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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锦绣烟云荣华碎-第56章

小说: 锦绣烟云荣华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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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距离京城三百多里地之外的小村庄里,远走高飞的两个人却对即将面临的危机浑然不觉。



虽说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但今儿的日头极好,白晃晃的阳光在头顶上照着,令人懒洋洋地昏昏欲睡。



站在宽敞干净的小小四合院中,连馨宁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觉着整个身子都轻松了下来,轻飘飘地仿佛就要飞到天上去。



这院子并不大,还不及荣府里她和荣少楼所住的院子一半,正对着她的是三间正房,朝南,黑瓦白墙收拾得干干净净,左右还各有几间附房,一溜回廊下热热闹闹地挂着三五只鸟笼子。



“进去瞧瞧吧,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家私,不过简单些布置布置,须再添置些什么还要有劳宁儿多多费心,你是料理家务的好手,什么地方要摆什么样的摆设,我这个粗人是远远没有你在行的。”



身旁有人偎近耳畔低语,连馨宁面上微微一红,抿着嘴但笑不语,由着荣少谦拉着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去。他说是那么说,其实屋子里已经各色齐备布置得十分雅致舒适,连馨宁看着还真想不出短点什么,二人携手说笑着从一个房间逛到另一个,连馨宁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看着荣少谦扑哧一笑。



“一进屋就觉着少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现在可想着了,这样好的房子,可不就是少了点人气么?云书那丫头容易,当初算她好运道贼人来的时候她不在家,既然找到了你,那你再派人接了她来就是了。只是丝竹,不知我走了之后她到哪个房里伺候去了?这么大一个活人想从府里弄出来不容易,你可要好好想想法子。她自小跟着我,绝没有我自己逃出来了,还把她丢在那地方受罪的道理。”



荣少谦闻言心中一慌,丝竹死时她正病得人事不知,恢复记忆后一路逃亡也没说起过她,他也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这白眉赤眼地忽然被问起,还真不知该怎么圆过去。



连馨宁见他不答话心中疑窦顿生,再看他一双眼睛躲躲闪闪地就是不敢看她,心下越发不安。



“少谦?莫非丝竹出事了?可是青鸾为难她了?”



“不……不是,只是她是你的人,你应该明白的,那女人自然不会待见她,我看她待着也受罪就找了个名目把她送到了我一个表妹那里,丝竹心善手巧很讨她喜欢,我在愁当初求人家帮忙把人送了去,如今又要讨回来面子上有点不好开口。”



荣少谦情急之下还是撒了谎,果然还是老实的好,一旦说了一次谎,还要接着说下一个才能将它继续圆下去。



连馨宁听了他的话也犯难了起来,最终两人商议着先在此地安顿下来,再好好寻一个伶俐的丫头给那位莫须有的表小姐送去,跟人家好好说说将丝竹换回,这才放下心来。



外头都看了一遍后到了后面,连馨宁愣愣地看着眼前正对着的屋子出神,房门上挂着厚厚的一层帘子,藏青色的的底子以描金花纹的锦缎溜了边,上头还密密地垂着银线打出来的菱花络子,只一个门帘就这般考究费心,想必是主人的屋子,想到这里她不由站住脚迈不开步子,若说她与荣少谦实在也算不上是正头夫妻,如何能恬不知耻地与他同居一室以他家里的女主人自居?



再说他这样一个少年意气仪表堂堂的好男儿,也实在该有个身家清白聪颖温婉的女子相配才是。



荣少谦见她眼里透着迟疑,目光流转之下又变得不自信和忧虑起来,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便不由分说一把揽过她的肩带着她掀帘子进了屋。



一进屋便有一阵暖意迎面而来,芬芳而略带着香甜的气息萦绕四周,令人心生静谧安宁之意。



这是一间精致的卧房,但连馨宁却不及去细细欣赏,她的目光已被整间屋子中的红晕所吸引,因窗前密密地垂着的红艳艳的纱幔,紫檀木四扇山水屏风上也被细细的红纱缠绕着,案上一对大红的龙凤喜烛掩映得后面的墙上一个大大的喜字格外喜庆妖娆,古朴的雕花架子床上同样垂着红红的霞影纱织成的鸳鸯绮罗帐,而更牵动着她的目光的,是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缎苏绣月华喜服,虽只那样安静地放着,却足以令她惊心不已。



