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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荒村归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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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这个声音他都没听到吗?
 
  我立刻掏出手机;又一次拨了苏天平的号码。果然;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而且他的铃声还特别吵;大概是从网上下载的某种爆炸声。
 
  虽然刺耳的手机铃声震得满屋子响;但苏天平丝毫没有反应;只有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声音响起而微微颤动着。
 
  他不会聋了吧?
 
  这时春雨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回头看到她惊恐万分的神色……刹那间我的心就凉了。
 
  是的;她只要用眼睛就能说话了;而我也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我想只有在《地狱的第19层》里;当她在〃鬼楼〃见到清幽嚼舌身亡时;才会有这样恐惧的目光。
 
  这诡异的房间;奇怪的气味;昏暗的光线;僵硬的主人;所有这些场景都告诉我一个最大的可能性……苏天平死了!
 
  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我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又卷入了神秘的死亡事件。而这回死者就坐在我面前;宛如一尊活体雕塑;而他的身边又被某种奇异的仪式包围着。
 
  瞬间;脑子里弥漫开无数黑色的烟雾;仿佛有一只手在暗处操控着我;将我又一次推到万劫不付的悬崖边缘。
 
  对;那双眼睛还在看着我;而我都已经不敢抬头了;但我确信他(她)就在这个房间里……也许又是作家的敏感;除了我、春雨和地上的苏天平之外;这个房间里一定还存在着第四个人(或幽灵)!
 
  谁在看着我?
 
  我差点就叫出来了;但理智在瞬间又战胜了恐惧;我重新调整了一下心跳;轻声地说:〃苏天平死了;我们报警吧。〃
 
  春雨只是呆呆地看着苏天平;当我即将要拨110的时候;春雨却突然拦住了我说:〃等一等。〃
 
  她颤抖着深呼吸了一下;轻轻地向前跨一步;脚尖几乎快碰到围着苏天平的那个〃圈〃了。
 
  〃你干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春雨已经把手伸到了苏天平面前。我不敢相信她的胆子变得这么大了;原来恐惧确实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意志。
 
  她的手伸到苏天平鼻子底下;停顿了好几秒钟;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突然;春雨把手伸了回来;睁大了眼睛说……
 
  〃他还活着!〃
 
  这句话使我原本已经掉到地狱里的心又回到了人间;春雨点了点头说:〃我感觉到了;他还有呼吸和体温。〃 
 
  〃没死就好。〃我总算吁出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跨进苏天平外面那个〃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喂;你怎么了?〃
 
  可他仍然宛如泥塑木雕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这不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我想他一定是失去了知觉;甚至是休克了吧。
 
  我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救护车大约几分钟以后到;我又环视了这房间一圈;拧着眉头说:〃春雨;这房间里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一定藏着什么玄机;我想保护好现场的样子;不能被其他人破坏了;所以我们得把他抬到门口去。〃
 
  〃好;我可以帮你。〃
 
  〃你只需要帮我看看地上;别让我碰到什么东西就行了。〃
 
  说完我缓缓扶起了苏天平;他的身体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僵硬;很快双手就耷拉下来了;握着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我吃力地把苏天平扶出〃圆圈〃;春雨帮我抬起了他的腿;没有碰到地上那些东西。我们小心地把他抬到客厅;绕过那个用杯子组成的〃圆圈〃;最后让他靠在了门口。
 
  〃他看起来就像个木偶。〃
 
  我看着苏天平说;虽然他还在呼吸和心跳;但似乎已不再是个生命了。
 
  趁着救护车还没来;我又回到卧室里;从地上捡起了苏天平的手机;果然上面显示着的〃未接来电〃正是我的号码。我又翻了翻他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有许多个未接来电;而他的短信收件箱则是空的。
 
  很快我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原来是120急救的来了。他们简单地看了一下苏天平;先摸摸呼吸和脉搏;又翻起眼皮看看瞳孔;便把他抬下楼了。
 
  我赶紧锁上房门;和春雨一起跟在他们旁边;离开时看到房东太太也走了出去;她可能把救护车错看成运尸车了;紧张地抓住我的手说:〃啊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他不会死在我房间里了吧?这样我的房子怎么还租得出去啊?〃
 
