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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枭雄赋-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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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就业问题得到最大程度上的解决;二是它的启动,会改变现在宁州‘重北轻南’的战略格局,促进区域间平衡发展,为稳定社会起到积极的推手作用。”黄达人平平缓缓道,就像他以前坐在主席台上做政府报告时的神态语气。

沐小青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望向已经放下碗筷的萧云,冷冷道:“你真的认为这是民生工程?”

“你觉得不是吗?”萧云抽出一张雪白纸巾,擦了擦油腻的嘴唇,微笑反问道。

沐小青没有回答,也不再说话,低下头去,一口接一口地将碗里的肉消灭殆尽,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顿饭就这样无声无息吃完,自小做惯农活的赵八斗殷勤地帮着霍青衣收拾碗筷。

黄四爷到大厅打开电视,沏了一壶功夫茶,然后招呼萧云和沐小青过来,给他俩各自斟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当年,他去潮州挂职过副市长两年,喜欢上了那里的功夫茶,总觉得在洗茶泡茶斟茶间透着人生哲理,且有益健康,他如今的泡茶功夫已经是相当老道了,一边品着茶,一边与萧云就着电视里正在播出的新闻30分时不时讨论几句,只有沐小青静静坐在那里一语不发,瀑布般的长发垂在香肩,两手端着小茶杯,撑着大腿发呆,像一朵寂静开放的夜玫瑰,馥郁芬芳的同时,清冷孤高。

霍姨洗完碗,擦干净手后,端来了一盘水果,有橙子,有梨,有苹果,有番石榴,吊人胃口。

平常很少有机会接触水果的赵八斗吃得很专注,也很喷香,而黄达人则和霍青衣暗自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然后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唆使萧云陪一直都很想去南京周边走走的沐小青出去散散心,一开始,沐小青宁死不屈,任凭这对老夫妻说得天花乱坠,她就是岿然不动,百般无奈之下,霍青衣惟有祭出杀手锏——承诺教她唱京剧,沐小青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而另外一位当事人萧小七同志道貌岸然得可气,竟从头至尾都在品呷着功夫茶,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表一个态。

盛夏的阳光真像火烫的辣椒水,坦荡荡的街上,没有一块荫凉地。

一辆银色宝马V5,一路飞驰,在车流中如同一条敏捷的游鱼,穿梭自如。

沐小青的驾车技术可谓炉火纯青,带着几分女子不曾有的凌然霸气,以前在清华读本科的时候,就经常开着一辆经过大修大改的雪佛兰出入校园,到了周末晚上就跟一帮京城子弟在三环、四环飙车,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跟警车玩猫捉老鼠,因为这事,她不知被爷爷关禁闭了多少回,可没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重新再犯。

车上的轻音乐很柔和,似潺潺溪水。

饱得不停打嗝的萧云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双手交叠抱在胸前,脑袋开始“钓鱼”。

“喂。”沐小青忽然喊了一声。;

“你叫我吗?”刚刚准备与周公会面的萧云霎时苏醒过来,揉着黑亮双眸,疑惑问道。

“这难道还有其他人吗?”沐小青冷冷回了一句,将波光潋滟的冰美人风范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这妮子还真是难伺候,嘴角扯起一个苦闷弧度,轻声问道:“有事?”

“在我进入清华大学的那一年,我爷爷曾经跟我讲过这样一句话,令我如沐春风,他说:在我们中间,有些人像墨水,有些人像纸张。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黑的话,有些人就成了哑巴。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白的话,有些人就成了瞎子。”沐小青淡淡道,记忆瞬间坠入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个心比天高的女生戴着一顶鸭舌帽,拖着一个行李箱,缓缓走进了那扇举世闻名的清华门。

“你是在讽刺我吗?”萧云又要摸鼻子了。

“历史不能长久被欺骗,正像民众不能长久被欺骗一样。古城区的商业改造绝不是一项民心工程,我并不要求你成为墨水或者纸张这样传业授道解惑的师者,也不奢望你去充当力挽狂澜的救世主,但起码不要妖言惑众,使别人成为哑巴,或者瞎子。”沐小青言之凿凿道,上帝或许是高明的,在设计男女之间的感情时,有倾慕,也有厌恶,显然沐小青对萧云就属于后者。

