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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朱门风流-第725章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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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昔日挚友对视一眼,随即便没事人一般地各自别转目光,一个追上了皇帝,一个则是回头指挥着随行的便装锦衣卫变换队形。好在这开平的治安还真的是万无一失,一直到张越等大臣住的巷子为止,始终是风平浪静,反而是巷口的守卫极其森严,为首的总旗硬是验看了房陵随身携带的随扈金牌,这才放行,可随即就被那陆续集中过来的几十名便装锦衣卫给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眼。

那随扈金牌上头仿佛是写着锦衣卫指挥使房?莫非……被簇拥在当中的是皇帝!

虽然是随扈,但各部的公文都会通过内阁转由行在,因而大臣们其实并不悠闲,有的是文书需要处理。所以,起头听说张越竟然出去了,郭琎和许廓都是暗中嘀咕,一个暗叹自己作为吏部尚书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却是不像张越这般轻省;一个则是揉揉胳膊腿,暗叹不服老不行。因为吏部和兵部也有几昝事的合计,两人便在一块商量,当留在外头的随从报说张越回来了,两人也没当一回事,照旧是继续办事,直到有人进屋,许廓才笑了一声。

“你也知道回来?亏得你眼力好,到哪里都能淘澄到一批能干的下属,否则就凭你这甩手掌柜的模样,那些事情就甭想处理得完!到哪里去晃悠了?开平外头是草原,内中不是房子就是商铺,有什么好逛的……咦?”说话间转过头来的许廓终于是看见了东张张西望望的朱瞻基,那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异窜古怪,又狠狠瞪了张越一眼,随即就一把拽了眼睛高度近视,险些把头凑在文书上的郭琎起身,这才赶紧行下礼去,“臣不知道皇上来了……”

郭琎才是真不知道皇帝来了,他毕竟是近视眼,直到许廓说了最后这句话,他才恍然大悟,慌忙行礼不迭。看到他们这模样,朱瞻基便摆摆手芙道:“都起来吧,这又不是在宫里或是外头,朕只是一时兴起看看你们在干什么。二位卿家果然是脐心的人,这时候还在办事,到底还是张越年轻,撇下你们就溜出去逛了。”

他说话间就往张越看了一眼,却见他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而且还挂着一丝微笑,略一思忖就想到自己这个皇帝也一样出去逛了,顿时为之气结。而郭琎和许廓两人却不知道天子这只是开玩笑,慌忙你一句我一句帮着说好话。于是,朱瞻基便从善如流地不再追究此事,对两位辛勤工作的臣子很是慰问了一番,便叫上张越出去了。

这边厢皇帝一是,两位尚书你眼看我眼,同时吁了一口气,郭琎更轻声嘟囔说:“人都道皇上待杨阁老敬重第一,待张尚书亲厚第一,如今看来,果真是一点不假。”

等到了那边张越的屋子,想起刚刚里头的情形,朱瞻基忍不住指着张越说道:“你呀,倒是知道该和什么人结交。郭琎是老好人,许廓是好老人,这两个老好人被你卖了还为你说好话,仿佛是朕真的会追究你什么似的……亏你装得像!那位钟老先生呢?”

张越知道冯远茗因为曾经当过太医的缘故,并不喜欢和权责走得太近,再加上汉王那一遭更是受尽了惊吓,因而便悄声说:“人在后头捣药呢。这人脾气古怪,不喜欢见当官的,对于我也只是因为小五的关系,稍稍假以辞色,皇上还是不见的好。要是知道您是皇上,回头他指不定立刻拂袖而去。”

“横竖外面也不曾惊动,你便说我是……是你的同年。难道他还能考较朕的文章?”

朱瞻基既说了这话,张越心知此事差不多已经成了,再犹豫片刻就起身引路。

从后边穿堂出去,就只见院子里传来了药杵捣药的声音,看着冯远茗背对他们坐着的白发身影,张越看了一眼朱瞻基,见其毫无察觉,心中的把握顿时更大了些。

“钟老先生。”张越见冯远茗仍是没有回过头,便走上前去低声说道,“这是我一位同年,也是同僚……”

“我又不在官场,见你的同僚同年干什么?”