这样烛影摇红的日子她曾经经历过一次,愕然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一张白净的脸上满是幸福宠溺的笑意,轻轻勾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故作轻薄地笑语:“小娘子生得好不俊俏,嫁给小生做妻房可好?小生家中略有薄田几亩,草房几间,必不会委屈了你便是。”



连馨宁被他打趣得臊得慌,自己名分上还是荣少楼的妻子,再说便是云英未嫁,也再没有女儿家自己和男人说婚事的道理。



荣少谦知道她心里放不开,也不强她,自顾自地提起床上的喜服自己先换上,然后坐在床边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娘子好不狠心,莫不是要小生独自拜堂?”



连馨宁被他怄得又好气又好笑,见他一直朝她伸着手,只得抬手握了,却被他长臂一带挨着他也坐在了床上。



床上的香气更浓,连馨宁不由不解地四下张望,荣少谦神神秘秘地揭开云帐,只见后面的一面墙的颜色与别个不同,竟是以椒和泥涂刷过一遍,立即瞠目结舌地呆住了。



西汉时皇后住的地方叫做椒房殿,因以椒和泥涂抹墙壁取其芬芳、温暖、多子之一得名,荣少谦扯着嘴唇羞赧地一笑,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自幼淘气文墨上不通,这点远远不及两位兄弟,如今效仿前人未免东施效颦,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不管怎样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独一无二的妻子。”



从来不曾对女子情话绵绵的荣少谦显得有点紧张,但这并不妨碍连馨宁理解他结结巴巴中的意思。



明明是欢喜,却不知为何眼中酸痛得厉害,想笑却不敢笑,因为眉眼一弯双眼中早已蓄得满满的泪水就将滂沱而下,打湿她手中耀目的喜服。



“乖,大喜的日子咱们不哭,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叫你哭。”



忍不住落下的泪水被男人柔软的双唇细细吻去,泪眼朦胧中她努力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即便是被世人唾弃也值得她为之冒险付出的男人,可层层的水雾总是遮着她的眼睛不使她如愿。



从来没有过一刻像此刻这般迫切地渴望多看看他,她干脆紧紧闭上了眼放任泪水划落,感受着细碎的亲吻雨点般落在自己的眼帘,她想她看清了,前所未有的清朗明亮,那双灿若晓星的眼睛,总是像个孩子般淘气地笑着,却又那样温润情深地对着她望。



天涯海角互牵念



乡间的长夜静谧深沉,珠帘外一对龙凤红烛相对喜极而泣,鸾帐内一对璧人正面带着微笑相拥而眠。



嘈杂的呼喊声远远传来,愤怒的叫嚷痛骂夹杂着轰轰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沉睡中的人被惊醒,荣少谦安抚地拍了拍睡眼惺忪的连馨宁,披上衣服隔着窗子朝外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却着实吃了一惊,山坡上长长的一路人马正点着火把朝这边行进,最前头的已经快赶到他们门前了。



“不好!出事了咱们快走!”



二人急匆匆地奔向后院的马棚,却见一个蒙面男子正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悠哉游哉地等在那里,而原先马棚中栓着的几匹马早已不见踪影。



“荣二爷是个聪明人,既一心来寻你,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又怎么能轻易不打个照面儿就让你走了你?”



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荣少谦一面将连馨宁挡到身后护着,一面抬起头接着一点火把的光亮仔细打量来人。



“请问是哪个道上的兄弟?若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也给个赔罪弥补的机会,这么兴师动众的前来,未免太抬举在下了。”



“哼,我山寨里十几个弟兄都得了你荣二爷的关照进了大牢,已经判下了秋后问斩,兄弟我想着那阴曹地府里可不是好过日子的,你荣家财可通神,不如先将你荣二爷送下去,好替我那些弟兄们四处打点打点。”



那人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大队人马也相继到了,一群凶徒将二人团团围住,手上的火把形成了一个亮亮的圆圈。



连馨宁见状早已浑身冰冷,果然是被那群贼人给追上了,他们是来寻仇的,哪里能轻易放过他们,少谦虽会点拳脚,也不过是富家公子闲来无事跟着师傅们学学强身健体而已,若当真以命相博却未必是这些贼人的对手,更何况他一无武器,二还有她这个跑不快打不动的拖累。



