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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禁衣-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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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同:海水蓝的衬衫,宽大的休闲裤,手插在裤兜里,走姿豪放中又有些懒散;脸上线条冷峻,眼神明亮,目光深邃。像是将周遭一切完全洞悉,又像是根本旁若无人。

洪之鹤走到米果面前,坐在祝晓璇原先坐的椅子上。他用手掂起桌上那瓶还有三分之二的红酒,淡淡地说:“看来这位美女还要喝很久。”

米果一把将那瓶红酒从洪之鹤手里夺回来,站起身子,故意使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晃:“怎么?不许我在你的地盘喝酒了?那好,我带回家喝。”说着就要走。

洪之鹤赶紧用手一挡:“这位美女别误会,不分手酒吧从来不往外赶客人的。是我说错话了,我自己罚酒一杯。”说着拿起一只空杯子放在米果面前,意思是要米果倒酒给他。

“嘿,你这老板总是蹭客人的酒喝吗?”米果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紧紧抱着那瓶酒。

洪之鹤笑了,还是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的那种笑,抬手招来一名服务生:“拿瓶最好的红酒,我请客!”

一瓶比米果手里的酒贵上十倍的红酒端上来。洪之鹤娴熟地开启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上,又往米果喝空的酒杯里倒。米果没有阻拦,甚至端起酒杯跟洪之鹤碰了碰杯子,然后一口气喝光。

对,从现在起,米果要将自己变成百分百酒鬼了。

这瓶红酒果然比刚才自己买的那瓶少了酸涩,多了醇美。一杯酒饮下,米果立刻进入了状态。她双眼迷醉地看着洪之鹤叫道:“好酒!再来一杯!”

迷醉只是表象,其实米果心里清醒得很。她在想:洪之鹤认出自己了吗?如果说刚才他坐在吧台后面没有认出自己的话,那么现在近距离接触,说了这么多话,他不可能仍然认不出自己。但洪之鹤的表情仍然波澜不惊,难道他竟然没认出自己?或者他根本一开始就认出自己来了?

米果接连喝干了洪之鹤倒的三杯红酒之后,洪之鹤不倒酒了。他平静地看着米果说:“美女,你喝醉了。一个单身女人在酒吧里喝醉会很危险的。”

米果挥了挥手中的空杯子:“少废话!倒酒来!谁说我是单身,难道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洪之鹤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醉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米果心里非常疑惑:洪之鹤为什么说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他在伪装吗?

米果盯着面前的脸,那张脸的的确确是见过几面的洪之鹤的脸。难道他不是洪之鹤?这样想的时候,她真的不能确定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洪之鹤了。面前的洪之鹤似乎一直少了什么东西。

是少了什么呢?

米果一字一句地说:“我认识你。你是不分手酒吧的老板,你叫洪之鹤。洪水的洪,之乎者也的之,仙鹤的鹤。”

洪之鹤微怔之后又是一笑:“不错,原来我这么荣幸,美女居然认识我。可是我们有缘一起喝酒,我却不知道你的芳名。”

米果很想把自己杯里的酒浇在这个人头顶上,大声骂他:“装什么装!”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要看看洪之鹤究竟能装到什么程度。

米果亦朝他笑笑,笑得艳若桃花,流光溢彩。“想知道我的名字?很简单。我们再干十杯酒!”

洪之鹤盯着米果看了一会儿,爽快地说:“好,奉陪!”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由于不是周末,酒吧里基本没什么人了。米果跟洪之鹤却喝得热火朝天。米果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今天是豁出去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团火焰,轻飘、摇摆、炽热、虚无。

终于,米果倒下了。她不知道自己又喝了几杯酒。五杯?六杯?或者更多?她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的头痛得都快要裂开了,胃里像燃烧了一团火焰直冲喉咙。原来喝醉这么难受、这么难受。

他听到洪之鹤问:“还不到十杯呢。要不要继续喝?”

