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鸢尾-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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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回家就行，我驾照被没收了，没法开车。”闹了一晚上，唐小湛心情沮丧到极点，就想赶快回家睡觉去。

“你不是说你要谢我吗，正好我肚子有点饿，你请我吃夜宵吧。”丁骥扫了唐小湛一眼。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她独处，她又欠他一个人情，他不善加利用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唐小湛见他看着自己，想到他刚刚帮了自己大忙，便答应了。

时近午夜，好多店已经开始打烊，两人去了附近一家连锁餐厅，点了一客九寸的披萨，又点了一盘烧烤的肉串。

“看来你是无肉不欢啊，这么晚了还要吃肉。”唐小湛看着他点的那一盘肉串儿，感慨的说。

丁骥道：“我每天工作量那么大，抓犯人审犯人各种外勤，吃素补充不了脑力和体力的消耗。”披萨被切成等份，丁骥用叉子叉了一块给唐小湛，又叉了一块给自己。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唐小湛推辞道。像是提不起吃东西的兴趣，她的表情看起来萎靡不振。

丁骥替她把盘子里那块披萨饼切成小块，让她吃起来方便一点，劝道：“吃一点，会让你精神好起来，人最不该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说话的语速也是不急不缓恰到好处，莫名就让人有一种信任感。唐小湛不知不觉就放松了戒备，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吃起来。

丁骥试图找些能引起她兴趣的话题跟她说话，于是从他的职业谈起：“你知道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撒谎吗？”

“看眼睛，通常一个人要是说谎，眼神会游移不定。”唐小湛记得自己看过的书和电影里都是这么说的。

很显然，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丁骥暗自欣喜找准了切入点，继续道：“人的大脑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左脑控制记忆、右脑则控制创造力，通常一个正常人思考的时候，眼睛向左下斜的时候，说明他在回忆，而如果视线偏向右侧，则多半是在编造，说话时目不斜视的人，那不是一般的心理素质了。另外，说谎的人还有个普遍的特点，会用比平时说话更高的音量来迫使对方相信自己的话。”

“刚才那个人，他是不是挺镇定的？”唐小湛好奇的问。

丁骥点了点头：“我听他说话的语速和说话时的眼神就知道他早就把警方可能的问话在脑子里想了很多遍，所以回答的很流畅，即便是我提到X光片要送去做法医鉴定，他的情绪也只是出现了细微波动，仍是一口咬定你撞了他们的电动车，造成他老乡小腿骨折。”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唐小湛纤细的手腕儿上，象牙般的肤色，线条流利而柔美，他还注意到，她的指甲涂了一层粉色近乎透明的油，看起来亮晶晶的，指甲留的不长，但是看起来修剪的很精致。

“那怎么办呀，他岂不是什么都不会承认了？现场又没有目击证人，谁是谁非怎么说得清？”唐小湛有点着急。

这一晚上，她生了无数闲气，直到丁骥过来，心里才稍微平静了点，听他这么一说，又开始着急。

丁骥道：“是不是你撞了他，交警自会判断，能造成骨折的撞击通常都是正面的，你的车上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还有他们的电动车倒地的方向和角度，都能判断事故发生时的情况，交警队我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找法医鉴定那张X光片，看看是不是新创伤。”

“我开车几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真是气死了。”唐小湛懊恼的说，盘子里的披萨饼就快被她一下一下的叉烂了。

丁骥淡淡一笑：“谁让你开那么好的车去偏僻路段，而且孤身一人，他们肯定是从你一出来就盯上你了，这些人很会选目标，单身女人是最好的下手对象，你要是带着我，他们肯定不敢。”

真不谦虚！唐小湛嘴角一歪，做了个可爱的表情，把自己面前的烤肉串拿起一串给丁骥：“我谢谢你行了吧。”

“你肯定得谢谢我，雁京这么大，每天发生的大小车祸不计其数，交警们哪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去调查每一个事故的真相，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多半就是双方协商解决，各退一步，要查也不是不可以，事故判定起码拖上一个月，其间驾照没收，开好车的车主们耗得起钱耗不起时间，往往宁愿赔点钱了事，所以那些碰瓷的才这么有恃无恐。”

