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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枭雄赋-第404章

小说: 枭雄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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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另一根枝条,枝条绵软,经不住这不速之客的骚扰,轻颤着身子。麻雀并不鸣叫,好像怕打扰了睡意朦胧的枝条,或许是不到歌唱的时候。

蜗居在床上多日的萧云终于挪了窝,坐在一张冰冷轮椅上,看着窗外玉兰树间的麻雀嬉戏。

天地纵然再浩淼,目之所及,也只是窗框大小,萧云终于体会到燕老常年在轮椅上的孤寂。

“真不知这个老家伙每天是怎样过的?”萧云摇摇头,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浮起一个苦笑。

这时,一阵开门声响起。

黄江陵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放得很轻,走到萧云后面,轻声道:“云少,他们到了。”

“在哪?”萧云问道,自从凤凰将他接来这里养伤之后,这里就几乎成了公子党临时总部。

“在楼下。”黄江陵轻声道。

“凤总呢?”萧云想想,又问道。

“她天一黑就出去了。”黄江陵如实禀告道。

“嗯,你让他们上来吧,顺便冲一壶茶上来。”萧云吩咐道,低头整理了一下着装。

“好。”黄江陵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公子党六大处的头目鱼贯而入,还有北_京负责人王筝和四处黑骑当世猛将苍鹰。

其中,二处飞鸽头目孟晚舟与四处黑骑头目丁耘是刚刚拿下海南岛之后,直接飞过来的。

此时,房间内,一片安静的沉默。

六大处的头目各自坐下来后,都看着上前方坐在轮椅上的萧云,心思各异。

萧云低着头,只盯着黄江陵刚冲上来的一杯茶,很久不说话,一开口却问道:“有烟吗?”

“啊?!”众人集体皱眉。

“大公子,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宜抽烟。”王筝直截了当道。

“没错。”其他头目立即附和道。

“我明白,但好多天没沾这玩意了,犯瘾了,就抽一根,只一根。”萧云带着乞求的语气。

众人对视了一眼,没辙,相互苦笑,然后老烟鬼孟晚舟递上一根经典黄山,萧云饥不择食。

呼!

萧云很享受地吐出了一口烟雾,呵呵怪笑着,像是一个得到了最新款游戏机的孩子。

萧公子可以笑,下面头目们却不敢笑,谁都知道他前些天的的险境以及公子党现在的困境。

“虚话不多说了,今晚叫你们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情需要尽快处理一下。”萧云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继续道,“在说这件事之前,我先带头做个检讨,这些日子,辛苦在座各位了,由于公子党在北_京的节节败退,我知道你们承受了来自组织内外的巨大压力,特别是王筝,受委屈了。朱家的疯狂报复,是由我引起的,我向组织真诚道歉,对不起。”

“!!!”…;

这些头目非常惊讶这位年轻权贵的开场白。

“组织外的那些投机者都以为我们只是外强中干的瓷娃娃,不碰则以,一碰就碎,所以都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蠢蠢欲动;而组织内的某些墙头草呢,也以为我们是盛极必衰的纸老虎,风一吹,雨一打,就要软下去了,所以都在隔岸观火,随时准备见风使舵。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啊。”萧云百感交集道。

头目们隐隐感觉到了大公子话语中的一丝异常。

“相信在座各位都收到了二处飞鸽关于这次北_京损失的报告了吧?有没有发现其中有很一些奇怪的地方?被拔掉的这些钉子,都是我们公子党的重要头脸,身份隐藏得很深,为什么朱家下手的目标能这么精确无误?二处飞鸽作为我们的王牌情报部门,为什么事先一点风向都没有预测到?五处鬼影作为我们的阴影保护神,为什么对这些重要钉子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保护?”萧云状作无意说道。

被点名批评的二处和五处的头目孟晚舟与鬼影吓得脸都白了,立即站了起来,想辩解几句。

萧云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说话,轻声道:“四处黑骑表现得很好,拿下海南,功不可没。”

