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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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
“您对浪冈准子”加贺正对着我而站,“是何种感情呢?已经不爱不恨了吗?”
由于问题过于直白,我不禁一怔,差点往后退了几步。
“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我问。
加贺嘴角泛起微笑,令我意外的是,他的眼里也有着笑容。“我不是说了嘛,你就当我八卦问问好了。”
这个刑警有失于身份的表情令我倍感疑惑,他的目的何在呢?
我舔了舔嘴唇,说,“我不想回答。”
“这样啊。”他脸上带着理解的表情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耽误了您挺长时间了,在您颇为劳累之时来访还真是抱歉。那我先走了。”
没什么,我小声说。这时莎莉从我旁边悄无声息地蹿过我身边,向正在穿鞋的加贺走去。我赶紧把她抱了起来。
加贺用右手挠挠她的耳后跟,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这只猫看起来真幸福啊。”他说。
“要是真的就好了。”
“那我们下次见。”加贺鞠了一躬,我也对他回礼。请别再来了,真想对他这么说。
等加贺走出门,确认他脚步声渐远后,我抱着莎莉蹲了下来,她舔了舔我的脸颊。
神林贵弘篇
脑海里蒙起一片迷雾,使我的思绪久久停滞不前。我试图通过喝几口威士忌将其挥去,可不管怎么挥,不对,甚至可以说是越挥视线越模糊,这种感觉和碰到量子力学的棘手疑问时候一模一样。要是遇到此类量子力学的难题,我通常采取的方法是回避。因为我感到,当我有能力考虑出这个问题的突破口时,也就是我获得诺贝尔奖的时候。
可现在折磨着我的这个问题,却完全没有避让之路可走。我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威士忌,终于,睡魔前来拯救了我,这是昨天晚上的事。
然而,今天早上我再次体会到,这真的只是暂时性的解救。我醒来后躺在床上发现脑海里依然盖着一层灰色的薄雾,并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在某处响起了铃声,过了好几秒,我才意识到这是门铃声。我从床上飞身而下。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刚过上午九点。
我拎起装在二楼走道上的对讲门铃的听筒,“你好!”
“啊,是神林贵弘先生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的。”
“有你的电报。”
“电报?”
“嗯。”
我的头脑依然没缓过神,就穿着睡衣走下了楼梯。终于回想起这个国家还有电报这种通讯手段,本来想当然地认为,在除婚礼会场和葬礼会场之外,其他地方都收不到。
打开大门后,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头戴白色头盔的中年男子,他把一张白色的纸递给了我。我默默地接了过来,他也默然而去。
我当场打开了电报,那张纸上的字共计32个。那排文字所表达的意思,迟迟没有映入我的脑中。一个原因当然是我脑子的机能仍然无法满足需要,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上面所写的内容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文字如下:
'ershiwuhao jiangjuxingchuqiri yuxiawuyidian didianshiwojiadewoshi gonghounindeguanglin suigaocheng'(注:日版用假名标注)
这是什么呀!我不禁叫出了声。
二十五号 将举行初七日(注:死后一周的仪式)于下午一点 地点是我家的卧室 恭候您的光临 穗高诚——
不用说,发电报的人绝对不是穗高诚,但寄出人写的却是他的名字。是某个人冒用了他的名字,可究竟是谁呢?
二十五号,就是今天,周日。所以我才没设定闹钟就上了床。本来是个不用去学校的好日子。
距穗高诚的死亡已经过了整整一周,他的晚礼服又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地点是我家的卧室 恭候您的光临——
顿时我心里一阵发慌,究竟谁干了这种事?
该不该去呢?我有些犹豫,也曾想不予理会。如果当它是某人的恶作剧,那毋庸置疑我一定会这么做。但这不可能是恶作剧,这绝对是某个人出于某种目的想让我去一趟穗高的家里。
我拿着电报上了楼,跑去敲美和子的房门。
没有回应,我再敲了一阵,并叫唤着,“美和子!”
