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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后宫如懿传(I、II、III)-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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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贵,点染匀称的面宠也因爱女即将远嫁而染上了伤心泪痕;“你皇阿玛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想到是你。

满蒙联姻是旧俗,尤其是博尔济吉特部。你皇阿玛原也想着是把柔淑长公主嫁过去,但若真这么做,无疑是加强了太后与蒙古各部的联系。”

和敬抬起朦胧的泪眼,无奈道:“皇额娘的意思是,就是因为太后的端淑长公主嫁去了蒙古,所以柔淑长公主不能再嫁?”

皇后的脸上尽是不舍之意,沉吟片刻,强自维持着冷静道:“是。博尔济,吉特部是大清最最重要的姻亲,是大清北方安定的保障。所以要嫁,只能是自己最亲的人。”皇后见身边无人,低沉了声音道,“而且,就因为皇额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所以宁可你远嫁,也要嫁得尊贵,嫁得体面。”

和敬再顾不得仪态,苦苦哀求道:“可蒙古那么远,女儿即使想回来省亲,山高水长,又能多久回来一次?皇额娘只有女儿了,要是女儿不在身边,谁与皇额娘彼此扶持呢?”

皇后疲倦而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紧紧握住和敬的手:“你嫁去蒙古联姻,便是对皇额娘最大的扶持。皇额娘的伯父马齐是两朝重臣,可自从伯父去世,富察氏的声望虽在,但内里实在不比从前了。对皇额娘也好,对富察氏也好,我们都太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来保证现在的地位永无动摇。所以你皇阿玛一说,皇额娘就知道,这是个最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绝不能给了太后的女儿,必须是在咱们手中。”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而坚定的冷光,那种冷,带了某些无可回旋的余地,她压住了胸腔中的酸涩,静静道,“所以在你来之前,皇额娘看你皇阿玛有所犹豫的时候,皇额娘已经默许,默许是你远嫁蒙古,也只能是你远嫁蒙古。”

和敬从未见过皇后以这样感触而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她便是满心不情愿,也知事情再无一点指望。她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从闪烁的泪花里望出去,皇后的面庞显得熟悉而又格外渺远的陌生。和敬心头大恸,哭得花容失色:“原来娴贵妃说的都是真的。她说皇额娘您绝不会反对,这是真的!”

皇后悄然拭去腮边斑斑泪痕,闻言微微惊讶:“娴贵妃当真这样说?”

和敬并不回答,只是痛哭不已:“皇额娘,您真的舍得?真的愿意?”

皇后严妆的面庞一分分退却了血色,苍白的容色如同窗外纷飞的柳絮,点点飞白如冰寒碎雪:“孩子,原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皇额娘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这个人这条命都是属于富察氏的,皇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富察氏的荣华显赫。而你一出生,从你获得的荣耀开始,一切都是属于大清的。这一点上,你和额娘没有两样。所以,你是大清的公主,这是你最好的归宿。”

和敬终于在母亲平淡而哀伤的语气里明白了自己不可回转的前途,只得俯下身三拜告别,哀哀道:“既然皇额娘与皇阿玛决心已定,女儿也不能说什么了。

女儿既然存定了孝心,也是大清与皇额娘母家的期望,那么女儿顺从就是。”

和敬吃力地站起身子,任由眼中的泪水和着唇边淡薄削尖的笑意一同凝住,恍惚失神地一步步摇晃着走出了皇后宫中。

第十八章母心

皇后看着女儿步出,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似的,一下子瘫坐在了紫檀雕花椅上,任由泪水蔓延肆意。素心正端了药走进,见皇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面如金纸,不觉慌了手脚,忙搁下药盏替皇后抚胸按背。好一顿推揉,皇后才缓过了气息。素心见皇后好些,忙不迭递上药盏,含泪劝道:“皇后娘娘自然也是舍不得公主,其实何不把话都敞亮了说给公主知道呢?这话吐一半含一半,娘娘难受,公主也不能明白您的苦心。”

皇后就着素心的手把一盏药慢慢喝完了,才支起半分力气道:“本宫何曾不想告诉璟瑟,可她到底还小,有些话听不得的,一听只怕更不肯嫁了。”皇后看一眼素心,神色惨然,“这些日子你跟在本宫身边,难道你不知道本宫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么?”