被这么一句话堵了回来,张越见朱瞻基并无丝毫不悦,便干咳了一声说:“这开平的天气和京师不一样,他不合有些风寒,今天在大街上便是咳嗽喷嚏不断,所以我想着他日理万机,老先生又是药到病除的圣医,就拉着他来给你看看。”

对于这样的解释,朱瞻基顿时瞠目结舌,可看着张越朝他文是摆手又是使眼色,他想想不过是把把脉,又没有什么坏处,因而也就没出言辩驳,渡步上了前去,在张越放的那张小凳子上坐下了。看着对面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样子,他想想这是小五的师叔,必定比太医院的更有真才实学,所以见其手法老到,就愈发坦然了起来。

而张越看着冯远茗专心致志把脉的模样,想起之前自己才对冯远茗说起皇帝母系一家的家族病史,又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好一通该说的话,心里仍有些七上八下。毕竟,这位老先生是一等一倔强的人,希望不要一张口说出太过吓人的话来。不管如今脾气渐渐好了,锦衣卫诏狱动用的机会也少了,那毕竟是皇帝,不是什么肯听人一语惊人的寻常汉。

良久,冯远茗终于放下了手,淡淡地说道:“风寒倒是没诊出来,若是稍有些症状,煮一碗姜汤喝了也就行了。我倒想问公子两句别的,晚上睡觉是否时有陡然惊醒,随即怎么睡也睡不着?白日做事是否常有倦怠,精神不能集中,乃至于常常要寻些旁的事情来做?”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112章 岁岁太平年年盛世

这世上官做得越大,往往心事越多,因而哪怕是张越这等家世富贵仕途稳当的,半夜三更惊醒之后也常常会辗转反侧闹上好一阵子才能睡着,更不用说朱瞻基这个一国之君了。所以,前头那一句朱瞻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当听到后头这半截的时候,他才在皱了皱眉。

白天除了朝会和文华殿议事之外,便是他的自由时间,那会儿是个什么光景,张越不知道,王瑾虽亲近可管着御用监,也未必知道得清楚,这人竟能瞧出来这个?他一时来了兴致,便低了低身子,这一次便认真仔细得多:“这位先生真是从脉象上瞧出来我容易分心?”

“要是有那么神,我不如改算卦得了。”冯远茗哂然一笑,随即才淡淡地说,“你刚刚让我诊脉的时候,眼睛先是好奇地打量了我一会,随即又看起了院子,间中还和张越说了几句话,随即又仿佛想起了心事。单单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是如此,足可见平日里也必是如此。你能和张越交情莫逆,必定是和他一个性子,当着文官却还习练两手武艺。所以,做事的时候未免想着射猎,射猎的时候又想着公务,就是偶尔消遣的时候,也难免心不在焉。”

即便张越事先泄露给冯远茗不少信息,可着实没料到这位从前一等一倔强的老头竟然也有能够化身神棍的这一天,不禁又惊又喜。而他旁边坐着的朱瞻基使不用说了,眼神中满是惊叹,半晌便连连点头赞叹道:“老先生道的极准!更难得的是不说从脉象上得出,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装神弄鬼,果然是真才实学!”

冯远茗这几年在草原上被人顶礼膜拜奉为圣医,对于各种各样的夸赞已经免疫了,虽说是皇帝,也没让他觉得面上多添多少光彩。但瞧在张越面上,他总算没露出什么异样来,微微一笑把话岔开了过去,就正色道:“官当大了事情多了,晚上难眠白日没精神,这些都是难以避免,习武强身,原本是调理身体的最好办法,可还有一条,那就是饮食。你看上去顶多比张越大几岁,可人已经有些发福了,便是荤腥食用过多。”

朱瞻基瞧了一眼张越,立时想起张太后病倒那时候的事。自此之后,张太后虽说还不至于完全食素,但荤腥却少碰了许多,如今竟是非但没有因为吃得差了而少了精神,反而显得更健康了一些。再加上宫中御医有言说,先头的心疾极可能是张家祖上有的,后人发病的可能性高,他不禁有些警醒。虽说至今以来他从未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问题,但他尚未到中年,这发福真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可不想等到骑不上马拉不得弓的时候再来后悔。

张越虽说和朱瞻基君臣相得,但身为大臣的,对一个身体至少看起来很健康的皇帝探讨什么养身之类的问题,实在是不太容易,而且对朱宁说某些话固然容备,但小郡主如今已经在尽量避免过多的入宫,他自然也不能只把疑难抛给她。所以,朱瞻基此时真正来了兴趣,冯远茗便说起了饮食上的诸多要旨,继而又是用医理阐明了少盐少油少荤腥等等各种道理,以及早起的养身太极拳等等,他不觉暗自点头,心想自己终究没白花功夫找人。

