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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四姑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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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岛上居民甚至是太白宫众对于白鲸总是心怀惧意和敬仰的,坤岛的西市的广场上甚至有白鲸半露出水面的美丽汉白玉雕塑用于许愿。

对于阿真能与白鲸如此亲近,众人惊奇之余,皆感叹不愧为神之子。

阿真很无奈。

然后又坏心地想,若是他们见到前世的白鲸表演会是怎样的表情?

肯定很有趣。

她抱着白鲸光滑的身子,由它带着自己慢慢游水,感觉很幸福。

虽然与小白认识四年了,但真正亲近却是近两年。

因为之前,她因为身体原因根本无法潜水,无法与它长时间接触,只能观望而已,或偶尔喂它吃些鲜鱼。

阿真正愣神呢,却见小白猛地以鲸尾击浪,以异常漂亮的姿态半跃出水面,发出愉悦的叫声。

可怜的阿真被浇了个彻头彻尾。

她无奈地看着不远处调皮小白那圆溜溜的眼睛,怎么看都是一副机灵鬼的样子。

灵儿见阿真被小白欺负了,仗着修行后异常灵巧的身手,一个纵身,从水里一跃而起,稳稳地立在小白背上,娇斥道:“叫你欺负阿真!”

小白与她其实比阿真还熟悉,只是她经常欺负它,便不太亲近,当下猛然加速,想将她甩下来。

灵儿功力深厚,纹丝不动,哈哈大笑:“你游啊,游啊!”

然后双手插腰,得意地一甩头,“哼,我早就想这样了!乘风破浪的感觉啊,如此之爽!”

阿真完全无力了。

她看看同样无力的小白,觉得她和它还真是同病相怜。

灵儿哦,这个小魔女!

次日清晨,阿真匆匆来到三岛上有名的大儒,也是太白学堂礼、乐、射、御、书、数六院中乐院院首牧游之的居所——草庐。

身后照例跟着阿默。

牧游之长于琵琶世家,精通各种器乐,并以琵琶闻名于世,当时内陆琵琶分南北两派,他成年后遍访名家,于知天命之年编撰《南北派大曲琵琶新谱》,首创了运用左手大指按托之法,影响深远。

后因偶弹一曲犯禁之作遭人陷害,被判流放。

路上太白门人救其出囹圄,遂在岛上结庐而居。

阿真曾因好奇去过太白学堂,机缘巧合听到牧游之的琵琶曲,顿生儒慕之情。

便拜入他门下,学习琵琶。

前世的琵琶多是四弦琵琶,五弦早在宋代便不复使用,但今世所用却是五弦琵琶。

阿真在前世也修习过琵琶,且颇有功底,故上手虽快,后续发展反而有制肘。

所幸得遇名师,师徒俩细细探讨,阿真很快便突破瓶颈,功力突飞猛进。

大师对于她指法上的新奇之处颇为好奇,比如和弦的运用,觉得可以使琵琶的表现力大大提高,试用后创作出的几篇独奏作品,据说在大陆上流传颇广。

上次来草庐时偶然提到将丝质弦改而采用银弦,可以加大琵琶音量和共鸣,虽然大师不知共鸣之意,但仍然非常有兴致地拉了子筑长老准备试做银弦琵琶。

下山前子筑长老说新琵琶已在试音阶段,因此,她便匆匆前来。

草庐在建安城郊,由三间竹屋外带一圈竹质栅栏组成,边上菜地里种着几陇日常蔬果,时有散养的小鸡进去啄食。

转进院里,便看见牧游之正坐在厅里席上调弄琵琶。

“师父安!”阿真躬身朝他行礼。

“阿真来啦,坐。”牧游之头也不抬,继续拨弄着手里的琵琶。

“喏。”

阿真在牧游之身侧的席上坐下,阿默亦坐于旁,随手取过边上的茶炉泡茶。

当茶香飘起时,牧游之停下拨弄的动作,静坐片刻,便行云流水地拨弹起来,正是先前阿真奏过一次的《塞上曲》中的一小段,音色华润流畅,旋律委婉柔美。

“用上银丝倒别有一番味道。”弹完一段,牧游之沉吟道。

阿真微笑,恭敬奉上茶盏。

牧游之将手中琵琶放在阿真身前,接过茶盏,道:“阿真替为师寻来名谱广陵,尚未答谢,这新制琵琶权作回礼。”

阿真急忙行礼:“阿真惶恐。”

