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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四人夜话-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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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田听了十分气愤,骂道:「这些人简直是畜牲,不是人。」

纯子秀眉紧蹙道:「我现在很烦恼,还欠一半的钱没有交。向大臣要,他会怀疑我有别的用途。」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决不能,只怕他们一抖,把所有的内幕都说出来,那时候我这条小命便没有了。」

安田恨得咬牙切齿,紧握拳头,可是毫无办法。

纯子幽幽的道:「我相信其他的太太们都和我一样,溶入他们掌握之中,任由需索。」

「纯子,不如我们逃走吧。」安田怂恿道:「我爱你爱得发疯了,让我们远走高飞,脱离这个是非圈。」

「逃走?」长久过著寄生虫一般生活的纯子,连想也没有想过。可是这念头却热辣辣地刺激著她。

「只怕给大臣抓回来,便没命了,你知道,他是耳目众多的。」

「不要老提著他,大臣有没有妻子?」

「自然有了,他不仅有一个妻子,而且有两个。我在他心目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两人谈了很久,彼此都较前了解,但对眼前遭遇的问题,却始终无法解决。

这天分手后,安田又有很久没有接到纯子的电话,他心中忐忑不安,彷佛感觉到有什么祸事临头。

果然,又再隔数天后,安田接到纯子的电话,有气无力,说道:「你快来见见我,我就要死了。我现在在河源大妈处。」

安田吓了一跳,恨不得三脚两步赶到她身边。

当安田见到纯子时,不觉吃了一惊,见她身上到处瘀痕,显然曾遭毒打。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纯子凄然道:「那『地下机构』的老板,因我还有一半的钱不能付给他,便向军务大臣写了一封匿名信,作为对我的警告。信内只一句话,叫大臣提防我给他戴绿帽子。意思是如我再不交钱,他们就会全盘抖出来。」

「可是只这一句话,已令大臣暴跳如雷,他把信掷给我看,不问青红皂白,将我责打了一顿。喝问我『奸夫是谁』,我自然死也不肯说什么,他便一直打我,用棍棒打完了,又用脚踢、用火炙。昨晚,我几乎以为要给他打死了,所以我忍著疼痛,也要见你一面,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纯子说至此处,泪流满颊。

安田愤慨万分:「那老王八,我迟早和他拚了。」

「你不行的,他权势大,随时可以把你抓起来,诬告你一个死罪。」纯子道:「你还是不要见我的好,我会把大祸带给你的。」

「胡说八道,就是有刀山油锅阻挡,我也要见你!除非是你害怕,不想见我。」安田斩钉截铁地说。

「我自己不怕,只怕连累你,」纯子哽咽道:「如果你真的那样想,那么今天我就不回去,让我们做对苦命鸳鸯,能过得一日算一日吧。」

「那很好,只要你不露面便行,我赚钱回来养你。」安田道。

「只怕不能长久,大臣耳目众多,我们不能瞒他多少天的。」

说到这里,河源大妈从外面回来,买了一些药物给纯子敷伤。

她把纯子的衣裳解开,纯子雪雪呼痛,身上黑一块、青一块的,安田看得十分难过。恨不得代纯子抵受她身上的痛苦。

正敷药间,忽闻外面人声汹涌。

几个汉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军装的,纯子认得做是有马副官,是军务大臣的私人随从,最善看上司脸色,以前对纯子阿谀奉承,常常托纯子为他美言两句,好让他升官发财,可是自从知道大臣把纯子痛打,怀疑她红杏出墙后,态度便完全不同了。

纯子一见到他,眼前几乎一黑。暗叫:「完了,我的命好苦。怎么连几天自由的日子都过不了?一定要来索我的命!」

安田知道这些不是好人,紧紧护著纯子,河源大妈也是如此,以身体挡在纯子的面前。

有马副官哈哈笑道:「下出大臣所料,他说,今天把门户放松一点,你一定会来私会奸夫的,教我们跟在后面,只要一见奸夫的面,便把你们双双打死,不必留情。哈哈,如果我不是再向大臣请示一下,早就进来了,还有机会让你们卿卿我我吗?」

