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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京城十案-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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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是个实习的小女警,看来这案子没她什么事儿,就坐在小郑的屋里等。这小女警长得娇滴滴跟个花瓶似的,走起路来袅袅婷婷,被所里警察多看几眼还会脸红,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让小郑觉得有趣。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热了,拿了个手绢出来扇风,竟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这哪儿象个警察阿。小郑微微好笑却也对这小女警颇有兴趣 – 君子好逑,警察也不例外啊。

那女警察注意到小郑看他,脸色越发红了,竟是低着头抬不起来似的。。。

正看得有趣,搅事儿的来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吼叫。

小郑放下文案,出门去看,原来是管片里一个二进宫的。这小子昨天拿板砖把邻居开了,因为判定是重伤,今天要送分局。这黑大个儿不干,站在那儿跟警察叫板。两个警察挟着他往警车上带,他两条腿站在警车门前根柱子似的,愣是拉不动!

小郑正想去帮忙,忽听背后有个娇滴滴的声音低语:“真TM废物…”香风一闪,那小女警飘然而过,右手闪电般一个抠裆,左手在背上一推,黑大个儿一弓腰,嗷的一声就给扔到警车里去了。。。

地下一片眼镜碎片。

洞房花烛夜,小郑跟太太说,你那一只手劲儿不小啊,我当时就看服了。

小女警红了脸,低低地说:巧劲儿罢了 – 哪儿是一只手啊,就俩手指头。。。

十二

彻底搜查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台风,海啸,地震,战争。。。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刘队长问教授:下一步怎么办,您定。

教授说:“你去,把院里那个茅坑给他刨了!”

“茅坑???” 东北农村自家的茅房都在院儿里,大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当然,卫生上也就不会太专业。葛同心家的茅房中间一个茅坑,周围是一圈树枝编成的篱笆,顶上铺一块雨布,结构十分简陋。时值盛夏,刘队长抽抽鼻子,叫两个年轻警察,“你们,去把他那个茅坑挑了。。。”

“老刘你不自己下去?”教授双手一捏,骨头节卡巴直响,“彻底搜查都搜不出什么来,他们家东西藏得够深的,要真在那里头有什么,没经验的一不留神就放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那您呢?”刘队长反问。

“我就站边上看着,有责任算咱俩的。”教授抽出一根烟,划火点着了,又递给刘队长一棵。

刘队长接过烟,一咧嘴,俩人脉脉对视,嘿嘿一笑,惺惺相惜。

大概俩人心里想的是 …… 嘿,东北的,想玩我?给你先上堂课, – 嘿,北京的,果然不是吃素的,兄弟领教了。

笑完之后,刘队长叼上烟,抄起一把大铁锹,在头顶上打个旋,叫上几个警察,奔那茅坑去了。

搜查注意茅房,这倒不是教授的首创,当年冀中鬼子扫荡的时候,也有这毛病。

据说在我们老家冀中,鬼子扫荡进村,进了院子先奔女茅房。。。

熟悉日本AV的同志可能会若有所思。

别把鬼子想得太变态了,这是日军当时严肃的战术侦察。

战术侦察干吗要奔女茅房呢?

因为从那儿可以判断有没有武工队住过。

我们老家的情况与东北不同,冀中的男女厕所是分开的,男厕所是在街上的,而女厕所则是在家里的。这是因为此地商旅频繁,行客不断。客商都是男的,老家人贪心,男厕所放在街上,可以把这部分农家肥留下来,不让它憋到外村去。而冀中民风封建性又比较强,女厕所设在院里,有少让家里女眷出门抛头露面的意思。

当然这要比较大的村子和集镇,小村子,就没这么讲究了。

八路军武工队活动有一个规律 – 大队专住小村,小队专住大村。这是因为,大队住小村,一控制村头村口,整个村子便成了八路的天下,开会,派饭,减租减息,工作在全村就开始了。反过来,队伍只有几个人,那么就会住大村,找个堡垒户或者高房大院的地主家,悄悄进去,派个岗哨上房压顶,神不知鬼不觉就住下了,连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

