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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锦医卫-第664章

小说: 锦医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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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为重,节哀顺变才是。”

    申时行这番老好人的本色表演,当真丝丝入扣入木三分。张四维和顾宪成交换了一个眼神:申汝默碌碌无能之辈,数十年间萧规曹随而已,此等人不足为虑!

    亏得申时行啰嗦废话半天,总算带出国事为重四个字,张四维也好接过话头,悲声道:“愚兄突闻父丧。此时方寸已乱,说不得少待就要上表丁忧回乡守制,国事大局就尽数交托汝默贤弟了。还望贤弟将来有一番振作。刷新朝政、整肃朝纲,为圣朝创出一番新气象,则愚兄在蒲州仰望都门,亦可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聊以自慰了。”

    申时行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微露喜色。接下来又转喜为忧,红着脸道:“弟才计拙劣。堪堪只能萧规曹随,哪里谈得上刷新气象?朝中若无凤磐兄主持,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凤磐凤磐,这朝中一刻也离不得你耶!时行这就联络同道,上表请陛下降旨夺情。”

    首辅去职,次辅接任的希望很大,申阁老这一番举动,充分表现出他既希望有个接任首辅的机会,又惶恐不安的心态,还担心得罪了张四维,一个劲儿的逊谢谦让。

    张四维和顾宪成越发坚定了判断,无谋少断,色缓胆薄,见小利而乍喜,谋大事而惜身,说的就是申时行这号人。

    支撑他们这种想法的,也不仅仅是申时行此时此刻的表现,毕竟过去的很多年里,他给同僚们留下的印象就是个优柔寡断的老好人,可以踏踏实实的执行决策,做副手是很好的,却没什么大本事,更没有威胁到别人的野心。

    申时行说罢,就作势要走,出去替张四维张罗夺情之议。

    张四维从后面赶紧扯住他,苦笑道:“昔年张江陵夺情,海内物议鼎沸,愚兄安能步其后尘?汝默汝默,不消说了,今后天下之任就在你肩头啦!”

    这倒是实话,张四维算哪根葱,能和先帝隆庆爷临终交托的顾命大臣、万历帝师张居正比?张居正夺情,尚且惹来许多非议,他要敢行此事,恐怕闹得身败名裂,还照样要回去丁忧呢。

    申时行极为惶恐不安,不住声的逊谢,说自己庸碌无为,实在不敢承担首辅重任,那副又惊喜又害怕的样子,实在叫人看了好笑。

    就要你这等庸人呢!张四维腹中冷笑,趁势把顾宪成推出来:“汝默不必担心,顾叔时顾世兄乃人中龙凤,出谋划策极为得力,有他在朝中襄赞,又有王用汲、赵应元、余懋学等等诸君为羽翼,汝默更有何事不可为耶?”

    话里话外,张四维的意思就是叫申时行凡事与顾宪成商量着办,再加上王、赵、余等党羽,他自己回蒲州老家守制,也能始终保持对朝政的影响力。

    “有顾世兄相助,真是天助我也!”申时行以手加额,然后拉住顾宪成的手,热情得无以复加。

    顾宪成连连逊谢,心头暗自得意,看来那本弹劾秦林的奏章还是能发挥作用的,申时行比张四维好应付得多,自己出卖点风云雷雨,今后几年必将渐次崛起,进而名震京华!

    殊不知申时行的心头,也在冷笑不迭:徐文长说的没错,张四维就是丁忧回家,也不肯放弃朝政,哼哼,想以申某人为傀儡?难道申某就做不得真首辅!倒是秦林那边……

正文 890章 师法老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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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兽féi,正是行猎的好时节,蒲州城东王官谷中条山麓,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士正弯弓shè猎,六名méng古武士左右包抄,连珠箭不停shè出,将野兽往中间驱赶,七八位喇嘛前后遮拦,一个个太阳xùe高高鼓起、眼神jīng芒四shè,实乃内功jīng湛的密宗高手。**  **

    全队正中,被十余锦衣缇骑紧紧簇拥着,嘴角挂着点儿坏笑的家伙,正是奉调蒲州戴罪立功的秦林秦长官!

    这飞鹰走犬的架势,还真是煊赫bī人,谁能想到秦林半个月前还黑如煤炭,蒲州各显贵世家避之不及,无论走到哪里都吃闭mén羹,现在却如此意气风发?