纯子勉强提起精神,说道:「有马,我平日待你不错,难道你一点也不讲交情?」

有马道:「下官是奉命行事,请恕失礼。来人,给我打!」

他身后跟著三个大汉,手上持著木棒,都是流氓货色,安田甚至认得其中一人是黑社会的下级打手。

「不要脸,」他骂道:「身为国家的官员,却也与黑社会人物为伍。」

有马厚著脸皮道:「不错,他们是我的朋友,一时之间,我到那里去寻人帮忙?自然是就地取材。这三位都是这一带的『高手』,也许你还认得他们?」

安田「呸」了一声,两个打手各举木棒,当头殴到,有一人却去打纯子。河源大妈著急大嚷道:「不行,你们不能打她,她的身体已经太弱,你打她就完了……」

她自己以身体护著纯子,话未说完,已被一棒结结实实地打在身上,她惨叫一声,伤得不轻,但仍然硬挺著,始终不让别人打到纯子。

安田正和两个打手纠缠,他见大妈连连惨叫,不久便倒在血泊中,活活给人打死。他气愤填膺,只可惜自顾不暇,毫无办法。

外边的街坊邻里,听见吆喝殴打之声,都纷纷赶来观看,见那与世无争的河源大妈给人打死,大感不平。

有马副官见打死了外人,又见围观者渐多,势头不对,便一招手,叫几个打手撤退。

安田不谙拳术,刚才是挨打的时候多,还手的时候少,身体已多处受伤,犹幸年纪轻,还挺得祝纯子身上也中了两棍,昏迷了过去。安田摇醒了她,早有邻居好心人递过一些药油及止血药。安田替她敷伤。纯子见河源大妈为她而死,哭得死去活来。

「这地方不能再留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安田道。

纯子别无选择,只好点头。

安田叫了一辆计程车子,把纯子载到自己家中。沿途十分谨慎。兜了几个圈,见无车子跟踪,才叫司机停在自己门前。

安田租一个独立的斗室居住,与别人不同门户,乐得清静。他估计,在此躲避一个时期,可暂时不致被人发觉。

他辞去酒店之职,不再上班,细心照料纯子伤势。他的积蓄还可应付一个时期。两人历经患难,情感更深,虽然这样的生活不知能过多少天,心中也感无限的甜蜜。

晚上,两人搂抱而眠,彷佛觉得这样的时光无多,能多亲近一天是一天。

安田准备在纯子伤势好转后,便即离开东京,到他的乡间去居住,以避开军务大臣的威胁。

第三天晚上,纯子在睡梦中,忽觉精神离开了躯体,飘飘荡荡来到河源大妈的住所,一进内,大妈笑吟吟起迎接她。

她和大妈谈了一些家常后,猛地省起,大妈不是已死了吗?怎么还能和自己交谈。

她不觉用手指著河源大妈道:「你……你……」

河源大妈道:「不错,我已经去世了。叫你出来,是和你谈谈,你不用害怕。本来我这一生,无甚大希望,也无甚遗憾,唯一牵挂的就是你的事而已。在我一生中,除了爹娘,就是你对我最好,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纯子哭泣道:「大妈,你对我已够好了。我不知该怎么说。」

