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鸢尾-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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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吗，他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罪犯，而是……手段非常残忍。”丁骥控制住情绪，把警方对梁鹏飞家车库的搜查结果告诉她，还有那幅用血画的画，也一并告诉她。
谁知道，唐小湛听到这些并未表现的很震惊，淡然道：“如果说之前还存在怀疑，那么在他来找我那次，我就可以推定，凶手肯定是他，而且，他也的确有精神方面的困扰。”
“那你是真决定要去见他了？”
“是的，我的好奇心促使我必须去一趟，不然我会耿耿于怀，你也会。”唐小湛瞟了丁骥一眼，眼神慧黠。丁骥明白她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只得答应她。
公安局审讯室里，唐小湛坐在之前刑警们之前的位置上，双手双脚戴着手铐脚镣的梁鹏飞则坐在离她四五米远的椅子上。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梁鹏飞依然精神不错，他打量了唐小湛一会儿，开口道：“让他们把监听器撤了，你有这个胆量吗，我保证我绝不会对你做出任何暴力行为，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60　

唐小湛考虑了几秒钟；“可以。”说着，她对着桌上的某个设备说话；通知丁骥他们进来拆掉监听器。丁骥和猫子进来以后，把唐小湛带了出去。
“监听器不能撤；撤了我们没法知道房间里的情况；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丁骥哪里肯答应梁鹏飞这个无理的要求。
唐小湛道：“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他是想跟我说说作案动机和经过，难道你没感觉到？”“不行，不可以。”丁骥咬定了，绝不能让唐小湛独自跟罪犯共处一室。
猫子在一旁道：“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无线报警器装在衣服里；有危险的话，你只要按动按钮，我们就能听到声音。”唐小湛答应了，于是猫子找了个女警，帮唐小湛把报警器装在衣服里。
看着丁骥在一旁闷不做声，唐小湛主动过去抱了抱他，吻他脸颊，“乖，你别担心，我会保护自己的，你相信我。”
丁骥抱紧了她，好半天都舍不得松开，在场的人，只怕连唐小湛在内，都没有他这种焦虑不安的心境，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涉险，比自己涉险更让他忧心忡忡。
唐小湛走进审讯室以后，丁骥在对面的房间里度日如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焦虑也越来越深。
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他心里只有这个念头，一遍遍的望向门口，期待看到唐小湛推门而出。
一个钟头过去了，她没出来；两个钟头过去了，她还是没出来，丁骥克制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去审讯室把唐小湛带出来。
猫子拦住他，“再等等，应该快了。”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唐小湛从审讯室出来了，丁骥冲过去抱她，发现她表情很平静，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你们进去看看吧，他应该是死了。”唐小湛告诉在场的刑警们。猫子和孙岩赶忙冲进去，果然看到梁鹏飞的头耷拉在一边，嘴角一条细细的红色血线。
“服毒自尽，他西装的纽扣里装着剧毒的氰化物，那种毒药药性很烈，几分钟之内就能造成呼吸麻痹。”唐小湛说完这话之后，拉着丁骥往外走。
丁骥道：“你还不能走，梁鹏飞跟你说的话你必须提供给我们。”唐小湛道：“我们回家说吧，你可以录音，我不想在这里说。”丁骥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开车回家路上，唐小湛发现路走得不对，张望：“这不是去我家呀，倒像是去你家。”
“就是去我家，我下楼的时候给小慧打了电话，让她准备几样你爱吃的菜，我们回家吃饭。”丁骥知道唐小湛肯定没吃饭，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在外面吃。