“大公子过奖了,能为组织扩充领域,是我丁耘最荣耀的事。”四处头目丁耘笑得很开心。

“很好,很好,不过我想问,你扩充领域,是为了组织,还是自己?”萧云忽然问了一句。

丁耘一怔,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

萧云没说话,双眼只是很平静地看着这个公子党内实力最强、拥有四处黑骑的彪悍人物。

“当然是为了组织。”丁耘沉声道,情绪迅速平复,原本凌乱的心境很快就平如湖面。

萧云依然静静地看着他,室内其余的七位头目才渐渐感觉到有些诡异的气氛凝结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丁耘依然平静,偶一皱眉,似乎在认真思考他自己扩充领域的动机。

但是坐在他旁边的三处头目郭平,却很明显地看到了一滴汗,从他的发鬓处滑了下去。

而萧云却依旧一语不发坐着,平静地看着丁耘,像庙宇里的一缕袅袅青烟,不沾人间俗气。

*****

(对这一卷的卷名作了修改,《落魄江湖载酒行》将会作为下一卷的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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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十章 佛是众生

 

屋里没人说话,空气凝结,寂静得近乎阴森。

偶尔,窗外响起几声忽远忽近猫头鹰的叫声,比山夜的狗吠更加凄怆。

“为什么怀疑我?”丁耘似乎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得无法呼吸的氛围,忽然开口道。

“因为你很愚蠢。”萧云淡淡道,几乎在他开口说话的同时,缓缓合上了略显疲惫的眼帘,不再盯着他看。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说,一个人如果老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世界,只是从皇帝的宝座、象牙塔的高处或从权力的顶峰俯视世界,那他只能看到阿谀奉承之徒的笑容和他们危险的驯服,所幸,萧云并没有犯这种帝王式错误。

“每次为组织冲锋陷阵万死不辞的,都是我们四处黑骑的人,哪里愚蠢了?”丁耘大声道。

“功是功,过是过,我从来不会混为一谈的,你们黑骑是公子党最精锐的部队,这一点,我绝不否认。但是,有功,不代表可以文过饰非,做错了事情,就算功高盖主,也要受到惩罚。我记得在杭州跟你们在座各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说过,等你们跟我相处久了之后,会发现我这个人有优点,也有缺点,而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缺点特别多。譬如,有时候,我会特别冲动,如果知道有人得鱼忘筌,背叛组织,或者杀驴卸磨,背叛兄弟,我会亲自将他割喉。有时候,我会特别健忘,如果有人好大喜功,整天把功劳挂在嘴边,我会很快忘记他的名字。有时候,我会特别疑心,如果有人居心叵测,笑里藏刀,我会疑神疑鬼的,到时候可能会头脑发热。这些话,我可不是说过就随风飘散的。”萧云合着眼,很平静地说道。

“你可有证据?!”丁耘咬牙挣扎道。

“这沓照片,是耿青瓷给我的,偷拍的是她埋在朱八方身边的钉子。”萧云甩给他一个信封。

丁耘翻着照片,喉咙咕咕响了两下,有些艰难地加重了呼吸,还在狡辩道:“这是的。”

“呵呵,我拿到的时候,也曾经这样怀疑过,现在的电脑技术确实能够做到天衣无缝,而且这些照片都是偷怕的,更容易做手脚。所以,我在下午的时候,又通过一个很不道德的小手段去验证了一下我的怀疑,结果不是我想看到的。不怕坦白地跟大家说,在今晚之前,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包括王筝,但现在,不好意思,丁耘,怀疑对象只有你一个。”萧云缓缓睁开黑亮双眸,照片上是丁耘和朱家几个顶梁柱秘密碰头的情景,他之所以会冒这么大风险亲自出面,是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只信自己,可他没想到,这个性格特点会成为他走向灭亡的导火线。

“什么小手段?”丁耘强作镇定道。

“说出来不怕你们说我奸诈,这是一个人性的测试,下午,我让人用一个陌生的银行帐号分别给你们的户头里各打了500万。根据常理,要是心里没鬼的人,突然收到这样的银行转账,第一时间是会去银行了解情况,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第一时间向组织汇报,急于撇清任何可能受牵连的关系,对吧,丁耘?”萧云微笑道,在座的所有人,只有丁耘一个人在收到这不明来历的500万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萧云阐述这件颇为蹊跷的事情。