冯远茗如今早已经不当御医,可终究在太医院供职过,自然知道贵人们什么德行,因而在说话时也颇为注意,一番话有中肯的,也有老头子开玩芙的,再加上张越在旁边拾遗补缺,半个时辰下来,朱瞻基差点就开口说要荐人去太医院。不过,张越不想让冯远茗这个理该已经“死”了的人在人前复活,况且那些很多都是他后世听到的防止心脑血管疾病的保养方子,因而很快便用借口把朱赡基拖了走,待到了穿堂又抢先说话。

“皇上,钟老先生和他师兄一样,都是怪脾气。他对于医术对比治人的兴趣更大,所以老钻研这些别人不屑于研究的,这才会在草原这种其他大夫不愿意呆的地方飘荡了多年,甚至还不惜入藏,让他呆在太医院那种地方,恐怕憋闷不说,就是那些同僚之间的比试倾轧,也是他不愿意掺和的。就是刚刚他说的那些,别人听见……”

“朕倒是觉得有些意思。”朱瞻基却笑着摆了摆手,随即仿佛漫不经心地说,“虽说那些忌讳有些是太医院御药局里头有的,有些则是根本没听说过,但仔细想想,并不是没有道理。朕这些年用了那么多新政,万一……朕不想把担子都推给小一辈的身上去。如今仁寿宫已经设了专供太后的小厨房,大不了朕也再设一个,这钱朕还出得起。”

这就是玩笑了。不过,对于钱,如今的朱瞻基并不算太在乎。他和祖父朱棣一样,对于朝堂有着相当的控制力,只不过他不如朱棣的喜怒无常,对于大臣的意见也听得更多,并不轻易将高官下狱。再加上执掌户部的是张越,必要的营建宫室以及其他花销开支都是拨付得很爽快,只时不时会捣鼓几句,所以供宫中花销的天财库竟是除了御用监之外,还添了户部的书吏每年核算,倒是让那天财库更加蒸蒸日上起来。

既是来了,朱瞻基并未很快离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把话题转到了儿女身上。由于前几年的政令大多,关于公主郡主婚嫁的事情不约而同被君臣俩忽略了。这会儿旧事重提,听张越说着当日和朱宁杜绾商量过的那几条,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淡淡地说:“朕子女少,所以于子女身上自然留心多多,也希望他们男娶女嫁更如意些……也罢,回去之后,朕再寻母后商量商量,回头便把这事情定下来。其他的也就罢了,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对,就是嫁鸡嫁狗,也总比嫁个猪狗不如的强,相比才能,品行才是最要紧的。对了……”

朱瞻基突然停顿了一下,旋即看着张越说道:“皇太子如今五岁,就该启蒙了,内阁三杨都会任讲官,朕原本倒是颇属意你,但这事情毕竟大了些,而且你年轻。元节,你和朕相得,朕也不妨说一句实在话,朕想让你为皇太子定期讲学,但不能给你一个正式的名义。那些经史子集你自然比不上饱学鸿儒,但你的一些想法却是有趣得紧。”

北巡之前,朱瞻基还微服到过英国公府,在那里见过天赐和静官,对这叔侄俩的一武一文倒是颇为惊叹。若说年方十二出口成章等等也并不少见,只不过沾着聪颖二字,可难得的是两人对于市井上头的不少门道都是精熟,物价、产业、三教九流……林林总总的东西都能说上一二来,虽不甚精,而且也为精研学问的大儒所不齿,可在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接受各种新鲜理念的他来说,却觉得迳两个孩子颇为对脾胃。

至少比一丝不苟时时刻刻都是凛凛然如对大宾的小大人有意思,只可惜,两个孩子都已经太大了些,不适合做皇太子伴读一一而且张家已经富贵已极,也不适合再出两个伴读。

所以,他此时此刻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便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个“老实的妙人”一一时隔多年,尽管张越有时候精明得很,可但凡在他面前,却大多是有什么说什么,因而,这五个字在他看来已经是跟定了这个亦臣亦友的心腹一一见张越歪着头想了想,便露出了笑容,他便追问道:“怎么,是肯还是不肯?”

“若是有正式名义,那臣反而不敢了,但皇上既说了没有,臣倒是乐意担当此职。”

张越答应得爽快,朱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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