起,”他说,“我的玩笑,开得过重了。来,再喝杯水,我向你道歉。我们……高兴地来,高兴地走。坐下休息一会儿,再好好收拾你的东西。”说完,把几张大钞装进她的手袋。 
  小岑木然地接过茶杯,又把手袋里的钱掏出来放在桌面上,深深吸了口气,坐下,心烦意乱地把他的笔记本关上,又打开。 
  “我不是不会生活,不会投入,不会快乐,”梓茕艰难地说,“你对我的评价,真是太好了,但是——”他笑笑,“难道,在你心目中,我仅仅是个好人?据说,现在的好人,都是窝囊废。” 
  她“扑哧”笑了。 
  “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是窝囊废?要不,读了那么多书,走了那么远的路,写了那么多文章,为什么还……没有人爱你?” 
  她狠狠损他,为了出口恶气。 
  “两回事。”他说。 
  她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人与人之间交往,是有缘分的。有缘分的人在一起,就有交流,有快乐,这种快乐,不是别人给你的,你必须自己去找。” 
  “噢?……” 
  他忽然觉得,她的年龄,比自己大很多。 
  “有水平!”梓茕笑着说。他想活跃谈话的气氛。 
  喝茶,抽烟,日光灯“吱吱”地响着。 
  “我想请你真诚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歪头望着他,像听话的小学生。 
  “跟他们在一起,你也投入吗?快乐吗?” 
  她愣了一会儿,头转向一边。 
  “必须回答吗?” 
  她也燃起一支烟。 
  “当然。” 
  “只有,只有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才特别好,特别不一样的感觉。” 
  “哪点不一样?” 
  她想想,摇摇头,说,“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觉得所有一切,都不一样,都好。” 
  “所有一切,指什么?” 
  “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包括你看到的天气阳光,心情都不一样。好像看到的,都不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还属于对方。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 
  “回答得真好!”梓茕兴奋地叫了。 
  沉默。 
  她望着手中袅袅上升的烟雾,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迅速移开。摁灭了烟头,理理头发,回望着他,嫣然一笑。 
  她突然立起身。声音有点变样。 
  “洗澡吗?” 
  “哦,不不。你……洗吧。” 
  他慌乱地说。 
  她从旅行包里翻出一堆杂什物件儿,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有意在房间里转了圈儿。 
  “那……我先去了。” 
  “去吧。” 
  梓茕默默收拾桌上和包里的东西,心中一丝兴奋,又有一丝怅然。 
  卫生间。一阵静默,有顷,水声“哗哗啦啦”响起来。 
  …… 
  果然,洗完澡,她春心萌动,拿出了她职业性的攻势,准备向梓茕进攻。 
  他红着脸,吞吞吐吐地拒绝了她。 
  …… 
  “看不起我?” 
  她慢慢穿上薄纱样的粉色套裙,两眼疑虑。 
  他低下头,狠狠抽了一口烟。 
  “别误会,你要知道,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 
  “那又是什么问题?” 
  梓茕认真地想了想,说:“友谊和自尊!” 
  她走了两步,眼里露几分凶光:“什么友谊?自尊,就你知道自尊?你有多了不起?我见过的人多了,我还没到饿饭的时候,如果以后你出书需要钱,我还可以赞助。” 
  “钱,不能说明一切问题。” 
  他低头不语,把桌面上的钱,压在水果盘下。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望着她发怒的模样,梓茕想,可能遇到对手了。 
  怎么收场? 
  “请你记住,我们事先的约定。”梓茕说。 
  “约定有什么用!”小岑说,“人与人交往,就在于感觉。如果别扭,一分钟也多余。别以为你这样就多高尚。我要写东西,当然是好事,但是也不靠谁的赐予。如果你带着居高临下的感觉,和我相处,那你就错了。如果需要,可能我打几个电话,也不是没人来帮我,无论黑道,还是白道。” 
  “你的话,是否说得太过分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平等,平等。” 
  “我想我们应该是平等的。不过,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明确告诉你,既然,我做出了选择,无论这种选择会带来什么后果,我都会承担起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呆呆地想想,突然笑了。 
  “请你别当真,”她说,“我想,我应该是你这本书的作者。” 
  “当然,我不是老早就邀请了你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我们的合作,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好了,好了。”她说,“明天就要走了,我们现在不要再说这些事情好不好?你会玩牌吗?来,我们玩牌。” 
  “玩什么牌!许多玩法,我都不会。” 
  “来,我教你。” 
  多云转晴。她揉揉头发,抖抖衣裙,脸上恢复了先前模样,高兴地走到梓茕的旁边,拿出一副扑克牌,爽朗地说: 
  “玩金花!” 
  “赌博?” 
  “赌博?赌博有啥了不起?人,总在赌博,就得赌博。玩牌,这种赌博和人生活中的赌博比较起来,差多了。” 
  “你还挺哲学的。” 
  “瞎说,生活嘛,有什么哲学啊!” 
  说完,她把手中的牌,熟练地翻来插去。看样子,她是赌博场上的老手。梓茕想,人总有长处短处。她的长处,和她生活联系紧密。他笨拙地拿着牌,手在发抖。 
  “这样,这样。”她教梓茕玩着手里的牌。贴得很近,他感到很不自然。 
  “如果赌博,你准输。” 
  “是的,”梓茕说,“不愿做的事,无论别人多么耐心教,我也学不会。不过,今天我就认真学一回,输一回吧。” 
  她高兴地玩着手中的牌,耐心讲解玩牌规则。怎样算牌出牌才能赢,玩了一阵,梓茕当然不是她的对手。她又把他看成了蹩脚的学生。她拿着牌兴奋地说: 
  “这样,这样。不然你输了。” 
  说着,她很近地靠着他。在他手中抓的那把牌上指来指去。他感到她身上传递出的欢乐气息。 
  “咯吱”一声,门开了。老板,那条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推开门,他们突然抬起头,有点紧张地望着。 
  “对不起。”老板说,“夜宵做好了,送上来,还是到下面?” 
  她望望老板,又望望梓茕,说,“下去!” 
  梓茕点点头。 
  …… 
  吃完夜宵,梓茕有点累了。月光洒进屋来,给房间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小岑没有回来。她说,这么好的月光,我们为什么不到外面走走? 
  “你先去吧,如果我们在月光中相遇,多美!” 
  “但是,我们都不知道,通往那片月光的路,怎么走!” 
  “那才更妙哩!有月光就够了。至于路,全在你的脚,还有你的心。” 
  梓茕的心,“咯噔”一跳,想抓住她的手。 
  “哎呀,有你这句话,可能所有作家,都写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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