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仙-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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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愁
不多忧
……………
她在红羽背上载歌载舞，快乐得像一只飞舞在花丛中的彩蝶，轻轻歌唱完一曲《快乐竹仙》，开心的笑着，道：“哥哥，怎么样，好听吗？”
凌玄微微有些失神，道：“好听。”
紫儿马上像个得到长辈褒奖的孩子，道：“哎呀，我就知道，紫儿不仅美丽似神仙，歌喉也迷人动听。”她露出为难的神情：“出去后，不知多少孩子将深深被紫儿的歌喉吸引，哥哥，你说是否应该将紫儿宛若天籁似的歌喉发扬光大，让天下人都能听见紫儿美丽动听的声音呢？”
凌玄哑然失笑，旋即心情变得微微有些沉重，她如此单纯，如此快乐，不染红尘，决计不知人心险恶，今后如何在天下行走？
凌玄心下微微叹息一声，道：“此歌只应天上有，凡人哪得几回闻。紫儿，你的歌声的确应该发扬光大，让天下人都知道，让快乐、善良，人间长存。”
紫儿笑道：“哈哈，没错，快乐，善良，理应人间长存。”
有紫儿时刻陪伴在身边，凌玄深入骨髓的忧郁气质，不由被中和了几分，至少他英俊的脸上，常常忍俊不禁露出一种既无奈又开心的笑容，他心中那片悲伤之海，似乎也开始荡漾起丝丝欢快的涟漪。
二人便是此般漫无目的边玩边走，三日后方才飞出天山，向着西北边茫茫天际御剑而去。
这日，二人来到一座繁华小镇外，已是远离天山千里之外。凌玄二人在镇外几里处，寻了一个无人之所，缓缓降落在地，各自收回飞剑法宝，徒步向镇内走去。
紫儿倒是想直接御剑进镇，但修仙得道，御剑飞行，在世俗之人眼中未免不可思议，太过惊世骇俗，故而在凌玄坚决的反对之下，她方才闷闷作罢。
她一路闷闷不乐，撅着嘴独自走在前方不理凌玄，不过，未稍片刻，见路边一名村夫打扮的中年村民牵着一头水牛放养，她便好奇心大盛，回身挽住凌玄胳膊，又喜又奇，叫道：“哇，哥哥，人耶，凡人耶！咦，这只妖兽，全身灰色，还有两只恐怖的角……哥哥，它是什么妖兽呀？”
凌玄一滞，旋即苦笑不已，那名中年村民闻言却是怪眼连翻，不冷不热道：“姑娘，看你穿着打扮想必是城里哪个员外家的千金小姐吧？看你倒是知书达礼，怎地说话却是此般不中听？我是凡人，莫非你还是神仙不成？”
紫儿显然未看出这村民已经生气了，正待说声‘我正是神仙’之类的，凌玄却拉住她，他向村民赔礼道：“这位乡亲，我兄妹二人初次行走天下，见闻短浅，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乡亲万万不要见怪。”
这名村民脸色方才好转些许，凌玄又行一礼，问道：“我兄妹二人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敢问乡亲，此是何地？”
村民大手一指，道：“自己不会看。”
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镇口处竖立着一块高大的路碑，其上雕刻着三个腥红大字：三妖镇。
凌玄见此，不仅暗暗好奇，紫儿却是口无遮拦，道：“好端端一个繁华小镇，为何叫三妖镇，莫非，这里住的全是妖怪不成？便算全是住的妖怪，叫三仙镇百仙镇，不是比三妖镇好听吗？”
如此一来，那名村民再无与二人说话的欲望，他径自牵着水牛走开，再不愿搭理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凌玄无奈，只得拉着紫儿向镇内走去，红羽蹲在凌玄肩头，如紫儿般好奇的向四周打量。
进得镇内，立即便有一股嘈杂的声音钻入耳中，但见宽阔的大街两边摆满各式商品，品目繁多，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村民穿插期间，相互间轻微的交谈声汇集成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端的热闹非凡。
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顷刻之间便将紫儿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她欢呼一声，便一头扑进各色商品的海洋之中，哪里还顾得看‘凡人’。
