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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盛世荣华-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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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将头埋得更低了,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不说,还不停的以额头触地:“二太太饶命,姑奶奶饶命,三姑娘饶命!”

“能不能不说这些废话?”二太太又气又笑:“不抬头也罢,只说你是在哪儿当差的,姓甚名谁,昨晚又是受了谁指使?”

这人怕是被方才撞死那一个吓破了胆子了……

陆清宁正准备支棱起耳朵详细倾听,却听那婆子呜呜咽咽便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唠叨:“老奴做下了这等事,不求别的,只求二太太和姑奶奶莫因为老奴便发落了老奴的家人…老奴一人做事一人担,哪怕没个全尸也不甚紧要……”

方才撞死的那个老姐妹,不就是怕连累了家人?她怎么就没人家硬气,也跟着一头磕死呢!

陆清宁登时失笑,“二太太叫你交待事儿,你便交待事儿,你这么哭哭啼啼、顾左右而言他,有用的一句都不说,便能放了你的家人不成?你这岂不是拿着一点点口供要挟主家呢?”

那婆子立时慌了神儿,想用袖子擦一把鼻涕眼泪,无奈胳膊被捆得紧,只得用力吸溜了几声,方才回道:“老奴不知道主使之人是谁呀,吴姐姐……不,吴婆子是知道的,可是她方才已经撞死了……”

“放肆!”二太太怒喝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叫我们饶过你的家人,哪里来的那般容易事儿!”

“二太太息怒,二太太饶命,老奴真不知道啊!”那婆子又开始以额头抢地,几下下去便已经是鲜血淋漓。

梅妈妈黑着脸一把将她抓起:“你是想当着主子面前自裁?我这便去将你的家人都带来,叫你们死在一处!”

那婆子大骇。看来这招儿是行使不通了?

“若是老奴招供了,可能饶过老奴家人的性命?”虽是知晓方才的招数不灵了,这婆子还是不忘讨价还价。

陆清宁轻笑:“你先招供来我们听听。若你藏了私,说一半留一半,或是随便胡编了什么,也敢求我们饶恕你的家人,莫不是当你的主家都是傻子不成?”

“我倒觉得你不但不在意你的家人,相反还想拉着他们陪你一同死呢,否则你这般吞吞吐吐的倒是为何?”

“老奴只是怕老奴招了,老太太不会放过他们!”那婆子一急切,立刻口吐真言,话音未落,脸上已现悔色。

陆清宁却抓住这句不放了:“你是说,昨儿那事情,是老太太主使你们做的?是老太太亲自交代你们了,还是通过哪个妈妈了,赶紧从实招来!”

那婆子脸上的悔色更重,分明是一副紧咬牙关死不开口的模样了。

二太太气得连连笑了几声:“好,好,好!绿菊你去,将后宅里管婆子丫头入册的管事娘子找来,看看这婆子究竟是谁,又是在何处当差的,家里还有谁也一样在咱们家当差!”

“我就不信了,她若以为她不说我便拿她没奈何,那我不当这个家也罢!”

陆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用的奴仆却都是死契,其中一部分还是早几代便投入陆家的,如今也算得上是家生奴才了;眼前这婆子口口声声提起她的家人,那么她家一定还有别人也在陆宅当差。

这婆子闻言又慌了神:“绿菊姐姐慢一步!老奴都说,老奴都说还不成……”

话音刚落,水晶开了门走进来,快步来到陆清宁跟前,低声回了几句话。陆清宁便笑道:“那就麻烦梅妈妈跟你走一趟?趁着没打草惊蛇,赶紧将人抓来才是。”

说罢这话,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屋里可不是只有她,还有二太太和陆婷姝呢,忙对二人解释道:“水晶在浆洗班子上瞧见人了……”

陆婷姝便笑着挥手:“那就叫梅妈妈跟她一同去,将人提溜回来再说!”

那婆子闻言更是慌了神——等浆洗班子的罗婆子也被提来,哪里还有她将功折罪的机会!罗婆子可是个只认钱的,哪管别人死活!

想罢这些,她立刻故技重施以头抢地,口中也不停哭道:“就是浆洗班子的罗婆子指使老奴的!死了的那个吴婆子也是被她找来的!她说若是我们不按着她的话去做,便回了老太太,将我们两家全都卖到山西挖煤去,叫我们生不如死!”

二太太冷笑:“就这么点子事儿,你倒是早说呀!”