素心一怔,眼底蓄了半日的泪就涌了出来,她自知哭泣不吉,忙擦了泪面笑道:“皇后娘娘福绥绵长,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后盯着她看了须臾,不禁苦笑,抚着胸口虚弱道:“你不必哄本宫了,本宫自己知道,要不是齐太医用这么重的药一直吊着,本宫怕是连走出宫门的力气都没有。哪天本宫要是不在了,璟瑟孤零零的,她又是那么高傲的性子,哪怕要嫁人,岂不是也要受那些人的暗亏,落不到一个好人家去。还不如趁着本宫还有一口气,替她安排了好归宿,也卖了太后一个人情,日后可以让太后看在本宫今日保全柔淑长公主的苦心上,可以稍稍善待本宫的女儿。”

素心见皇后连说这几句话都气短力虚,仍是这般殚精竭虑,忍不住落泪道:“皇后娘娘平时嘴上总说最疼两位阿哥,未曾好好待公主,其实您心里不知道多疼公主呢。”

皇后满心凄楚,怆然道:“璟瑟虽然只是个女儿,但到底是本宫怀胎十月所生。本宫不争气,保不住皇子,以后富察氏的基业和昌盛,一半是靠自己的功名,一半便是靠璟瑟了。说来也终究是本宫不好,素日里不曾对璟瑟好好用心,临了却不得不让她远嫁来保全富察氏的荣耀。”她越说越是伤心,气息急促如澎湃的海浪,她死死抓着素心的手,凄厉道,“素心,本宫的儿子保不住,女儿也要远嫁,这到底是不是本宫的报应,是不是本宫错了!可本宫做了这么多,只是防着该防的人,求本宫想求的事,并未曾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皇后如掏心挖肺一般,一双眼突出如核,直直地瞪着素心。

素心听得“杀人放火”四字,脸色煞白如死,忙好声安慰道:“娘娘确不曾做过,您就别多思伤神了,赶紧歇一歇吧。”像是要压抑住此时难掩的心慌一般,素心的指尖一阵阵发凉,哪里扶得住皇后摇摇欲坠的身体,扬声向外喊道,“莲心!快进来!快进来扶娘娘!”

莲心本在门外候着,只顾侧耳听着殿中动静,死死攥紧了手指,任由指甲的尖锐戳进皮肉里,来抵挡皇后一声声追问里勾起的她往日不堪回首的记忆。

直到素心仓皇呼唤,她才强自定了心神,一如往日的谦卑恭谨,匆匆赶进。莲心正要帮着伸手扶住皇后,只见皇后气息微弱,身体陡地一仰,已然晕厥过去。素心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壁和莲心扶着皇后躺下,一壁吩咐赵一泰去唤了太医来。

太后坐于别馆之内,拿着圣旨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仿佛一朵金丝菊花,泼泼绽开无限欢喜欣慰。玫嫔跪在紫檀脚踏边,拿着象牙小槌为太后轻轻敲打小腿,脆生生笑道:“这道圣旨太后看了一个晚上了,还没够么?”

福珈上来添了茶,在旁笑道:“太后悬了多少年的心事,终于能够放下了。”

太后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多亏得玫嫔与舒嫔争气,这几日没少在皇帝跟前吹风。”她抿了抿唇角,“福珈,你往这茶里加了什么,怎么这样甜?”

福珈笑得合不拢嘴:“不就是寻常的白毫银针,哪里搁什么东西了?架不住太后心里甜,所以茶水入口都成了甜的。”,。

玫嫔正了正鬓边的玫瑰攒珠花钗,笑道:“可不是呢?臣妾也从未见太后这般高兴过呢。”’,太后唇边的笑色如同她身上的湖青色金丝云鹤嵌珠袍一般闪耀:“先帝临终前,已经病得万事不能做主了。为保新帝登基后蒙古各部一切稳妥,哀家和敬公主下嫁蒙古之事已然成为定局。三月初七,皇帝下旨和敬公主晋封固伦和敬公主,次年三月尚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同时,晋封太后幼女为固伦柔淑长公主,亦于次年三月尚理藩院侍郎宗正。

太后坐于别馆之内,拿着圣旨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仿佛一朵金丝菊花,泼泼绽开无限欢喜欣慰。玫嫔跪在紫檀脚踏边,拿着象牙小槌为太后轻轻敲打小腿,脆生生笑道:“这道圣旨太后看了一个晚上了,还没够么?”

福珈上来添了茶,在旁笑道:“太后悬了多少年的心事,终于能够放下了。”

太后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多亏得玫嫔与舒嫔争气,这几日没少在皇帝跟前吹风。”她抿了抿唇角,“福珈,你往这茶里加了什么,怎么这样甜?”