凌玄见状，苦笑不已，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忙追了上去。道：“紫儿，我们没有银子啊。”
紫儿可不知什么是银子，但那小巧玲珑，装饰可爱的饰品她实在喜欢，她不时跑到一个摊位前，小到簪子、玉镯，大到风筝面具，她看到什么喜欢的便拿，拿了便走，似乎不知买东西要付银子。
她一路逛过去，留给凌玄一片烂摊子，好在他收藏有几颗自无底渊带来的奇珍异宝，一一拿出来典当，付清了商家银子，方才避免了一场风波。
她从街头逛到街尾时，凌玄身上便再无可典当之物，且所剩文银不足一两，若再让她如此逛下去，今夜二人怕是只有露宿街头了。
他忙拉住她，道：“紫儿，好了好了，逛了这么久，我们去找间客栈歇息片刻吧。”
紫儿身上挂满各色五花八门的商品，便像一个走街叫卖的小贩，稍走动便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遭来四周行人一片差异的眼神。她戴着一只鬼面具，回头望着凌玄，欢喜的道：“哥哥，我漂亮吗？”
凌玄忙点头不矢，拉上紫儿向一边的三妖客栈走去，道：“漂亮，来，我们先去那三妖客栈歇息，吃点东西。”
紫儿不禁奇道：“哥哥，什么是客栈？”
凌玄不由微滞，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客栈是供过路客人歇息用餐之所，是……”
紫儿打断道：“那为何叫三妖客栈呢？”
凌玄再次一滞，旋即摇头苦笑，此间客栈为何叫三妖客栈，他自然不得而知，也便无从解释，三妖镇内，此类名字比比皆是，比如三妖客栈，三妖当铺，三妖衣铺，什么都与‘三妖’有关，问及此镇村民是何缘故，村民们无一不是神色慌张快速离去，不愿提起，端的奇怪无比。
正值午后用餐时间，客栈内人满为患，二人走进门来，四顾等待了许久方才有一名店小二迎了上来，道：“哟，二位客官，小店怠慢了，敢问二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凌玄道：“我要两间上房，另外不知贵店有何特色佳肴，且先为我二人来上一盘吧。”
店小二道：“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第九十三章 初露锋芒（一）
当下，二人便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相对一楼而言，二楼要显得清雅许多，至少人不是此般龙蛇混杂。
店小二一路介绍着，道：“客官，你选择敝店算是选对了，要知道，敝店特色菜肴清炖三妖，方圆百里内皆是小有名气呢。”
凌玄愈加好奇，客栈名叫‘三妖’倒也差强人意，为何连菜肴也叫三妖？他道：“如此，便为我二人来上一道。小二哥，我兄妹二人一路走来，发觉此镇一应事物皆与‘三妖’有关，不知是何故，端的奇怪得紧。”
店小二神色间明显闪过慌乱惧怕之色，讪讪一笑，道：“客官，在下也只是按菜谱向二位介绍，至于为何，在下便不甚清楚了。”
此等推诿之言，在凌玄预料之中，他不再追问了，店小二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领着二人，饶过二楼长长的回廊，来到后院处，为二人指引两间上房，便匆匆告罪退下。
所谓上房，实则名不符实，屋内只有床及桌椅等简单摆设，且古朴陈旧，所幸打理得还算干净，凌玄便没有去与小儿计较。
二人在桌前坐下，桌上供应有热水，凌玄先为紫儿倒了一杯，而后也为自己到了一杯，径自喝了起来。紫儿却是不喝，她四处打量，片刻后轻声道：“哥哥，此地有妖气。”
凌玄哑然失笑，险些未被热水呛到，他道：“我们不正是妖怪吗？”
紫儿大眼睛一瞪，道：“坏哥哥，人家是认真的。”
凌玄神情严肃下来，道：“此地确实大有古怪，不知紫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紫儿适才说她是认真的，此时却是开起了玩笑，她作出张牙舞爪之状，道：“妖怪，他们都是妖怪，村民们都是妖怪。”
凌玄哑然失笑。
很快，店小二便送来了凌玄要的那道菜肴‘清炖三妖’，他身后，跟着一名面色憔悴的青年。青年普通村民打扮，衣着古朴，面容发白，双目开阖间不时闪过浓浓的惧怕之色。
店小二向二人行了一礼，将清炖三妖放在桌上，便告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犹豫不决，终究开口道：“李大哥，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此事无论成败，还望李大哥千万不要张扬才是，否则恐为小镇招来血光之灾。”
