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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喜嫁-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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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东西,我今儿打死你”林政肃接茬还要打,林夕落站在肖金杰身后继续骂,但凡遇上的物件继续砸:

“各个狗扯羊皮,装模作样,六品官儿?我呸,你们不怕家丑外扬,索性我豁出去了,将你们的丑事全都抖落出去,不就是在外还养俩姨奶奶不敢领进门么?下两个野儿子都不敢认,其中一个还是你手下的媳妇儿,不知羞耻,也不知谁的脸皮最厚,穿身官服就真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了,也不把镜子擦亮堂点儿,看看脑袋瓜子顶上长不长绿苔”

林政肃气的两手不停,可他终归近四十年岁,被气的身子发虚,脚步跟不上林夕落这灵活的,两手不停的抓打,却都打在肖金杰的身上

肖金杰嘴巴子一个接一个的挨,心中苦不堪言,他刚刚也不知是哪根弦儿搭错了,非选在那时出面护着九姑娘,本想舍身一把,孰料这可不是一把,再如此下去,一口牙算是彻底的废了

林夕落嘴皮子快,可话语却格外清晰,遇上敏感字词,她的语气更是加重,孙氏听的目瞪口呆,眼泪也不流了,看着林政肃便喊嚷:“还有野儿子?我……我活不下去了你当我是妒妇容不下姨娘?居然还在外养,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林政肃还未等打到林夕落,殊不知身后却接连挨了掌,乃是孙氏出的手,心中本就气恼,林政肃回手一巴掌打了孙氏的脸上,孙氏嚎啕大哭,撒泼疯癫,林政肃这会儿瞧见个空便一把抓住林夕落,“都是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去死”

手掌伸出,未等抽下,却被一人抓住

林政肃回头欲骂,却见此人是林政辛,愕然之间,林政肃结结实实挨了林政辛一巴掌,就听林政辛道:“恶心”

林政辛早已到此,看到林夕落如此打砸、如此泄愤,他并没有出手阻拦。

为何要阻拦?林政辛只觉自己的手都跟着痒,如此的家、如此的宅,如此的富丽堂皇不都是摆设?还何存几分情义在?

钟家本已息事宁人,如今林瑕玉疯了被传出,钟奈良借机上门,就是逼迫林忠德做出选择,可齐献王那人卑鄙无耻,野心勃勃,若投其门下,林家百年的名号彻底作废,此人心思更是极为狭隘,如若不投其门下,林家便只能投宣阳侯府门下。

宣阳侯一直都乃太子之人,这也是正道,只可惜林家长子、六子大理寺行职、三子吏部行职,而这二方之首却都乃齐献王之人,这如何选?

林政辛明晓林忠德之苦奈,可也对其畏首畏尾、左右逢迎、以子女为棋换林府名号兴旺心中冰冷,到底哪个更重要?

他没有答案,也不想再去寻答案,他就这样看着林夕落砸了六夫人的院子,破口大骂,连林政辛都忍不住叫一声好,佩她的胆量,这种事,林政辛自认混不吝,可他绝对做不出来。

为何她一个姑娘就能做得出?仅仅因为林瑕玉吗?林政辛只觉此理由不够充足,可还有何因,他不知道,就这样的看着、听着,直到林政肃抓紧林夕落的手,他才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制止住,并且给了林政肃一巴掌。

林政肃捂着脸,这是他的弟弟,老太爷最疼爱的幼子,林政肃纵使气涌心头,也要想一想若真对他动手的后果。

林政辛明晓林政肃所思所想,不屑一笑,拽着林夕落便往外走。

二人对此无话可说,一直到出了“景园”大门,林夕落才从林政辛的手中挣脱,“十三叔。”

“够了,你发泄够了?”林政辛转头问,目光极为复杂,在等待她的解答。

林夕落冷哼,“落井下石?活该。”

“你不仅为此,还为何?”林政辛正经相问,脸上未再有寻常调侃嬉闹之态。

林夕落沉了片刻,才道:

“他们吃里扒外,砸个院子算惩的重?索性无人要这脸面,那就全都掀了,”林夕落见林政辛沉默,走去道:“您甭以为这是几位伯父自个儿愿意的,十三叔,这都是老太爷摆的棋子,任何一个人都是棋子,谁都不例外。”

“够了”林政辛怒斥,“好歹他是你祖父。”

“祖父?”林夕落冷笑,“自欺欺人,我骗不了自个儿,你做的到?”