“你在替古城区的那片古建筑击鼓鸣冤吗?”萧云扬着如刀双眉问道,那抹微笑清净如竹。

“是又怎么样?”沐小青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听到自己这么一番严厉措辞,还能笑得出。

“没怎么样,我只是有点吃惊而已。”萧云轻笑道,温柔而醉人,没想到这妮子也有可爱之处。

“我虽然是邀请四爷出席奠基仪式,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道德底线,拆迁古城,就是对宁州历史的一种犯罪,不像某些人,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沐小青冷哼道,不懂他的那抹笑容为何突然如此的柔情万千。尽管她答应了南宫青城去邀请黄四爷出席奠基仪式,但并不代表她接受南宫青城所说的创造历史那一套,她有自己的历史观,只不过在爱情面前,她选择了妥协而已,可她还是对这个项目深恶痛绝的。

“我还以为你很认同我的说法。”萧云轻声道,那抹笑意却更浓了,明媚得如头顶上的烈日。

“哼,想让我跟你同流合污?白日做梦。萧云,你是四爷的干孙子,不管你意没意识到,你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的,讲任何话都要三思而后行,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没资格去说你什么,但作为朋友一场,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你能在所有的时候欺骗某些人,也能在某些时候欺骗所有的人,但你不能在所有的时候欺骗所有的人。”沐小青淡淡道,打死方向盘,开始驶入环城高速。

“受教了。”萧云嘴角微翘,然后降下车窗,这次连询问都没询问她,就直接点燃了一支软包中华,默默抽了两口之后,才说了一番沐小青根本没法体会的话,“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而当我终于老死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所以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然后等待着老死。”

沐小青皱了皱黛眉,并不是因为抽烟,而是他这番话有点过于沉重,瞥了他一眼,欲说还休。

“很巧合的是,曾经有一个拄着龙头拐棍的老人也对我说过一番话:历史多么无情而又有情,不能遗忘每一个对历史的贡献,也不宽容每一个对历史的障碍。我一度很迷恋这句话,也自以为能够为了这句话去赴汤蹈火,等一路走来,才发现,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宣传罢了,维护历史,或是创造历史,都在于你怎么看,维护了,却遗忘了,还不如创造了,而记住了。宁州古城的商业改造得到了大多数市民的支持,出来反对的终究只是沧海一粟,能够掀起的风浪有限,还被讽刺吃饱了撑的,这说明什么?说明现阶段人们对历史的不尊重,对经济发展的超常规追求。要想真正保护好这片古城,首先得让宁州市民尊重历史,正视历史,推崇历史。”萧云平静道,右手枕着车窗处伸到外面,香烟夹在指间,随风燃烧。

沐小青黛眉皱得更深了,这是她从未听过的理论,思忖了一阵,轻声道:“是这样的吗?”

“至少我认为是这样。”萧云微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行动,唤醒一些人?”沐小青下意识问道,话音刚落,她自身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只是一株微不足道的狗尾巴草,何德何能呢?”萧云轻轻吐了一个烟圈,烟雾缭绕随风而散。

“要是加上我呢?”沐小青侧脸看向他,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就赞同了他的那一套说法。

“小心开车。”萧云指了指前方,微笑着提醒道。

沐小青吐吐舌头,连忙将视线转回去,打左转向灯,超越了一辆开得慢如蜗牛的大货车。

“开车技术不错。”萧云弹弹烟灰。

“别扯开话题,说回刚才古城的事。”沐小青认定的事,往往会孤注一掷。

“没什么好说的,我没那能力,你就别瞎操心了。”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

“为什么?”沐小青不解道。

萧云眺望远方,显得深邃莫测,说了句难懂的话:“医生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


4 第三十六章 牛首,竹林

 
宁州,鼎湖会馆。

主楼二层的东边,有一间鲜为人知的密室,墙上一幅泼墨朱砂大红牡丹画熠熠生辉。

一个如同封建女皇般居高临下的女人正站在窗边,端着一杯卡尔瓦多斯,凝视着鼎湖,怔怔出神。

灿烂阳光透过玻璃,铺洒在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上,像是敷上了一层薄薄的蛋膜,美得摧枯拉朽。这样的绝世美人,也不知怎样卓尔不群的男人才能征服她那颗玲珑芳心,或许,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即便再英俊潇洒的男人,在她面前,都会徒生一种沐猴而冠的自卑感。她太过高不可攀了,能够拥有这种气质,既是上天对她的一种恩宠,但同时,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惩罚。