相对于她的惊慌绝望,荣少谦脸上却毫无惧色,依旧吊儿郎当地笑着和敌人打哈哈,却悄悄用食指在连馨宁的掌心比划着,连馨宁会意后死命摇头牢牢捉着他的手不放,他却狠心地回过头不看她,只暗中用力将自己的手自她手心抽出。



双方又僵持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人群中不知是谁气势汹汹地大吼了一声“杀啊!”,众人便纷纷一拥而上朝二人直扑了上来,谁知荣少谦片刻之前还双手环胸似街边闲谈般的懒散,见对方一动便霎那间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掌劈向最先冲到他跟前的贼人,眼中杀机一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双臂一抬拧断了他的脖子,顺势抢下他手中长剑。



众人被这个斯文公子既快且狠的手法唬得一个激灵,也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荣少谦知道这是自己拼尽所能而为妻子博来的一线生机,自然不敢怠慢,趁乱朝着那骑在马上的贼人狠狠掷出长剑,那人显然不曾料想到荣少谦不去对付身边缠斗的敌人反而隔着老远击杀自己,当即被一剑穿胸射下马去。



众贼人见头领被刺纷纷乱了阵脚,有人冲上前查看,也有人朝着荣少谦砍去,荣少谦趁势又击毙一人夺下剑来,一面紧紧将连馨宁护在身后,一面单手持剑格挡,只朝着那贼人落马的方向飞奔,待只有几步之遥时忽然长臂一收将身后的人带入怀中,连馨宁早已泪流满面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摇头,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尽是哀求之意。



眼见敌人又要围攻上来,荣少谦把心一横狠狠吻了一下怀中人的额头,便一把将她抱起使出浑身的力气朝马背上掷去,连馨宁只觉身子一轻,便已经落在了几尺开外的马背上,那马儿受了惊吓立刻乱跳了起来,她本能地俯身拉住缰绳稳住身子,却见一个贼眉鼠眼的恶人正狞笑着朝她扑来,她尚来不及喊叫,却见那人身子一震两眼瞪得极大,然后噗通一声仰面而倒,胸前插着一支小小的匕首。



少谦?



急忙回头看向荣少谦时却见他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而他身后却有一人正举着大刀朝他一步步挪进。



荣少谦原本可以回身反抗,却眼看着扑向连馨宁的贼人越来越多,有人死死拉住地上的一节缰绳不让她走,当下也顾不得了,从怀中掏出一物便朝着马屁股上狠狠砸去,那黑马吃痛跃起一阵长嘶,负者连馨宁冲破人群而去,那拉着缰绳的贼人被拖出去好几米远,终究还是被甩了下来。



“不──”



女子撕心裂肺地呼喊声响彻山林,荣少谦只觉背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眼前便立刻模糊了起来,有人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应声倒地,却仍挣扎着梗着脖子朝着妻子离去的方向张望,直到眼皮实在沉重得抬不起来了,才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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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荣府,云姨娘所住的倚竹院内。



“姨娘,大嫂子已经回来两天了,怎么还不醒来?大夫不是说她身上没有受伤吗?可怜她这么一个伶俐好心的人,现病成这样竟连自己的屋子也没了,只能挤在姨娘这里,也没个人来瞧瞧。”



紫綃帐下一个女子正毫无生气地静静躺着,荣沐华坐在她床边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面颊,抬眼担忧地看向身边同样愁眉不展的云姨娘。



云姨娘闻言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如今二少爷突然殁了,太太的症候又越发厉害起来,家里连个正经办丧事的人都没有,自然是乱了些,没人上门倒也清净,让你大嫂子好好养养吧,这不是有咱们娘儿俩吗?你姨娘我这辈子在这个家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头一回见着她这样倔脾气认死理儿的孩子,一颗心干净敞亮得半点不含糊,真是可怜见的。”



说完又抽出帕子擦了擦眼睛,荣沐华也黯然地低了头,以低不可闻声音道:“这些天大哥哥总说什么当初大嫂子确实被山贼所掳,二哥哥不告而别其实是得了他的授意出去寻人的,之所以蛮着大伙儿也都是为了保全大少奶奶的名声。如今二哥哥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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