梅妈妈便询问的看向陆婷姝,眼下这婆子都招认了,是先替这婆子写份供状,还是先与水晶去捉人?

陆清宁忙笑道:“梅妈妈去吧,写供状有我呢。”

这样也算两不耽误不是?等梅妈妈和水晶捉了人回来,眼前这婆子的供状上已然按了大红手印,那罗婆子招也得招,不招还是得招。

水晶却不急着走,反而走到二太太和陆婷姝跟前跪下了:“是奴婢收了罗婆子的五两银子,才发生了昨夜里那些事……奴婢请二太太和姑奶奶责罚。”

第一百二十六章顺藤摸瓜

眼见着水晶说罢那一番话,二太太着恼,陆婷姝惊疑;陆清宁立刻低喝道:“水晶!你也被死了的婆子那个吓破了胆子不成!还是你当二太太和姑奶奶分不清谁是谁非?”

“你做的只是将计就计,为了引出后面的那些黑手,怎么能和她们同日而语!难道二太太和姑奶奶会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也一同处置了?或者说你这也是要挟主子呢!”

听她这么说,陆婷姝的惊疑立刻换成笑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还不赶紧爬起来,跟梅妈妈办差去!难不成还等我们赏你?你放心,事儿完了一定有赏!”

心头却道:三娘这鬼心眼子多的!主仆几个设计了将计就计,方才过来了却不明说,若不是这水晶丫头有些怕了,跪在这儿全盘托出,她和二太太可还觉得三娘只是运气好呢!

二太太亦是抚胸长出了一口气:“三娘你个死丫头,你可吓死我们了!早说你们昨晚是顺水推舟不就成了!害我们白白为你提了半天的心!”

二太太怎么能不心惊肉跳。

也许昨晚的事儿是运气好,刚好叫三娘这孩子捉住了两个欲施黑手的婆子,那么往后的日子呢,还能次次都这么好运?

这孩子跟了梅妈妈当徒弟,身边几个小丫头也是身手好的,就算再遇上类似的事儿,一样能化险为夷,可是别人呢!

若那包氏打三娘这孩子的主意不成,转而又针对起别人来可怎么办,她们家五娘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呢,哪里受得了那洗衣锤锤上半下!

可是若叫她将五娘也送去梅妈妈那里学功夫,她又舍不得;只不说五娘娇生惯养的,吃不了那份苦。单说这好好的姑娘家学些个花拳绣腿,利倒不如弊多。

若也买几个会武功的小丫头呢,又怕野丫头们带坏了姑娘——五娘哪有三娘聪明,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摆弄得死死地。

说到底,还是三娘这孩子够机灵不是么,二太太这么想着,便恨不得自家五娘一日千里如旋风,赶紧长进得比三娘还伶俐最好。

陆清宁听罢二太太的埋怨,便笑着赔不是:“今儿一大早,苏妈妈听说三娘弄了个将计就计。便将三娘好一通埋怨,说太过冒险了……三娘怕二婶娘和姑母也说三娘太大胆妄为。因此便……”

二太太也只得点头:“你是为了叫我们少悬些心,是个懂事的。”

“可是既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你是瞒着也罢不瞒着也好,提心吊胆都是免不了的;因此上啊,往后你还是多与二婶娘和你姑母商量商量才是。总不能你们太太那里养着胎,你就处处自作主张。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我们如何与你们太太交待?”

又问陆清宁道:“我听说,你二姐姐昨儿将腿给烫了?她好好的不在后宅看看书绣绣花,跑到前院儿去作甚?烫了腿可曾叫外院的小厮们看了笑话?”

陆清宁苦笑:“自打我们老爷卧床养病,她便日日去前院送汤送水的呢;被人看了笑话倒不曾,说是立刻便被婆子们抬回来了。”

陆婷姝皱眉道:“送汤送水?大厨房怎么从来不曾有人说起这事儿?”