丁家客厅旁边的小餐厅里，小慧把两碗粥端到桌上。唐小湛一看，给她的是一碗紫米薏仁粥，给丁骥的是一碗皮蛋瘦肉粥，都熬的稠稠的，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除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小慧还准备了小笼包、水晶煎饺和芋香馒头，唐小湛夹了一筷子吃，味道特别好，这让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很快就把一碗粥吃完了。
丁骥的心情却没那么淡定，他一直看着唐小湛，生怕她忽然有情绪波动，见她胃口不错，才稍微放了点心。
吃饱了以后，两人上楼去丁骥的房间，丁骥把录音笔打开以后，唐小湛开始跟他讲述她和梁鹏飞的对话。
原来，梁鹏飞和他前妻是青梅竹马，两人相差不到两岁，从十几岁开始恋爱就一直在一起，前妻家境很好，是众人眼中的公主，从小就被父母惯坏了，非常任性自我，但是梁鹏飞非常爱她，所以事事都顺着她。
后来前妻考上了美国的大学，梁鹏飞大学毕业后为了跟她团聚，放弃了国内的保送机会，也去了美国读研。
可是，他们结婚整整五年，妻子都没有任何怀孕迹象，这让夫妻俩非常着急，也去医院查过，结果证实了梁鹏飞不能生育这个事实，为此，夫妻俩消沉了一段时间，最终决定去领养一个孩子。
之后的两三年里，夫妻俩倒也相安无事，但是敏感的梁鹏飞却察觉到，妻子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便谎称要出差，暗中调查妻子的行为。
“结果被他捉奸在床了？”丁骥问。唐小湛道：“嗯，就在他们夫妻卧室的床上，和两个男人玩3P，旁边还有一个人在拍摄。”
“这个刺激一定不小，难怪他恨女人。”
“这还不是最大的刺激，最刺激的是他妻子跟他说的那些话，说他没用，不像个男人……之类数落他的话，他在美国的时候不过是个普通工程师，收入算中产阶层。”
“后来呢？”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还是无法抹去心里对妻子的爱，希望她能悔改，可是他错了，他妻子说，找了别的男人之后才发现，原来她从来也没爱过他，为此，他俩爆发了婚后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也就是那次，邻居报了警。”
“他前妻确实挺无情的，我们通过美国警方找上她，明确告诉她，梁鹏飞可能跟几起失踪案有关，她也不肯配合调查，可见她是个内心相当冷漠的女人。”
“之后，梁鹏飞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浪荡生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从一个老实木讷的工程师，蜕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回国以后，接触了不少女学生，他说，那些女孩子眼中的欲望令他恶心。”
“可他选择下手的，都是文静内向的女孩儿，不是那种特别放荡的。”丁骥对这一点很疑惑。
唐小湛道：“对这一点，他没有明说，但我推想，他也在渴望找一个他觉得干净的女孩儿吧。”
对她的推理，丁骥赞同的点了点头，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也就是说，当他发现那个女孩不是那么干净的时候，他就会起了杀心？他有没有说，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唐小湛告诉他，梁鹏飞说，他掐死那些女孩后，趁着尸体没有出现尸僵把她们装在红蓝条手提袋里，拎到车库，割开动脉取一点血样之后，就把尸体肢解，放到冰箱里冷藏。
处理尸体是个比较复杂的过程，简言之，就是用氢氧化钾等水溶强碱类化学制剂将尸体溶化掉，他妻子是学化学的，所以他对化学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跟你说完这些之后，他就选择了自杀？为什么你不通知我们进去阻止他？如果没有他自己签字的笔录，单凭你的证词是无法作为证据入档的，只能作为旁证。”丁骥不解的问。
唐小湛道：“他吞药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毒药藏在衣扣里，可见他早就想到自己的罪行总有败露的一天，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生无可恋，不如自行了断。”
“也许他叫你过去，只是为了当着你的面自杀，小湛，他有点喜欢你呢。”丁骥实事求是的说。
“嗯，他说了，我有点像他前妻年轻的时候，他说他前妻是去美国之后才变了的，之前一直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唐小湛并不否认梁鹏飞临死前跟自己说过喜欢她的话。
“那只是他一厢情愿，他前妻的本性他没看清而已，也或者，他潜意识里还是想保留一点残存的自尊，毕竟被一个自己深爱多年的人嫌弃，这种打击挺可怕的。”丁骥客观的说。
