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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御风行-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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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风剑招高妙,疾刺几剑,便将掌影捅得个七零八落,本是一朵布满暗玄真劲的黑花瞬间瓣落凋零,在怒风剑的剑光之中颓然失势。

掌再起,聚散不一的暗玄真劲蓦然化为千方万孔,气劲如突袭的暗箭一样放出,陈如风展开剑影,怒风剑化作层层长盾护着身体,气劲与剑锋碰撞不断,发出噼里啪啦如同蛋壳破裂之声。怒风剑剑势如虹,封住了每一个空隙,不让施展突袭的暗玄真劲有机可乘。

金易来见一招不成,连忙变招,单掌一收,转为双掌擎出,暗玄真劲如数道魅影飞射交汇,犹如一黑色龙身,冲往陈如风。

这一招将暗玄掌气势增至最涨、力劲最猛厉,可谓是金易来生平最得意的一击,旁人一眼便能观出他这招有心致陈如风死地,人人心中一揪,霹心晴更心慌意急,欲跳过去施予援手,可这一掌去势急猛,霹心晴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会平添混乱。

如此就只能寄望陈如风是否有过人之处,看他有何妙法能够挡下金易来这招杀着。

陈如风双眉一横,双脚一前一后,侧身正对挟势而来的暗玄掌。只见他一剑抵出,绿光裹剑穿行,剑芒暴涨,风力集卷剑身,尖锥从剑生,带着钻戳之力破入暗玄掌掌势之中,聚风旋动,掌劲如雨,密密麻麻地击落。怒风剑恃着聚风剑气与暗玄掌劲展开争较,一时之间未分上下。

奇怪的是,二人相斗激烈万分,却不见小舟有何崩坏之象,甚至连挪移都不曾有过一分,只是在这刻陈如风持剑力战金易来的暗玄掌之时舟身微微沉下了一寸。

陈如风一握紧剑柄,催动柔水之力,一丝清淡的气劲从剑身溢动,彷如润珠,密布在剑气之上。异变抖起,暗玄掌的掌劲像受到了极大的吸噬之力一般,蓦地往怒风剑中一缩,陈如风同时猛震长剑,剑光再涨,聚变成碎,无数绿色气劲锋芒四处爆开,连带着暗玄真劲一同化为了粉尘。

中间产生了剧烈的震荡,二人纷纷被其爆裂的余劲震开,小舟急晃几下,依然毫发无损。陈如风双脚虚空连踩数下疾退,躲过了余劲之威。金易来身轻后飘,眉目略有紧锁。

昔日故人,谁都未曾预想过,今日再见已为敌。

目光对视之间,再无当日的惺惺相惜、不言而喻的情谊。

只余穷以性命相搏的杀意。

正当二人激战正酣之时,却有风从云起,吹泛水波,涟漪荡漾。

“风……”霹心晴抬头望了望如洗天穹,头脑之中却有灵光一闪而过。

“借东风……赤壁……混元弹……火烧连环船!”霹心晴忽然惊惶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灵光一触,她竟想通了那张字条到底是要示意什么。

她对着陈如风凌于半空的背影喊道:“如风,糟了!他们要烧了你的船!我们得尽快赶往瓜州!”

胡九未一听霹心晴所言,立刻明会过来,也意识到一旦若敌方奸计得逞,将会是何等惨重的后果,权衡一番当下形势,随即对陈如风大声叫道:“帮主,你先牵制着他,我们先行赶往瓜州!”

陈如风侧过半边头来,出人意料地道:“不行!”

包括金易来在内,众人都是一下愕然。

陈如风死死地看着金易来,“没分出胜负之前,你们谁也不许动!”

话毕,怒风剑再度激起剑光,绿莹似碧,重重剑影向着金易来挥去。

金易来一拂单袖,双手张开,一股黑色气势从他身上陡然而发,犹如蒸腾的黑烟一样,焚灼着他身周围的空气。

二人重新站回舟中,怒风剑剑影如扇展开,金易来双手若长绳插来,再度在这叶小舟上展开对决,似乎二人都对以这个小舟为战场达成了某种默契。

第二十六章:势不两立(上)

暗玄气场宛如一张大掌铺盖合来,限于小舟极其狭窄的活动范围,陈如风可谓是避无可避,就要被暗玄气场笼罩其中。他深知自己一旦陷入气场之中,便难以有还手之机,当下将怒风剑作轮转漫开成圈,剑气旋发,如同一个绿色的碟子在与黑色漫潮大网般的暗玄气场互争高下。