    自打张允龄“病故”,蒲州的局势就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有心人很容易体会出来:首先是锦衣总旗桂友骅不知怎地就跪在秦林府mén外头,痛哭流涕的说是要负荆请罪,接着蒲州知州黄志廉前来投贴拜会,然后王崇古府上几个待字闺中的侄nv孙nv,以闺蜜身份前来拜访张紫萱,最后同州马自强马家、蒲州杨博杨家也都找了个借口派人过来。

    这些关中豪mén世家传承百年甚至更久,观看风sè的眼力劲儿那是一点儿也不缺,张允龄外有儿子做着首辅大学士,内则在蒲州苦心经营,势力盘根错节,秦林被削去一切官职典恤,就带着十来个随从轻身到此,那时候当然谁也不看好他,估计这人在蒲州的铁桶阵里,也就辗转沉沦下去,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孰料在风陵渡,在王官谷,在绛州卫,在同州渭河边,少师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秦林却越战越勇,赌赛渡河。隐收父老民望,王官谷小挫少师府凶焰,绛州卫bī得张允龄的内线畏罪自尽,到了同州,本来是少师府同党的威德法王,居然被秦林翻掌间收服为己用,最后,连张允龄本人都不明不白的一命呜呼!

    当然。局势还没真正明朗之前,这些老jiān巨猾的豪mén还不会做出太明显的举动,只是让支派亲眷过来探探风sè,毕竟张家有个做着首辅大学士的儿子,张四维在京师执掌朝纲,手握军国重权,虽然父丧照规矩要离职丁忧,但焉知他不会突发雷霆之威,将局势一举翻转过来?

    至于王崇古那边。让侄nv孙nv过来更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老王嫁给张允龄那妹妹早就死了,外甥毕竟是外甥。张四维又不姓王——秦林和张紫萱sī下计议,都说哪怕王崇古那妹妹还没死,结果也不会有多大变化的,徐阶为斗垮严嵩能舍了亲孙nv,王崇古又何惜一妹?

    秦林过得这么顺风顺水,却没有急着奔走拉拢,把那些急着打探风sè的有心人晾在一边不管,好整以暇的过起了悠闲日子,每天不是出城行猎。就是登山赏景,张紫萱则和王家几位小姐谈诗论文,很做了几首清丽脱俗的诗词,俨然还是当年那位满腹锦绣文章的相府千金。

    秦林纵马疾驰,那马前蹄在地上浅浅的小坑里踢了一下。马背稍稍有些颠簸。

    “秦将军,秦将军当心!”额朝尼玛紧紧跟在左边,见状就差点飞身下马,把自己垫在秦林马蹄下面了,那副忠心护主的样子真正难描难画。

    没办法啊。虽然秦林发信去归化城,阻止三娘子和威灵法王的举动,然而谁能打包票?黄白两教气运消长、扎论金顶寺数百年历代先贤的传承,可都系于一身,额朝尼玛实在不敢叫秦林有半点闪失。

    “秦长官格象救驾单骑破阵,军中呼为无敌秦一枪,马背上功夫自是俊得很,大喇嘛未免杞人忧天啦,”桂友骅紧随在秦林右边,马屁狂拍,法螺不要命的呜呜吹。

    身为锦衣总旗,桂友骅约略知道点张允龄遇害的真相,差点没把他胆子吓破,没有盯住秦林,无论如何,死了老爹的首辅大学士都不会饶了他,走投无路之下,这厮竟然把脸皮一抹,投到秦林mén下来了。

    秦林从不理会桂友骅,把他当作空气似的,锦衣弟兄们也不待见这家伙,不过架不住人家脸皮厚啊,整天像条癞皮狗似的追随左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永远端着副笑脸。

    哲别为首的六名méng古武士分左右张开,兜转了一个大圈子,将走兽围拢过来,老远就扯着喉咙喊:“来了来了,主人仔细放箭!”

    秦林盯住只máosè漂亮的艾叶huā斑大豹,双目睁开jīng光迸shè,裆劲一夹便沉腰坐马,双手开弓如抱婴儿,宝雕弓搭上金鈚箭,当真是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溜儿寒光直shè过去!

    中!众随从齐声叫喊。

    “秦长官神shè!秦长官……呃,”桂友骅的马屁卡在了喉咙口。

    但见那金鈚箭离了梅huā鹿足有五尺远,huā豹被吓了一跳,凶狠的看了看这边,居然没有跑,而是张牙舞爪的作势yù扑。

    砰,huā豹顶mén心多了个血dòng,四脚朝天的栽倒,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呼~~秦林吹了吹枪口的青烟,还是用枪利索,秦一枪就秦一枪吧,干嘛装bī用弓箭?

