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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仙有千千劫-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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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疑问接踵而来,陈明瑞安抚着压下了方素心的喜悦,说:“易天是回不来的,他门中事情还多,就逸梦回来。不过她说是跟她师兄一起走的。我会派人到城外接她。”

后一句话说得明显不太确定。陈明瑞的眼中划过一道忧思,皇帝现在对世家的盯梢由明转暗,越来越不好防范了,说不定不去接还好些,若是去了,反而会引来皇帝的主意。

随着年领的增长,皇帝的做法也越来越趋向于平和,比起一开始兴师动众地打压世家势力,现在的做法更容易降低世家的警惕,也因为如此,朝中最近多出了许多保皇派。跟皇帝同气连枝,虽然现在还表现在小的方面,但若是一朝他们成为朝中重臣,局势怎样就不太好说了。

皇帝的势力一天天扩大,此消彼长,世家的势力慢慢缩小,看似占了下风,却只有各家家主才知道这不过是表面上的退让,陈明瑞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一出戏定然不能够早早落幕,不然,可就不好看了。

朝堂上的事情陈明瑞从来不和方素心多说,方素心也不管,更加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每日里忙着管家就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哪里顾得了外面的大局。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她只要把这家中管好了,也算是贤妻了,抱着这种想法,方素心倒是难得的心性单纯。眼下家中还有老太太撑着,虽然老太太的身体不是很好,但余威尚在,没有谁敢公然挑衅,也就让她多了一分便利。

想到老太太… …“老祖宗怎么说的,是真的药石无效了吗?”方素心对老太太的观感十分复杂,作为后宅的女主人,她是佩服她的,相夫教子,老太太的一生都可以当做女子的楷模,可作为女人来说,她却不太喜欢老太太,尤其是三年前老太太借故给陈明瑞安排了两个小妾,让方素心很是气恼了一阵。

她也知道,自己只生了易天一个儿子称不得枝叶繁茂,何况,易天在外学习,家中无有儿孙绕膝。老太太也是因为寂寞,所以才想着让孙子广纳妾室,从而开枝散叶,她自己也好儿孙满堂。

将心比己同一理,她能够理解,却不太能够接受。嘴上不说,心底还是对老太太有了几分不满和怨怼,相比之下,婆婆郭氏做的就好多了,至少不曾插手儿子的房中事,因而,这几年,她和婆婆倒是相处得很好。

“已经拖了这么多年,已是不易,如今,能过完这个年就算是好的了。”这样说着,陈明瑞更多感慨,一声长叹也是无可奈何,寿数如此,他又能如何呢?唯一值得安慰的应该是老太太晚年有福。

“易天要是能够回来就好了!”方素心一时也是感慨万千,对一个将死之人,往日的那些计较也都烟消云散了,更多了怜悯,“老太太自易天走后就一直念着想着,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把易天叫回来?

陈明瑞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老太太不让。何况,这时候叫也来不及了,元国和这里相距甚远… …他又是掌门弟子,掌门有事,弟子怎能逃之夭夭,他必然是要陪在掌门身边处理事情的,不能为了这个耽误他的前程,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

以前想着儿子最多就是子承父业,在朝堂上建立一番功绩,最差也是守着陈家家主的位置过一辈子,却不想,原来人世间还有仙途,虽说仙路飘渺,未必能够成就,却也是另一番天地广阔,实在不应该让他困守于妇人身边。

“唉——”幽幽一声长叹,方素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想到老太太… …难免有几分触景伤情之意罢了。

“都管家这么久了,却还是这般软心肠,这可不行!管家是要恩威并重,你总是施恩,却不示威,将来老太太不在了,你如何能够撑起陈家这局面?还是要快点儿适应才好!”陈明瑞说着,目光遥远,又想到了老太太治家时候的风采,不动声色间就是一片寂然无声,那才叫厉害高明,方素心与之相比,显然火候还不够。

“我怕什么,只要你肯帮我,万事没有不成的!”方素心心绪一转,很是自傲的说了一句,引来陈明瑞的哈哈大笑,得到妻子的全心信赖,他怎会不为之欣喜。

听得屋内传来的笑声,懂事的小丫鬟们轻手轻脚地灭了外室四角的夜明台,淡淡的荷香杂着脂粉气息温馨暖人,一派世俗尘韵。

第二卷 修仙门派 第一章 赏梅

第一章 赏梅

连着三天都是大雪飘扬。等到雪停了,浩瀚苍茫的大地一片雪白,皑皑白雪堆积,有风起,絮絮若飞花,扬扬洒洒又是茫茫一片。

无叶的枝条上结了冰,细枝不堪冰重,垂下来,俨然有了几分堤上垂柳的风貌,晶莹剔透中隐隐可见棕色深沉,更添沉稳肃静,而那犹若天籁的声响早已分不清是雪落之声,还是冰条撞击之声。

