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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长地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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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沉默了很久,门外的警察好几次看进来,我看见太阳慢慢地躲进云层里,天慢慢阴下来,好象要下雨了。



直到罗见进去,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



陆鹏在门外等我,程天舒也站在那里和他说些什么,我走过去,他们停下来,陆鹏看着我的神色关切地问:“怎么了?”我抹抹脸,疲倦地说:“除了做坏事时他肯听我的话,其它的话他全听不见。”陆鹏说:“一一,你耐心些。”我笑了笑:“你知道我向来就没有什么耐心。可是他是我弟弟,我一生人就和他相依为命,无论他怎么样,他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弟弟,上天注定,所以,有没有什么耐心根本就不重要。”陆鹏不说什么,只拿手紧了紧我的肩,我低下头,又抬起来,看着程天舒,说:“谢谢你了。”他好象在想着什么,一怔,才回过神来说:“没什么。”他看着我:“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坦白地说:“是,我昨天晚上没有睡着。”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欲语又止的样子,我倒笑了,冲他眨眨眼:“不瞒你说,我以前跟罗见是一伙儿的,不过现在大部分已经变成好人,决不会带坏你妹妹,所以你放心。”他一怔,微微涨红了脸,分辩:“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鹏拍拍我的背,说:“一一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胡说八道。你别理她。”后半句是对程天舒说的,然后说:“那这样,我们先走了,谢谢你程警官。”我也对他笑笑,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发动车子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他仍然站在那里看着我们。我心里有些抱歉,将心比心,要是我,多半也不太放心自己的乖妹妹住在这样复杂的人家里吧。可是我也没有法子帮助他,除非把程天恩赶走。



我伸个懒腰,窝在座位上看陆鹏开车。监狱到大路有十分钟是小路,交汇的时候需慢行,陆鹏慢慢地专心开着车,我闭上眼睛,好累。



忽然陆鹏的车停了下来,陆鹏轻轻推推我,我张开眼,看到边上交汇着慢慢开过去的是一辆漂亮的宝马,车窗开着,一个少年正探出头叫我:“姐姐,姐姐!”



是罗识。



车开过去之后停了下来,罗识开了车门跳下来跑到我们车前,说:“姐姐,爸爸和我去看哥哥。”十五岁的修长的罗识穿了一套运动服,阳光般的神情,非常精神,那么象少年罗见。Qī。shū。ωǎng。我笑了笑:“我刚刚出来。”



他父亲也从车上下来,慢慢走过来,罗识看了看他,低声说:“哥哥每次都不肯见爸爸。”我说:“那么你和哥哥多呆一会儿,和他聊聊天。”罗识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姐姐,你下次劝劝哥哥好不好?”我看着他的脸,阴暗的天色里,明亮的双眼,真诚的渴望,点了点头:“好。”他笑起来,我看一眼他的父亲,他眼中带着感激神色。我转过脸,说:“你们快进去吧,我先走了。”



罗识朝我挥手:“再见姐姐。”



车一路开过去,陆鹏轻轻地说:“一一,你长大了。”



我闭着眼说:“不想长大,也总得有人肯把我当小孩才行。再说,罗识又有什么错,他一直是个好孩子,虽然衬得罗见相形见拙,我总不能反过来怪罗识太好吧?”



陆鹏轻轻笑起来,我也微微一笑:“罗识的妈妈特别讨厌我,不过罗识却一直亲近我,真奇怪。”



陆鹏说:“你不知道,男孩子多是希望自己有姐姐的。”



啊,我张开眼:“真的?那你呢?”



他呵呵笑起来:“老实说,我小时候不知道多希望有个善体人意的姐姐,其实现在也是。”



我打量着他高大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说:“哎呀,真倒霉,偏偏遇上我这个刁蛮霸道的姐姐。”



他回手一撸我的头发,哈哈大笑:“罗一一啊罗一一,你这个臭丫头。”



窗外开始下雨,雨丝细细密密地罩住整个天地,我伸出手去接雨,手心痒痒的,我轻轻地说:“陆鹏,你知不知道,几乎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个哥哥的。”