    众弟兄欢声雷动,桂友骅立刻不要命的拍马屁,额朝尼玛言辞笨拙,也不多说什么,跳下马走过去把huā豹扛在肩上,堂堂扎论金顶寺二代首座,就替秦林当个挑夫。

    秦林哈哈大笑:“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原来便是这般。”

    陆远志、牛大力一怔,继而放声狂笑,这里哪有什么黄犬、苍鹰?只有桂友骅和额朝尼玛!

    额朝尼玛不懂汉人诗词,咧着嘴只是傻笑,桂友骅情知被秦林骂得刻毒,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替张允龄为虎作伥?看在及时回头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秦林已经有了收获,众弟兄再不客气,纷纷拔枪shè击,打中不少猎物,剩下的都被哲别一伙用连珠箭包圆了,最后扛着猎物回转蒲州。

    秦林在蒲州城西飞凌黄河的宅院,渐渐已有点mén庭若市的味道,关中豪mén的主事长辈还没来,可旁支亲族和管家奴仆之流,早已在这里奔走不歇。

    “秦兄雅兴不浅,又猎获这许多!”张紫萱笑盈盈的等在院内,看见秦林打得艾叶huā斑豹,便吩咐相府shì卫:“把这豹子剥了皮,仔细些,秦将军要派用场。”

    知夫莫若妻,秦林嘿嘿干笑,徐辛夷当初亲手给他缝了一件豹皮战袄,这只huā豹剥了皮送给徐辛夷的,虽然她打的豹子皮不计其数了,但秦林亲手打的,也算一番心意吧。

    张紫萱倒是没有拈酸吃醋的意思,雪yù般的脸庞浮现着动人的光彩,眼角眉梢添了层少fù的媚意,更显万种风情。待在蒲州的这些天,秦林jīng神头好得很,白天出去打猎登山,晚上回来努力耕耘,相府千金守制一年,两人正是小别胜新婚,如胶似漆的抵死缠绵,秦兄雄威大振,紫萱妹妹也只好勉力承受,雨lù恩泽之下自然容光焕发。

    说话间,张紫萱一个眼sè递过去,二人早已心有灵犀一点通,秦林立刻知道大概,跟着她走进书房。

    “两封信,一封是徐大小姐的,一封是徐老头子的,先看那封?”张紫萱俏皮的嫣然一笑,又打趣道:“疏不间亲,还是先看大小姐的吧。”

    秦林接过信拆开来看,徐辛夷写得很直白,大大咧咧的形象跃然纸上:姓秦的,到底甚么时候才回来?我想你了!秋夜渐凉,一个人睡不着,如果立冬的时候你还不回来,我就每晚抱着青黛丫头睡觉,让你喝醋去吧!

    噗嗤一声,靠在秦林肩头看信的张紫萱先笑起来,不消说这封信是徐辛夷纸笔,但肯定少不了青黛的一份,两个笨得可爱的nv人……

    秦林微笑不语,徐辛夷睁大杏核眼、青黛满脸天真烂漫的样儿,仿佛就在眼前。

    又拆开第二封信,秦林和张紫萱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许多,徐文长在信上只说一句,核桃大的四个字:“面晤行首。”

    各行行会谓之行首,这四个字看起来像是要和行首会晤做什么生意的,其实是隐语,次辅申阁老名字里头就有个行字!

    张紫萱怔了半晌,悠然一声长叹:“没想到家父一生,竟看错了两个人,一个yīn险恶毒卑鄙无耻,一个hún充老好人的老狐狸!”

    一切尽在不言中,信上虽然只有四个字,却已道尽局势,申时行既然肯和徐文长会面,后面到底如何,已经不言自明。

    “我想,太师并不是没看清这两个人,相反早已dòng若观火,只是自信能将这些家伙握于鼓掌之中,”秦林顿了顿,苦笑着摇摇头:“也许,他唯一算错了的,就是自己的寿元吧。”

    说到这里,秦林不禁悠然神往,张四维、申时行无论品xìng如何,论能力绝对是一时人杰,张居正活着的时候,却能任意驱使他们为己所用,叫他们一点làng都翻不起来,这份本领真是了不起,自己可得以老泰山为师了。

    能役使忠心耿耿之人,傻瓜也能做到,驱役心怀鬼胎之辈,那就是mén大学问了,譬如眼前的威德法王,以及京师那位即将登上首辅位置的申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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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91章 皇贵妃

    京师红墙黄瓦的紫禁城,位于乾清门西侧的养心殿中,内阁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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