丁骥把肉串接过去，啃了一大口，想起什么，把口袋里唐小湛的驾照拿出来还给她。唐小湛没想到他能把驾照拿回来，眼前一亮，刚要接过去，他把手给收了回去，让她扑了个空。

“还是我先替你保管吧，等法医鉴定报告出来以后再还你也不迟，万一你跟我撒了谎，我岂不是无意中包庇了犯罪分子。”丁骥坏坏的笑。

犯罪分子！唐小湛气得直皱眉，就知道这家伙歪脑筋一向不少，他把她的驾照拿出来，又不给她，无非就是想找机会纠缠她。

可是，为什么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看着他，特别是他的吃相，看起来还蛮可爱的，不像某些家世很好的人，说话做事总是端着，他一点也不端着，非常率真。




☆、第　11　章

“请我吃一顿也不够，冲我大晚上替你跑前跑后这人情，起码得请我吃一个月。”丁骥对着桌上的披萨饼努了努嘴。

初时唐小湛没明白他在做什么暗示，好奇的看着他，见他又努了努嘴，明白他是让她拿起一块披萨饼喂给他吃，故意笑谑：“你脸抽筋了啊，嘴歪什么？”

“脸没抽筋手抽筋了，动不了了。”丁骥装模作样的晃晃自己的手。

这小子太会调戏人了，唐小湛将计就计，小心翼翼的用叉子叉起一小块披萨饼，送到丁骥嘴边，看着他吃下去，跟他妩媚的笑。

看到她的笑，丁骥的心情说不出的好，等她再喂他第二块，一时没有防备。唐小湛趁机把一大块披萨饼糊在他脸上，看到他的倒霉样，开心的大笑。

这丫头睚眦必报，丁骥气坏了，一把搂住她，想也不想就低头吻上去，唐小湛挣扎无效，很快就被吻了一脸的油，两人的脸之间隔着一块饼，不用说，那感觉好不到哪里去，到最后两人全都面目模糊。

唐小湛拿纸巾使劲擦脸，擦了半天才擦干净脸上的油。

丁骥早就去洗手间把脸洗干净了，看到她坐在那里不停地擦，劝道：“你别那么用力擦，我又没有传染病，小心把皮肤擦坏了。”

“不把油擦了，怎么洗脸。”唐小湛没好气的放下纸巾，跑到洗手间洗脸去了，过了一会儿，她从洗手间出来，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滴水。

丁骥见她脸上清清爽爽，素颜依然眉清目秀，忍不住赞道：“难得见到一个去掉画皮还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我给你打一百分。”

“头发只能回去再洗了。”唐小湛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巾洇干脸上的水，又拿出粉扑拍了点粉，余光瞥见丁骥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把化妆镜收起来。

“不用藏，我挺喜欢看女孩儿化妆的，要是你有眉笔，我还可以帮你画画眉。”丁骥一只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唐小湛。这一晚上，他心中的喜悦难以形容，不知不觉中又开始油腔滑调起来。

唐小湛没理他，看看腕表，都快一点钟了，自己非回家去不可，她不习惯熬夜。丁骥看她往外走，也站起来，跟她一起离开。

路上，丁骥问唐小湛：“你配音的那个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唐小湛告诉他一个名字，又简单描述了剧情，丁骥一听是古装宫廷剧，兴趣去了一大半，皇子王爷江湖侠客为了一个美女争的死去活来，这种电视剧估计只有闲着没事干的退休大妈和年少无知的小萝莉喜欢看。

“到时候我得看看。”丁骥道。唐小湛不信的看着他，“你不觉得情节很无聊吗，而且你哪有时间看电视剧？”

“你能忍受替一个烂片配音，作为声音控，我就能忍受为了某个我喜欢的声音看一个烂片，你替女主角说的那些肉麻的情话，我都当成你是对我说的，这样我就能忍受了。”丁骥得意的笑。

唐小湛听到这话也是忍俊不禁，这人自我感觉太良好，让她简直没法辩驳。

丁骥见她心情像是好了很多，告诉她，自从他无意中发现她在电台主持的那档节目，他一直坚持收听，不仅如此，还录了下来，堵车无聊的时候就放来听听。

“看来你除了是声音控，还是音响发烧友，跟我哥一样，我哥特别迷音响，他有自己的视听沙龙，里面全是顶级配置。”唐小湛若有所思的说。

丁骥道：“有些人长得挺漂亮，可声音太难听了，女人公鸭嗓子男人娘娘腔，偏偏还是个麦霸，就像漏电的破留声机遇上有划痕的黑胶唱片，荒腔走板、跑调缺频，让人不能容忍。”