丁耘脸色惨白一片,按在膝上的双手已经攥紧,拳上筋脉贲张,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杯清水因滴入一滴污水而变污浊,一杯污水却不会因一滴清水的存在而变清澈。丁耘,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愿意相信你就是那个内鬼,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愿意相信。虽然你们在座的都是皇甫小姐留下来的班底,不是我带出来的心腹,但我从来没有动过半点念头要去动你们的位置,因为我相信皇甫小姐,同样也给予了你们最大的信任。丁耘,你知道吗,在今晚之前,你一直是我最欣赏的一名战将,战功彪炳,视死如归。苍鹰他也在场,他比你接触我的时间要长,你可以问问他,我经常跟他说要我在公子党里选一个最值得尊敬的人,必定是你,这不是我拉拢人心,而是发自肺腑的话。但是我没想到这份尊敬,要在今晚写上个截止日期了,真是可惜。”萧云摇头叹息道。

丁耘大笑,接近癫狂,直到泪水淹没眼眶。

“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萧云平淡道,抽了一口烟。

“凭什么是你,皇甫小姐凭什么就将大公子的位置让给你!”丁耘双眼写满了不甘与不满。

萧云皱了皱如刀双眉,随即淡淡而笑,弹了弹烟灰,轻声问道:“就为这事?”

“你对公子党没有分寸功劳,却因为吃软饭,坐享其成,我不服!”丁耘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终皆失色。

“终于说实话了,我很好奇,对方究竟给了你什么承诺,能让你做出这个决定?”萧云问道。

丁耘冷笑,轻声道:“总比公子党要好,我为这个组织拼死拼活,到头来却为他人作嫁衣。”

“既然你不服,趁人齐,就来个民主表决吧,如果大家认为我该退,我就退。”萧云平静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丁耘一拍大腿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云拈花微笑道,手指一弹烟头,一道美妙抛物线坠落窗外。

丁耘转向其他共事多年的同僚,深情道:“各位,这是我们这群老臣子最好的机会,表决吧!”

可没一个人举手。

“举啊,你们怎么了?难道就甘心听命于一个寸功未立的外人吗?!”丁耘不可置信道。

“丁耘,够了,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该反省一下了。”孟晚舟眼神冷峻道。

“老孟!我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丁耘对皇甫小姐绝对是忠心无二,她让我向东,我决不敢向西。她哪一次下指令,不是我丁耘第一个跳出来支持的?可唯独她挑选接班人这件事情,我绝不妥协,我丁耘宁死也不会听命于一个乳臭未干的人。”丁耘言语讽刺道。

“就为了一己之私,就置那么多兄弟姐妹的性命于不顾,你算哪门子忠心?”肖遥厉声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党毁在姓萧的手上!”丁耘已经丧尽天良了。

萧云缓缓抬头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很遗憾,你已经丧失了最后的机会。”

“哈哈,姓萧的,你现在算是一个半残废的人,你以为还能跟我对抗吗?”丁耘猖狂道。

他确实有猖狂的资本,堂堂九品高手,即便萧云是生龙活虎的时候,也未见得能奈他如何。

“江陵递给你的那杯茶,你应该喝了吧?”萧云不慌不忙道,尽管丁耘一伸手就能制服他。…;

丁耘一怔,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心里泛起一股不祥预感,寒意顿生,不敢轻举妄动。

“你没猜错,我的确下了毒,现在估计已经随血液循环遍布全身了,只要你一运气,就会毒发。”萧云毫无一丝怜悯望着丁耘,他能如此淡定,一个是他下了毒,二来另一个九品高手苍鹰就在身边,丁耘想弑主几乎很难实现,淡淡道,“这个世上,真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假好人啊。丁耘,念你对组织做了巨大的贡献,死之前,我给你机会说最后一句话。”

丁耘再次仰天长笑,忽然怒吼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千万不要相信女人,她们都是疯子!”

说完这话,他反手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喀喇一声,身子顿时一软,倒在地上,再无气息。

终皆惊呼!

“大公子……”王筝带着哭腔想开口说些什么。

萧云扬手阻止了,再次阖上双眼,叹息道:“自性若悟,众生是佛;自性若邪,佛是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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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坊桥附近的清华池,始建于清末光绪三十一年,历经百年风雨,也曾兴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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