  〃放心吧;苏天平没死;我先把他送到医院里;等会儿我还要回来的。〃
 
  说着我和春雨已经跑下楼去了;陪着苏天平一起上了救护车。
 
  在去医院的路上;给苏天平做了简单的检查;他并没有生命危险;心跳和呼吸都很正常;只是身体没有任何知觉反应。
 
  到医院后是我付的押金;陪着苏天平进了急诊观察室。然后医生又把我和春雨赶了出来;我们就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会儿。
 
  医院走廊里充满了消毒药水的气味;疲惫不堪的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春雨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眉头时而收紧时而放松;但表情是越来越凝重了:〃原本我以为荒村已经结束了;但没想到现在才刚刚开始。〃
 
  终于说到了我的痛处;我轻声回答:〃别说了;现在苏天平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
 
  我们不再说话了;在长椅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医生观察室里出来;告诉我们苏天平正在输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处于深度昏迷中。医生已经检查过苏天平的身体了;没有发现任何外伤的痕迹;血样也已送去化验了;看看是否因为中毒或其他原因。
 
  医生的语气相当沉重;我和春雨面面相觑;既然苏天平都到了一这步;首先就要去通知家属;我们急忙离开医院;赶在天黑前回到了S大学。
 
  到学校一打听;才知道苏天平的父母都在国外;一时半会儿还联系不到。
 
  这时我忽然捏了捏自己的口袋;里头有苏天平房门的钥匙。
 
  夜色已悄然降临。
 
 
荒村归来:
第一天夜
 
  上海潮湿的寒气可以渗入每一个角落;似乎比北京干燥的冬夜更让人难以忍受。
 
  和春雨在外面草草吃了一顿晚饭;我们一同赶回苏天平租的房子。
 
  夜晚走上这条黑暗的楼道;感觉又与白天有了些不同。晚上八点;悄无声息地打开503室房门;依然有股奇怪的气味飘荡着。 
 
  我小心地打开灯;客厅还是白天的样子;地板上摆成圆圈的杯子;其中有一个被我踢碎了。客厅旁边有张长沙发;大概是房东留下来的;还有张小方桌;墙上有台陈旧的窗式空调;其他就没什么了。
 
  在走进卧室之前;我先到厨房看了看;似乎没多少使用的痕迹;看来苏天平不是个自己开油锅烧菜的家伙;肯定要么吃食堂要么吃快餐。没有什么特别的迹象;我又回到客厅里;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还是小得可怜;只装着个淋浴的莲蓬头;外面还有个燃气热水器。抽水马桶还算干净;墙边有个小小的水槽;搁板上放着牙涮牙膏之类的;墙上镶嵌着一面镜子。我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竟略微有些扭曲变形;原来镜子表面凹凸不平;还有星星点点的锈斑;乍一看像干枯的血迹。
 
  当我要离开卫生间时;忽然注意到了水槽的出水孔;似乎有几根黑色的头发缠在里头。我小心地把那几根头发抽出来;发觉它们又长又细;散发着黑色的光泽;苏天平是剃了短头发的;所以这肯定是年轻女人的头发。
 
  也许最近还有女孩子在这屋里住过?
 
  我忽然对苏天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当我走出卫生间时;发现春雨已走进了卧室;开着灯看着地板上那个〃圆圈〃;苏天平就曾盘腿坐在圆心却不省人事。
 
  厚厚的窗帘依然拉着;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就在窗边;床单倒是铺得很整齐。房间一边还有台组合柜;旁边是电脑台;电视机和DVD在床对面。整个卧室大概15个平方米;稍微显得有些挤;我抬起头发现这里的天花板特别低;给人的感觉非常压抑。
 
  春雨深呼吸了一下说:〃白天当我刚走进这房间时;被可怕的黑暗所笼罩着;第一感觉就是到了荒村……进士第底下的地宫。〃
 
  地宫!这两个字使我打了个冷战;那是在荒村老宅进士底的地下;隐藏着一个古墓般的地下通道;那里面埋藏着荒村最古老的秘密。。
 
  〃难道恶梦还没有结束?〃
 
  春雨点了点头说:〃还记得荒村的传说吗?所有闯入过荒村的外来者都会死的;在半年多前;霍强、韩小枫;苏天平还有我;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到荒村;意外发现了进士第下面的地宫。我们从地宫里拿走了一些重要东西;当我们回到上海以后;竟然发生了。。〃
 