问题是武工队住下,只能隐蔽,不能随便上街 – 在任何一国的乡村地区,战时出现新面孔都是很扎眼的。

隐蔽是武工队的长项。问题是时间长了,总要解决五谷轮回的事情吧。无法出门的武工队只好借房东院内的女厕所使用。

时间一长,鬼子逐渐摸到了规律 – 进村先找女茅房,一旦发现里面墙上有尿迹,就说明此处住过武工队!据说,这还是爱琢磨的冈村宁次中将亲自总结出来的呢。

这件事,冯志在《敌后武工队》里面也曾描述过。

不过,教授搜葛同心他们家厕所,跟鬼子的经验肯定没有关系。

他是观察那“老娘们儿”的表现得出的结论。

教授一直在盯着葛老太太看,他的本来意图是看看警察动哪儿老太太会紧张。但看来看去全无破绽,让他微感失望。

不过,再看,他终于发现有点儿蹊跷 – 老太太隔一会儿,总要往院里有意无意地瞟一眼,时不时又瞟葛同心媳妇一眼。

看葛同心媳妇很自然(真的很自然?),属于沟通和交流,往院里她看什么呢?几次以后,教授觉得,她看的,应该就是这个茅厕。

老太太看茅厕干吗?要上厕所?不会吧。

为了证实自己的设想,教授故意不看这边搜查的情况,散步似地在院里兜了两圈 – 每次靠近那厕所的时候,叫骂声就会低一点。。。

教授装作无意,扶了一把厕所的篱笆墙。

那一瞬间,叫骂声里突然带了点儿颤音。

有门!

教授若无其事地回来,就给刘队长派了这个难忘的差事。

警察们一齐动手,转眼之间葛家的厕所就被分解到原料状态。里面的不洁之物抛了一院子。

厕坑都清到底了,还是什么也没有。

刘队长轧煞着俩手跑过来,看来是想问问教授的意思。

…文…教授抽抽鼻子,没容他走近:“叫你把它给刨了。刨了,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人…“哦哦哦,”刘队长仿佛恍然大悟,一个黑瞎子打立正的姿势,掉头又奔茅坑去了。

…书…这回,可真是刨了。把砌茅坑的砖都给拆了,拆完两边踏脚的部位,开始拆底下的石板,拆了石板继续往下挖。。。

…屋…教授低头点烟,看也不看。

他早就注意到自从开始挖茅坑,那老太太就不喊也不叫了,光在那儿喘气。

要没鬼老子侯姓倒着写!教授点着烟,神仙似地抽了一口。

“当。。。”刘队长的大铁锹,忽然碰上了什么东西。

十三

听到这样一声,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刘队长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挑起来,一看,似是一块砖头又不似砖头,外边用塑料布包得一层一层的。

顾不得铁锹上秽物累累,教授蹿过去,抬手就把那玩意儿抓过来了 – 正牌子警察都有这素质,北京破案名手铁鹰回忆,在某水库勘查一起谋杀案,尸体都已经皂化了,为了完整取证,下手一块一块捞起来,捞到一半,岸上说吃饭喽 – 洋铁皮桶里送来的大包子 – 老鹰说你等等,我得洗手。

就在尸体旁边水库水里洗手,拿毛巾擦干净,抓过包子来,一边吃一边分析案情。

后来,愣是从皂化尸体的分解物中搜出一张泡得完全模糊了的电影票,破了这个案子。

老鹰说这个的时候很得意,意思是你看我什么条件下吃饭都得先洗手,跟他们法医不一样,我精神文明阿~~~

问题是当时我们也在吃饭,一块豌豆黄,全让老鹰一个人吃了,老萨一口都没动。

本来,那老太太蹦着骂 – 我告你们去。。。开始扒茅房的时候,没声了,等看见教授拿过这个包来,自动往地下一蹲,把脑袋低下来了 …… 不愧是老匪之家,对政策满明白的。

顾不得干净与否,教授和刘队长把包打开,里面包的是一个饭盒,俩人乐了 – 谁把饭盒埋大便底下,那肯定是有问题。

打开饭盒一看,伪造的公章,提货单,发货单,全在里面呢。。。

教授后来总结会上说到此时我才真松了一口气 – 金荣刚结婚,没房,正要往女方家搬,自己住宿舍,没条件藏东西,齐玉仙家住楼,能藏的地方都搜了一无所见,要是在葛家搜不出真凭实据来,这案子未必好交代。再说,他们东北警察那个“彻底搜查”,也真把咱们几个的脑袋别裤腰带上了。。。

现在赃证俱获,大家总算没有白来,案件有了顺利进展,警察们将赃物并葛家的人带回局里查问。

就这件事,我曾向提供资料的警方人员询问 – 为什么葛同心出逃的时候,要把这个赃证藏在这里呢?是成心要和警察捉迷藏,还是生怕人家没证据抓他?