广陵之谱只是她在华阳宫书库找书时偶然翻看到,誊抄下来而已,举手之劳,她不敢居功。

牧游之扶起她道:“你我之间,亦师亦友,阿真多礼。”

阿真道:“喏。”

她迫不及待地试了新琵琶,感觉很是怀念,因为前世她的琵琶,也是取用银弦。

师徒俩一起研制新曲,探讨曲艺,直到夕阳下,阿真方不舍离去。

阿默则一直陪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雕刻着昨夜匆匆上山取来的木料。

此刻两人沿着小径,在霞光里慢慢地走着。

淡淡的温馨萦绕左右。

阿默见她面露疲色,便上前几步,单手抱起她,另一手则拿着新得的琵琶。

阿真也是真累了,微动了动,伸手松松地环住阿默的肩,将头轻轻靠在他颈边,便眯上了眼,似要睡去。

感觉她舒缓而泛着清香的气息软软地吹在自己颈上,阿默觉得心里莫名的满足。

他不自觉得放慢了脚步,这样,才不会扰了她……

正走着,却见苍梧自前方走来,待见了阿默及他怀里之人,目中似乎闪过异色,待要细看,他却已几步上前,拿过阿默手里的琵琶,轻声道:“别让小宫主饿着。”

阿默顿了顿,维持着上身的平稳,加快脚步。

苍梧亦疾步走在一旁,有些微微的恍神。

第六章

又是九月金桂飘香的日子,阿真已经十二岁了,太白上下正为她的成童礼而忙碌。

《礼记》上书:“成童、舞象、学射御”。

所谓“成童”即长成大孩子,能够“舞象”,“学射御”即学习武术、射箭等保家卫国的本领。

年满十二岁的孩子以此礼仪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告别幼年,增强成熟意识,明礼知爱,树立报效祖国的大志。

阿真对于成童礼,除了好奇,更觉得这样一个礼仪可以让她郑重地对无本无源无休和十大长老的养育之恩,关怀之义道一声感谢。

九月九,重阳日,天朗气清,艳阳高照。

华阳殿前的月台上,无本在高阶铺锦暖玉席上正坐,无源无休左右侧坐,十大长老分坐于下阶,众宫人各自按序入座。

在太白学堂,礼院院首的主持下,太白宫小宫主之成童之礼于悠扬礼乐中起始。

阿真着黑色金丝绣隐福纹白缘广袖礼服,簪青玉簪,登华绣翘头履,一步一步恭谨上前,行大礼。

阿真目视席上诸人,朗声道:“吾,太白,今在此,谢诸位长老养育之恩,疼宠之情,此恩此情,愿倾身以报。”

她俯身而拜:“谢——长老!”

无本捻须微笑:“好,好,吾等只愿汝万事随心。”

子章双目有泪:“好孩子,好孩子,快起,快起。”

子微子休等皆含笑不语,目露慈爱。

阿真眼眶泛红,往事一幕幕,俱现心头。

他们于她,非亲非故,却如此精心拂照,胜似亲人。

今世亲人,便是他们。

她双目含泪,起身:“喏。”

此后,阿真入学堂,修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态度勤勉,不骄不躁。

下了学堂,则时时陪伴诸位长老,尽心孝敬。

时日渐长,长老们诧异地发现,阿真对待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反而时不时地撒撒娇,甚至于有时也显得顽皮,那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姿态,让人从心底疼惜。

只苦了众宫人。

本来有一个小魔女灵儿,已经够郁闷了,再加上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宫主,太白宫免不了鸡飞狗跳。

这不,自从上次由子休长老做主婚人,让太白门人之二喜结良缘后,小宫主不知抽什么风,时不时地到山腰阔音壁前高声歌唱。

你说她唱就唱吧,为啥总是唱些直白又热情的情爱之歌,而且,明明是清脆的童音,她偏有办法唱出缠绵悱恻来,惹得太白宫众心里惴惴。

不止是年少情窦初开的小宫人,便是年长些的,听到其中一些颇有沧桑之意的词曲,也不禁心有戚戚。

难道,小宫主降临太白的真正目的,是来考验他们的?!

众人一边郁闷,一边努力修行。

于是这年,由明转暗的太白宫人数量之多史无前例。

毕竟作为宫人,是无法娶妻嫁人的,而作为门人则无所顾忌。

不过,那些坚持到底的宫人,其修为更是突飞猛进,连连升阶。

此种情形,直让长老们哭笑不得。

“子章师父!”阿真进了子章长老的居所,朝窗边绣架旁的子章长老走去。

“阿真啊。”子章停了手中的针线,回头一笑。

阿真看一眼绣架上的锦缎,挤眉弄眼:“子章师父,我记得子休师父的生辰快到了哦,来得及吗?”