出城十里,有一个十里亭。本应四面透风的亭子这时候被绫罗围了一个密不透风,白色的暖帐中燃着几个暖炉,热浪滚滚,无风自膨。亭子四角垂着铜铃,风过有声,恰似配乐,让帐中人感受到了别样的趣味。

“果然是无双公子,就连赏雪也有花样。四下茫茫。坐听风声。倒让我这俗人开了一回眼界,总算知道这‘雅’字含义了。”

白纱影外不影内,坐在帐中的人看向外面是清楚的,就连那一片片雪花也可以看出六角菱形,毫无视线干扰之说,围炉畅谈,或说景或谈天,或者诗书问答,比起常年在府中沉闷,这样的野游更符合这些风雅公子的喜好。

“正是,这般赏雪可不正是极雅,只可惜有酒无梅,难得其香啊!”座中一人感慨着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外面一片雪色茫然,壮丽辽阔,却少了那么几分颜色,想来,若是有梅花几枝,既添了艳色又有了傲雪风骨,更有那暗香送酒,游人欲醉。

七个人中倒有五个都对这话表示赞同,面上颇有几分遗憾之色。

坐于主位的十七岁少年褪去了青涩稚嫩,眉目清秀俊朗更胜往昔,紫玉冠束着黑发,一身暗色锦衣被裹在貂皮大麾之下,大麾松散披着,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与自在。如同白玉一样修长的手拿着金色的酒杯送到唇边,上挑的眉带着三分英气七分戏谑。酒沾唇即放,似乎不是为了喝,只是为了闻。

“你怎知这里没有梅树?”放下酒杯,少年站起,抖了抖大麾,随手系好腰间的带子,道,“想要踏雪寻梅,乘风觅香的,随我来。”

清雅雍容的举止,伴着无起伏却隐含冷傲气度的声音,让众人不由自主地跟随其后,一起踏出了暖帐,被寒风一吹,抖擞之后连精神也清爽了许多,清风寒雪,冰洁无尘,这世间最美的花便是这无尘无垢的雪花了吧!

踩在雪地上,听到细碎的“咯吱”的声音,回首看着自己留下的足印。清晰分明,打破了雪面的平整,更添几分快意洒脱。

手把冰枝,从枝与枝的空隙走过,如穿花拂柳,游走闲庭的自在随意,转过两个弯儿,映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副天然的美景,红梅点点,风送幽香,那被风吹拂过来的雪花纷纷扬扬,宛如一场小型的降雪,让花更明艳,让花更生动。

“踏雪寻梅,乘风觅香,果然如是啊!”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再吐一口长气,便觉胸中畅快,似乎所有的污浊之气已经在那一吸一吐之后转为清寒之香,让人精神振奋,焕然一新。

“这梅树是一年前移栽过来的,当时便想着与几位好友共赏,今日倒是得偿所愿了。”领头的少年矜持自傲地微微一笑,说,“我以为梅树本天然,原是应该在这空旷雪地上盛放争香才是最美,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对对,的确是应当如此!”

“唯有在这样辽阔的天地间。这灿若烟霞的梅花才会如此鲜艳明媚,生机盎然!”

“无双说得极是!”

“有此等美景,我等何不作诗吟诵,无双也应提笔描绘一番,才不辜负了这梅林胜景!”

“正是,无双的画作闻名已久,我等早就眼馋多日了,且先说好,这幅画我要定了!”

“那可不行,上次都被你要走了,这次轮也该轮到我了!”

“说那么多做什么,让无双多画几幅也就是了,咱们一人一幅,不就皆大欢喜了?”狡诈的朱佑之出声免除了一场无意义的斗嘴,得到了大家的齐声赞同。

揉揉额角,乐无双故作苦笑,道:“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我哪里画得了那么多张,顶多两张,怎么分就给你们看着办吧!”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让无双先画出来才是正经!”顾元朗阻止了永无止境的争端。低声说了一句,“咱们怕什么,这回没有,下回优先就是了!没有别人的也不能没有咱们的啊!”