二处的这位笑了,说这可不是他出逃的时候藏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仓皇出逃,才没有来得及销毁证据。他藏这个东西,是符合犯罪心理学的。因为几乎所有作案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 喜欢重复使用成功的犯罪手段。他们留着这些公章,提货单等,目的在于准备继续用这种手段诈骗。

葛同心临走给家里打过电话,当地还不具备家中通电话的条件,只能用公用电话传呼,但管电话的偏巧那时被人叫走,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葛同心估计会告诉他媳妇销毁证据,而且他藏东西在茅坑地下,家人肯定是知道的,不然搜查中他们家老太太不可能那个反应。不过葛家老太太和他媳妇并没有去把东西拿出来毁掉。

你想啊,那么大个装得满满的茅坑,是容易刨的吗?

有了证据,抓人就理直气壮。看着气势汹汹的当地警察,葛同心的媳妇不再敢造次,在警车里直往教授这边躲,可能是觉得这人还比较文明。

因为这个原因,教授觉得这女人是个突破口,后来审问中重点做工作,挖出不少东西,比如,葛同心和齐玉仙出逃的原因,就是这个女的提供的。

他们两人怎样得到消息的呢?

根据葛同心的转述,这个通风报信,正是和金容有关系。

难道哪个警察是金容他们的同伙?

那倒不是,通风报信的那位,直到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当了枪使。

原来,金融出北京站,一碰上安书记,就知道情况不妙。可是,让那逼得都上地安门商场偷东西的主儿盯上你还想跑吗?老安拉住金容就不撒手,他根本就没功夫找人去通消息。

不过,这人的确聪明,眼看跑不掉,他拉拉扯扯,故意把安书记他们朝乘务员休息室那边带,那儿,正有一班跑车的东北乘务员刚从车上下来。金容经常北京东北来回跑,天下铁路是一家,弄个卧铺什么的是常事,他又善于交际,所以其中不少人都认识他。

他往这边一带,再加上安书记一喊,旁边女警察和金容媳妇一个劝一个闹,吸引来不《文》少人注意,当然也有《人》那些乘务员。正如前面《书》所说,金容在车站《屋》上的表现很无辜,连警察也差点儿被他蒙过去,所以,这帮乘务员嘻嘻哈哈,都当个热闹看。

东北人有个习惯,爱看热闹,看完了还爱到处传。

偏巧铁路上的人,还有一个便利条件 …… 铁路人称“铁老大”,在各部门中独树一帜,有自己的通信系统,所以铁路员工在系统内部打电话,是不花钱的。这个系统颇为完备,到了商品经济时代,铁道部觉得这东西自己用可惜,于是拿出来赚钱,一试之下买卖不是一般的好 – 要知道有铁路的地方就有铁路的通信线路,这个覆盖面,不是任何一家民营或外来公司可以抗衡的。这就是今天在线路服务上可以和电信争雄的中国铁通。

什么事儿只要不花钱,肯定就被滥用,所以铁路职工在大家打个公用电话还要算时间的时候,从广州到哈尔滨煲电话粥那是常事。好在咱中国当时还没有殖民地,不然越洋电话八卦某列车员的事情肯定会发生。

于是,就有认识金容的列车员迫不及待地给牡丹江路局的打电话了 …… 好玩,你们车辆段的那个金容,在北京站给警察抓了,金容媳妇演出活跳尸如何如何。

这样的新鲜事自然传得快,不一会儿葛同心和齐玉仙就听说了,俩人听这情况,一琢磨,不对!金容这小子肯定是案发了!俩人也算果断,上齐玉仙家拿了点儿钱,葛同心家都没回就跑了

金容这一手并无绝对把握,但成功率很高,也算深通兵法。

这事儿,还真是谁都没有责任。

当然,这是葛同心媳妇后来交代的,刚被抓到局里的时候,未必不是有点儿想顽抗一下的意思。一路上教授好言好语和她说话,这媳妇闲话乱扯,正经事儿咬着牙半点儿口风不漏。

教授依然态度温和,不加计较,看那老太太老往这边瞅,又跟老太太说话,这回,教授变成了广播站 – 只有自己的声音,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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