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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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加……”冷冷地盯着那边谈得正欢的二人，阿亚纳米沉声道，“我准你一个月的假期。”
“哎？”不会是他最近摸鱼摸得太多了，要被阿亚纳米赶人吧？
“随便哪里都好，一个月内，我不想看到萨拉·莱特这个人！”他敛起眸，将萨拉·莱特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怎么觉得，阿亚哥有点咬牙启齿的意味呢……
说完，阿亚纳米站起来，走向他们。
而米卡尔之瞳，在察觉他的靠近后，立即把萨拉护在身后。
“现在，还不到你出场！”阿亚纳米伸出手，用旁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往他身上一拍。
右手手背那有如眼睛的红色宝石忽地消失了，然后，他合上眼睛，软软地倒下来。
“萨拉·莱特，”抱住倒下的泰德，他扫了一眼她，道，“还有事？”冷厉的目光之下，赶人意味甚浓。
萨拉毫不在意地用笑脸迎上去，道：“有啊，关于你的血样的。”
“哦？”挑挑眉，他表现得很冷淡，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
“你……”笑脸似乎凝固下来似的，她用与笑颜不相符的淡漠的语气，道，“真的是人类吗，阿亚纳米……”
紫眸眯了起来，他站住，回望她，道：“什么意思？”难道她从中发现了什么和费罗廉亚有关的蛛丝马迹？如果是的话，紫黑色的瞳孔冷漠地微微收缩了一下，萨拉·莱特这个人不能留！
对一切会阻碍他计划的人——抹杀！
“别这么张扬地露出你的杀气，阿亚纳米。”她望了一眼因感受到阿亚纳米的杀意而身体开始紧绷的休加，笑了笑，又转对阿亚纳米道，“还是说，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哼！”他可从来没有让她去救他。杀气淡了下来，但怒意却仍挥之不去。
就知道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萨拉不以为意地耸肩，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没兴趣，不管你是谁，只要对泰德好，我就只要这个做诊金。”
“哼……”他不发一声，转身抱着泰德走开了。
经过休加身旁时，他低声说道：“两个月。”
休加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就是说，他带薪休假的期限又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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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月，萨拉·莱特果然消失了。但萨拉不在身边转悠，并不代表阿亚纳米就轻松了。
“喂，我不要果汁，给我咖啡。”首先，是频繁出现的米卡尔之瞳，在他和泰德独处，接吻，甚至有时话说到一半，就顶着和泰德一模一样的脸，和截然不同的、彰显意味甚浓的厌恶和不耐的眼神，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谁准你随便出现的，米卡尔之瞳？”绝对要毁掉它，不管它多珍贵，他的自尊也不能容许一再被人无视他的权威。
“我想出来就出来了。”他接过休加递过来的咖啡，道，“我只想见萨拉姐姐，却只能看到你，我才郁闷呢。”
“嘛，难得出来一趟，去玩玩也不错嘛，小瞳。”第二个让阿亚纳米烦心的对象，就是自己的少佐，休加。他是一个出现比率如此高的人，以致每次好事将成之际，他都有份破坏。原本想着他要是跟萨拉·莱特去哪里度蜜月，二人世界的话，他倒是省心了。没想到，萨拉·莱特是走了，却邀请了哈克连·欧克一起同行，将他甩在这里。于是，无事可做的休加，大喊无聊之际，就三五不时地跑来做一下电灯泡，打断别人的好事。
“回去！”阿亚纳米的下巴线条开始收缩，这是他想要发怒的前兆。
“快走吧！”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米卡尔之瞳道。虽然他是萨拉姐姐的恋人，但他对休加没什么好感。
“你也是，米卡尔之瞳！”下一刻，阿亚纳米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冷漠的双眸扫了他一眼，手指刚要覆上他的头。
“住手！”米卡尔之瞳拂开他的手，道，“我还有事要找萨拉姐姐商量！”
“这身体的主人是泰德·克莱恩。”
“我知道！”米卡尔之瞳道，“但是，主人最近都一直睡得很沉啊，有时我怎么也叫不醒他……”