二人在舟上激战,步法却已经演至最妙,一前一退都暗合攻守,百般挪移,险象横生。由于二人步法贯通有致,因此舟身虽小,二人于上交战百回合有余依然舟稳不沉,但双方其中一人若步法一乱,便会被击落水中,因此二人至交手之初就分外谨慎,脚步进退有道。

然而战至此时,二人步法已无生变,就似脚下生钉,镶嵌舟中,仅仅比拼的是二人手上功夫。

金易来蓦地撮出暗玄指,双手如长出如同长尖利刃,锋芒寒动,盈空疾取,意欲分出陈如风一部分注意力来,好让自己的暗玄气场有可乘之机,侵入吞噬掉陈如风。

可今日的陈如风岂是能与当日金易来所识的陈如风同时而论,暗玄指虽为金易来拿手绝技,处处恶辣难缠,如同无数黑色锐影交相穿引,一般人不出全力怕是难以抵挡。陈如风不惊不慌,执起怒风剑,像挽动大笔,随手挥毫。剑舞之间生出阵阵劲风,绿光绕转,风厉可断树,吹啸着庞然之气,又有白色柔光从中倾泻,流水伴风生,一水载万物,剑影扫荡,水华弹扬,拦腰疾风狂怒扭腰,刚柔并济,怒风剑剑速又堪比闪电,暗玄指纵有神出鬼没之能,一下也无隙可寻。

在金易来暗玄指处处相逼同时,陈如风剑影外刺,绿光如叠障,抵挡向金易来的暗玄真劲气场,一时仿佛两头猛兽撕咬在一起,更如两道炫光争辉。

剑与指的交锋也臻至鼎盛,陈如风控剑上绿白二光,挟刚柔之气,与诡变莫测、劲可穿石的暗玄指力互斗,众人眼前只见缭乱影晃,光迷难逮,唯一能清楚知晓就是二人的对决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蓦然间,陈如风手中剑影抖散,如同孔雀开屏,小舟四周河面变得燥燥欲动,狂风吹卷,原本无波无浪的河面倏地腾起一条条巍然水柱,激出水上,四面包围,如若高可触天的围墙一样。

小舟之下,大浪突涌上推,巨手一般将整叶小舟举起,周围已在高柱骇浪之中,水壁成筒,这些海浪像得无形助力一样,漫起喷涌却不下落回河面之中。

陈如风手中怒风剑剑影倏尔延伸,绿光如绳钩,嵌入这些巨浪之中来回牵引,笔走龙蛇,浪痕似深壑,同时又有剑气盘绕剑身之上,随着怒风剑轰然一下斩落,巨浪之中竟有浑圆浪球如同腾龙出首,滚射溅出,水壁包围之中变成了水龙肆虐的境地,一条条剑气所引动的水溅之龙曲身横冲,令人错觉如置身龙窟之中。

此乃陈如风将聚风剑收于水中再使出所引发的奇效,他一改以往只是用剑来施展剑术,借由剑风震起周围河面的水浪,以水浪为媒,柔水之力融入到聚风剑之中,便可造出这恢宏的水龙神效。

两船之上观望的人,见陈如风使出这煌煌威凛的招式。无一不是脸上愕然大惊。

然而最为惊愕的人,却是置身于舟上、成为水龙齐集攻击目标的金易来。

“果然,你比当日强出了很多很多。”金易来淡淡地说道,虽是处身生死之间,依旧从容,不仅如此脸上还多出几分释然之色来。

啸然水音不绝于耳,但陈如风仍能将金易来所言听得清楚。

“杀了我吧。”金易来安静地说道,似是在说一件类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陈如风眉目紧锁,眼中充满着当机立断、理不容情的目光。

暗玄真劲早已被这水龙的强劲气势震得七零八落,如同一支被冲得涣散的军队。

陈如风剑一幻起长影,水龙傲首相撞于舟身,饶是这只小舟用极为坚硬的稀木所造,在猛厉剑气所化的水龙撞击之下,亦无幸免之理。

轰的一声,如闷雷作响,却震耳欲聋。

木屑横飞,顺着水浪归入河中。

高涌的澎湃巨浪失去了承托之力,颓然堕下。

一个人影被抛出,正正地落到了船的甲板之上。

另一个人影虚空脚踏,后随而至。

那个先被抛到甲板上的人甩开湿漉漉的头发,只能双手撑着板支起半边身躯来,脸上不单是清淡无神,还多了几分苍白无力之色。

陈如风收剑入鞘,站立于金易来面前,金易来刚刚一战力气尽耗,已无起立之力,只能半躺于甲板上。

他看着陈如风,眼中多出了一点乞求之意。

“杀了我,求求你。”淡然开始褪去,剩下最哀切的怜光。

陈如风眼神一变,周围的人此时已纷纷凑了过来,众人脸上都是一片惑然之色,不明为何刚刚在龙首齐聚相撞发动最巨力的一击之时,陈如风会一剑将他挑出来,让他避开这致命一击。他们方才看到的是二人生死相拼,至死方休,无任何情义何言,为何现在二人又会各自敛去了杀气呢?