陆鹏没有说话,我的另一只手,被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了握。



我好象看见细雨纷飞中白雾茫茫,自己站在极广极阔的平地上游目四顾,身边全是陌生人掠过我匆匆行走,不自禁地松了口气:真好,全是陌生人,全都不认识我。于是我低下头慢慢地随着人群走着,wrshǚ。сōm雨粉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没有一点声音。走着走着走着,开始觉得累了,而且雨渗进了肌肤,冷意森森,我抬起头,发现默默无声的人群全都不见了,偌大的苍茫天地只有我一个人,我突然觉得害怕:这是哪里?正发呆,身边又迅速掠过一个个人影,很熟悉,可是全部径自前行,没有人看我一眼。我想追上去和他们一起,可是我抬不起脚,沉如千钧。



我又做梦了,我告诉自己,我发现自己走不动的时候就会马上意识到在做梦。于是用力睁开眼睛,触目所及仍然是白茫茫一片雨雾,扭过头才发现仍然坐在车子里。



车是停着的,雨水在车窗上滑下一道道水痕,陆鹏坐在驾驶座上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我没有出声,过了很久,陆鹏合上书望着前方默默沉思,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我大睁的眼睛,笑着说:“睡醒了?”我点点头,问他:“这是哪里?”他答:“快到市区了。咱们走吧。”我想了想,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午饭。”他笑道:“我正想说我们中午到外边吃,你有好地方就再好不过。”我正要说话,手机响起来,是程天恩:“一一姐,你们快回来了吗?回来吃饭好不好?我买了很多菜,我做给你们吃。”我看看手机,搞什么鬼?那丫头做菜?我咕哝,不知道能不能吃。电话里程天恩的声音继续:“一一姐?好不好?”她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令我有点歉疚,程天恩孤身来这个城市,好象也没有什么好朋友,因为我说过不太欢迎闲杂人等,她也就很少请人来玩。这么大的雨天,又是周末,她一个人呆着可能有点孤单,我想了想,应她“好”。大不了我回去帮忙。



我拍拍陆鹏的手臂:“直接开回去,程天恩说做菜给我们吃。”陆鹏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笑:“她会做菜?”我叹口气:“大不了把葱末切成葱段,肉片切成砖头,你不是应该算大半个北方人吗?北方人吃菜好象特别大气,吃起葱段来大约跟吃葱末没什么分别,叫你吃肉片可能也会眼杀鸡用牛刀那么不人道。”



陆鹏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笑。



正如我所猜测,当我走进厨房的时候简直怀疑走进战场,而且是战败的战场。宽大的厨房一天一地都是菜叶肉块锅碗盘勺子筷子刀子,洗菜盆里的菜也分不清是干净或者不。我拣干净的地踮着脚走进去,一边走一边把菜叶子塑料袋子踢到一边,一边心里暗暗叫苦:我这漂亮宽大的厨房啊,今天可算是触着大霉头了。程天恩听见我的声音,高兴地转过身来叫:“一一姐!你们回来了。”顺手把菜刀往操作台上一放,问:“烤鸡腿要几分钟啊?”我盯着煤气灶上滚开的锅:“这是什么?”她兴高采烈地说:“土豆牛肉锅。”嗯,这个菜简单,我正要说什么,忽然发现操作台边沿的菜刀正倾斜下来,而程天恩还站在边上毫无知觉,大惊之下不假思索冲过去一把推开她,随即往边上一退,菜刀端端正正掉在程天恩原来站的地方,且蹦跳几下。



这下子程天恩脸色发白,怔怔地望着地上雪亮的菜刀:“一一姐,它它,它差点切掉我的脚。”我被地上的菜叶滑了一下,觉得脚踝有点不舒服,站在那里没动,说:“小心点。”陆鹏听到声响跑过来:“一一,怎么了?”我回头说:“没事。”



却听到陆鹏惊呼:“一一!”我还没反应过来,程天恩跟着大叫一声,随即,我的左脚背被一个沉重的东西狠狠砸到,一时间巨痛攻心,我张大嘴,全身麻木。



然后陆鹏冲进来一把扶住我:“一一,你别动。”我慢慢低头,看到压住我的脚的是我那块大铁木砧板,还有一垛菜。因为我喜欢大块的切菜板,还故意挑了又厚又大的,估计刚才我推开程天恩的时候程天恩的身体带歪了砧板,刚好掉在我站的地方。



陆鹏搬掉砧板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大事不妙,脚迅速肿起来,而巨痛越来越厉害,我全身已经没办法动弹,只懂得用力紧绷着整个身体,感觉上只有那只脚,痛得一动不能动的脚。