原先沉静优雅的赏梅气度被这两次哄闹一扫而空,七人全没有了刚才的大家子态度,最多动的孟津早就闲不住了,偷偷握了一把雪球趁着齐寒江不注意塞到了他的衣领里,被冰凉的雪一激,齐寒江反应也快,反手就要捉住孟津,孟津的轻功却是七人中最好的。一跃就离开老远,再提身跳到了梅树上,迎风而立,很是潇洒。

没等孟津笑到最后,王维彬抬手把一个握得结实的雪球砸过去,正中孟津的后脑勺,孟津晃了晃,险些掉下树去,回头一看,王维彬正故作姿态地和顾元朗说着什么,似乎在品评着梅林风景,郁和在早已摆好的小几上自斟自饮,另一端是乐无双在专心作画,看到他看过来,还对着他笑了一下。

“谁!谁砸得我?!”孟津吼了一声,见无人搭理,跳下树来飞快地握了两个雪球,迅速地砸向了被他判定为最可疑的王维彬和顾元朗,在二人衣上留下了两个雪印子。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虽然早熟却也玩性不减,一时兴起,谁也顾不得家中规矩外头形象,一个个疯起来如撒欢一般,笑声震天,喧闹甚上。

主子们玩儿得好却苦了侍卫,一个个严防死守地看着,站得近的还要防着那雪球砸中自己,这片梅林没有围墙,四下里除了那几株掩映的杂树冰条,便是浩然空荡的一片雪地,这等情况防范可能的刺杀更添了困难,让侍卫们提心吊胆。

平日里平整的官道被大雪覆盖,茫然不辨大路,一辆马车行过来的时候,周遭的侍卫,明的暗的都提高了警惕,今日忠勇王最宠爱的长子无双公子出游。为了防人打扰,北门早就关闭了,出的不说,正值年下,也没有什么行商业协会在这时候进城,那一辆马车独行路上,怎么看也不像返家的模样,怎能不让人心生戒备?

两匹马拉着的青布马车样式普通,不见特殊,棉帘子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里面,最诡异的还是没有车夫,马儿悠闲散漫地跑着,缰绳从棉帘侧面穿进去,驾车的人是在里面,还是… …

久经训练的侍卫立时想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不是谁要来刺杀吧!此次出行除了忠勇王的长子,相伴的那几个也不是普通人,右丞相家庶出长子齐寒江,尚书大人家的顾元朗,学士家的朱佑之,御史家的王维彬,大将军家的孟津,更不用说还有一个皇帝最宠爱的郁贵妃的弟弟郁和了。

这些人随便伤了哪一个,他们都吃罪不起,怎能不提一千个一万个心?眼睛雪亮的侍卫们都齐齐盯着马车,余光审视四下,只怕那马车是吸引人视线的,然后另有杀招。

紧张过度的侍卫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刹那,心弦绷到了最高点,不知道是谁的兵器响了一下,判断失误的侍卫就齐齐攻向了那马车,一部分人一哄而上的同时还有人负责周围的状况,分工协作有条不紊,足可见其训练成果显著了。

可惜… …马车挡不住那么多刀剑相向,四分五裂的同时露出了车中的人,竟是让这些侍卫大失所望,没有貌似武功极高并且极粗犷或是蒙着脸的黑衣刺客,只有一个少年和少女在座,少女似乎睡着了,拥着大衣,头倚在少年的肩头,而那少年,正用锐利如刀的目光冷冷看过来,眸中的反光带着浓烈的杀气,似乎是看向死人的眼光让人全身发冷。

见过妖娆的女子扮作舞姬的模样行刺,见过手有粗茧的少年扮作小厮暗杀,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来刺杀的少年少女是这幅状态,愣怔之余,一种疑惑占了上风,是不是弄错了?

少年动作极快地把少女平放好,一袭纱巾飘然而下,遮住了少女的容颜。手里握着的刀不知是何时出鞘的,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兵刃,冷冽的白光一晃而过,刀剑断裂的声音让侍卫心惊肉跳,这么快的刀,这么利的刀,怕是吹毛断发吧!

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的,侍卫还没真正看清楚了少女的容颜,看到的就是少年立于只剩车底板的马车上握着刀迎敌的模样,肃穆冷凝的气氛让人气息为之一窒。

己方刀剑已断,对方却没有再进攻,难道不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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