唐小湛听到他的形容，不禁咯咯直笑，不得不说，他逗人开心挺有一套，和警察这个严肃的职业简直是鲜明的对比，心里暗自思量，这是不是真实的他？

丁骥扭头打量她全身，见她白皙的双腿并拢，连坐车的时候姿势都很优雅，显得腿部线条十分优美，心里直痒痒，很想再吻她一次。

“你的声音特好听。”丁骥情不自禁就想倾诉，她的笑声在他听来就像悦耳的银铃般清脆。

唐小湛瞅他一眼，见他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充满侵略性的火花迸射，矜持的别过脸去。

“你今晚能给我打电话我挺高兴的，虽然我知道，如果我不是警察，你也许不会向我求助，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哪怕你觉得我这个人没什么意思，不想跟我深入交往，我也愿意帮你排忧解难。”丁骥由衷的说。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唐小湛心想，他实在是聪明到可恶，总是能准确的猜到别人想法，在别人还没说出来之前，先发制人。

悄悄地侧目看他一眼，却刚好和他故意迎上来的目光相触，唐小湛下意识的移了视线，以至于没看到丁骥嘴角漾起的坏笑。

车开到唐小湛家楼下，丁骥也从车里下来。唐小湛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上去吧，不然不放心。”丁骥道。

他对女孩子倒是很细心，也很体贴，唐小湛忍不住想，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对她这样？
想到这里，唐小湛心中微微的泛起一缕酸涩。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随着楼层数字变化，丁骥道：“你以后尽量不要太晚回家，晚归的时候搭电梯要特别注意，很多坏人在电梯里对单身女性下手，我们以前就办过两个类似的案子。”

“我住十二楼，爬楼梯挺累的。”

“那就找个信得过的保安跟着，让他送你到你要去的楼层，你这个小区物业费不低，物业公司有义务保障住户的人身安全。”

无意中，两人的手碰到一起，丁骥顺势握着唐小湛的手。唐小湛觉得那只手是如此的温暖亲切，仿佛她早已在等待这样的紧握，让她感觉到安全。

从电梯口出来，唐小湛往自己住的单元走，见丁骥仍跟着，忍不住道：“你不会跟我到家里吧。”丁骥笑：“我看看你住几号。”

记下唐小湛家的门牌号，丁骥看着唐小湛开门。唐小湛手顿住，不自在的看着他，“你还不走？”

“我看着你进门，你放心，我不会不请自进、擅闯民宅的。”丁骥明朗的笑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阳光，而他的话，也很善解人意的打消她顾虑。

唐小湛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变了，有一种很复杂的光芒从幽深的美眸中浮起来，那种光芒很奇特，丁骥细腻的捕捉到了这丝光芒，尽管尚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依然被吸引，使他特别想沉浸其中。

也就在这一瞬间，丁骥心头也升起了一点点惧意，怕唐小湛眼中的这点光芒转瞬即逝，于是他迫不及待想抓住，思想被热情驱动，主动近前一步，低下头想吻上去。

唐小湛像是猜到他心思，在他的嘴唇快要擦到她脸颊的时候转过脸去，把门打开走进去。丁骥被关在门外，差点一嘴巴啃到门上，心里懊恼不已，原地略站了几秒钟，转身走开。

下楼时，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倒也释然，自己和唐小湛不过见了几次，就想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未免太心急，也难怪她会拒绝，回头想想，这一晚他也算得偿所愿，起码在餐厅强吻成功，就可以回味好几天。

唐小湛进家门后，打开所有的灯，跑到窗口往下看，看到他从楼里出来，开车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车消失在黑暗中的一霎那，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从这以后，每天晚上下班以后丁骥都会开车到唐小湛的咖啡馆，坐上两三个小时，九点多她离开的时候，他开车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车开进小区，他再离开。

唐小湛自然知道他每天来是为了什么，想置之不理，却又不忍心，可她始终不能确认，他到底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对她有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