“你知道路西法效应吧，根据这个研究理论，善恶是没有明显界限的，好人也可能在环境的熏陶下变成恶魔，梁鹏飞的性格缺陷早就存在了，但如果没有遇到催生这种恶的土壤，也许这种性格缺陷只是缺陷，不会表现为犯罪，一旦后天条件成立，性格里的恶展现出来的话，就会很可怕。”唐小湛轻叹一声，这个血腥的案子终于可以完结，可是对于那些失去女儿的家庭来说，却是恶梦的开始。
“路西法我知道，本来是天界地位最高的天使，却因为爱上了夜之女妖茉莉而甘愿折断天使之翼，然而到最后他才发现，茉莉其实是撒旦派出去迷惑男人的妖女，结果路西法堕落成为地狱里的恶魔。”丁骥对《圣经》里这段故事并不陌生。
唐小湛站起来直了直背，做了几个瑜伽动作，向丁骥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谈话可以结束了，你把录音拿回去交差吧。”
“行，我现在就回局里去，可能要通宵加班，今晚你留在我家不要走，等明天再回去。”丁骥站起来亲了亲唐小湛，就离开了自己房间。
丁骥走了以后，唐小湛从他的书架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想下楼去看会儿电视。
苏乐吟正坐在客厅里吃水果，看到唐小湛，招呼她：“小湛，过来吃水果。”在她心里，早就把唐小湛当做未来的儿媳妇，因此儿子偶尔带唐小湛回来过夜，她也不大在意。
“丁骥又去加班了吧，他就是这样，工作狂，你来了他都不好好陪你，等他回来我说说他。”苏乐吟不无嗔怪的说。
唐小湛自然知道这是她在宽慰自己，不禁笑道：“随他去吧，他们今天刚破获了一起大案子，正是忙的时候，我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喜欢他这份进取心，总比无所事事的好。”
儿媳妇这样善解人意，苏乐吟满心的欢喜，心头一热，握着唐小湛的手道：“等过了夏天，你俩就把婚事办了吧，我跟他爸爸都没意见，上回丁骥他奶奶见过了你，也说喜欢你，希望你们快点结婚。”
“等丁骥忙过这阵子再说吧。”唐小湛并不是很想马上就答应和丁骥的婚事，不是她不够爱他，而是她觉得，多处一段时间再结婚也不迟。
苏乐吟却会错了意，以为唐小湛是有顾虑，主动道：“我跟他爸爸也商量过了，等丁骥结了婚，就替他调动工作，不让他再当刑警了，当刑警又忙又危险，都不能好好照顾家里。”
唐小湛眉尖若蹙，“这倒不用吧，丁骥挺喜欢他的工作的，他跟我说过很多次，当刑警是他从小的梦想，既然他喜欢，我也不想干涉他，等过几年，没准他的想法就变了，会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物上。”
唐小湛觉得，以丁骥的才华和能力，即便不靠家里的关系，也必定能步步高升，有家里的关系更是如虎添翼，何必替他做主呢，他是成年人了，自己会做出职业选择。
苏乐吟赞同的点了点头，越发喜欢唐小湛的乖巧，难怪儿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这丫头的确招人疼，更难得的是，她对儿子的那份心，处处尊重他，以他为重，这让当妈的非常欣慰。


　61

夜里；唐小湛睡在丁骥房间的床上，不停地做梦；梦见审讯室里梁鹏飞那张从容、但是看起来毫无生气的脸；梦见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以及那种既忧伤又绝望的眼神……
渐渐地；他的脸变了；幻化成另外一张脸；而这张脸的出现，让唐小湛感觉到刻骨的惧意。
她从恶梦中惊醒，才发现身边有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睡不着啊？”丁骥伸出手臂要搂着她。唐小湛窝在他怀里，轻声道：“梦见梁鹏飞了；很忧伤很绝望，唉，他前妻的无情把他毁了，连带着害了那么多人。”
“我就知道你晚上会想，所以才带你到我家来，就算我没回来，家里也有旁人在。”丁骥就过去吻了吻唐小湛额头。
“严絮的情况怎么样？”唐小湛关心的问。丁骥道：“我回家之前给值班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说她已经睡着了，明天早上我会去看她，替她做份笔录。”
“有件事儿我一直忘了跟你说，咱们寄养在宠物医院那只受伤的流浪猫你还记得吗，昨天医生打电话给我，说猫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让咱们把它领回去。”唐小湛道。
“猫？哦，你不说我简直忘了，这都过去个把月了吧，也应该带回来了，你想收养它吗，你不想养，我就把它带回来放我家院子里。”丁骥道。
“行，放你家吧，我不是特别喜欢养小动物。”唐小湛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和丁骥相拥睡着了。
次日一早，丁骥没有去局里，直接去了医院探望严絮。严絮已经醒了，只是精神还不大好，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病床边上，坐着她父母和好友宋雨萱。
听说丁骥就是把严絮解救出来的办案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