说罢，他便慌张的退了出去，顺手将木门带上。他二人如此神神秘秘，凌玄及紫儿不禁更是疑惑，正待他欲开口询问之时，那名面容憔悴的青年，忽地向着二人跪了下去，痛哭道：“二位仙人，救救我吧。”
二人面面相觑。旋即，凌玄伸手去扶起他，岂料他却是无论如何不肯起来，凌玄道：“这位大哥，不知何事叫你如此着急？不如先起来再说吧。”
青年嘶声道：“二位仙人若是不答应，我便长跪于此，不起来了。”
紫儿急了，道：“喂，凡人，你有何事需要我们相助，尽管说来，美丽如花的紫儿女侠最是喜欢行侠仗义，无论何事，我们都一定帮你。”
青年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连忙一番感激之言后，也不起身，将此间事情娓娓道来：“此镇本名并非三妖镇，而是永安镇，我是镇中一户普通猎户，名叫李春天。本镇虽地处偏僻，却也繁华热闹，人民安居乐业，也算得是一方乐土。镇后百里处，有一片白桦林，凶禽猛兽颇多，故而镇民们皆叫它百妖林。三年前，百妖林内突然来了一只千年虎妖，十分厉害。它不禁霸占了百妖林，不许任何人接近，而且要挟村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给它进贡大量珍馐，镇内一切，都要以三妖命名，否则它便血洗永安镇，鸡犬不留。”
原来如此！凌玄不由哑然，听李春天所言，这千年虎妖倒也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强自占山为王，胁迫村名们每年进贡。还有……它似乎对‘三妖’二字情有独钟。
紫儿道：“这名小小的虎妖真可爱，只是叫你们供奉一点食物和改一改名字，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啊，三妖三妖，我越听越觉得好听。”
李春天一滞，立时苦道：“仙人有所不知，本镇颇为繁华，些许珍馐尚可负担得起，镇内一应事物以三妖命名，虽怪异无常，却也无伤大雅，只是，前去百妖林进贡珍馐的人，皆是有去无回，传言是被那虎妖吃了。不巧，三日前正逢十五，我的妻子抽签抽中，与其余八名乡亲带了珍馐去百妖林进贡，至今未归。我与妻子新婚燕尔，感情深厚，她此一去不归，我十分焦急，三日来四处打探，也曾入百妖林内寻找，皆是无果而终，我日日担心，痛苦不堪。今日我在外寻找妻子时，偶然间得见二位仙人乘飞剑而来，惊为天人，想必二位神仙中人，定然有办法除去那千年狐妖，救回我的妻子。故而我苦苦哀求店小二，要他带我来引见二位仙人，他万分无奈下方才领我进来。求二位仙人救救我的妻子，救救乡亲们。”
若那千年虎妖真的吃人，十恶不赦，除去它也算是为村民除害，功德一件，当下，凌玄便应道：“我兄妹二人并非神仙中人，只是偶然间幸遇高人，得之指点迷津，学得些许肤浅法术罢了。不过，若那千年虎妖真如你所言，我们定然将它收伏，还你一个公道，还乡亲们一个公道。”
李春天连连磕头感谢，道：“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既是人命关天，刻不容缓，当下，二人便祭出飞剑紫笛，冲上虚空，化作两道流光而去。村民李春天望着他们，惊叹之余，不由又是连连磕头。
御剑飞行，瞬息千里，百里之地，不稍半柱香功夫便到。
二人御剑漂浮在空中，望着脚下一片无边无际的白桦林，宛若一片灰色海洋，安静的沉睡在艳丽的阳光下，那棵棵白桦，宛若一名名庄严的士兵，傲立在天地间，庄严肃穆。
凌玄道：“紫儿，想必此地便是百妖林了，那千年虎妖想必道行了得，一会儿交上手，你需小心才是。”
紫儿嫣然一笑，道：“哥哥，你忘记人家是一只有五千多年道行的紫竹妖了么？我的道行可比那只千年虎妖高了去了。吃素多好，吃素才能保持完美的身材，它非要吃肉，难道不知道肉吃多了会长胖么？吃肉也行，可它偏偏要吃人肉，一会儿，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凌玄摇头，不再与她多言，他轻引剑诀，夺日剑火光吞吐，缓缓落在地面上，他收回飞剑，向百妖林内走去，紫儿也收回紫仙笛，紧紧跟上，红羽蹲在凌玄肩头上，灵动的鸟眼左顾右盼。
初冬时节，又地处偏北方，空气已是颇具寒意，满地白桦禁不住严寒，已是枝叶枯萎，片片树叶随风飘落，地上厚厚一层落叶，放眼一观，孤树寒枝，置身其中，宛若徜徉在孤寂深海之中，人显得如此渺小。
二人边往深处走，紫儿边轻声问道：“哥哥，为何我们不直接御剑飞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