林政辛无法应答,而就这一会儿,林大总管匆匆跑来,回禀着道:“九姑娘您惹了大祸了,老太爷发火了”

“发火?那正合适。”林夕落探看林政辛一眼,转身就往宗祠而去,林政辛瞧其背影,目光中的落寞沉顿下去,那一句‘自欺欺人’扎入了他的心

第六十章掸子

收费章节(12点)

第六十章掸子

林忠德气恼发抖,在祠堂内也无寻常的沉稳,背手来回行走,时而闷咳几声,脸色涨红,时而怔住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对。

本是还有十天,便乃他的六十花甲寿日,可偏偏在如此之时,传出林夕落砸了二房的院子,这不就等同于在他心窝子上扔块石头,憋闷的上不来气,连火都爆发不出来。

林忠德拍着自个儿的胸口,告诫自己莫太动怒,否则气昏过去,可就前功尽弃,可林夕落一踏进此门,林忠德将这话全都忘至脑后,劈头盖脸便是道:

“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连长辈的院子都敢砸,你想气死我才肯罢休?”

“府内井井有条,祖父不悦,府内鸡飞狗跳,祖父还不满,您到底有何心思,不妨直说。”林夕落直接摊牌,“孙女虽蛮横跋扈,但也不是任人刀割的傻子,祖父,好歹我们都是您的晚辈,各个都被当呆子一般呼来喝去,您就舒坦?”

“放肆”林忠德猛斥,“你……你给我滚,往后府中之事不再由你把持,你给我滚”

“您说不用就不用?”林夕落冷笑:“那我也告诉您,如若您不用我,大房、二房、四房有人敢找我与父亲、母亲的麻烦,我就将您私下为齐献王献银子的账目、与几位大人勾结将吏部侍郎弹劾罢官,全家抄斩、为此所得的银子账目都送出去,您想顺顺当当过这花甲大寿,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个丫头,如此贼心,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孙女”林忠德斥恼之间也有惊愕呆滞,这是个及笄之龄的丫头?怎么可能?

林夕落站在林家列祖列宗牌位之前,鞠躬上香,口中道:“玉石俱焚,我做的出来,不信您就尝试尝试。”

“你……你个混账”林忠德话语凝噎,不知如何斥骂才好,“混账”二字出口无数,可却无一如今日这般让林忠德发自内心的恼怒惊恐,林夕落转头看他,自也看到那副不可置信之态。

谁会信?她这些时日让账房先生将账目拿出,屡屡翻看,时而讨问,好似不懂不会,林大总管试探两次,又见她只看不抄、不记、也未曾将账目拿走,所问的事也不过寻常杂七杂八的小事便未放在心上,而后连账房先生都不在多言,任凭林夕落随意拿看。

林夕落该记的事自然记得清楚,李泊言屡屡来林府,林忠德只让门房接待,他却一句不问,反而那日忆起这几位叔伯,都乃齐献王手下的官差,林夕落的心里自然纳罕疑惑,待账目之上有几笔大额出入,来往之人都乃朝堂官员,再与林政孝问起这几人,无一是忠良之臣,再问李泊言,他冷哼撇头的做派明显是与宣阳侯对立之人。

那不就是齐献王的手下之将?

屡屡推断,林夕落心中略能知晓,林忠德这是盘算着自动辞官将这些事抹个干净,寻个由头,皇上将他再请回朝堂,这些事自然不了了之,他反而依旧谁都不依不靠,从中周旋,但何事能让他哭诉委屈?

这委屈便在家事不宁之上,首当其冲便是林夕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一人得败,全家都要受牵连,她如若出了事,林政孝能得了好?胡氏能有好日子过?连带着林天诩恐怕都前程无明启之途。

林夕落可自忍,但她忍不得父母受苦、兄弟受累,她只能撕破脸皮来对这老头子,特别是在他花甲之寿将临、更借了六夫人孙氏将林瑕玉疯了的消息传出这个时机。

何况……魏大人那方不还惦念着林府中有一接洽的人?