不是太多的人清楚他们的关系。

“开船,全速前往瓜州。”陈如风沉声发令,众人不敢不从,各自散去,只有霹心晴、胡九未和天风三杰留在原地。

陈如风将金易来扶起,让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像一个弟弟扶起了自己受伤的兄长一样,众人一见此举,又是满脸疑惑。

“我和他到船舱里去谈几句话,你们先在这里等候着吧。”陈如风一边说,一边将一拐一拐的金易来扶进了船舱内。金易来脸上一贯的淡然已荡然无存,他紧咬着嘴唇,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两艘船再度起行,风风火火地往瓜州方向进发。

船舱内左右摇摆不定,由于此船一向是作商用,船舱大多用作摆放货物,并无座椅,陈如风便将金易来扶到墙角,让他倚墙而坐,自己也盘膝地坐在他的身前,细细地凝视着他。

金易来双目无神地侧过一边,浑身湿透,头发上不断有水滴落到地上,只是一会儿他所坐的地板上已经布满了水迹。

“杀了我。”金易来淡淡地说道,看似淡然,更像是极度绝望之中所说的无力之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如风一直死死地看着他,当作没听讲刚刚他的请求。

“求求你……杀了我……”金易来忽然牢紧地抓着陈如风的衣袖,几乎就要将他的衣服撕出一角来,陈如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淡无波纹的眼睛中泛起泪光。

陈如风眼睛凝紧,“我听说你先前离开了相府,为什么又会突然回去?是李林甫派你来阻止我的?”

但金易来根本没有答他的话,只是不断地哀求着他,不断地叫着:“杀了我……求求你……”

“是不是他用什么来要挟你了?”陈如风目光精厉,看到金易来如此失神慌张,大违平常,料想他必定是受人要挟。

陈如风猛然眼睛一瞠,这回轮到他握着金易来的双肩,厉声问道:“是不是他捉了金婆婆,来要挟你为他办事?”

金易来陡然身子一软,双手放开了陈如风,靠在墙上,胸膛起伏不定,嘴唇惊惧得颤抖连连。

“是不是?!”陈如风加重了语气,将金易来从惊惶之中喝醒过来。

金易来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

“你以为我杀了你,你就算是向李林甫交了差,他就会放了金婆婆了吗?”陈如风猛摇了几下他,想让他振作起来。

他神色沮丧,面无血色,口中一直喃喃道:“娘子、娘亲……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金易来忽然捶打起自己的脑袋起来,陈如风好不容易才将他的手按了下来,神情更为沉重。

他从来没有看见金易来如此失态过。当日他一路护送他和江晟天二人之时,便觉得他不仅行事淡静谨慎,且武功高强,纵使自己遇上任何难事,有他在旁也会迎刃而解,就如一个可靠的兄长一样。

虽然他是为李林甫做事,但陈如风都一直当他是好兄弟,以心坦诚相待。

没想到今天,他不知为了何种大变故,竟然会连最后的淡然都守不住,近乎失常。

陈如风心中一绞,狠狠地扣着他的双手,咬牙道:“放心,有我在,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二人长幼的位置,像是一下子调换了过来。

金易来眼带泪光地望着他,他眼前不再是当日怯怯懵懂不知世途险恶的陈如风,而是一位有所主见的大帮帮主,处事有法的江湖盟主。

现在,所有人之中,便只有他靠得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金易来信任地看了陈如风一眼,酝酿许久,才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包括当日制造魅灵假死、自己装疯卖傻以离开相府之事道给陈如风。

瓜州渡头。

一艘艘如高昂挺拔的树松一样的商船整齐排列在渡口之上,货物满载,赤着脖子的工人忙碌不断地将货物搬运上船,或从船上搬下。

江晟天与两名随从走到了忙碌的渡头之上,一名工头认出了江晟天,笑容满面地走到了他身旁,自天风帮与相府合作之后,江晟天也曾到此巡视过数次,也算是摸清了此处的运作了。

“工头,你看这工人们将货物从另一艘船搬到另一艘船需要先下船再上船,如此麻烦费事,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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