福珈笑得合不拢嘴:“不就是寻常的白毫银针,哪里搁什么东西了?架不住太后心里甜,所以茶水入口都成了甜的。”,。

玫嫔正了正鬓边的玫瑰攒珠花钗,笑道:“可不是呢?臣妾也从未见太后这般高兴过呢。”’,太后唇边的笑色如同她身上的湖青色金丝云鹤嵌珠袍一般闪耀:“先帝临终前,已经病得万事不能做主了。为保新帝登基后蒙古各部一切稳妥,哀家的端淑便远嫁军力最强的准噶尔部以求安定。如今哀家只剩下柔淑这一个女儿了,能嫁在自己跟前,当然是最好的了。”

福珈笑叹道:“理藩院的侍郎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但到底也还体面,哪怕额驸是领个闲差,公主能在太后跟前常常尽孝,也是极好的。”

玫嫔抬起妩媚纤长的眼角,轻轻柔柔道:“娴贵妃……算是很尽心了。”

太后瞄了她一眼,舒然长叹:“也是。若不是她想到要以退为进,力陈柔淑下嫁蒙古的好处,皇帝未必会听得进去,才反其道而行。这件事,哀家念着娴贵妃的好处。自然了,皇后也是明白事理的。也亏得齐鲁来告诉哀家皇后病重,哀家才能劝得动皇后接受这门婚事。”

玫嫔冷冷一笑:“对皇后来说,是想公主有个婆家的靠山。其实她是最看不穿的,太后娘娘心如明镜,儿女在身边,比什么都要紧得多了。”

太后长叹一声,抚着手腕上的碧玉七宝琉璃镯道:“皇后毕竟还年轻啊。

许多事她还不懂得,只怕以后也来不及懂得了。她的病,皇帝心里有数么?”

玫嫔略略思忖道:“齐鲁虽是皇上身边的人,但一向最油滑老道,左右逢源。这次皇后的病虽然一直瞒得密不透风的,怕是皇上也隐约知道些,所以御驾才吩咐了,明日就要准备回銮。”

太后静了片刻,看着小几上的一缕香烟袅袅缥缈,微眯了眼道:“外面虽好,到底不如宫里舒坦。待了一辈子的地方,还是想着要早点回銮。对了,舒嫔原说要和你一起过来的,怎么这个时辰还没过来。”

福珈忙道:“方才舒嫔那儿来过人了,说是预备着侍寝,就不过来了。”

玫嫔嘴边的笑便化成一缕不屑:“侍寝还早呢,这个时候就说不过来了,也敷衍得很。”

太后微微一笑,对这些争风吃醋之事极为了然:“舒嫔跟在哀家身边的时候没有你长,自然不如你的孝心重。好了,时候不早,你也先回去吧。”

玫嫔这才起身告退。福珈看着她出去,低声道:“论起来,玫嫔待太后的孝心,可比舒嫔多呢。”

太后唇角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你也看出来了?”

福珈微微沉吟:“奴婢冷眼瞧着,舒嫔待皇上的心是比待太后您重多了,这样的人留在皇上身边,还这么得宠……”

太后笑着弹了弹指甲:“皇帝的风流才情,是招女人喜欢。舒嫔的心在皇帝身上也好,有几分真心才更能成事。皇帝自小不得父母亲情,在夫妻情分上也冷淡些,但他一颗心是知道冷暖的,所以舒嫔的好处他都看在心里,才格外相待些。你且看玫嫔的恩宠,到底是不如舒嫔了。”

福珈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太后不怕……”

“怕?”太后不屑地嗤笑,“皇帝虽宠爱舒嫔,但他对舒嫔做了什么,真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么?舒嫔的性子刚烈,若来日知道了发起疯来,指不定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夜色阑珊。

济南的夜,无论怎样望,都是隐隐发蓝的黑,璀璨如钻的星辰,像是洒落了满天的明亮与繁灿。不像京城的夜,怎么望都是近在咫尺的墨黑色,好像随时都会压翻在天灵盖上。

皇后醒来时已是半夜,几名太医跪在素纱捻金线芭蕉屏风外候着,听得皇后醒来的动静,方敢进来请脉。皇后有些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皇帝也在身边,慌忙含笑支撑着起身请安:“皇上万福,皇上怎么在这儿?”她极力掩饰着睡中憔悴支离的容颜,“素心,是什么时辰了?”

素心忙回禀道:“回皇后娘娘,是子时二刻了。”

皇帝忙按住她,柔声道:“别挣扎着起来了,闹得一头的虚汗。”说罢,他取过绢子替皇后擦拭着额头汗珠,“朕本来宣了舒嫔侍寝,但不知怎的,总念着你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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