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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子墟无侠-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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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可以问一个人。”

“谁?”

“章单单。”

“木匠?”

“没错。”

“你问他那旋刀的事?他是木匠,不是铁匠!”

宋令箭恍然一笑:“的确,旋刀的事情,还是问铁匠靠谱。不过你别忘了,秦正雾坡家中的那张隐秀梳桌,是出自章单单手笔的。”

隐秀梳桌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燕飞托章单单订做桌子的时候曾说过,这是章单单专门照着一个人的画稿设计而做的,那就是说,之前也有人做过同样款式的桌子。那么,是谁订的?谁画的稿子?秦正?还是另有其人?

第十六章 第一节 圆镜旋刀(一)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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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秦正说的关于燕飞久毒成病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宋令箭没回答,只顾拉起黑色兔毛的衣领,毛衣领挡去了她尖锐的下巴,那模样看起来也没那么尖酸冷漠了。

“如果只是中毒,那她是不是还有转好的可能?”

“我不知道。”宋令箭简短地回了一句,开始整理自己的袖子。

“你这个时候说不知道???”韩三笑低头看了看燕错的手腕,期望道,“这个扼腕能拔毒,那燕飞戴着会不会也可以?”

“不可以。”

“要嘛不知道,要嘛不可以,你这是什么意思?”韩三笑一个箭步挡在了宋令箭面前,崩一声用脚勾上了门。

“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把握。我只是个打猎的,水锈是天下奇毒,这世间有没有人研制出它的解毒还是未知数,我如何给你保证?”宋令箭冷锐地拔高了声音,“不可以,是因为水锈早就与她融为了一体,就像锈迹已入铁心一样,而燕错只是刚染其毒,身格强壮,骨骼血液对水锈尚有排斥,自然可以被腕扣吸出。这下你满意了么?”

韩三笑语结,的确,他不能对一切都抱有太高的期望。

他失落地闪开身子让出道来,平静道:“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可能撑不了几年。”

宋令箭垂着眼睛,将脸埋在衣领里。

两人静默着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宋令箭默然道:“我会想办法的。”这像是个保证,又像个是安慰。

她打开门,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一看,方才还认真听着他们讲话的海漂竟堆叠着手臂趴在桌上睡着了,深邃的眼皮子底下眼球微微转动,好像在做着一个疲倦又沉醉的梦。

“他竟于我们之前知道画中玄机。还知道了秦正与燕家的某些瓜葛。不知道还有是他知道却不曾告诉我们的。”韩三笑不带感情色彩道。

宋令箭没有回答,盯着入睡的海漂许久,想着方才她来之时,这个人无比冷静地站在门口观听房中争端的情景。那是过份的大智大定,还是深不可测的冷血无情?但一切正如他说的,秦正不会伤害燕飞与燕错,更不是燕家的敌人。这个人,就像一只涅?展翅的凤凰,有着洞悉一切的睿智与善忍,墨绿色的眼能看穿一切世象??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如初入人世的初来者了。

她转身奔走在了冷冬的风里,透过毛领,能感觉到外面微带刺骨的寒??而这衣裳毛领,可不就是去年燕飞几个昼夜费心赶制的那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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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箭走后,韩三笑一直静静地交叠着双腿坐在房中。房中有两个沉睡的男人,他们的出现,打破了这里原有的一切。当时他为什么选中了这里?

因为这里很安静,很安静,就算是渔火伐柴,都比别处的安静。他不喜欢声音,尤其是尖锐的声音。所以他总是选择在白天睡觉,晚上干活。他喜欢晚上的这种安静,安静得风雨声显著无比,可以听到一切你侧耳就可以听到的声音。

他正闭目回想间,却听到了一个他不是很想听到的声音。

有一个人在轻声哭泣。远远近近的,像终于被心里埋葬的那些悲事压得透不过气来,这种情绪带动得他很烦躁。为什么她总是自怜?总是一副悲伤欲病的样子?她不是应该过得很好么?堂堂首富千金,郑珠宝。他越是看她,就越欣赏燕飞,这个姑娘也许并没有多少财富,却可以活得很灿烂。只是现在,偶尔阴霾,有一日还是会拨开迷雾的。

“你已做得很好了。”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海漂?