子章笑嗔道:“贫嘴!谁要送给他了!”

阿真嘻嘻一笑:“不是吗?啧啧,那我要告诉子休师父去!”

她作势转身。

子章一把拉住她,长指戳她脑袋:“你呀!”

阿真亲亲热热地环着她的胳膊,眨巴着眼睛撒娇:“子章师父,阿真怎么了?”

子章噗哧一笑:“说吧,又有什么事了?”

阿真告状:“子章师父,我想要几颗夜明珠玩,子休师父不肯!”

子章不信:“他宠你都宠成什么样子了,几颗珠子哪会不肯?”

阿真凑过去:“子章师父不信?”

子章点头:“不信。”

阿真委屈噘嘴:“那子章师父去亲自去问问就知道了!”

子章看她委屈的样子,毫不动容:“说吧,子休师兄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来骗我去见他?”

阿真见被拆穿,只好老实了:“四颗夜明珠,大的那种。”

子章奇道:“四颗大的?他舍得?”

阿真点头,老气横秋道:“子章师父,子休师父为了你可真下了血本了啊!”

子章心里好笑,面上却硬是故作恼怒道:“那你就把我卖了?”

阿真见她恼了,连忙谄笑:“哪能啊!”

然后挨在她身边坐下,疑惑道:“子章师父,都冷战这么久了,你还没消气吗?”

子章一愣,笑道:“傻孩子,我怎么会生他气。”

阿真更加疑惑了:“那为什么要冷战呢?”

子章理理她的鬓发:“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阿真咕哝:“每次都是这句话。”

子章笑看着她,抚过她如画眉目间的天真,当年的小小婴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过了几天,阿真如愿得到了想要的四颗大夜明珠,她看着一向严肃的子休长老笑得合不拢嘴地试穿子章长老为他缝制的衣裳,仿佛懂得了什么。

冷战,也许只是情侣间的小游戏。

她坐在窗前细细地缝了十二个漂亮的小袋子,肉痛地将四颗大夜明珠和八颗稍微小点的夜明珠塞进袋子里,明天是灵儿他们的成人礼,这些夜明珠,就作为礼物吧。

这两年,苍梧和紫桐与她也渐渐熟悉,情谊滋长,他们成人,自然要送好礼,所以她原先的打算是苍梧紫桐和灵儿阿默四人每人一颗大夜明珠,而不太熟悉的其他八个隐卫则每人一颗稍微小点的夜明珠,但想想平时对守在她身边的八个隐卫忽略太多,过意不去,又讨不到再多的大夜明珠,只好混在一起,看谁的运气好,就谁拿大的。

这日午后,子微长老过来看她。

“子微师父安!”阿真放下手里的棋谱,起身行礼。

子微长老与她隔几坐下:“阿真无需多礼。”

“喏。”阿真重新落座。

“手谈一局?”子微看看几上的棋盘,道。

阿真问:“子微师父让我几子?”

子微略略沉吟:“四子。”

阿真点点头:“好。”

她执黑子,在四个角落的星位置子。

子微执白子,跟进。

棋局开始。

一阵撕杀过后,两人收手。

阿真默数一阵,笑道:“黑子一百八十四子,我赢一子半。”

子微点头:“有进步,下次让三子。”

两人移步水榭敞轩。

阿真正坐于根雕茶几前。

子微坐于几后,随即便开始了一套繁复的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

闻着缕缕茶香,阿真静静地看着,方才用心下棋而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子微长老是个很矛盾的人。

棋局里的他杀伐决断,毫不留情,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不得不随着他的节奏,奋力抵抗;

烹茶时的他,又平心静气,宛若得道高僧,安抚着你的情绪,让你惬意而放松。

阿真微微勾笑。

不管哪种,都是由他掌握节奏呢。

子微长老看她一眼,敬给她一杯茶(茶杯连同杯托一并放置在人前是为敬茶)。

阿真恭谨地伸双手接过,闻茶香,笑看子微一眼,分三口品茶。

两人品茶聊天。

“子微师父,我最近看大陆各国皇家秘史,上面说西华明君紫微君离奇失踪,是真的吗?”

子微看她一眼:“你不是知道了吗?”

阿真嘿嘿地笑:“本来是不确定的,不过子微师父这么说,那就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喽?”

子微淡笑:“你又打什么主意?”

阿真道:“我在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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