米果站起来说:“我要去洗手间!”话没说完就轰然倒塌。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是洪之鹤。她的鼻子埋在他的胸口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更轻了,轻得都要飞起来了。

洪之鹤将米果抱出酒吧,让一个服务生扶着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然后去开自己的汽车。米果坐在台阶上被夜风一吹清醒了许多,一阵天旋地转和翻肠倒肚之后她开始呕吐。服务生帮她捶着背。

洪之鹤似乎已经料到了米果会吐,松了口气。这样米果就不会再吐到他的身上或者汽车上了。米果吐得差不多了,洪之鹤拿来一块湿巾将米果的脸擦干净,然后把她抱到汽车后座上。

“美女,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洪之鹤边发动汽车边问米果。

可是米果没有回答。她躺在柔软的座椅上,心里想:我看这会儿你还继续装吧。你曾经跟踪过我,知道我家在哪里,就在祝晓璇跟我一起试衣那晚。好吧,你装我也装,我们看谁能装过谁。

于是米果装醉不答。其实她是真的醉了,但刚才吹了风吐了酒已经成了半醉半醒状态,不至于人事不省。

她感觉汽车开始动起来,继而平稳地驶了出去。没有转弯,这条路不是回自己家的。洪之鹤要把自己带到哪儿去呢?虎穴还是狼窝?如果做那件晚装即是洪之鹤给自己布置的陷阱,那么入虎穴狼窝是迟早的事吧。自己只是提前自投罗网罢了。

汽车在凌晨青城的某条道路上疾驰。二十分钟后车速减慢,东拐西拐一番后停下来。洪之鹤打开后车门,俯在米果身上看了看,见她“睡”得很熟就把她抱了下去。

第20章

米果被洪之鹤抱在怀里,心跳得非常厉害。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紧张是因为米果不知道洪之鹤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今晚的装醉是她平生做过的最刺激的事。为什么会做这么刺激的事?是因为生活太乏味了需要调剂?是因为想要探寻晚装的真相?是因为她对这个男人有着浓厚的兴趣?

米果说不清楚,也许兼而有之。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在醉意蒙胧之中被一个很有力的男人抱着,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更加迷醉。后来,她感觉到自己被抱到一张很大很柔软的床上,那个男人用手指替自己整理着头发。她觉得这样很舒服,像被按摩头部。他好像整理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米果睡熟。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痛,喉咙发干。米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装修得非常舒适:米色的玫瑰墙纸,造型华美的吊灯,色调明快的家具,质地优良的实木地板。更重要的是,房间的清洁度堪比五星级酒店。

难道这就是洪之鹤的家?他的人呢?

米果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从梳妆台的玻璃镜里照见自己,吓了一跳。她那头金黄色的假发不见了,漆黑的头发映衬着一张白皙的素颜。她回想着昨晚最后的记忆:一张宽大的手用钢柔适度的力道梳理着她的头发。他去掉了她的假发,后来竟然又为她洗了脸?

她忽然掀掉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那身衣服仍然好好地穿在身上。她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做“更多”的事情。她看到床边放置着一双柔软的橡胶底拖鞋,就穿着下了地。鞋虽然有点儿大但是非常舒服。米果拉开卧室门,在各个房间里游荡,没有发现洪之鹤的踪迹。

后来她发现餐厅的饭桌上放着两个杯子两个碟子,旁边是一袋西湖龙井和一袋速溶咖啡。一个碟子里放着两只翠绿的蜜枣棕子,另一个碟子里放着一张纸条:美女:昨晚你喝醉了我只好把你弄到这里。给你梳了头洗了脸之后才认出来你是谁,吓了一跳。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去,给你准备了早餐,茶和咖啡任你挑。你还可以洗个澡,你的衣服如果脏了,浴室里给你准备了一条裙子,大概是你喜欢的。

欢迎继续光临我的酒吧。不过你如果下次心情不好的话,别再喝酒了,因为如果你下次再喝醉,我可不能保证控制住自己不去非礼你啊,哈哈。

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署名。米果反复看了好多遍,时而皱眉时而莞尔。

为什么洪之鹤说他给自己洗了脸之后才认出来自己?难道昨晚从跟他喝酒到被他带回家来一直都没认出自己?那怎么可能?从目前洪之鹤流露出来的性格看,他应该是个聪明而且细心的男人,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呢?