“这酒不及老白干。”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坐在她身后的真皮大沙发上,刚干下一杯卡尔瓦多斯。

“祝融,去地窖把那支泸州老窖拿上来。”凤凰轻声吩咐道,依然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是。”始终守在她身后右侧的一个身高两米、巨灵神式的人物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去拿酒。

老头细眯起眼睛,望着祝融背影,两根粗糙手指相互揉搓,就像他平时随意掐灭燃烧的烟丝那样。

也许,他在掂量面对这样一个巨塔八品高手,要用几招才能制敌,不过对他来说,信笔涂鸦而已。

“凤丫头,这屋子是你的?”老头悠悠问道,舒服后仰,陷进沙发里,他已经好久没这样坐过了。

“不是。”凤凰对于老头突然蹦出的一句“凤丫头”,有些始料未及,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境禁不住震颤了一下,一股温馨如家的暖流缓缓流遍全身,揉了揉眉心,终于端起玻璃杯,晃了几下冰块,抿了一小口酒,然后转过身来,走回到老头的对面坐下,优雅翘起女式二郎腿,直视着这个不知武功深浅的老头,淡淡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尊的,包括我的命,也包括你的命。”

老头悠然自得,坦然一笑,随即念出了文天祥的一句诗:“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凤凰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盈盈浅笑,像极了一条美艳蛇妖,轻声问道:“已经见过少爷了吧?”

“见过了。”老头喜上眉梢,一想起那张二十四年没有见过、却一眼就能认出的脸庞,又笑了。

“很开心吧?”凤凰柔声道。

“心花怒放。”老头丝毫不想拐弯抹角。

“他信任你吗?”凤凰瞧着老头自然流露的昂然兴致,心情也是如同外面的天气一样,阳光明媚。

“应该算信任吧,我们俩初次见面,他就将一个大计划透露了给我。”老头显得有点自鸣得意。

“哦?什么大计划?”凤凰扬了扬两道黛眉,刚想抬起手喝酒,又放了下来,想一探究竟。

“秘密。”老头突然压低声音说了这两个字,停顿了好几秒,又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浑厚的笑声。

“得瑟。”凤凰咬着牙骂了句。

老头面不改色,探出身,又斟了一杯卡尔瓦多斯,一饮而尽,而这一次,他觉得这酒无比醇香。

此时,祝融适时回来,将一瓶上等泸州老窖递给了老头,老头接过来,打开盖闻了闻,如获至宝。

三杯下肚,如一曲澎湃京腔写春秋,酣畅淋漓。

凤凰挥挥手,让祝融出去,然后看着惬意无比的老头,声音很柔,像绸缎,微笑问道:“怎样?”

“极品。”老头吧唧着嘴,回味无穷,酒这玩意,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像男人,越成熟越有味。

“喝高兴了,咱是不是该回到正题上了?”凤凰嘴角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妖气兴风作浪。

“你说。”老头依然捧着那支古朴酒瓶,不肯放手。

“如果想引蛇出洞,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凤凰雪白纤指敲着高脚杯,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老头皱着白眉,思索了几分钟,试探答道:“暗杀?”;

“没错!那如果想引黑龙团这条大蛇出洞,最好暗杀谁?”凤凰柔声道,又问了一个好玩问题。

“陶瞎子的干女儿,陶妲己?”老头琢磨了好一阵子,给出了一个操作性极高的答案。

“不是,她的影响力还不够,你仔细想想,哪个家族与黑龙团的关系最为密切?”凤凰循循诱导。

老头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细声呢喃道:“张家。”

凤凰嫣然点头,秋水长眸微微眯起,缓缓说出一句骇浪滔天的话:“你去南京,暗杀张至清。”

——————

南京,牛首山。

秀宇层明,松岭森阴,绮绾绣错,飘渺玲珑。

在靠近牛首山东麓的一处山坡上,坡度并不陡,风景宜人,一条很明显本来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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