“你说什么？”紫眸开始收敛起来，“何时发生这种情况的？”
“自我上次苏醒来就一直如此，主人经常会无意识地陷入沉睡，”抓紧胸口的衣襟，他咬紧下唇，道，“我总觉得有个很巨大、黑暗的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一点一点地开始将主人的意识吞噬……一定是……主人生病了，不然，不会睡得这么沉的……萨拉姐姐是这个帝国最好的医师，她一定能想出好办法来帮助主人的！”
猛地站起来，他瞪向他们：“我才不相信你们呢！”
“潘多拉之盒……”费罗廉亚的身体，开始行动了吗？太快了，快得让他意想不到，也让他认识到了一件他长期忽略的事情——自从遇到泰德后，他就不曾想过要夺回潘多拉之盒这件事。为什么呢？并不是不能，更不是不敢，只是……不想……
忽然，他抚向自己的胸口，陷入了沉思。
最近，胸口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几近复原了。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萨拉·莱特的药起作用了，现在，看来，是和潘多拉之盒有关。
这层认知让他觉得忽地一冷，难道……是因为自己变虚弱了，所以，费罗廉亚的身体才更快地苏醒过来。
他是……靠着削减泰德的生命力，才恢复了健康的？
“呼……”正在吃饭的泰德，忽然揉揉眼睛，然后歪斜着身子倒了下来。
阿亚纳米一只手揽住他的肩，扶正。
然而，他的眼睛很快就睁开了，再度换上绯红色的瞳眸。
“放手，阿亚纳米！”推开他的手，他再次在座椅上端正优雅地坐直身子。
又是米卡尔之瞳……每次泰德陷入沉睡的时候，米卡尔之瞳就会出现。而最近，米卡尔之瞳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基本每天都能看到他。而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泰德……保持清醒的时间似乎越来越短了……
果然……是因为他在他身边吗……
紫眸深黝地沉静着，仿佛凝成了深不见底的深紫。
忽然，伸手往他头上一按，他轻易地将米卡尔之瞳再次压制下去。然后，抱起泰德的身体，道：“休加！”
“是，”休加应道，“阿亚哥吩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他第几次了……从深沉的、不知期限的深眠中醒来，原以为，会再次在记忆中那深邃的紫眸的凝视下悠悠转醒，然而，当他揉弄眼睛，带起一阵哐当的沉重铁链摩擦声响时，他这才发现了自己身边的变化。
他身处一个透明的玻璃房间，不足二十平方，除了床，基本上没有任何摆设。手上是沉重的手铐，而脚上也是拖着铁球的铁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在哪里？囚牢吗？
阿亚纳米在哪里？
“哎呀，睡美人终于醒了……”房外传来一阵带笑的戏谑声，抬头一看，是休加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休加？”
“不知道，是阿亚哥的意思。”
“阿亚纳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铐，他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也不知道。”休加的手指在玻璃房外敲了敲，道，“阿亚哥的想法一向很难猜。”
“他现在在哪里？他的伤……”
“小泰德，现在不是担心阿亚哥的时候哦。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敲打着玻璃墙壁，发出砰砰的响声，“喂，休加！让我出去，我要见他！”
“别白费力气了，小泰德，帝国的强化玻璃可不是你的拳头能敲破的。”休加靠在玻璃墙上，道，“阿亚哥有说过，你必须一直待在这里面的。”
“为什么？”为什么阿亚纳米……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反复无常，他搞不懂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道……”只是，阿亚哥那时的表情一直都很可怕呢，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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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没吃东西，也没有休息？”听完休加的报告，阿亚纳米的眉头皱了起来，交迭在一起的手收了收紧，他抬起眸，不带温度地说：“没关系，随他。”
“哦，没关系吧？”休加笑眯眯地将脸凑到他面前，伸手搭着他的肩，道，“小泰德看上去又瘦了，可怜，他本来就很瘦小。而且啊，一直敲打强化玻璃的手，也渗出血丝了，啧啧，看得人心疼啊……”