「你不用难过,我这一把年纪,生死已置之度外。来吧,我现在带你去见军务大臣。」

「去见他?为什么?我不去。」纯子惊道。

「你不用害怕,这一次我和你去是不同的。」

纯子在迷迷糊糊中,给河源大妈牵引著向前走。只觉飘飘荡荡的,不一会便到了大臣的第二老婆家中。这晚大臣住在她家。

河源大妈和纯子穿堂入室,直走进卧房中,大臣搂著第二老婆美智子在睡觉。

河源大妈示意纯子去摇动大臣的身体。纯子迟疑了片刻,伸手将他摇醒。

大臣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道:「谁在这里罗唆?」

「是我,纯子,你醒来瞧瞧。」纯子道。

大臣张开眼来,什么都没有看得见。

「纯子?你在哪里?」他问。

「我在你旁边,你没有瞧见我吗?」

大臣吓了一跳:「你是人是鬼?我只听见你的声音?」

河源大妈代答道:「是人是鬼,你心里明白。现在是你的报应来了。」

大臣满头大汗道:「不……不……求求你……你们是谁……」

「既然害怕成这样子,又何必当初?」

「不……是是……」大臣道:「你们要什么,我给你……」

河源大妈对纯子道:「先掴他两巴,好出一口气。」

纯子那里敢出手,河源大妈道:「去呀,他瞧不见你的。难道你一点也不恨他?」

纯子还在迟疑,河源大妈忍耐不住,自己上前「拍拍」两声,打了军务大臣两记耳光。

「啊哟,啊哟!」大臣一面叫著,一面惊慌地道:「有鬼,真的有鬼!」

他的第二老婆美智子也被惊醒了,两人搂作一团。

河源大妈冷笑道:「看你平日作威作福,如今也懂得『害怕』的滋味。」

大臣索性跪在席上叩头,好像想要说什么,可是牙齿格格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纯子头一次见到大臣这副可怜相,愈觉得瞧不起他。

河源大妈道:「我是你派人打死的,冤有头,债有主,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没有叫人打谁?你老人家是哪位?」

「哼,问问有马副官便知道。难道他没有向你报告?」

「是他?岂有此理,我马上把他枪毙!」

河源大妈冷笑一声:「要他赔我老婆子一命,岂敢!我看不必那么严重。我老婆子反正也是快死的了,但是我要有马副官去把我好好安葬。还有,我没有儿子,要他作我的孝子,尽一切儿子的礼仪。由你拿钱出来,支付费用。」

「是……是……我懂得。」

「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去迫害纯子,还要送五百万日圆给她,作为疗伤费。是你自已把她打伤的。」

「这……这个……」

「这个什么?不给你一点厉害,你也不相信。」大妈突然伸手往大臣头上一抓,一绺头发连皮带血拔了出来,痛得大臣呱呱大叫。

「这是一个标记,以后永远不会再长出头发来,作为对你的一个警惕。」

军务大臣听说被拔的那一绺头发永远不能复生,不觉在疼痛之外,又加上「心疼」。只好连声道:「是,是……我都答应了。」

他身旁的美智子,早已吓待全身软瘫,昏了过去。

河源大妈道:「如果你办不到,或是耍什么花样,小心我每一根头发都拔光你的!」

说完之后,河源大妈把纯子的新居处对他说了,便拉了纯子的手离去。

纯子飘飘荡荡又回到自已住宅中,她不知什么时候已和大妈分了手,一切恍如做梦一般。

醒来时,她把这事告诉安田。安田说:「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世间那有这样的事!」

纯子也以为安田的话是正确的,便不再想它,只是忍抑不住对河源大妈的怀念。

说也奇怪,第二天下午,军务大臣的一名秘书把一大袋现钞送来。纯子一见,吓了一惊,以为是大臣派人来抓她。及至听说是送钱来,而那数目又和河源大妈所要求的一模一样,不觉暗暗称奇。

这秘书是个读书人,以前见过纯子,对她很有好感。当他把现款交过后,便笑道:「有马副官现在可惨了,他下午要去扮孝子,替一个被打死的老妇人做丧事,把她当作亲娘一般看待。」

「真有这样的事?」纯子愈发惊异。

「是的,我们奇怪,大臣好像变了性,不说别的,就是你的事,他能够这样对你,既给你金钱,又不追究你今后的行动,这实在大大地违背了他的性格。」

「你见到他身上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倒没有,但他整天戴著一顶帽子,这是以前所不常见的。」

纯子一听不禁立即跪下,眼中流著泪对河源大妈默祷道:「大妈,你对我真好,想不到你在泉下还这样照顾我。」

秘书不知纯子喃喃祷告是因何故,待她跪拜完毕,便即告辞。

临行,秘书对纯子忠告道:「大臣性格善变,今天他对你这样好,不知是何故。但我建议你应立即迁往他处,到一处他找不到你的地方,免得他将来改变主意后,又来陷害你。」

纯子听了,觉得这意见很好,对他千多万谢。

不久,安田从外面回来,纯子把这消息告诉他,安田起初不相信,恐怕是大臣所设的陷阱,但纯子坚持梦中所见都是事实。

他们又一同到河源大妈往日居室的街头观望,果见有马副官垂头丧气地在为大妈办丧事,附近好事居民都围绕著观看,称赞有马副官是好人,有马副官哭笑不得。

安田这才对纯子的梦境将信将疑,但他为小心计,决定听从那秘书的意见,利用大臣给纯子的钱,远走高飞,到别的地方居祝安田又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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