陆鹏把我抱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打电话叫急救车,我弯下腰,强烈的疼痛令我想呕吐,阴暗的天色越发阴暗,头开始晕。



心里尚且在想: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啊。



慢慢的听到程天恩在一边哭:“对不起,一一姐,对不起。”我没力气跟她说话,一边干呕一边努力笑了笑。不是不恼怒的,但她在哭,我也没力气发怒。我这倒霉的人,一辈子倒霉。



事实证明,我还没有倒霉到家。医生说,运气好得不可置信,这么重的砧板只是砸断了两根脚趾,脚踝拉伤,脚背的骨头只是受到损伤,并没有断,不然脚背骨头断掉会对以后走路有影响。



一路上陆鹏背着我,程天恩紧紧跟在身边,等医生打好麻醉药接好骨头,我坐在病床上,程天恩买了一大堆KFC怯怯地走进来。



我有点没好气,看到她站在门口拎着一大袋KFC不敢进来的样子又有点好笑,陆鹏笑着说:“饿晕了,快拿进来。”



她看我笑了笑,就走进来把袋子递给陆鹏,站在我床前象犯了错的孩子。我忽然心一软:“我现在还有点犯恶心,等会儿再吃,你和陆鹏先吃吧。”她点点头,过一会儿说:“等会儿我再去买,冷了不好吃的。”



我说:“没关系。”



她又说:“对不起,一一姐。”



陆鹏笑了笑说:“别担心,你一一姐不会怪你。”



我没精打采地笑了笑,点点头。



第十章



第十章



我不肯住院,程天恩也一再地保证会照顾我,医生没办法,只得说要记住回医院检查。我们便拖瓶带水地回到家里。



陆鹏去打扫厨房,程天恩小心翼翼服侍我在床上坐得舒舒服服,再把她房间里的折叠餐桌拿过来,然后拎了一大袋零食还有饮料开水在床头摆了一列,最后又削了一盘水果端进来。



我看着看着不禁笑出来,揶揄她:“喂,我可不是你太婆,不用这么孝顺。”顺手拎过零食袋子挑来拣去拿出喜之郎GIGI果冻爽,一个是苹果味的,一个是香橙味的,笑嘻嘻在程天恩面前晃一晃,拧开了便吸,一边递一个给她。程天恩终于也笑起来:“一一姐,你真好。”我笑:“未必。罚你三个月打扫整间房子。”她连忙频频点头答应,我扫她一眼:“小丫头不知道讨价还价,等见了你哥哥再说。”她不解:“为什么?”



我想了一下,笑笑。



过一天是周一,晚上何真知来看我。我们并不天天联系,她最近工作忙得一塌糊涂,我奇异地问她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何真知说:“我到你们单位有事,叶华告诉我。”把一大盒玫瑰卤鸡爪放在我面前:“你顶爱吃的零嘴。”我抬头:“你又回家了?不是很忙吗?”倒是没问她有什么事,叶华一准帮她办妥。



何真知笑笑:“不是,有人出差来探我问我要带什么。”我装作很感动的样子:“于是你想起来我最爱吃这个。何真知,我爱你。”她斜睨我一眼,作势踢我的脚,我立刻调转话风:“我不爱你了。”她啧一声:“爱情!爱情,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最后一句两人一起学着袁咏仪荒腔走板地唱出来,然后哈哈大笑。



程天恩把水果端上来,我叹口气,笑着说:“程天恩你自己歇着去吧,别这样子,天天这样,我真的不是你太婆。”过了这两天她心情也好多了,笑嘻嘻说:“何小姐很少来嘛。”何真知一把端过水果盘,拣了颗提子,笑着说:“赶明儿我也招租,橇你墙角,程天恩,好不好?”程天恩笑,不说话。



这时候门铃响,她赶紧去开门,何真知冲我眨眼,我不去理她,想可能是陆鹏,却听程天恩问:“你找谁?”



何真知和我转过头,她噫一声:“咦,你怎么上来了?我过一会就下去。”



门口是一个笑吟吟爽朗英俊的男子,正冲何真知挤眉弄眼:“我有了被抛弃的感觉。”何真知大笑:“死燕北。”她介绍:“罗一一,我朋友,燕北,我家乡的朋友。”



我抓起茶几上的鸡爪,扬一扬手:“想必是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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