庶出姑娘们的院子里,小厨房都不曾开火。厨娘也没有半个,那二丫头若是日日去大厨房要汤要水的,便该有人回禀不是么——事儿虽然是个小事,也算是破了例,不回禀便说不过去。

陆清宁继续苦笑道:“并不是去大厨房给老爷开的小灶。是长生那丫头每日偷懒跑出来一会儿,到她院子里用红泥小炉熬的汤。熬汤的食材倒是我二姐姐出了银子、打发人从大厨房要来的。”

“对了,长生便是于姨娘早以前贴身用的丫头,小澄出了事后,她便被打发去了浆洗房,今年也总有十**岁了。”

二太太和陆婷姝那是何等人,听到这里再听不明白的话,那便白活了些许年;二太太立刻冷笑道:“走了个于姨娘,又来了个于姨娘的丫头?若你们老爷有心……”

她是想说,若是大老爷当初有心收用那丫头,便该商量了大太太,给那丫头开了脸,左右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如今人已然被打发走了好几个月,再自己想辙攀附回来,那不是白日做梦又是什么。

可这些话却不好当着三娘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出口,二太太只得半路上匆匆闭紧了嘴。

陆婷姝却皱眉寻思了片刻,方才道:“三娘你说长生那丫头也在浆洗班子上?莫不是那罗婆子也跟这丫头有什么勾结?要不然,怎么二姑娘才烫了腿,那罗婆子便指使人打你的闷棍?”

本来说得好,说是梅妈妈和水晶去浆洗班子捉人,陆清宁这里便开始写供状,可如今既是提到了长生,总该将这事儿再理一理才是;若那丫头也参与了昨夜的事儿,该不该将那丫头一起捉来?

梅妈妈和水晶得了捉人的令,便已经离开了,眼下只有那个倒霉的婆子半躺在地上等候发落;听几位主子聊得起劲,又提到了长生,那婆子立刻哭道:“姑奶奶说的是,长生那小蹄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哦?”陆婷姝立刻笑问:“既是如此,你便赶紧说说,她怎么个不好法儿了?”

那婆子咬了咬牙——方才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不说别人,只说三姑娘,便是头一个难对付的,落到这种人手里,还想活命?索性多拉几个垫背的罢!

浆洗房的那罗婆子,得了添芳园齐妈妈的吩咐也不少日子了,却一直都推诿着,说事儿不好办,得寻好了时机才行,齐妈妈为此也不止恼过几次了,说什么人还没走茶就凉。

昨儿那罗婆子却突然就找到了她和死了的吴婆子,说是越快动手越好!她当时也觉得奇怪,便追问了几句,罗婆子却说,出赏钱的已经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儿了,早办了事早拿钱早踏实……

“那罗婆子既然没说另一份钱是长生出的,你怎么就能随便按在长生头上?”陆婷姝笑问道。

此时,去找管事娘子询问这婆子身份的绿菊也回来了,说这人本来是针线班子的二管事,夫家姓田;前几年给后宅仆妇做冬衣时,这田婆子克扣了不少棉花布匹,如今只是浆洗班子里烧热水的粗使。

被这田婆子一说,另外一个出钱的人已经成了悬念;这人又只是个粗使的,谁知道她是不是随便攀咬?总不能随便按在长生身上便算了事不是?万一不是长生呢,岂不是叫另一个罪魁祸首逍遥自在了去!

“肯定是她!老奴前几日瞧见,二少爷偷偷溜进来找她,还给了她一个小荷包,那荷包沉甸甸的,一定是银子!”田婆子哭道,并口口声声发誓,说的都是真话。

二太太和陆婷姝两人莫不是大惊失色,陆清宁更是有些咬牙切齿——这陆文博当初害陆文渊不成,如今又勾结了长生来害她?

“二少爷给长生的银子,会不会是熬汤买食材的钱?”陆清宁虽然愤怒,却依然克制着。

陆婷姝低声笑道:“好好一个少爷,是自家人又不是外人,大模大样走进后宅来很难么?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二姑娘又是他的亲姐姐,替他尽孝照顾大老爷也是应当的,他若是想出一份银子表达孝心,直接送到清莹园去不是更好?”

二太太也连声说姑奶奶说的是,正是这个理儿。

陆清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田婆子说完那些话,她便张罗着给陆文博也算上一条罪状,未免显得太刻意太急切;如今引导着陆婷姝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二太太也不反对,这才是两全其美了。

“那三娘就去研磨写字了?”陆清宁商量二太太两人道,得了两人点头,便走到花厅窗下的桌子边。

这时她也突然想起来——这可是大顺朝,不是上辈子了!她的毛笔字可是不大好见人的;早知道这样,方才就不叫梅妈妈急匆匆去捉人,先把供状写了再说才是!

可如今再说后悔哪里来得及,只好研了墨一笔一划写起来,力求字字工整方正,好歹能叫人瞧出来写的是什么……

那田婆子如今招供的也不算少了,整个人便如同脱了力,堆萎在了地上,二太太想起绿菊说的,这婆子还有个儿子和媳妇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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