“你??你……”哭泣的姑娘微带着惊恐。

“别哭了。”海漂静静道。

“抱歉,打扰你们了。”郑珠宝的声音离得远了些。

“自怜并不会得到别人的垂怜。你越自怜,反而越让人觉得可悲。”

韩三笑动容,海漂竟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郑珠宝的语气缓慢了些,似乎没那么悲伤了:“我没有自怜。我只是在心里怀念一个人。”

“既然是怀念,就表明那人已经不在了。既然不在了,又何必怀念。”海漂语声淡淡的,无情之意倒是有些像宋令箭。两人呆一起久了,果然相生相息了。

郑珠宝没有答话。

海漂却突然语调不搭地回了一句:“你也不会明白,一个人的世界没有色彩的样子。有爱过么?有恨过么?有过多少快乐?又因何远走他方?忘记了哪些应该记得的人,洒掉了哪些应该背负的责任。”

“你??我??”郑珠宝的声音变得急促,甚至带些惊恐。

海漂的声音却越来越慢,静如针坠:“我也时常梦见一些人,一些事,但这些事,终不能推着我们前进,也不能取代我们未来的生活。”

“我??我一点也不懂你在说什么??”郑珠宝慌乱不已。

“你眷恋的人,已不再属于你。”

“不会的,他只是没有认出我来而已!他会记得我的,会记得我的!??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除了我跟他,这世上没有别的人知道我们的事!”

海漂久久没有回答。

郑珠宝突然短促惊恐地叫了一声,步伐凌乱地跑走了。

韩三笑莫名其妙,转转睁开了眼逢一看,只见烛光下,海漂低垂着双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神,眼眶周围泪雾点点。

他正想佯装醒来伸个懒腰,这时海漂却突然站起身走到燕错前面,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挡住了燕错的脸。

燕错抽搐着呻吟了一声,嘎然而止。

“你的眼睛有条路,带我走到你不想去的地方。”海漂悲伤地似在哽咽,他突然伸手拉起了衣憋上的宽帽盖在了头上,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韩三笑全身冰冷。他看到这向来乖顺安静的海漂,白皙的脸线条紧绑,低垂的帽檐下,那对碧绿的眼睛发着萤光??

第十六章 第二节 圆镜旋刀(二)寄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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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后院中,各自清静。

上官衍一声不吭地回了房中,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任何动静。曹南站在院中也不知在等些什么,心中烦乱非常。

夕食时分,上官衍房中突然亮了。

曹南终于按耐不住,上前谨慎地敲了敲门。

“进来。”

曹南推门进去,上官衍刚好拿开了抚着额头的手,闪出平静无澜的眼神,仿佛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用来平复自己的怒气,只见他淡然地看着曹南:“曹先生还没回去么?”

曹南直奔主题道:“燕捕头十六年前失踪,却能活下来还有了燕错。那么,说不定曹良跟他一样,也没有死,只是还在某个地方等我去救他!”

上官衍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只是双眼无焦地盯着他。

“如果能找到燕捕头在哪里失踪,说不定也能知道曹良的去处。也许之后去向不一,但能推溯失踪时的地点,说不定能找到曹良!”曹南似乎对自己的想也推想十分信任,或许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一直保持这二十几年来的信仰。

“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记得当年与燕捕头要好的捕快中,还有一人是存活的,而且一直在镇上生活了几年,直到几年前突然被赵明富主遣出了镇。如果能找到这个人,好加询问当年的事,说不定会查出一些踪迹来!”

“既然你觉得曹良的失踪与燕捕头的失踪异曲同工,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燕错?可能你兄长与燕捕头一样同在一个地方?”

“我猜想他们因事失踪后,应是去了不同的地方。当年还有一个人与燕捕头一起失踪,却没有听燕错提起过类似的人,也许他们在失踪的那股力量作用下失散了!??燕错他现在中毒甚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况且想要知道事情源由,还得从燕捕头失踪前的事情开始说,燕错并不一定知道得多。但当年燕捕头两个至亲手下,一个姓严,也跟着一同失踪了;另一个就是存活的这个人,黑俊!”曹南解说得有点凌乱,但上官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黑俊?”