林夕落不再有声响,林忠德也不知该说何言。

当初选这丫头当家,他扪心自问的确事出有因,一乃不知她与魏青岩手下的婚事到底如何,可接二连三由魏大人出面干涉,这的确非比寻常,二来,这府里的确也需一何事都不懂、且能由他所控之人来搅和搅和,他的选择无错,错就错在对这丫头了解太浅

这会是一才十五岁的丫头?林忠德将其与林政孝联想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会是他那蔫儿子教出的丫头,更无法想象,这个年纪的丫头中能有如此心计之人。

屋内声无可闻,一老、一小就这么平静对峙,谁都不再开口。

不知多久,门外传来脚步之声,林夕落率先转头探去,却是林大总管。

林大总管也瞧出这二人神色不对,只拱手禀道:“老太爷,皇上身边来了人,稍后就到。”

“谁来此地?”林忠德即刻起身,慌乱之余有些不知所措,林大总管道:“是陆公公。”

陆公公……林忠德的脚步更为焦躁,林夕落知家事不可再谈,叫进来春桃和冬荷,“替老太爷更衣、净发。”

林忠德怔片刻,随即任由两个丫鬟上前侍奉,林夕落就坐于一旁不声不响,直到林忠德准备出门时,才与林夕落道:“林府容不得你胡意放肆,花甲之寿若有半分差池,决不轻饶”

林夕落随意福身,林忠德快步离去,林大总管松口气,连忙张罗府中之人去门口迎陆公公。

看向林府的列祖列宗牌位,林夕落闭目沉神,心中道:都是祖宗,就让我这一家人能有个痛快日子过吧

林家众人去迎此位陆公公,但陆公公只与林忠德叙言两句就请他上车入宫,所有人站在正院门口被晾在此地,各个都不知所措。

林政齐冷哼的看了一眼林政孝,目光中带有不屑,林政肃早已转身离去,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林政孝这时心中也已难安,刚刚林政辛已来说了林夕落今儿砸了六夫人院子的事,林政孝僵成木头人似的,坚决不肯信此事。

夕落的确有股子硬脾气,可不至于如此跋扈,但胡氏被大夫人叫去问长问短归来之后,夫妻二人一对口径,各自心里好似浇了一盆冰,这丫头啊,胆子到底像谁呢?

回到“宗秀园”,林政孝与胡氏虽心中忐忑,可见林夕落已在杂屋之中继续雕“百寿图”,林大总管在一旁回着府中内宅差事,二人满肚子话语都未出口,只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才相携进至屋内。

夫妻二人无心咽饭,举起筷子面面相关,胡氏忍不住开口道:“老爷,这丫头的性子像谁呢?”

林政孝苦笑,“未曾想出。”

胡氏似不敢确信,却又忍不住说出口:“可我怎么觉得这样日子,反倒舒坦了些……大夫人今儿虽抱怨了几句夕落跋扈太无规矩,可未如以往那么刻薄了。”

林政孝看着她,一个女人家,自不懂这其中哀苦,但夕落如此所为不正为家人的日子安稳?

“吃饭。”林政孝率先入筷进碗,胡氏点了头,二人俱都无言。

林忠德归来之时,已经是二日天刚露出清亮,可他一进门,林府所有宅院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全都知晓。

林政武、林政齐、林政肃未能忍得住,直接便去祠堂寻林忠德问清皇上召见所为何事,可惜林大总管于门口拦见,道是老太爷已累了,有事明日再提。

三人面面相关,而林政肃更纳罕老爷子将夕落那臭丫头叫去,不责、不罚,砸了院子连骂上两句都未有,就这么算了?纵使她与魏大人的手下定了亲事,可也不能如此纵容?

林政齐看出他心中之事,使了眼色连忙将其叫走,兄弟二人好歹有个商议,但林政武的脚步迈的格外缓慢。

他是这一府嫡长子,可如今呢?老太爷压制在上,连府内宅事都一丫头所管,大房被视为无物,这是为何?林政武前思后想,而后苦笑摇头,还不是因他子嗣不足?只有一儿、一女,且长子还病卧在床,吊着口气随时撒手人寰。

要另娶吗?可许氏还在……林政武无心回“紫苑”,就坐了祠堂之处等。

天色渐渐亮起,一切平淡如常,众人见过老太爷,林忠德却未提进宫见驾、更对出仕还职半字未有,所有人都心中打鼓,但他不说,谁都不敢问,这时候谁当了出头鸟,可最容易出茬子了。

接连几日,这府内最忙之人便是林夕落,自林忠德见驾归来,虽不言语此为何事,但欲为其贺寿的拜帖接二连三的送来,有些是前阵子退帖子的、有是一直观望此事才送来的,林夕落让人归类,每日都检查修缮的园子、宅子,湖水的清淤,连带着丫鬟、婆子们的衣裳都挨个过目。

后日便乃林忠德的六十花甲,林夕落这儿日除却忙碌府事,也不忘精修百寿图与百绣字这二件寿礼,衣衫不整、灰头土脸,任凭胡氏跟在一旁擦也无法抹掉汗泥污渍在她脸上凝出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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