  〃对;苏天平当时也是深度昏迷;就和今天发现的情况一模一样!可是;这一次他还会醒来吗?〃
 
  半年多前;当我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时;却意外发现了那个秘密。于是;春雨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了。苏天平也从数天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宛如《天鹅湖》里破解了魔法而获救的人。
 
  但春雨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那个古老传说的应验;仅仅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我们自以为已逃过了一劫;实际上危险却始终悬在头顶。现在;苏天平终于出事了;他虽然还活着;但正在深度昏迷中;和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区别?这就是来自荒村的迟到的判决。〃
 
  〃迟到的判决?〃这句森严的话语;从春雨柔和的女声里发出来;似乎使这个房间都有些可怕起来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因为我曾经两度去过荒村;甚至还进入过地宫一次;如果这样做并不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意味着我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难道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吗?
 
  〃除非你能找到苏天平昏迷的其他原因;否则的话……〃春雨用那双忧郁的眼睛盯着我说;〃我不知道明天早上;自己醒来时是否还是个正常人?〃
 
  这也是我的问题。
 
  绝望地环视这该死的房间一圈;似乎仍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怎么办?
 
  突然;客厅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差点没把我们的心给吓得跳出来。
 
  难道苏天平在医院里醒了;自己跑了回来?
 
  我对春雨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踮着脚走出卧室;只听到客厅里〃哎呦〃一声;接着又是〃西里哗拉〃玻璃打碎的声音。
 
  这时才看清昏暗的客厅里站着个壮实的身影;没想到竟是酷似〃肥婆四〃的房东;只是原本头上插满的卷发筒没了。 
 
  她惊魂未定地扶着墙壁;脚下全是打碎的玻璃;喘着粗气说:〃哎呦妈呀;真是〃人吓人;吓煞人〃;我还以为撞到鬼了呢!〃
 
  〃我也是!〃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到地上用杯子组成的〃圆圈〃;已经被房东太太糟蹋得面目全非了。
 
  房东太太开始数落起我了:〃你们也真是的;进来怎么不说一声;刚才我看到外面的门开着;我感到奇怪就进来看看了。对了;你们的朋友怎么样了?还没翘辫子吧?〃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让我心里也感到很不舒服;只能冷冷地回答:〃苏天平还活着;只是处于深度昏迷中;具体什么原因还不知道。〃
 
  〃报应啊;我早知道他不是好人。〃
 
  〃凭什么说他不是好人?〃
 
  房东太太先看了看四周;好像这房间里藏着鬼似的;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他身上带着鬼气!〃
 
  〃鬼气?〃我也抬起头看看这间客厅;在昏暗而暧昧的灯光下;房东太太健硕的身体;把一大块阴影投射在墙上。
 
  〃这个大学生是三个月前来租房的;刚开始我就觉得他有些古怪;那双眼睛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而且总是在东张西望;好像有人随时要来抓他似的;这人说话又非常紧张;总之就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本来我不太敢把房子租给这种人的;但我给这房子开的租金很高;又已经空关很久了;他倒愿意一口价谈下来;我犹豫一下就把房子租给他了。〃
 
  〃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吧。〃我想苏天平也去过荒村;也经历过那种恐惧;特别是那种深度昏迷数天之后;又奇迹般醒来的感受;一定会在他的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他变得胆小怕事也可以理解吧。
 
  房东太太不以为然地说:〃我看这小子就是鬼上身了!特别是最近几天;我就住在这套房子的隔壁;几次听到半夜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你肯定是这间房子发出的吗?〃
 
  〃当然;这房子隔音不太好;我的耳朵又特别灵。而且那声音好像还有规律;总是在每天半夜十二点钟响起;你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时钟走到十二点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奇怪的唱歌声音;你能不害怕吗?〃
 
  我心里忽然抽了一下:〃你说是唱歌的声音?〃
 
  〃对啊;但毕竟是隔着一堵墙;具体唱什么我听不清楚;既有些像唱歌;也有些像唱戏;很古怪的音调;伊伊呀呀的;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唱的。〃
 
  〃是最近几天?〃
 
  〃嗯;就是最近三四天的功夫。有几次我在门口碰到他;发现他脸色苍白地吓人;两只眼睛像见了鬼似的扫来扫去;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味;简直就是个活死人!〃
 
  〃那最近还见过有其他人来过这里吗?〃
 
  房东太太的口气忽然变了:〃咦;你怎么像是公安局一样问个不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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