“自从十六年前的八月十四以后,燕捕头与交好的两个捕快出去办个案子,突然就都消失了。但是几天后,黑俊却一个人疯疯癫癫地回来了,见人了就要打,说这儿有魔鬼,谁都没办法靠近,更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而与他一起的燕捕头与严捕快,却再也没有回来。后来赵明富随便找了个原因,把他流遣出去了。”

上官衍半眯了眼睛。

一个正常的人莫名其妙的疯了,一定有他重要的原因。而这个疯子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些逼他成狂的东西,一定也新鲜如昨。

“大人是否可以动些力,将他召回此地?”曹南诚恳道。

“其实有件事情一直没跟曹先生说,我来这里不久,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调查前官所定的罪责。不少的罪责之刑都十分模糊,但受责之人死的死,走的走,其中也有黑俊一名,我已尽可能派人去遣放地去将他寻回??”

“如何?找到没有?!”曹南双眼放光。

上官衍语调平平道:“找到了,几日来我也一直跟踪他回镇的消息。只是在刚入镇的前山上,他却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

“详情我也问过,带遣的差役说,黑俊一路上一直顺从呆滞,不知为何在入镇的前山上发起狂来,由于一路平静,差役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加上对山地不熟,便再没有了黑俊的消息。”

“怎??怎么会这样?”

“一个疯子要发疯,常人是无法阻止的。”

“他家就住在主镇偏南处,可有去他家看过?”

“看过几次,没有出入的痕迹。这几日也没有听到出现疯子或找到尸首,幸运的,可能在镇上某处游荡,不幸的,可能早已入了野兽之口。”

“不管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曹南已打定主意,要盯死早已疯掉的黑俊。

上官衍满是心事是摇了遥头,挥了手道:“我要整理一下柳村死案的宗卷,几日不眠不休,曹先生也回房休息吧。”

曹南不是笨人,知道上官衍在为刚才绣庄院中的事情生气,他欲言又止,终于叹息离开。

正在他要走进转道时,听到了后面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他迅速地贴墙站在了弯道处。

是朱静??这个家伙不是一直跟在项舟后面么,怎么突然落单了?

只见朱静在上官衍门口踱了几个来回,却始终不敲门,正徘徊间,落在门前地上的灯光却突然灭了??上官衍灭灯休息了。或许是真的烦累了要休息,或许??或许他知道有人在外面犹豫着解释,但他不想听而已。

朱静也非蠢笨之人,极为失落地离开了,再无之前那般英资冷傲的样子。他走后不久,曹南也正欲回房,却看到地上突然又亮了??看来,他猜对了。

“进来吧。”上官衍的声音幽幽从房中传出。

曹南一惊,又感觉十分尴尬,原来上官衍知道他还停留在外,正欲走出解释,一个人却抢在了他前面从另一弯道走了出来。

陈冰。还有那个偶尔才出现的孔亮。虽然他们不像项舟与朱静一样同进同出,但曹南直觉里感觉到他们是属于一个阵营的??至于是什么阵营,他也不懂。就好像是皇帝宠幸的朝臣一样,总有一党一派之分。

“大人何必为此心忧?”陈冰轻声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上官衍轻叹道。

孔亮随即道:“大人少年得志,年纪轻轻便万人之上,得朝堂巡令,可治黜荒吏,此乃何其荣耀与朝上信任,这是百官谨任多少年都求之不得的。如今巡政国土,得才人追随,拥有脱出政司的属从。男人三十而立,而大人未及三十,已敌过他人天命之龄,谓君何求乃人之常情。”

“孔兄自弃安州之后,于我司中任职。忠心可鉴,我司纳才几近苛绝,但孔兄仍是五关六将直驱而进。如今得偿所愿,又有何心忧?”

孔亮转头看着上官衍,上官衍亦认真看着他。

许久,三人相视笑了。

“孔某人用心明月可鉴,若是大人不得而见,也只怪我孔某人瞎了招子,跟错了主子。”孔亮气节涨然道,“大人年岁方盛,许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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