“休加，”沉着眸，他扫了他一眼，冷声道，“闭嘴！”脊背的曲线因他所说的话而绷紧、僵硬，然而，他只是如以往般不带表情地望着自己的下属，不流露任何一丝情绪。
“是是……”休加耸耸肩，话中有话地加上一句，“听说，三天不喝水会出现虚脱的，唉……”
“出去！”他合上眼睛，声音的温度再次降低几度。
“是是。”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继续说情下去，也许阿亚哥会更生气了。
待休加关上了门，阿亚纳米才握紧拳头，将背狠狠地撞上座椅的靠背。刚刚僵直的颈项，则仰压在靠座之上，银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向后拂动了几下，他抬起右手，将手背贴在额与眼之间，薄唇轻启，低声地、仿若自语般道：“竟然敢不吃饭，泰德·克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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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一直用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发丝，脸颊，低声喃喃着一些他怎么努力听也听不到的话……
是弗拉乌吗？
不，他的手一直是冰冷的。
那么，是谁……
如何轻柔、温暖的触感……
谁……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黑色军装，银色短发，紫色瞳眸……“阿……亚纳米……”刚开口，他马上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痛，声音老沉嘶哑。
“把食物给我吞下去，泰德·克莱恩！”他冷冷地说道，被压在军帽之下的瞳眸，在暗处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活下去是你的义务！”
“为何……事到如今才把我关起来？”无数个为什么在他脑中转动着，而他却只能干哑地提出这个问题。
“你本来就是我的囚徒，”他站起来，军帽之下泻下的目光是冷如寒冰的，“怎么待你是我的事。”说完，他起身地想要离开。
忽然，他感到有股拉力将自己扯住。
回头一看，是泰德爬了起来，扯住了他的袖子。
“那……”翠绿色的瞳眸依然用清澈无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只是这两泓清泉染上了以往不曾有的犹疑，几乎是冲口而出的，他问道，“为何之前对我那么好……”
“哼……”阿亚纳米冷笑一声，紫眸冷冰冰地斜睨了他一眼，道，“太天真了，泰德·克莱恩！”
“哎？”
“为了将鸟儿乖乖束缚在自己的牢笼里，主人就要多给它一点饵食。”以指抬起他的下巴，他噙着冷笑，逼近他，道，“这就是所谓的对你好？”
“你……”
“你的作用只在米卡尔之瞳的容器本身，为了让你待在我的牢笼里，我什么方法都会用。”他在吻他，这是泰德所感受过的最冷的吻，没有感情，充满嘲弄，讥讽，和刻意伤害。
“是吗……”他猛地推开他，垂下头，握拳，身子微微颤抖着。“我还以为，你是比我想象中更好一点的……原来……”
“愚蠢！”他擦着唇，声音依然如冰般冷。“善良是你的致命的弱点！”
“够了！”指甲更用力掐进了掌心之间，泰德转过身，用比怒吼更可怕的冷静声调，道，“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阿亚纳米！”
“待在这里，别想逃！”转身，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玻璃牢笼。
而泰德，则蜷在一起，微微颤栗着。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握紧的拳头，在鲜血如妖异的花般展开的手心之上，是一颗铜纽扣。
这是，刚刚从阿亚纳米袖子上扯落的。
他咬了咬牙，抬高手做出投掷的手势，可是，举高的手顿在半空中，长久地停顿下来。
他缓慢地放下自己的手，将握着他的纽扣的拳附在唇边，然后，冰凉的泪水肆意地流淌而下。
为何……比起不能复仇……
被欺瞒和背叛的痛苦……
更让他觉得心如刀绞……
“喂喂，这么做有点过分耶……”看小泰德哭得多伤心，啧啧……
“休加！”扫向他的目光中已带着几近沸腾的杀意，“别多事！”
“是——”好可怕……看来他是心情差到极点了……
“报告！”忽然，柯纳兹插入了二人的对话之中，“有萨拉·莱特的行踪了。”
“说！”
“是！她去了巴尔斯布鲁克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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