可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开门了哦!”说着我悄悄地推开了门,首先进入我眼帘的是镶着白边的窗帘,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射了进来,也就是说,内侧的遮光帘打开着。
床铺的异常整齐,美和子当睡衣穿的T恤叠了起来放在枕边。
我走进房间,由于阳光的缘故屋内的空气非常暖和,但我却在这儿感受不到美和子的体温残留。完全没有显示她在此处的迹象。
床上放着一张便笺,看到它的霎那,我产生了一种预感,同时心里在默默祈祷这种预感不会成真。
便笺上是她的笔迹,我不得不承认,这种预感确实灵验了:“我去参加他的初七日了 美和子”
娟秀的文字这么写着。
2
在破旧的沃尔沃里,我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来。晚饭是我做的,其实不光是昨晚,上周的饭基本都是我做的。做饭并非是我的专长,可现在这种时候我不想让美和子下厨。我打算在她露出健康的笑脸之前,不光是厨房的事,洗衣服和打扫房间我都包了。本来要是她相安无事举行完婚礼后,就该是如此了。
昨天有一道菜是炖牛肉,那是我少数几个比较擅长的菜之一。多亏性能良好的压力锅相助,在短时间之内就把肉炖熟了。烧制成的牛肉很嫩,用刀叉能够简单切开。
美和子把那些牛肉默默地送到嘴里,除了一开始说了句“看上去很好吃呢。”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声。对于我为了不冷场所说的话也只是偶尔点头应和,完全出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我能察觉,她白天似乎出门了。虽然我从大学回家后她已经回来了,但我想去她房间探望时,发现墙上挂着一件我从未见过的连衣裙。那时,美和子正躺在床上看书,当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用辩解的语气说:
“我出去购物了,为了散散心。”
“是吗?”
“这件就是新买的衣服。”
“看起来很适合你呢。”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美和子的目光回到书本上,明显在避免与我长聊。
估计她去购物是真的,但一定也顺路去了别处,我猜想。现在的她,还没有达到会自己想出去散心的状态。
昨天她出门于今天的这件事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她一定从昨天起就已经决定了要以这种方式从家里溜走。
那封电报是她发出的,这种想法应该比较妥当。可目的是什么呢?如果她出于某种理由要把我带去穗高家的话,直说不就完了吗?
这么一来,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理由无法直接告诉我。
前方出现了高速公路的出口,我把车开出去后,开始靠左行驶。
穗高家所在的住宅区与八天前来的时候一样寂静,附近几乎没有人走动,与我迎面的车也少之又少。能在平时堵得让人生厌的八号环线上如此疾速行驶,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真空地带一样。
而穗高诚那幢白色豪宅依旧像前几天傲视群宅,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狗和猫这种宠物会与饲养的主人长得很像。我觉得,这幢房子的容貌也与这里面住的人非常相似。
白色豪宅前停着一辆面包车,我把车停在了它后面。那辆车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站在门前按下了门铃。我想当然地认为,应该传来美和子的声音。虽然不知道目的何在,但她一定已经到了。
“你好,”不料对讲机传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我有印象。
“请问……”我有些不知所措,应该说什么呢?“我是神林,我妹妹没来这儿吗?”
“啊,是神林啊。”对方好像认识我,而随即我便回忆起了这声音在何处听见过。
大门打开后,出现了骏河直之的身影。他一身灰色的西装,领带也是暗色。这使得我开始怀疑,莫非今天真的要在这里举行初七日吗?
“神林先生……为什么你会来这儿?”骏河一边走下玄关的楼梯,一边问。
“噢,我以为我妹妹在这儿。”
“美和子……并没来这里呢。”
“没来?不,这不可能。”
“美和子自己说她去了穗高家吗?”
“她虽然没明说,但差不多传达了这个意思。”
“噢?”骏河的视线略往下移。那副表情与其说谨慎,还不如说是警惕起来。
“骏河先生,您又为什么来了这儿呢?”我开始向他提问。
“那个嘛……,有些善后的工作需要处理一下,穗高这里有很多需要的资料。”
“您是破门而入的吗?我记得这里门是锁住的呢。”
“不,这怎么说呢……”骏河先作出思考状,想在编造什么理由。然而没过多久就苦笑地耸耸肩,“我撒谎了奇…书…网,并没有什么善后工作,其实我是被叫过来的。”
“被叫过来的?”