难道他不是让自己设计晚装的洪之鹤?不!米果刚刚产生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否定了:一来,既然洪之鹤承认他认出了自己,还被吓了一跳,说明他是认识自己的;二来,世界上不可能有人长得一模一样吧,况且……

米果凝视着字条,那是她已经熟悉了的字体。当时洪之鹤要自己做晚装时留过一个字据,字迹与这个是一样的。即便是孪生兄弟,两个人写的字体也不会这么一致吧!

米果把西湖龙井放到一只杯子里,把小袋咖啡的包装撕开倒入另一个杯子里,一手端着一只杯子去饮水机处接水。然后,她在茶香与咖啡香混合的气味里吞掉了两只香甜的棕子。好像是快端午节了,是哪一天呢?今年端午节是要放官假的。米果胡乱地想着,趁茶和咖啡转凉的时候去洗手间洗澡。昨夜喝醉了,又出了好多汗,以洪之鹤这样有洁癖的男人居然肯让她这样脏兮兮地睡在他的床上?估计他今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被单了。

米果在洪之鹤的浴室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洗脸架上放置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瓶瓶罐罐,有男士洁面乳、男士日霜、晚霜、面膜,男士浴液、洗发水、护发液,甚至有男士眼霜,以及好几种知名品牌的男士香水。洪之鹤的浴室似乎比他的卧室更干净,连他的梳子上都没有一点油腻或者头发。(在米果的印象里,拥有一把有实质性作用的梳子的男人就少得可怜了。)

如果不是有保姆、钟点工及时给这里做清洁,或者有一个与洪之鹤比较亲密的女人住在这里的话,米果真的要在洪之鹤面前自愧不如了。米果当然不是那种邋遢的女人,但她的家绝对没有这样的洁净指数。

更令米果吃惊的是,衣架上挂着一条裙子——奶白色蕾丝底边雪纺袖连衣裙,蕾丝的图案是叶片,从领口到裙边的做工都其极精细。

这不是自己在柳城的时装发布会上见到的那条裙子吗?当时米果看中了两款裙装,一条当着江浩晨的面称赞了,结果江浩晨向时装公司的老板要来送给自己;另一条米果只是在江浩晨接电话的时候赞叹了一声,居然被前排的洪之鹤听见,也弄来了。

米果怔了半天。这个时候她没有理由怀疑这个洪之鹤不是那个洪之鹤了。既而,米果又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洪之鹤居然送自己裙子?还好,米果记得当时这条裙子既不是被“青花瓷”也不是被“红窗花”穿过的,否则又是一场噩梦了。不过,米果用手轻轻抚摸这条裙子的时候发现,裙子的商标还完好地挂在上面,应该是条新裙子,不是模特穿过的。

米果洗完澡穿上这条裙子从镜子里看自己时感觉不是一般的好。配上她的黑色直发与素颜,与昨晚酒吧里那身装扮真是判若两人。她有些遗憾洪之鹤无法看到此刻的自己。

该去上班了。米果还不能肯定自己从洪之鹤家里出来之后是否认识去公司的路。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时在门厅处愣了愣,然后走到一扇门前。

这扇门与洪之鹤的卧室对着。与卧室和书房不同的是,这扇门关得紧紧的。米果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静悄悄的。米果想: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呢?真好奇啊!看来洪之鹤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

米果出了小区后发现这是青城东区的一条路,离公司还不近,看来要打出租车才能保证上班不迟到了。她掏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一条未接短信或者电话都没有。看来祝晓璇对米果昨晚安全与否丝毫都不关心,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了洪之鹤家那间紧闭的房门。好奇心像猫爪一般挠着她的心——那间房子里到底有什么呢?

第21章

楚南和孟原有两天没有开工,各自忙各自的。第三天孟原给楚南打电话,说他跟潘河岩说好了晚上一起谈谈丁茜命案的事,要楚南也去。

潘河岩看上去气定神闲,根本不像是个处于紧张工作中的警官,让这楚南乍见他还以为案情有了重大进展呢。但潘河岩说,案情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潘河岩跟孟原一直在争执着这顿晚饭该谁请客,争得不可开交。楚南乐得在一旁做陪客,自得其乐地享受各色美味佳肴。

潘河岩跟孟原可不是抢着付账的。一般在饭桌上抢着付账两个来回以上的,抢得越凶的越不会是真朋友,除非他们一个世纪都没见面了,或者再见面又会在一个世纪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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