“就是这个。”骏河把手伸进了西装内袋里,他取出的东西与我料想的一样,果然是那封电报。
我也把口袋里跟他相同的东西给他看。
他轻轻地后仰,说道:“果真如此!”
“文字上看是初七日的邀请函……吗?”
“嗯,而且还是以穗高名义寄来的。”他把电报塞入口袋。
我也把电报放回了口袋,似乎已经没必要确认彼此内容是否一致了。
“我可以进去吗?”我问他。
“当然可以,我也是擅自进去的,因为大门没上锁呢。”
“没上锁?”
“嗯,电报上不也说了吗?‘在我家卧室恭候光临’不是吗?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可以进到卧室。”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内,当然是偷偷摸摸的。可能由于天花板过高的缘故,脱鞋的声音发出了巨大的回音。
大客厅一片昏暗,没有开灯。沙发上放着像是骏河的公文包,微微可以嗅到一股香烟的味道。
“美和子没跟你一起来吗?”骏河问。
“嗯,我接到电报时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那么您为何说她很可能来了这儿……”
“她留了一张字条。”
我告诉了他放在床上的留言,而骏河的推理也跟我一样,“那就是说电报的发出人……是她吗?”他皱起眉头说道。
有可能,我回答。
我们俩相向而坐,可以吸烟麻,骏河问,请便,我回答。桌子中央的烟灰缸里有四个烟蒂。
正当他准备在房间里抽第五根香烟时,门铃又响了。骏河把香烟从嘴中拿开,微微一笑。
“第三个客人来了。其实不问也知道是谁。”说着他走向了墙上的对讲机,拿起听筒。“你好!”
对手自报家门,听完后骏河歪起嘴,“嗯,这样大家都到齐了。请进来吧!”
放下听筒他说了一句,“不出所料。”就往屋外走去。
大门开启后,响起了雪笹香织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那封电报?举行初七日仪式是谁决定的?而且寄出人还是穗高!”
“我也不知道呢,好像是某人出于某种目的把我们三个人叫到这里来的。”
“三人?”雪笹香织带着疑问进了房间,一看到我她停下了脚步,“啊,是神林先生……”
你好,我向她点头示意。
“嗯,你好。”
“原来是这样啊。”雪笹似乎有些不安地颦蹙起双眉。她身穿着蓝色的西服。与骏河一样,尽管心里认为并非真的会举行初七日,但还是尽量避免了过于花哨的衣服。
“几个主要人物都到齐了呢。”骏河跟在她身后说道,“如果再加上穗高就更完美了——”说到这儿,他嘴巴停止了张合,把目光朝向了我身后。
与骏河朝着同样方向的雪笹香织也瞪大了眼睛,同时也屏住了呼吸。脸上分明写着吃惊的神色。
两人面朝的,都是面对庭院的玻璃门方向。在我回头前,我已经隐约猜想到了他们目睹的什么,因为我回忆起了与这完全相同的场面,那是在八天之前。
我慢慢转过身子,屋外出现了在我意料之中的那一幕。
美和子站在那儿,身上穿着昨天刚买的白色连衣裙,和那天的浪冈准子一样,直盯盯地朝着我们看。
3
美和子望着我们的时候,谁都无法出声,甚至连身体都动弹不了。可能在旁人眼里就像蜡像在相互对峙一样吧。
不一会儿,美和子慢慢走了过来,把玻璃门推开。她好像知道这门没上锁,显然把玄关大门打开的也是她。
她穿过白花边的门帘,就在脑袋与门帘接触的一瞬间,她看起来就像穿着婚纱一般。
“那天,”美和子开口了,“她就是这副样子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吧?”
看不出她这是在向谁提问,从遣词造句上看,似乎不是对我说的。当然我觉得自己回答也无所谓,不料骏河直之却先一步开口了:
“是的,完全就是那种感觉。”声音不由得高亢起来,这也合情合理。
美和子脱下凉鞋,赤着脚踏进了客厅。裙摆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